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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哥,三年未见,风采依旧!”随着卫恒那清雅淡漠,缥缈虚无的声音回响在山顶的刹那,卫恒突然无声的幻现在卫义身前三丈的地方。
心中一惊,卫义身形连退数步,看着突如其来的卫恒,半天说不出话来。
卫恒的神色显得十分的轻松,他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看着卫义,柔和的双眼之中,骤然间闪过一抹冰冷的杀机。虽然那杀机稍纵即逝,但是卫义依旧清楚感受到了,他缓缓的将慌乱的心神收回,看着卫恒,许久后轻声说道:“十八弟,好久不见了!”
双手负于背后,卫恒看着卫义,一言不发。一种令人窒息的威压无声的从他的身上发出,卫义竟产生了一种几欲跪倒的感觉。
“十三哥,三年前,我们为了卫氏的血脉,在父皇的陵前相约联手。三年后,我们兵戈相见,不知道十三哥叫朕来,又有什么指教?”卫恒沉声说道。
心里一紧,卫义半天没有说出来。
卫恒转过身来,缓缓走到了山崖边上,遥望远处遮天避日的安西大营,沉声说道:“怎么?十三哥,你将朕约来,又一言不发,莫非我们之间已经没有话讲了吗?”
卫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纷乱的思绪稳定下来,他看着卫恒的背影,心中竟再次升起一种莫明的虚幻感觉。沉吟了一下,他缓缓的开口道:“十八弟……”
“十三哥,你应该称朕是皇上!在你一天没有打下升龙城的时候,朕就是这帝国的君王!”卫恒依旧背对着卫义,但是话语间充满了火药气息。
卫义一怔,沉默了一会儿,苦笑着说道:“皇上!”
卫恒的身体在卫义的称呼中一颤,但却没有回头,也没有开口。卫义叫了一声之后,沉吟了一下,低声说道:“皇上,我们兄弟之间,难道一定要兵戈相见吗?”
卫恒沉默了,好半天,他沉声说道:“兵战由你起,非朕之本意。既然你要战,那么朕就奉陪到底!”
心中一冷,卫义虽然明知道卫恒会是如此的反应,但是听了他这话,依旧感到有些失望。再次沉吟一下,他缓缓的开口道:“皇上,我们是否一父而出的兄弟,如今是否还有挽回的余地?”
卫恒的身体再次一颤,他缓缓的转过头,看着卫义,低声说道:“十三哥,你说呢?”
卫义苦笑了起来,他的眼中带着落寞的神采,半天没有回答。
“朕的爱妻,朕的岳父,还有无数死在黑风口,大瑶关的将士,朕不能负了他们!要挽回,可以,交出你安西所有的兵权,几位兄长老老实实的呆在京师,当一个安乐王爷,否则我们就必须一战!”卫恒咬牙切齿的说道。
“若是我们不答应呢?”卫义沉默了半晌,低声的问道。
卫恒突然间笑了,但是那笑容却十分的古怪。他看着卫义,缓缓的说道:“十三哥,你我心中都明白。你我之间,只能有一个胜利者!”
卫义沉默了,他看着卫恒,眼中尽是悲哀之色。而卫恒也静静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风带着一种肃杀之气拂过太平岭,秋天到了!
……
第一百一十六章 异变突生
太平岭会面,并没有为卫义带来多少的回转余地。他明白,卫恒是绝不会让帝国再如以往那样兵权放在外面。或许卫恒会放弃莫言和谭方的仇恨,但绝不会放弃兵权的统一!
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打开升龙城。如卫恒所说的那样,他们之间,只能有一个胜利者!
