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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国天下 作者:慕容无言-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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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下淮军阵后驰出一匹白马,一名军官在阵前抽出腰刀,走了几个来回,似是也在鼓动士气,却因为离的太远,声音听不清楚,想来不过也是银子、女人之类的话。刘得功又叹口气,这嘉兴本是个小县城,却储藏了大量的白银作为军饷用,围城前大敌压境,与他一同守城的洪仁同不但不想法抢运些粮食进来,反而只看重搜敛周边城市的藏银,调集大车将它们都集中到这里来,结果开战才五天,城里就断了粮,四千人围着不能吃喝的白银饿肚子,库房里满是堆到屋顶的白银,却买不到粮食与火药,数千人就饿着肚子活活被困在城里。 
   三天前,这洪仁同带领亲信要偷运部分白银开城投降,幸亏他部下有血性汉子,密报了刘得功。一番拚杀之后,刘得功刀斩了洪仁同,守住了西门,但洪部军马都逃出了县城,刘得功的部下也损伤了不少。刘得功知道,淮军之所以为他这一座小小县城大动干戈,倾尽全力,为的也是他身后库藏的白花花银子。什么家国天下,什么救民于水火,杀人、被杀,这一切都是银子惹的祸。 
   片刻之后,城下淮军阵中响起隆隆的鼓声,前军如同潮水一般分开,在盾牌的掩护下缓缓蹭到城下,在火枪的射程之外举起洋枪,朝城头上乱打。另有数十名脱了上衣的精壮汉子,顶着不知道用那里搜罗来的;覆着浇过水棉被的八仙桌、紫檀桌;朝城墙快步冲来。 
   刘得功心中一惊,淮军装备精良,有用不完的火药,他们这是想要在城墙上凿开洞,用火药崩开城墙啊!只要缺口一开,自己这疲惫之师绝对顶不住对方养精蓄锐的精兵!要在平时对付此计,城头上可以用铸铁的火雷往下扔,也可以泼浇火油,再扔出火把引燃,可如今城内粮弹皆无,连火油都没有,只能拼命了。 
   刘得功拔刀在手喝道:“有谁愿领敢死队下城杀退清妖者,有重赏!”可身边一众将佐相互看看,却无人应声,刘得功大声道:“有愿意下城杀敌者,赏银百两、升爵三级!”依旧无人应声。刘得功心中暗自发凉,他最怕的事情终于出现了,军心已经散了。与往日的争先恐后、跃马杀敌不同,没有人敢出战,刘得功知道,当兵的一旦怕死畏战,就离崩溃不远,可是他不认输,也不能输!他刘得功是翼王帐下的右先锋,是英王军前二破江南大营的首功,是曾妖悬赏白银千两的“匪中骁勇不可当者”!哪怕再多坚持一个晚上,援兵就可能出现。忠王还在天京城内,天国还有希望,只要能挺过了今夜,天国的杏黄大旗还会插遍江南! 
   刘得功转过头去,看着自己刚刚十七岁的妻弟郑耀林。郑耀林明白姐夫眼神中的含义,这些年他跟随姐夫左右,最佩服的人就是刘得功。他上前一步道:“挺王,末将愿带领敢死队下城杀敌,不击退清妖绝不回城!”随着郑耀林出列,陆续开始有人站出来,愿意参加敢死队下城杀敌。刘得功一一望去,这些人都是自己的亲兵、亲随,很多都是打过安庆、破过江南大营的老兵。刘得功点点头,将自己的护心镜摘下来,系在郑耀林胸前,用力捏捏他的肩膀道:“杀退清妖,等你回来!”说着一挥手,城头上抛下数十条绳子,敢死队束绳而下,与正在凿城的淮军敢死队砍杀成一团。 
   刘得功立在城头上,看着一个个梳着辫子的淮军在惨叫声中被砍倒在地;也看着自己的部下一个个因体力不支而倒下;看着郑耀林被六七个人围在中心,力尽不敌,被一枪一枪的狠狠戳成一个血人。 
   城下的淮军终于没能得逞,在一片铜锣声中整队退兵。城头上刘得功在亲随的搀扶下坐倒在一片瓦砾堆上。郑耀林战死了,刘得功不知道回到家中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夫人,他真的不知道这一晚上还能不能守得住;天国,难道真是一场梦么? 
