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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阵因为白菊易老人的事,小两口都忙坏了,丰兴是男人,平时又注重锻炼,倒还挺得住,卓枫毕业后,就少运动了,两个月下来,瘦了七八斤。
“你看看这盆水仙,是不是有点不一样,”一月的严寒,连带着将卓枫的舌头也冻僵了。
“是不一样,颜色可真红火,看着挺喜庆的,只不过这颜色怎么这么怪异,我还从没见过这样的水仙,”丰兴看着止不住用手摸了摸,被卓枫一手拍掉了。
一般的水仙是白色的,稍稀罕点的不外乎是红色,黄色·可是像这种红白两色的,倒还真没见过。
“昨天小鲜进病房里时,手里好像也拿了棵水仙,该不会就是白师傅那个水仙球茎吧。天哪,还真是球茎打了十八变,那么个又干又皱,还长了霉菌斑的水仙,居然开得出那么漂亮的花?”卓枫爱不释手地捧着花,这盆水仙·只开出了两朵花,花开并蒂,两两而对。
盆里的水仙,看着是红口水仙,可又和普通的红口水仙不同。( ·~ )也许是因为只开了两朵的缘故,花口的直径比一般的水仙要大,足有78公分。花被是傲娇的红色,内里的副冠成是白翡色,花瓣的边缘微微漾着晶莹,似蒙了层泪雾的美人般·看着粉雕玉琢。
小鲜从房里走出来时,卓枫和丰兴正围着那盆水仙赞不绝口着。
“小鲜,你起来了,快过来看看。这盆是不会就是那个发霉的洋葱头长出来的水仙?你是用了什么法能把水仙养得这么好?”光看现在的花,绝不会让人想起那个被白菊易养了几十年都不开花的干巴玩意。
“学校里有个园丁以前是专门养水仙的,说是用汞水浸泡了一段时间,再用上了些杀除虫螨的药水,再回到我手里时,已经长好了和花苞,昨天去医院时·医院的温度高,一暖花就开了,”圣心中学也确实有几个不错的园丁·只不过这段话不是园丁教的,学校里的园丁大多数只会修剪枝叶,哪能真的懂得养花,不过卓枫听了这些话后,算是接受了。
“只可惜,白师傅没看到,”卓枫说着,眼里又生出了些黯然来。她让丰兴请了假·今天去办理白菊易的丧事。
年底了·好不容易盼到了个小鲜回来的年,卓枫原本是打算带着她护送卓然夫妻俩的骨灰回温州的·现在贴了白师傅的事,事情又要拖一拖了。
“他会看到的·我待会带着花一起去火化场,”小鲜相信,在白大爷看到了水仙花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看到了花开的模样。
小鲜和卓枫夫妻俩换上了一身素淡的冬衣,又用围巾把水仙花盆包得严严实实的,乘着小奥拓,直奔医院。
雪天路面的交通很差,开到医院时,已经是九点多了。( ·~ )
丰兴昨天已经过来办妥了各类手续,白菊易虽说是个孤寡老人,医院费用倒是没让人操心。医院方面说,老人的住院费用,一部分已经用了养老户头结清了,余下的部分,也是有人前几天过来付清了。
“奇怪了,难不成是白师傅的侄?那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一定没有那么好心,那到底是什么人把住院费都结清了?”卓枫是清楚记得的,住院的两个月里,可没什么人来看望白师傅,直是白菊易去世前的几天里,要护士给他打了通电话,至于电话给了谁,就没人知道了。
随同医院的车去火化场火的过程中,小鲜将那盆水仙摆着了一旁,事后,她还特意请求殡仪馆的人,给了她一捧白大爷的骨灰,将它撒在了水仙花的旁。
“请问你们是白老先生的邻居?诸小姑娘和卓枫,丰兴三位吗?”走出殡仪馆时,一个穿着厚重棉袄的男人,等在了外面。
“白老先生说的就是白菊易老人吧,我们是他的邻居,请问您是?”丰兴和来人握了下手,再看看他的身后,是一辆国产的红旗轿车
“请先跟我上车吧,是关于白老先生的身后事的,”男人娴熟地打开了车门,卓枫夫妻俩还想商量下,哪知小鲜已经钻进了车里,冲着厚棉袄男人笑了笑。卓枫只得推了推老公,跟着也坐了进去。
车将三人送到了市中心的一座老旧的写字楼里。循着楼道上去,爬了两层狭窄的楼梯,就看见了一间敞着门的办公室。
