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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瓷美女-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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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拼了,好歹也吃块狼肉,不枉此生。要是遇到一匹野马,就骑回村里去,多少就赚上今年的第一笔。

布友庆走着走着,心想:没什么可怕的,出了村子九曲十八弯的山路就到镇上了,到了镇上就热闹了,没什么可怕的!根本没什么虎啊狼啊!难道会遇到鬼?

真是tmd的,怕什么来什么!才过了第一道弯,十来米的前面有个似有却无,似无却有的人影闪一下闪一下。

布友庆停下脚步大喊:前面是什么东西?

喊一下却没了影子,停下不喊了,影子又出现了!本来就结巴的布友庆这下是真的吓着,憋了很久才说出一句人话:归——归——归——鬼啊!

这下这个鬼没使隐身法,反而非常明显地现身。鬼现身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若有若无!鬼长得很苗条,魔鬼身材嘛!只是头发很长,长到膝盖上有点吓人,而且是满头白发,遮住脸了,显得更加可怕,不然分明是个人!

布友庆看了很久,调集思想鼓起勇气问:“你——是——不是——鬼?”

“没错!我是鬼!但不是随便捉弄人的恶鬼!你走过来,走过来瞧瞧我!”一阵说话声飘来,声音有点像墙洞里传出来的那种,似立体声却不圆结,让人听起来很飘渺。

布友庆听了哪敢上前,倒是后退几步,一手本领地把蛇皮袋提挡在胸前,一手向后抓了一下,却没抓到什么东西……既然是鬼,不抓人也会吓人,得准备和他过几招——赢不了也得垂死挣扎过几招……

眼前这个鬼显然是个女鬼,鬼怕唾沫,女鬼怕男尿。这个布友庆有听村里的老人说过。布友庆慌忙唾沫,要掏**撒尿,裤子早已先湿了……

“看你害怕的样子,过来,我不会害你,你不过来我过去了。”

“不要啊!我的妈啊!”布友庆再后退几步,拌了一跤,瘫坐在地上……

女鬼已经飘到了布友庆面前,女鬼说:“我不会害你!你起来,我饿极了,但我不会吃你,你看看我是谁?”

布友庆惊恐地抬头看了一下!女鬼貌似相似……

布友庆不安地问:“你是疯婆子吗?”

“没错!你别害怕!你有吃的吗?我饿极了!”女鬼说。

“有有有!”布友庆赶紧把蛇皮袋里的几个馒头拿出来……

看着疯婆子狼吞虎咽地啃着馒头,布友庆不那么害怕了,倒担心女鬼噎住,连忙递过水壶。

女鬼要接水壶却又缩回手,从腰间拔出一个葫芦来说:“你的水壶是重金属的,我不敢拿,你帮我倒在这边。”

布友庆把水倒给了她,觉得眼前这个女鬼倒没恶意,只是向自己讨吃的而已,心里就不再害怕,偷偷地打量起女鬼来。

不错!是疯婆子!奇怪?村里的疯婆子不是死了好几年了吗?

村里的疯婆子布友庆认识,穿开裆裤时就认识疯婆子!小时候疯婆子很疼他的,还送糠饼送树叶饼给自己吃呢!

记得小时候,疯婆子家有棵枇杷,清明一过,枇杷开始结果,到初夏才能熟的……艰苦年代,村里的孩子像成群的蚯蚓,到处乱窜,哪能等待枇杷成熟?枇杷一结果就会夭折在这些顽童的手里,疯婆子看着,不让顽童偷摘。一些顽童不能上树去,就拿晒衣杆去偷敲击,用弹弓射击,半夜里翻墙入院去摘……

疯婆子拿山刺围在枇杷树下,放声说枇杷上撒了砒霜,种种办法都没有用!树里的顽童宁愿被砒霜毒死也不能不尝鲜!布友庆童年手脚比较笨,天天去站在疯婆子门口看别人射击枇杷,等顽童射击的树上只剩下几个枇杷丁了,疯婆子就擦着眼泪去扛来竹梯子,一边爬上树一边念叨:再不摘下,会留着害人啦!

这个时候,站在旁边观望的布友庆总能得到几颗青果,而平时来糟蹋的顽童伸手乞讨,不但没讨到,还会吃疯婆子手上的松刺子……

疯婆子没儿没女,却有一个疯老公,让人很费解的是疯婆子和疯老公都有点疯劲,对村里也没什么贡献,村里人却对他们夫妻很尊重,上了年纪的人叫疯老公叫疯兄(听起来像“丰胸”),叫疯婆子叫疯嫂(听起来像“风骚”),小孩子都称疯老公叫疯爷,叫疯老婆叫疯婆婆,就是挨了疯婆婆松刺棍子的顽童顶多也就叫她疯婆子,不敢叫她风骚婆,而他们夫妻都不是本村人,不是和布友庆一个姓,但很少人知道他们的真实姓名。

据说,疯夫妇两人原来都是上海圣和堂大药铺的伙计,两人青梅竹马,相亲相爱,却不能终成眷属,两人私奔了,逃到了布友庆家乡布家寨来……

疯婆子夫妇不育,却身怀治疗各种儿科疑难杂症的奇术,遗憾的是从来没给村里任何孩子治过病,人家慕名而来救他们夫妇,他们夫妇都会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不懂的治病,你找村头的布老七吧!

