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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快地出了正心殿,朵朵不由松了口气,忍不住咋舌,又觉得自己实在太不争气了,为什么偏偏会在这个人面前示弱?明明自己是可以掌握他的生死的,可恨……可恨……
只是真让她将柳乘风千刀万剐,她还真没有这个勇气,说到底,她只是个mì罐中长大的女孩儿罢了,虽然口里打打杀杀,真要去做,只怕连半分勇气都不会有。
朵朵一边走,一边在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家伙凛然又不屑的眼睛,那双眼睛覆盖在修长的剑眉之下,时而清澈,时而深不见底,时而像天空一般的清澈,时而又像海一般深沉。黎明和黄昏,光明和yīn影,在那黝黑的眼瞳中变幻。
“这个家伙虽然吓人,可是那双眼睛还是蛮好看的。”朵朵有点儿委屈地嘀咕,随即又觉得有些不忿,摇摇头,杀气腾腾地道:“他竟敢瞧不起我……”
而这时候,柳乘风伫立在正心殿里,才发现自己的后襟已被冷汗浸湿了,他不是不害怕,只是心底深处的自尊心仿佛掌控了他的身体,事后回想,还真觉得有几分后怕。
事情总算解决了,这件事,陛下一定不会再追究,也不会再过问,柳乘风太明白朱佑樘的心思了,处理这件事,朱佑樘只能选择快刀斩乱麻,既然让公主来处置,那自己总算化险为夷了。
说来说去,这件事只是因为御马监掌印太监的嫉恨之心而起,为了成为首席太监,郭镛不择手段,最后却是差点将柳乘风拉下了水,不过郭镛已经打发去了中都凤阳,而萧敬也绝不可能轻易放过他,所有的仇怨也已经随风散去。
柳乘风的心里,霎时变得无比轻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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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对手
更新时间:20127323:36:35本章字数:5806
天色已经暗淡,柳乘风不由加快了步子,过了金水桥,身后却听到有人唤他,他旋过身,看到了萧敬
萧敬负着手,似乎已经久候多时,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柳乘风不得不走过去,道:“怎么,萧公公有什么话要说?”
萧敬认真打量他一眼,随即道:“杂家承你一个情,这一次若不是你,只怕那郭镛的诡计就要得逞了”
萧敬对柳乘风的态度,好了许多,甚至眼眸中也多了几分熙和之色他微微含着笑,深深朝柳乘风拱了拱手
柳乘风知道他还有下文,并没有打断他
萧敬直起腰来,眼眸陡然又变得凌厉起来:“只是你我一个是东厂,一个是卫所,厂卫之争,由来已久,早晚有一日,若是你落在杂家手里,杂家对你绝不会客气假若有一日,杂家一着不慎,杂家也绝无怨言柳乘风,从今日起……杂家再不会小觑了你,你要小心了”
柳乘风的脸色也变得庄重起来,萧敬的意思很明白,他和萧敬之间,谁也没有选择,从现在开始,萧敬才真正将柳乘风当作了对手
在此之前,或许柳乘风一个小小百户,就算如何出彩,在萧敬面前其实也不过是蝼蚁而已,就算凭着幸运,凭着有死无生的狠劲,打了东厂措手不及,可是萧敬也绝不可能将柳乘风当作自己的对手,因为柳乘风不够格
可是现在,萧敬告诉他,从此以后,他会全力以赴,游戏才刚刚开始
柳乘风笑了,在落日的黄昏下,他的笑容很是真挚,笑声中,他慢悠悠的道:“那么,萧公公也小心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柳乘风其实心里虚虚的,萧敬是什么人,他了解不多,之前虽有交锋,可是并没有与他面对面,他陡然想起牟斌告诫他的话,萧敬这个人,很可怕
可是可怕归可怕,输势不输人,输人不输阵,总不能叫柳乘风哭天喊娘的抱着这萧太监的大腿,求小太监原谅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唯有硬着头皮接招了
萧敬也笑,笑的如沐春风,走上前去,把住柳乘风的手臂,道:“你也要小心了,走,杂家将你送出宫去”
被萧敬宛如多年未见的好友把住手臂,柳乘风不知什么感觉,应当说,他应该觉得有些恶心才是,可是偏偏他的心里竟有几分暖呵呵的,或许是因为柳乘风感受到了萧敬的真挚,这热络的背后,并没有虚情假意
或许正是因为真正将柳乘风当作对手,萧敬才表现出了这种热忱和敬意,以至于让柳乘风有几分受宠若惊这种感觉,连朱佑樘都未必能让柳乘风生出来
二人热络的闲谈,一边慢吞吞的走向午门,踏着黄昏的余晖,顶着金黄又显几分暗淡的翻滚云层,活似久别多年的好友,这样的场景,让路过的太监微微愕然,眼角的余光朝这二人撇过去,心里忍不住都在嘀咕,都说秉笔太监萧公公与柳乘风势不两立,怎么二人竟是如此热络?