小鲜一进门,最先注意到的就是这间办公室的摆设。是办公室,内里就该有办公桌椅,盆栽摆设,再精致些的,还有招财进宝的吉利玩意。这些东西,在这间不大的办公室里·统统都有,但又统统很不寻常。
竹编织的藤椅和桌,桌上摆着个笔筒,里面插着杆绿竹毛笔,再就是盆栽里种着的是一把富贵紫竹。一屋的竹,大冬天里看着,难免有几分冷意,好在坐镇这个办公室的人,是个带着和煦笑容的老人。
“你好·请坐,我们再等几分钟,等人齐了,再说事。”老人让人送上了茶,小鲜接过茶看了看,开口问道:“是福建的白茶?”这次她倒是真材实料评出来的,茶和上回在苗寨喝得不同,比起冶家里种得茶,要宽一些,茶叶也要偏厚些·茶香什么的,小鲜就品不出来了。
‘姘眼力,小姑娘年龄不大,眼力倒是好,难怪白老四把全副家当都送给你了,”老人看着年龄,比生病前的诸时军和白菊易都要年轻,有张富态的脸,扁蒜鼻,说话时·带了股厚重的鼻音。
不过靠着茶的外相和办公室里的摆设,到能看得出这位称呼白菊易老人为白老四的老人,是个雅人。
“他们怎么来了?”气焰很是嚣张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三人一看,这不就是白菊易的侄吗?见了这恶棍,卓枫最先沉不住气,站了起来,俏脸恼红。
在卓枫的心里,老人的死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他的侄。
如果不是他硬闯进老人的房里,偷蒙拐骗又对老人拳脚相向,他也不至于病情恶化。这人还无耻地搬光了老人家里的珍贵盆栽·当作了街头大白菜一样四处贱卖·这种人该直接滚住手脚,丢进火化场里烧成渣。
“这话该我们问你才对·你还好意思过来?像你这类人,出门该被车撞死·走路该被花盆砸死,吃饭该被噎死。不对,这些都太便宜你了,照我说,你妈生你出来死,该直接把你放马桶里淹死,”卓枫来了气,冲着他骂了个不停。
“你个死八婆,上次的账我还没和你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摸摸搬走了我舅家好些花,我警告你,那些东西都是我的,要是惹毛了我,去警察局告你偷窃。”白菊易的侄还恶人告状,说起卓枫来了。
“不要吵了,先听我把白老四的遗嘱念了,要吵的要骂的,都到外头去,吵得我耳朵直发懵,现在的年轻人啊,火气还真不小,”老人拿出了一张纸,纸上写着几行毛笔字,纸的最后还按了个手印。
“遗嘱?遗嘱干嘛要念给这几个人听,我可是舅的亲侄,舅从小就最疼我,”男人还恬不知耻地说着,恨得卓枫真想给找根针把他的嘴缝上。
“这份遗嘱是有条件的遗嘱,第一受益人是你,赵阿毛先生。第二受益人是她,诸小鲜小姐。在第一受益人放弃收益权时,收益权利就自动移交给第二受益人,考略到诸小鲜小姐还没满十八岁,所以我才把她的监护人一起请过来了。”老人把那张纸抖了抖,让那几行字,显得更加诱人。
“快念,老不死的,还分什么第一受益人和第二受益人,我是一毛钱都不会给这个半路冒出来的野丫头的,”赵阿毛哼唧着。
“白老四的遗产包括位于复兴东路建业小区A幢3楼的2单元的70平米房一间。还有他在房内的所有盆栽和园艺工具,其中包括小型迎客松两棵,仙客来一株,狮吼两株剪刀一把,种十五包”
“够了够了,你只用告诉我房值多少钱就够了?”白菊易的侄不耐烦地打断了老人的话,尽说些鸡毛蒜皮事。
“按照现在的市值,这幢房大概值50万,”老人估计了一个数目,“不过,你一分钱也分不到。”
“什么?”赵阿毛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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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花艺名门…南门
的赵阿毛是清楚他舅的底的,至少在来之前他以为他是知道的。( ·~ )
