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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天府就是陪都,堂堂户部shì郎被打发去了南京,这一辈子再想起复,希望却也渺茫了。
李东阳却只是摇头,道:“老夫现在是为了你好,请辞致仕总比罢官体面一些。”
朱赞老泪纵横地道:“当真没有办法了吗?”
李东阳点头。
朱赞这时候反而笑了起来,道:“请辞,学生不会,大不了就罢了我的官吧。”他冷冷地看了李东阳一眼,便拂袖而去。
李东阳木然地坐在椅上,对李东栋道:“不识时务,这苦头还在后头。”
李东栋默然无语。
李东阳道:“你在想什么?”
李东栋道:“人有了贪yù,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李东阳不由笑了起来,道:“正是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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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将敕命送到了温府,温府上下,阖家欢动,虽只是个伯爵,可是大明朝的爵位却不是轻易授意的,除了开国和靖难,此后再想获得这金饭碗却是比登天还难。
柳乘风接过了旨意,自要去宫中谢恩,不过因为天sè已经晚了,只能第二天再动身,当天夜里,温家开了桌宴席,一家人吃过之后,温正便将柳乘风叫到huā园中去散步,温正看着这天上皎洁的月sè,心中不禁有些奇怪,从前他瞧不起柳乘风,认为柳乘风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功名革掉了,没有半分的前程,可是现在的柳乘风却身为锦衣卫百户,还敕封为伯爵,将来的前程只怕不在自己之下。
想到这里,温正不禁叹了口气。
柳乘风便问:“泰山大人何故叹息?”
温正微微一笑,踏着方步到了凉亭下驻足,道:“你现在已经贵为伯爵,也该搬出去住了,今年已经放出了风声,陛下要亲自过问京察,要厘清吏治,看来京师里头会有不少人被免官,说不得到时候会有人要离京,你若是有空,去谈谈价钱,最好买一座离咱们温家近一些的宅院做府邸,至于奴仆方面倒是不必你来费心,温家在城外有几个庄子,倒是有一些信得过的人可以先拿去用,等将来家业大了,再去寻一些能做事的。”
柳乘风不由觉得奇怪,其实上个月他就曾向温正提过此事,温正的态度却是吱吱呜呜,颇有点儿能拖一下是一下的意思。不过很快,柳乘风就明白了温正的心思,现在自己的身份已经不同,搬出去住虽然有些不方便,可也省得有人说闲话,他心中一暖,道:“是。”
温正又道:“这个年,京师里的文武官员们不好过,北镇府司和南镇府司的年多半也不好过,若是这几日我太忙,这家里的事就得靠你来张罗了。”
柳乘风就问:“怎么?卫所里出了什么事?”
温正笑道:“还不是北通州?东厂在那边也吃亏了。”
听到东厂吃亏,柳乘风便lù出幸灾乐祸的样子,道:“原来他们也有吃亏的时候,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温正道:“东厂驻北通州的档头遇袭,当时这档头还邀镇守太监去吃饭,行到大街上突然杀出贼人,护卫们低档不住,那东厂档头身受重伤,差点儿一命呜呼,东厂太监倒还好,只是受了点皮肉之伤,现在这消息传进了京,东厂那边还不敢禀明圣上,是想年后再禀告,省得陛下忧心。不过纸终究包不住火,只怕……”
柳乘风深吸一口气,先是锦衣卫,现在又是东厂,还牵涉到了镇守太监,这北通州的事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温正继续道:“这几日,牟指挥使成日召我们去商讨北通州的事,再加上又有乱党要在北通州闹出大事的风声,无论是东厂还是我们北镇府司,其实现在都是捏了一把汗,谁能将这乱党揪出来,自然是大功一件,现在最怕的是,北通州的乱党起事,天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
柳乘风却是哂然一笑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泰山大人还是想开一些。”
事实上,这北通州的事距离柳乘风太遥远,眼下他倒是想先将这个年过好再说。!。
第二百零九章:面圣
更新时间:20127160:48:12本章字数:5223
次日清早,柳乘风穿戴一新,进宫谢恩。
到了午门这边,正好早朝刚刚散去,不少官员从午门出来,脸上都凝重之sè,想必是因为京察的缘故,大多数人都是愁眉苦脸,一副哭丧的样子。
柳乘风心里笑了,这大明朝固然是以文抑武,不过武官也有武官的好处,至少不必像这些文官一样,还要应付京察。而且很显然,这一次皇上是玩真格的,绝对不是像从前那样走走过场,又不知会有多少人要倒霉了。
这些官员与柳乘风擦身而过的时候,也有不少人打量他,许多人是久闻柳乘风的大名,却一直无缘一见,这时候发觉柳乘风如此年轻,清晨的光挥之下,脸上带着几分稚nèn和洒然,看的许多人不禁咋舌,原来他就是柳乘风,柳乘风居然是这个样子。
或许是因为前几日闹得事太大的缘故,不少人都不禁多了柳乘风一眼,更有不少人,眼眸中掠过一丝慕sè。
瞧瞧人家,这才多大,就已经有封爵了,再想想自家不成器的儿子,如此一比较,少不得要摇摇头,恨不得立即冲回家去,把自家的败家子揪起来狠狠打一顿才干休。
柳乘风不去理会他们,径直穿过午门门洞,一路过了金水桥,绕过正殿,在小太监的指引下,直入正心殿。
朱估樘今日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不管如何,那沸沸扬扬的争议总算平息下来,一个京察,立即堵住了所有人的口,整个朝廷虽然遍布了不安的气氛,可是朱估樘似乎却少了许多麻烦。
柳乘风进去谢了恩,朱估樘笑呵呵的道:“起来说话吧,马上要到年关了,怎么,这个年打算娄么过?”