……
于是,接下来的十余日中,安西军马开始了全面的进攻。
以上清门,德清门,西华门和紫华门四门为主,卫义指挥兵马进行疯狂攻击。每个城门外陈兵十万,分为五批人马,每批人马两万,每两个时辰便换上一轮。如此反复不分昼夜的攻击,却始终保持着安西人马以精锐的生力军发起攻击。
火炮不停的对城头轰击,覆盖在城外的冰层在进攻开始后的一日之中被毁去。护城河水被硬生生的切断了源头,紧跟着被安西军马填平。
十余日下来,升龙城用青石建起的城墙上,被一层层的鲜血糊成了酱紫色。血流像汩汩流淌的溪水一般,顺着城墙向下流淌。三丈多高的城墙,在秋天的艳阳中,猩红发亮。
面对着安西军马的疯狂攻击,升龙城的守军个个血气蒸腾,杀红了眼,喊哑了嗓,如同哑巴一般狠狠的挥舞刀矛,猛烈的与攻上城头的安西军士砍杀。所有的弓箭被鲜血浸泡的滑腻难抓,射出去的箭,如同醉汉一般在空中摇荡;所有的火炮都炮管发红,无法再向外发射。就连麒麟火炮,在轰鸣了五天之后,也变成了一堆废铁。
堆积在城头的滚木檑石,砖头瓦块,都带着血水汗水,以及黏呼呼的饭菜残渣滚砸下城墙,刀剑已经被砍的锋刃残缺,变成了铁片,却没有时间顾得上换一把。每一个城头的士兵,不论是新军还是老兵,全部都杀的昏天黑地,血透甲袍。到了后来,更有人干脆扔去了甲胄,光着膀子,披头散发的死命拼杀。但是没有片刻,每个人又变成血人,白森森的两排牙齿张开后也是血红血红。
所有的人都已经没有了别的念头,在他们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字,杀!
卫恒也不再在城楼指挥,而是飞奔在城头上的各个危险地段。从士兵手中夺过来的雁翎刀,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把,明黄色的皇袍也已经变成了暗红之色。十余日的血战,令他的胡须和头发都已经散乱的纠缠在一起。但是他犹自瞪着通红的双眼,如同幽灵一般的飞驰城头,击杀冲上城头的安西将领!
炎黄历二一五三年八月二十一日到九月八日,厮杀整整在升龙城外持续了十八天。不论是安西的人马,还是升龙方面的守军,都死伤惨重。
九月八日黄昏时分,终于从安西大营中传来了一阵悠长的牛角号声,大战停息了!
硝烟在落日的余辉下腾腾冲向天空,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升龙城外,尸体遍布,而从城头犹自不停的向城下扔掷着安西方面的尸体。
焦土已经变成了酱紫,血水流淌,地面化成一片泥泞,苍茫的大地上,在夕阳血红的光芒照耀下,闪烁着一种妖异的红芒!
……
卫义疲惫的坐在大帐之中,看着帐中一个个神情疲惫不堪的将士,心中一片惨然。大营中伤兵的哀嚎之声不时传入大帐之中,更让寂静的王帐中充满了一片凄然的气氛。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卫义目光扫视大帐中的将领,用几乎难以听清楚的沙哑而又疲惫的声音说道:“卫同,把这些日子来我军的伤亡报上来!”
大帐中一片寂静,卫同神色疲惫的站起身来,他轻轻的理了一下焦黄的头发,神色木然的沉声说道:“大帅,交战十八日,我军伤三万,亡两万。其中伤者大部分已经没有再战之力。前军五百门火炮尽数报废,中军尚有两千门火炮,不过也有半数报废。攻城器械大半损坏,其中多数已经无法再修理使用……”
卫义脸上带着疲惫之色,轻轻摆手,示意卫同不要再说下去。他沉默了半晌之后,睁开眼睛扫视帐中众将,低声说道:“将军们,你们有什么话说?”
帐中的众将沉默了,过了很久,卫同突然间低声的吼道:“十三哥,我们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十八天,我们攻上升龙城数十次,可是每一次都被对方打下城楼。仅仅是在上清门外,我军损失了十几个将军,我的亲兵队已经全军覆没。他妈的,不是说那些御林军没有战斗力吗?我看他们不比我们差多少!”
“卫同住嘴!”卫义突然间一声低吼,打断了卫同的话语。他双手扶案,站起身来,手臂支撑着身体,看着卫同,好半天将激动的情绪平息下来,看着卫同低声的说道:“十五弟,不要再说下去了!”
说着,他颓然的坐在帅椅伤,半天低声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大家都说说后面我们要怎么打!”
卫同沉吟了一下,低声说道:“怎么打?照着老样子,我们攻他三十天,老子就不相信升龙城的人都是铁打的!我们损失虽然惨重,但是他们不也是一样?”