   刘得功在瓦砾堆上坐了一整夜,太阳初升的时候,他终于站起身来,召唤过来一个亲信的副将,拿出一幅陈旧的手绘江西、湖北地图,看了一遍后折好交给他道:“去,拿着它出东门,交给李鹤年,说我刘得功愿向他投降。”日上三竿的时候,东门外李鹤年与刘铭传两营淮军整齐的排列在东门之外,五千人的方阵,排列整齐的有如刀切斧裁一般。刘得功站在城头之上,城外是军容严整的淮军,城内是正将刀枪堆好准备出城的,自己仅剩的千余子弟兵,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想不到他刘得功也有出城投降的一天。 
   聚集在东门的太平军几乎个个挂彩,找不到一件完整的战袍。他们手中抛下的刀枪兵刃堆成了几个大堆,放下兵刃的太平军们缓缓地走出东门,坐在城门外的空地上。有的人扔下兵刃后泪流满面,走一步用衣袖擦一把;有的人满脸轻松,大步走向城外;有的人相互搀扶站在城门回望城内,恍若隔世;更多的人走过城楼时,都是仰着头用悲咽的声音朝刘得功呼一声:“挺王!”李鹤年远远望着城头上那魁梧的身影,心中一阵感慨,喜悦与伤感之情掺杂,一时难以言表。清晨刘得功差人将当年自己手绘向赠的地图带来时,他详细询问了城内的情况,叹息连连,刘得功也是当时闻名的虎将,没想到先受制于洪家亲信,后窘迫与粮草火药,但就这样仍以疲惫之军硬是守了十三天,看来今日两人相会,的确是天意,若是他李鹤年再晚到一日,这嘉兴城必被别人所破。李鹤年正有所想,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原来是铭字营的统带营官刘铭传赶过来,递过一卷火漆封着的公文袋,笑道:“鹤兄,李大人的密令。”李鹤年一愣,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心底油然而生,他拆开封袋取出公文,捧在手中越看脸色越白,将公文一合厉声道:“不成!这绝对不行,刘将军你也是当世名将,怎会出此下策!这样做还有何信义可言!”刘铭传强自笑笑道:“怪不得大人说鹤兄有时太过迂腐,有道是两军阵前兵不厌诈,再说了,这些人都是乱党,都是祸害,必须要斩草除根。”李鹤年连连摇头道:“刘大人此言差矣,这些人虽然以前都是乱党,但此时放下兵刃,就都是我大清的子民,为皇帝陛下所牧养,怎可轻易言杀,再者说兵法有云:杀降不详,必有报应,刘大人熟读兵书,岂不知白起、李广故事么!”刘铭传脸色微变,凑近李鹤年小声道:“鹤兄,这城中库房里的几万两银子,是当下咱们淮军扩建最紧缺的东西,这东西要是被朝廷知道了,谁也落不上。况且咱们几营淮军围城半个月,死伤无数都没攻下来的功劳,您鹤兄一来就马到成功啦?这其中未免……会有人说些闲话吧?再者,朝廷中的御史们都知道您与刘匪的关系非同一般,弹劾你的折子满天飞,这是李大人体恤你,给你一个洗清自己的绝好机会,鹤兄你以后的仕途,可就看今天这一锤子了。你可别辜负了曾、李两位大人的一番苦心栽培啊。”李鹤年目视城头脸色越发苍白,坐在马上身子不住晃动,喃喃道:“这,这不成……怎么能这样。这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我与刘得功有约在先的!”刘铭传苦笑一阵,沉声道:“鹤兄身为朝廷命官,当以大局为重!为大事者不拘小节。再者李大人已经在密令里说的很明白,若鹤兄不忍于此,就由愚兄我来统带铭、鹤两营军马。”李鹤年眼望刘铭传,明白此时自己已然手无兵权,今日之事再无更改,额头冷汗津津,哀求道:“那……那可否保刘得功一命?”刘铭传得意的摇摇头笑道:“鹤兄,你还是没明白李大人的意思啊!”,说完回头大声喝令道:“传李大人的令,除恶务尽,一个不留!杀匪一人,赏银五两!”一排突如其来的开花炮弹在太平军群中炸开,交出兵刃坐在地上的人们措不及防,顿时死伤一片,接着装备精良的淮军们潮水一样的扑了上来,一半人马将千余降军围在当中,大肆的砍杀,另一半如同洪水一般,席卷入城。 