柳乘风道:“过年并不是什么好事。”“哦?”朱估樘看着他,笑道:“这又是为何?”柳乘风苦着脸道:“微臣又老了一岁。”
朱估樘原本要端起荼盏来吹着茶沫,听了柳乘风的话,差点儿没一下失手,被这滚烫的茶水烫到,这家伙说话,怎么好像到处都是有隐喻似得,他老了一岁,那朕岂不是离行将就木更近了一些?
真是煞人风景……
朱估樘撇撇嘴,却没有见怪,微微笑道:“聚宝楼现在如何了?”柳乘风道:“托陛下的鸿福,生意又好转了。”
朱估樘领首,道:“唔,这聚宝楼,你得给朕盯牢了,这干系着社稷的,只是有些事,无论是朕还是太子都不好出面,所以这聚宝楼就拜托你了。”
说拜托,实在是客气,倒不是朱估樘成心客气,只是毕竟平白占了六成股份,心里略带几分愧疚而已。
朱厚照或许未必看不到这聚宝楼的好处,可是朱估樘却却清楚,谁掌握了聚宝楼,这天下的财富便不需任何暴力的手段,便会如流水一般进入谁的兜里,大明的商税已经名存实亡,可是聚宝楼,就是另一种商税的手段。
柳乘风见朱估樘对聚宝楼如此看重,便道:“陛下,聚宝楼的生意随着这一次风bō之后只会越来越好,倒不如超热打铁,再增加一些琐碎的服务。”
朱估樘内心里,对柳乘风敛财的手段可谓是佩服到极点,明明这大明几十年来无数内阕大臣熬白了头发都未必能解决的问题,落到了柳乘风手里却是迎刃而解,他虽是皇帝,却也知道钱的重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不过是句空话而已,没钱就没饷,没饷就有兵变,没钱就不能赈灾,不能赈灾就会有流民,百姓就会落草为寇,越是像他这样勤政的皇帝,对钱的认识才越加深刻,大明的天下,是用钱堆出来的。
只是这钱来的也不容易,每年的岁入只有这么多,不够,就只能让镇守太监们在外头去收,就为了这个,惹来不少民怨,可是朱估樘心里头清楚,镇守太监不能撤,因为没钱,朝廷这么点岁入,不够给朝廷的文武百官发傣禄,也不够给边军发饷,若是遇到灾荒,就更有心无力了。虽说皇帝最大,可是皇帝的一纸诏书是换不来钱的。
可是柳乘风不同,柳乘风就是一棵摇钱树,还是一棵忠心耿耿的摇钱树,现在柳伯爷要和皇帝谈生意,皇帝能不肯吗?
朱估樘非但不排斥,还显得兴致勃勃,什么君子不爱财,简直是胡话,只有真正的当了家,才知道财帛的好处。
“柳爱卿但说无妨。”
柳乘风倒也痛快,只提了两件事,第一件,便是要将这聚宝楼扩张出去,毕竟京师虽然是天下财货的中心,商贾如云,可是江南、川
中、岭南、洛阳甚至是关外等地,还有许多扩展的空间,将这京师的聚宝楼,变成天下的聚宝楼,将那些行商走货的商贾一网打尽,往后不管是谁,只要是要行商,对聚宝楼就无可规避。
朱估樘自然同意。
只是第二条,却让朱估樘有点儿费解了。
钱庄……发钞?