一边走,萧敬一边含笑着道:“牟斌这个人,谨慎而又野心勃勃,你切莫以为他老实,他只是谨慎而已,知道在什么皇上下头办什么事,你为他冲锋陷阵,却也要留有余地”
“至于你的岳父温正,此人性子过于刚硬,成不了什么大事,切莫以为他可以依靠”
“你的恩师王鳌,此时尚蛰伏在吏部,或许可以为你锦上添花,可是只要内阁刘健三人还在,他就不会有什么作为”
………………
萧敬一个个将柳乘风身边的人为柳乘风解说,仿佛絮絮叨叨的老人,干瘪的嘴唇一张一合,没有丝毫的隐瞒
走到了午门门洞,柳乘风突然驻足,深看了萧敬一眼,问道:“那么宁王呢?宁王这个人如何?”
“宁王……”萧敬呆了一下,这样的失态显然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他沉吟片刻:“这个人……深不可测,到现在,杂家还看不透他,便是杂家,也忌惮他三分,你不要小看了他,他这几年,似乎在经营着什么,可是他为人谨慎,步步为营,至今为止,东厂也没有探听出任何动静你上一次羞辱了他们的父子,切记着小心在意,一着不慎,只怕连性命都未必能保全”
萧敬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拍拍柳乘风的肩:“要小心,不要输给宁王,就算是输,也应当在杂家手里”
他一下子又变得老态龙钟起来,咳嗽了几声,道:“杂家乏了,就将你送到这里,今日一别,下一次,你我就是仇敌,你也要小心”
门洞边上,两侧的侍卫禁军奇怪的看着这两个人,柳乘风对他们的目光视而不见,道:“萧公公保重”
保重二字咬的很重,别有深意
萧敬又笑了,只是刚才咳嗽的太猛,以至于他的脸上染着一层病态的红晕,他抬起脸,道:“年轻人口气太大了可不好,好,去”
柳乘风反转过身,边上的侍卫给柳乘风送来了进宫时摘下的钦赐绣春剑,将长剑连带着剑鞘悬在了腰间,柳乘风迈开步子没有回头,走出门洞
萧敬一直目送着柳乘风消失在他的眼帘,才略带疲乏的返回宫中,到了司礼监,立即有太监给他斟了茶,萧敬挥挥手:“杂家乏了”
司礼监的太监除了那斟茶的全部走了个干净,小太监笑呵呵的站在萧敬一边,道:“公公,那郭镛怎么处置?”
萧敬喝了口茶,恢复了几分精神,随即捡起案牍上的一份奏看了一会儿,才将奏抛开,淡淡的道:“犯了错就该惩戒,去跟中都的姜晨打声招呼,好好招待,人不能死,可也不能好活,御马监那边出了空缺,以陛下的性子,绝不可能交给杂家的人手里,所以这十二监、八局、四司,唯有御用监掌印太监蒋敏、直殿监掌印太监张茵二人机会最大,这两个人,各送一份礼去,他们会明白杂家的意思杂家不要他们听话,只要他们不要搬弄是非就是了”
小太监呵呵一笑,道:“奴婢明白至于这个柳乘风……”
萧敬手里抱着茶盏,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个人,倒是公私分明,为人机警、心细如发,做事也果决的很若是能为杂家所用,杂家也不必操着这病体辗转难眠了只是可惜……可惜了……”
“前几日,他得罪了宁王父子,搜查了宁王父子的车仗,宁王自然不会忍下这口气,所以宁王只怕就会在这几天对柳乘风动手,杂家承他柳乘风一个人情,知会下去,东厂那边不要多事,隔山观虎斗罢”
小太监微微愕然,随即又是笑:“奴婢知道了,只是以公公之间,这一次柳乘风与宁王能决出胜负来吗?”