很奇怪的是,原先他们找布老七治不好的孩子,再次找布老七来治时,病好了!这例子不下千例。按理说,当时也没什么电话或qq什么的,不可能暗地里疯夫妇给布老七指点一二。神嘴?——神了!要说是神嘴,疯婆子眼睁睁地看到枇杷被顽童抢了,唇焦口燥呼不得时就破口大骂,骂顽童吃了他的枇杷会夭折,会被野狼叼去。吃了她枇杷的顽童健康着呢!不但没被野狼叼去,相反地有个孩子还逮住一条狼……

村里有人说疯夫妇会放蛊,却没人看到疯夫妇放过屁蛊(股),倒是疯婆子自己吹牛说,她会放蛊,她已经在枇杷上放过蛊,偷吃她的枇杷会屁股长蛇,鬼才信她!先吃了再说,吃了枇杷的孩子没半个屁股长蛇,屁股前面长条蛇倒是真的!

全村里只有布友庆三叔说疯夫妇的坏话,因为村里布老七是学医的,布友庆三叔也是学医的,两个人都精瘦,村里都叫他们瘦医!只是三叔是真的兽医,布老七只是瘦的医生。疯夫妇指示村人找布老七给人治病,三叔就去救他也指示人来找他给猪看病,疯夫妇不干,三叔就在背后说疯夫妇的坏话。

三叔说,疯夫妇不是村里人,甚至不是人,是鬼变的,鬼只能生鬼子,当然不会生人,鬼放鬼屎放鬼尿放鬼子不会放人!甚至说疯婆子只会放鬼尿鬼屎不会拉人屎拉人尿,害得布友庆等一群小孩子去跟踪疯婆子,直到有一天偷看到疯婆子蹲在高粱地里,制造出唏唏声,才相信三叔说的才是鬼话。

三叔后来没再说疯夫妇的坏话,据说是疯夫妇偷偷传教他一帖治牛误吃草毒蝗的处方,从三叔是村里有唯一能百发百中治好牛误吃草毒蝗的偏方,可以证实这个传说,因为三叔以前不会这个偏方。后来懂这个偏方后就不说疯夫妇的坏话了。

(有一种和蝗虫相似的草毒蝗,身子比蝗虫精瘦,常常隐蔽在草丛里,牛误食下,反刍时,牛大犨,且口吐白沫,过不了几分中牛就死了,老祖宗遗留下的办法就是赶紧给牛灌花生油,但灌花生油的疗效不明显,有的牛灌了好起来,有的牛灌了没好起来,牛死油去——当年是难得能滴几滴花生油在人的碗里的!三叔后来有一种青草舂成的药丸,放在竹筒削成的灌牛器里,和上泔水,给牛灌下,牛就死去活来。)

疯夫妇其实也不是什么疯子,只是他们上山下地,都要出双入对走在一起,他们在一起有时窃窃私语,有时吵闹翻天,他们私语和吵架时从不用布家寨本地话对话,用一种全村人都听不懂的叽叽喳喳话,大声吵闹时像狗叫,窃窃私语时像鸟啼,而且时常打情骂俏,在保守的当年,村里看到他们这样,无异于看到公狗和母狗连着尾巴,人家就认为他们脑子有点不正常。

(3)疯婆子说

(3)疯婆子说

村里的孩子却不认为疯夫妇脑子不正常,相反的认为疯夫妇是神仙,有无穷的神力,比自己的父母强多啦!自己的父母锄头在田地里挖了半天,没能及时挖出个可以吃的东西来,疯夫妇却能用几片树叶鼓捣进山溪里,溪水里的小鱼就滚出来浮在水里乖乖被逮。疯夫妇能用鱼骨和着几种草根树叶在门前的石臼里捣成泥,做出香喯喯的树叶饼,饿慌了的村童如果在旁边流着口水观看做饼,总能得到一个半个树叶饼品尝,那时候如果能品尝到疯夫妇的树叶饼无异于现在上五星酒店张口吃顿大餐……

布友庆当年当然有吃过疯夫妇的树叶饼,而且是村童里比较幸运的人,吃得最多,还记得有好几次舍不得吃,带回家让下地回来饿得肚皮贴背骨的老爹吃出泪来……这也是许多村童偷了疯婆子的枇杷挨了棍子,而对疯婆子不记仇的原因,不记仇地来到疯婆子家门前,迟早能吃到树叶饼。