   眨眼间的变化,让城头上的刘得功目瞪口呆,他万没想到,七年前就约定好的一场投降,竟然演变成一场屠杀!他站在城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千余名手无寸铁部下,在城外被数倍的淮军围在中间,如同羔羊一般被任意屠戮!几每一名投降的太平军身上,都同时被几件兵器所刺中,两手空空的刘部将士们,在惨叫声中被成片的坎倒在地,有些悍勇的将士无奈下只能用空手去抓夺对方的刀刃!鲜血飞溅,惨叫声惊天动地。刘得功此时已然完全无法阻止这场屠杀,他手指城外马上的李鹤年,悔恨交加急怒攻心,一口鲜血喷出,撒落在城头。 
   刘得功身后几十名忠心的亲随拼死挡住蜂拥上城来的淮军,在惨叫声中高呼:“挺王快走!”刘得功四下一望,城内城外已然惨烈如地狱一般,自己千余子弟兵在挣扎中高呼着“挺王!”被刀枪狠狠的戳倒在地,原本褐黄色的大地,被鲜染成赤红一片。刘得功又愧又恨,仰天惨笑数声拉出腰刀,面朝李鹤年大吼一声:“李鹤年,你误我!你误我!你拿我的头颅去,成全了你的富贵吧!”说完横刀自刎。 
   李鹤年坐在城外马上,看到城头上刘得功横刀自尽,心中犹如重锤砸落般一痛,几乎落马,想起七年前往事,心中翻来覆去的酸楚如油煎一般。良久过后,李鹤年伏在马鞍上唤来一名亲随,无力道:“你速速进城,保护好刘得功的家眷,有敢侵扰者立斩!”片刻后,报捷的偏、副将佐陆续回来,也有一个坏消息被带了回来:匪首之妻刘郑氏闻听刘得功自刎,已在家中悬梁自尽。李鹤年听到此消息,呆立马上,良久无言。 

  江南大地的平定在两年之后,李鹤年剿灭太平军余部十余股、数万人,朝廷追记前功,由河南巡抚进闽浙总督,封顺平侯,加太子太保衔,成为建衙开府的封疆大吏。圣旨颁过,李家张灯结彩,李老爷一连数天笑得合不拢嘴,逢人便夸自己这儿子为李家光宗耀祖,李鹤年几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更是张罗着摆了三天的流水席,要替这个亲弟弟好好排场一下。 
   忙完了迎来送往,李鹤年忽然想起当年给自己算卦的那个莲花峰独臂道士来,细细想来这些年的经历,似乎都在他计算之中。李鹤年兴之所至,当下准备车马,要上莲花峰道观去探访一下这位通晓玄机的道人。 
   莲花峰山峦依旧,道观经过这许多年的兵祸,更加残破,庙廊大半坍塌,还有被焚过的痕迹,只有观后的一垄菜地,才显露出有人居住的痕迹。李鹤年欣然走进破落的后院,却找不到一个人影,只在简陋的卧房墙壁上,看到一首墨迹刚干的打油诗:是非恩怨两苍茫,看开一些又何妨。家国江山皆是梦,不如半碗糙米汤注:刘得功、程学启、李鹤林在晚清皆有此人,程原为太平军悍将,后确先降而后被刘得功毙于嘉兴城。但文中所述三人关系皆为作者杜撰。愚以为,武侠与历史,就如同米饭与鸡蛋,还是炒在一起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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