萧敬沉默了一下,淡淡道:“按道理,若是宁王久驻京城,好好的布局谋划,要除柳乘风如探囊取物,只是可惜,宁王父子现在以远在千里之外,动手的不过是一群飞鹰走狗,这柳乘风也不是好欺的角色,这胜负,不过是五五之数而已,杂家倒是想看看,这柳乘风能玩出什么花样”
萧敬又叹口气:“好啦,有些事你还是不要多问的好,好好做事要紧,郭镛在宫里留着的一些人,趁机都一锅端了,这件事你去办,一个都不要留”
萧敬说完,已是惜字如金,疲倦的仰躺在椅上,阖上了眼睛
柳乘风回家时,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下来,好在各家的门前都悬着照路的灯笼,他疲倦的下了马,门子已是迎了出来,接了柳乘风的马,牵着马绕弯去后门的马厩喂养草料去了
柳乘风问另一个门子,道:“今日老太君和小姐去看庙会,可曾回来吗?”
门子笑呵呵的答道:“两个时辰前就回了,小姐有些倦了,便去歇了”
柳乘风颌首点头,道:“这庙会可热闹,你听他们怎么说?”
门子道:“倒是说挺有意思的,京师里不少大宅里的女眷都去了,不过人太多,只能远远的停车在远处观看,说是天一道的道尊在讲什么道,不少人听了都大受裨益”
柳乘风晒然一笑:“道法?老子他老人家说要清静无为,怎么现在他这些门徒,一个个打着他的幌子嫌这天子脚下不热闹”
留了这句话,柳乘风便进了宅子,回到房的时候,发觉温晨曦已是睡了,灯火冉冉之下,蚊帐中的妻子睡的很恬然,柳乘风呵呵一笑,轻手轻脚的为她掖了杯子,洗漱一番,便也宽衣睡下
第二日仍去百户所里,把王司吏叫来,王司吏显得有些疲倦,显然昨夜没有睡好,过来给柳乘风行了礼,仍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柳乘风笑道:“怎么?柳乘风昨夜去哪儿鬼混了?”
王司吏苦笑:“学生是劳碌命,就是想去鬼混,也没这一享片刻贪欢的时间,再者说,就是有这闲,也没这个胆儿”
柳乘风便笑:“原来还是个妻管严”
这妻管严三个字先是让王司吏微微呆了一下,咀嚼了这词儿,才知道了柳乘风的意思,只是干笑
柳乘风问道:“怎么今日没精打采的,莫非我昨日不在,百户所里出了什么事?”
王司吏道:“确实出了点小事,昨日夜里,有人在烟花胡同闹事,虽是一群醉醺醺的酒客,可是一个个孔武的很,大肆喧闹了一阵,昨天夜里当值的校尉过去,人手不够,便叫了学生去,折腾到了半夜,才把这些人都抓了回来,打了他们一顿,才放出去”
柳乘风不由笑道:“咱们是锦衣卫,抓回来打很不好,平时不都是寻个破旧的城隍庙里打一顿再说的?老王,不要坏了规矩”
王司吏苦笑:“是……是……”
柳乘风便挥挥手:“你去歇了”
王司吏正要走,却想起了什么,道:“大人,听那些的口音,像是通州那边的,这些人喝醉了酒,胡说什么会有漕船押着什么货物来这迎春坊卸货,还说他们是来探路的,事情办成了,一辈子便可衣食无忧”
柳乘风淡淡的问:“卸货?什么货物这么值钱?”
王司吏道:“说是什么金佛,是一个高僧要的”
“高僧……”柳乘风不禁警觉起来,淡淡道:“什么高僧?又有什么金佛,这种事,不是鸿胪寺管着的吗?怎么这几日都是佛和高僧要嘛就是道士的消息,真是讨厌”
王司吏道:“按理说,佛门、道门都是大理寺管着的,所以学生听了也奇怪,早上叫人去鸿胪寺僧录司查了一下,那边回话说,并没有批准什么金佛的事,这事儿,总觉得透着一些古怪”
柳乘风想了想:“好了,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再留意一下”
王司吏颌首点头:“大人放心,学生不敢怠慢的”
等王司吏走了,柳乘风不禁皱起眉,金佛……运个金佛一辈子衣食无忧,这是什么佛……这事儿倒是有些蹊跷,还有那凭空出现的高僧,似乎也来的太凑巧了一些这些人到底有什么用意?
第一百七十四章:禁卫储备营
更新时间:20127413:36:01本章字数:4328
到了正午的时候,日上三竿,不过此时已接近初冬,天sè冷冽得很,巡街换值下来的校尉纷纷去耳房里取炭火歇息,而王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