疯爷死了,疯爷被乡亲们抬回村里时,似乎全村老少都围到他家里去,他家里的猪被牵去村头宰了,他家里的树叶饼干全被翻了出来,为疯爷办了葬礼……

布家寨就有这个习俗——“老人倒山,家什任人搬”,就是要大操大办一番,有传说“生在苏杭二州,死在闽南泉州”,“生在浙江,死在罗香”,意思是生在浙江要大操办一回,死在罗香也要大操办一回。不论你家中有钱还是穷韑。疯爷虽无后,但疯婆健在,就得操办。

疯爷是死在山上的,要停尸在村头的,不能入厝的。灵堂就搭在村头,疯爷家里的东西似乎都搬光了去村头,连家里唯一头猪也拉去村头宰了。中午入殓后的“落山桌”上,桌上有了全村里几乎百年罕见的猪肉,全村老少似一群饿狼包围了在村头吃得脸红耳赤。吃得有个儿童回家问他妈妈,他爹哪时候死?他爹死了是不是也可以这样饱餐一顿,这个儿童不但没饱餐一顿却被他妈妈用棍子打得屁股开花。

据说疯爷死了,是因为疯夫妇上山时,发现一个险崖上长几颗草莓,疯爷为了上去摘草莓时摔下来摔死了。疯婆子守着疯爷发呆,等上山的村人发现,才招呼村人来把疯爷尸体抬回村里……

疯爷死后,疯婆子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在厅头守灵,村人劝不听,给她端来稀汤也不接,疯婆子守了七天七夜灵后,坐化了,面带微笑坐在椅子上没了呼吸,村里人都去看,布友庆也去看了,大人们都戚戚称奇,小孩子们鸦雀无声……

村人把疯婆子抬起放平,用草席裹了,扛到疯爷墓上,和疯爷合葬了。这次没再办“落山桌”宴食,而是村里布氏大族人族长主持,把疯爷疯婆子的灵位摆好,清点了疯婆子的家什,在灵位上祭奠后,把家什分了……

很惊奇的是有一年刮特大台风,暴风雨似乎要洗净村里的生灵刮尽村里的物业,村里的茅屋全倒塌了,许多老树连根拔起,死了很多人,疯婆子的茅草屋却完好无损,门前那棵枇杷树不但不倒,没人照理还年年硕果累累。村人便视疯婆子的老茅屋为神话,要出门补祸打镣子卷蒸笼收破烂的,都会偷偷来疯婆子的老茅屋祭拜,祭拜老茅屋后,出门顺利,诸事如意,总能挣几个铜牌回来……

老茅屋还在,当然是后来有行善的村里人修修补补,才得于保存下来。布友庆这次出门前也偷偷去祭拜了,难道偷偷去祭拜后,疯婆子不高兴?化身来捉拿布友庆啦?

布友庆吓得浑身颤抖,怯怯地问:“疯婆婆!我去祭拜你们有错吗?你要来拿我了吗?”

“我不会抓你的!我只是饿极了……”疯婆子说。

“你还在人间,难道你没有去阴间?”布友庆问。

据说人死后,黑白无常把人的魂魄拉过了鬼门关就回不了头了,接下来就要上了黄泉路,黄泉路上盛开着只见花;不见叶的血红色彼岸花,朵朵泣泪滴血……朵朵生生两不见,相念相惜永相失,相念不能昂首泣,弃憾丢恨举步艰……

黄泉路漫漫,荆棘把脚绊,万魂竞泣诉,血肉横飞路……经人间的七七四十九天才能走完黄泉路,人间做功德,巫师引魂撒纸钱,就是为了买通野鬼冤魂,披荆斩棘,尽快走过这段艰难鬼生路……走完黄泉路,路的尽头出现一条河,叫做忘川河,忘川河里走尸横肉伴着滚滚红色血液,咆哮着向西流去,河上有一座奈何桥。

有个叫孟婆的女阴将守候在奈何桥的彼岸旁,给每个过桥来的鬼灵递上一碗孟婆汤,凡是喝过孟婆汤的人就会忘却今生今世所有的牵绊,了无牵挂地进入六道,或为仙,或为人,或为畜,或为有灵性的植物,或为任人摆布的某种生灵……

难道疯婆子没过奈何桥,她又是怎样逃出鬼门关的?

疯婆子说:

就有那么一部分鬼儿女情长,放不下世间人情世故,不愿意喝下孟婆汤,不愿喝下孟婆汤就过不了奈何桥,没过奈何桥,唯一的出路就是跳下忘川河,跳入忘川河的鬼,要受血洗水淹尸臭呛熏的千万般折磨,等上千年才能轮回,这就是所谓的千年等一回!疯爷就是因为不肯轻易离去,要等疯婆子的到来,所以跳下忘川河,疯婆子看见他了,却无法救起,只能在此等千年……

布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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