老不死的住的房旧是旧了点,可好在位置不错,临近主城区。一听说老不死的死了,他连买家找好了,一口价五十八万,钱都热腾腾的,等着到手,现在居然说拿不到一分钱,这可比买股票还坑人。
“白老四的房是和他妻梅想联名的,老四人是死了,可他老婆可还没死,”不知名的老人很是好笑地说着
“没死?怎么可能,我舅是个独居那么多年,那女人都不知死哪里去了,法律上不是有个说法,分居三年以上,就算离婚的吗?”赵阿毛没见过梅想,也是第一次听说老不死的老婆还活着。
“你也知道法律?真是难得了。那是在夫妻感情破裂的前提下,白老四到咽气那会儿都没说想离婚,我们只能假设梅想还活着。”老人还是一脸的笑意。
“那老头其他的钱呢,我知道他这些年陆陆续续有卖出去一些盆栽,老不死的手艺还是不错的,他攒下来的银行存款总归是我的吧,”赵阿毛还真是生了张刀枪不入的厚脸皮,讨起钱来完全不知羞耻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钱?据我所知,白老四这些年没有任何正式的工作,早些年和梅想分开后,他就变了性,以前的好手艺也都耽搁下来了。说到这里我也要跟你们算两笔账。一笔是住院费,白老四两个月住院的费用。他第一个月住得是加护病房,第二个月住得是普通病房,不过后期用了不少进口药,费用加起来一共是三万八千块。还有一笔,是你们不知道的,这些年为了不让他的那门独门手艺荒废了,我们公司可赔了不少钱。”
不知名老人假意咳嗽了几声,指了指门口角落里一块几乎是不显眼的公司名:“五君花艺公司每个月都会给他三千块的基本生活费用,公司当初聘请他时的要求是,一个月交出至少十盆以上的验收盆栽,可是这几年,他屡次不遵守合同规定,照拿我们的钱,可盆栽却一盆都没交出来。前后算起来,他一共是欠了我们公司二十二年的工资,总共是七十九万,按照市场利率算两分利息,二十二年利滚利,总共是.¨”老人从抽屉里拿出了把使用得油光发亮的算盘,噼里啪啦,噼里啪啦打了起来。
“老头,你说了我就信了,四十多万,把老不死卖了都不值那么多钱,再说了,人都已经死了有本事你就追到下面和他要去,和我唧唧歪歪说个啥,只用告诉我到底能拿到多少钱?”赵阿毛凶狠着,把桌拍得直作响。
“,你下手轻点,我这里的玩意都和我老头一样,大把的年纪,要是用力砸坏了,真是把你小卖了都赔不起。我当然要和你们说了,小伙有功夫去多读读书你和她是白老四遗嘱的受益人。受益人是做啥的?除了拿遗产外,还要帮忙还债的。人是死了可你们都还年轻,努力个十年八年二十年的那些钱可都是得还我的。”不知名老头说着话,还翘起了个二郎腿,这世上还从来没人能在他毛竹身上占到过便宜的。
“啥,你说我要帮忙老不死的还钱,你脑不好使啊,我不认识那个老头,什么狗屁受益人,一毛钱都捞不到,还要背上几十万的债,老和他毛关系都没有。”赵阿毛拍拍屁股,转身就要走。
“先别急,话还没说完呢,你不当受益人是吧,不当就把字签了。签了后,我就不烦你了,啥事都和小姑娘说去,”老头从笔筒里抽出了管毛笔,刷刷几下,就写了一封“弃权书”,再找了个红印泥,让赵阿毛签字按了手印。
“都弄好了,我现在可以走了吧,”惹了一身臊的赵阿毛恨不得早点离开这间被竹装饰的冷清清的办公室。 ~
“不好意思,你还不能走,既然你不是白老四的受益人,那就把老四家里那些被搬走的盆栽全都搬回来,要不就别怪我毛大不客气了,”先前还是一副云淡风轻模样的老头眼神一敛,扁蒜鼻鼓了鼓,和善的语气顿时消了个干净。
敢趁着他不在国内时,把老四家的盆栽全都搬空,还害得老四最后没了性命,这些帐,还都没算呢。
“老头,敢情你是在设套设计我是伐,不给你几分颜色看看,你还以为我赵阿毛是吃素的,”赵阿毛撩起了袖,准备给邋自称为毛大的老头吃几个拳头。
“哼,刚旁边那大姑娘说得还真不错,你这种人,该放在马桶里活活淹死。”老头摆了摆手,不让丰兴上前劝架,只见他先是两脚分开,站了个马步,再是双手平举,做了深呼吸吐纳的表情。
还装模作样,看我不废了你个老头。赵阿毛是个小混混,摸爬滚打的多了,手脚还真有些功夫,只见他一个猛虎掏心,就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