朱估樘咬着chún,道:“钱庄朕知道,交子、银钞朕也知道,可是你这银钞可有什么不同?”
其实银票之类的东西,早在宋朝时就已经出现,只是出现后不久,因为滥发,最后出溃,到了明朝,也是如此,这银票至今还有,甚至还有些官员发傣禄也用银票来代替,只是这一千两的银票到了市面上连一百两银子都未必换的到,而且贬值的程度极快,以至于谁见了这银票,都是捏着鼻子走,说白了,还是没有信用。
而柳乘风的设想很简单,聚宝钱庄也发型银票,不过这银票有那么点儿不同,钱庄了进帐了多少银子,就发放多少面值的银票,绝不滥发,也不胡乱刊印,说白了,其实就是银本位。
比如某杭州商人,想要入京,拿着一千两银子在杭州的钱庄兑换一张银钞,到了京城之后,再用这银钞换出等额的银子来,信用由聚宝楼担保,也就是说,只要聚宝楼还在,这银钞一定能换出银子来。
柳乘风之所以和朱估樘商量这件事,其实也是无奈,官面上流通的银票倒是不少,可是信用却是极低,聚宝楼将来一年的收益至少是数百万两纹银,便是上千万,也不是不可能。宫里头若是想打加印银票的主意,也得想一想这聚宝楼,毕竟聚宝楼大部分的银钱都要流入宫中,把聚宝楼的信用流失了,得不偿失。
朱估樘沉默了一下,道:“印钞之事,倒是可行,只是这钱庄如何赚银子?”
柳乘风微微一笑,道:“陛下,钱庄里头有现银,就可以拿去放贷,商贾们要储存银子入钱庄,还可以抽个千一的成,别看这千一的成少了一些,可是积少成多,也是有好处的。再者说,有了这钱庄,聚宝楼的交易必定大增,其实这聚宝楼与钱庄都是相辅相成,有了钱庄,聚宝楼生意才好,鼻宝楼生意越好,钱庄的银票信用才更足。”
朱估樘领首点头,道:“这件事你去办,朕会给予通融,只要能挣来银子,朕少不了你的好处。”
柳乘风应了下来。
朱估樘随即笑起来,道:“光顾着和你说铜臭,倒是显得你我师生过于市侩了一些,近几日行书是不是生疏了许多?好吧,朕在年前不问你的功课,什么事都等到年后再说。”
柳乘风道:“这几日确实忙的很,微臣这几日在物sè宅子,只怕也没有练习行书的时间。”
“物sè宅子?怎么?连宅子都没有?”朱估樘微微愕然了一下。
柳乘风苦笑,便将自己暂时寄人篱下的事说了,又说自己想趁着年关将至,买下一座宅子来,请工匠修葺一下,正好年后再搬过去。
朱估樘不由笑道:“你为何不早说,这件事朕包办了,宅子是吗?
朕记得在东安门那边,有一座空置的宅子一直无人住,来人……”一个太监在旁道:“陛下有何吩计。”朱估樘道:“是不是这样?”
太监道:“是有这么回事,那宅子本是永昌侯的府邸,这永昌侯在成化十八年获罪,抄家灭族,宅子也就空置下来,一直无人居住,其实那地方倒也不错,与寿宁侯的府邸离得也不远,就是就是荒芜了一些。
朱估樘微微一笑,道:“这宅子,就赏给柳乘风住吧,柳乘风,如何?”柳乘风脸上堆着笑,心里头却有点不痛快,成华十八年距今已有二十多年了,而且还是个被人抄家灭族的侯爷的地,这宅子有点儿忌讳。
不过话说回来,朱估樘要赏,柳乘风也不能拒绝,只能应下,道:“陛下恩德,微臣铭记在心。”
朱估樘呵呵一笑,对柳乘风的态度很是满意,道:“既然要赐你宅子,朕送佛送到西吧。”对那太监吩咐道:“通知下去,叫工部那边找些工匠把那宅子修葺一下,前几年修葺宫室的时候不是还留了不少好料子吗?一并用上,不要吝啬。”太监称是。
柳乘风心里却在苦笑,看来这宅子往后就算想不住也不成了,原本还想着,那地方风水多半不好,到时候大不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