“王爷,可是将士们也很累了!您也知道之前升龙城外的异象,把大家的士气夺走。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结果一连十八天下来,我们损失惨重,将士们情绪已经开始不稳了!”一个参将模样的将领站起身来,低声的说道。
参将的话一出口,满帐的将领纷纷点头。
卫同眼睛一瞪,怒声说道:“他妈的,不是说过再提此事者斩吗?谁要是乱军心,就立刻斩首,难道你还手软了?”
“王爷,要是只有一两个也就算了,可是整营的人讨论此事,难不成让我全杀了不成?哼,没等我们杀完,将士们恐怕就把我们杀了!”那参将仿佛也来了火气,大声的把卫同的话顶了回去。
“你……”
“十五,王将军,都不要再说了!”卫义突然开口打断了卫同两人的争执。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卫同,沉声说道:“十五,王将军说的不错,我们一天不打下升龙城,天佑老十八的流言就不会消失,杀不完的!”
说着,他又看着那名参将,沉声说道:“不过王将军,卫同说的也不错,如此任由流言传播下去,用不了多久,我们不战自败,你最好还是能够查一查,处置几个带头的士兵,把这个流言压一下。”
卫同和那参将相互瞪着,听了卫义的话,都沉默了下来。
“可是大帅,我们的攻城器械已经不够了,而且昨日神机营已经开始出现粮饷紧张,而且火药也已经不够了!”
卫义闻听一愣,他看了看那名说话的将领,扭头看着卫同,低声问道:“十五,此事可当真?”
卫同点了点头,“五哥那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说的好好的,保证我们的粮饷物资不断,可是这才九月,就开始出现这样的情况,若是等到了冬日来临,那这几十万将士还不都被困死在这里!”
脸色顿时大变,卫义沉思一下,接着问道:“那你催过五哥那边没有?”
“催过了,但是上次从朔方来得军需官说从朔方到升龙一路上有些不安稳,押运比较吃力,所以有些跟不上……”
“是大瑶关那边找麻烦吗?”
卫同皱着眉头摇首说道:“那倒不是,卫瑨那家伙倒是很老实,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不过听那军需官说,朔风平原现在出现了几批闪族人马,不停对我军的粮车骚扰。要是人少了,他们就抢,可是押运人多了,这人手又不足,所以……”
“慢着,你说朔风平原出现闪族人马?”卫义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出声打断了卫同喋喋不休的话语。
卫同点了点头,“嗯,是的,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闪族兵马,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倒是麻烦事情!”
“闪族怎么会出现在朔风平原!”卫义突然间呼的一声站了起来,神色有些紧张的看着帐中众将,“难道通州已经被攻破了不成?”
王帐之中突然间寂静了下来,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半天没有开口。卫同挠了挠头,苦恼的说道:“这个就不太清楚了。前些日子我们都在全力攻击升龙城,所以倒没有注意这方面的事情。不过我想杨陵不会那么没有用处吧,这么容易就被闪族人攻破了通州,那他还称什么我帝国的名将?再说,如果闪族攻破通州,各州府应该有些消息吧,可是我们却没有听到任何的风吹草动。我想会不会是小股闪族人跑到了朔风平原……”
“不可能!”卫义厉声的喝道,他紧张的在大帐中不安的走动着,半晌之后,他突然开口说道:“闪族人最讲究团结,而且闪族军队也讲究纪律。他们不可能这样凭空跑出一支人马在草原上打家劫舍,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说着,他回到了帅案后,抓起案上的令箭,厉声对帐外吼道:“来人!”
数名亲兵应声走进大帐,来到卫义的帅案之前恭敬的施礼。
将手中的令箭向亲兵扔去,卫义沉声说道:“立刻放出侦骑,彻查自潼山至升龙一线,是否出现闪族兵马,一有发现,立刻来报!”
“遵命!”亲兵接过令箭,转身冲出大帐。
卫义又看着帐中众将,突然间苦笑着说道:“将军们,从今日开始,各军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擅自出兵。同时整备兵马,我想我们有麻烦了!”
王帐之中的众将顿时脸上都露出了肃穆之色,他们看着卫义,呆呆的不知改说些什么。好半天,卫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