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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见任天翔神情有些疲惫,他不由关切地问:“兄弟你没事吧?”
任天翔举杯笑道:“有韩国夫人盛情款待,我当然没事。对了洛阳的生意如何?”褚刚见任天翔没有多余的暗示,只得实言相告:“生意已经上了轨道,现在不光洛阳的豪门争相购陶玉,就是长安、扬州、广州等地的达官贵人也纷纷托人购买,现在已经不愁没人高价抢购,只愁产量跟不上。”
任天翔知道褚刚是因为有外人在场,所以闭口不谈具体的盈利数目,不过他现在是要激起韩国夫人的贪婪之心,所以便直接问:“我离开这段时间,景德陶庄大概赚了多少钱?”褚刚迟疑道:“公子离开这一个月,陶庄大概赚了五千多贯,这次我都带了来。”
注意到韩国夫人似乎有些不屑,任天翔故意道“才这么点?我以为最少该有万贯以上。”说话的同时,对褚刚微微眨了眨眼。
褚刚虽然木讷,人却不笨,便顺着任天翔的话往下说道:“是少了点,主要是因为陶窑才刚开始扩建,产量还没跟上来,所以很多人拿着钱也买不到陶玉。如果明年陶窑产量上来后,我估计挣到的钱至少可以翻倍。”
任天翔叹道:“可惜景德陶庄在长安没有店铺,不然凭着长安城南来北往的各路客商,起码可以将陶玉的销量提高十倍,要是再能成为大内的供瓷……”注意到韩夫人终于有所心动,任天翔故意闭口不谈,举杯对褚刚苦笑道“算了,这都是我不切实际的幻想。现在我一身麻烦,又是朝廷钦犯,没被夫人送去刑部坐牢已经是天大的侥幸了,哪还敢有这些不切实际的奢望?还是喝酒要紧,干了!”
二人齐干了一杯,任天翔又对褚刚道:“钱你都带来了把?在哪里?”
褚刚点点头:“就在外面的车上。”
任天翔喝道:“那还不快点送进来。”
褚刚连忙起身出门,少时便与昆仑奴兄弟和几个伙计抬着一箱箱银锭来到厅中,五千多贯钱换成银锭有五千多两,足足装了四五个大箱子,摆在厅中白花花的令人眼目眩晕。
任天翔很是愧疚地对韩国夫人道:“这点钱真不好意思拿出手,还请夫人暂且笑纳。呆小侄生意扩大后,在给夫人一个惊喜。”
韩国夫人没想到这棵摇钱树这么有货,还没怎么摇就吐出五千多两银子,要是如他所说将景德陶庄开到长安,那该有多少进项?如果自己再帮他将陶玉送进大内,成为大内供瓷,那岂不是财源滚滚?只可惜这小子是杀害玉亭的仇人,要是、要是凶手果真另有其人,倒也不妨与他合作,帮他将景德陶庄开到长安,成为一棵更大的摇钱树!
韩国夫人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没有逃过任天翔的眼睛,见她已经心动,任天翔故意对褚刚道:“可惜我是朝廷钦犯,随时有可能因事发而坐牢,实在没必要在生意上过分操心。陶庄就维持目前的规模吧,每个月有几千两银子进项就已经足够咱们吃喝花用了。”
褚刚心领神会,故意叹息道:“公子不趁陶玉大卖的势头,扩大规模赚更多的钱,实在是令人惋惜。这种机会一辈子可遇不到几次,公子甘心就这样白白放过?”任天翔摇头苦笑道:“我现在更多心思是在追查我六哥的死因上,钱只要够用就好。再说现在因为六哥的事,夫人还要留我在府上住一段时间,我哪有心思打理生意?”
韩国夫人清了清嗓子,终于忍不住插话道“任公子不要太过担心,如果真如你所说,玉亭的不幸另有原因,我也不会为难你,甚至可以帮你将陶玉举荐到大内,使之成为皇家供瓷。”
任天翔大喜过望,连忙拱手拜道:“若真如此,我愿将陶玉在长安的销售全权托付给夫人,长安的景德陶庄将以夫人为最大东家。”
韩国夫人虽然没做过什么大买卖,却也知道长安是世界之都,本身就富甲天下不说,各地往来的商贾更是无数,如果所有景德陶窑的瓷器都由自己来经手,哪怕只赚一成的利,那也将是一笔巨额财富,只怕比亡夫留下的地租和俸禄加起来还多。她不禁怦然心动,却又犹豫道:“我很愿意接受你的建议,可你要变卦怎么办?”
任天翔呵呵笑道:“夫人的妹妹是皇上最宠爱的贵妃,兄长是当朝相国,小侄巴结你还来不及呢,哪会变卦?况且陶玉要想要卖到长安,没有夫人牵线搭桥,倾力举荐,只怕也是寸步难行。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来讲,小侄都没有变卦的理由。”
韩国夫人微微颔首,面露得色道:“只要是在长安,我还真不怕你耍花样。”说着她缓缓举起酒杯,“好!我接受你的建议,从今往后长安城的陶玉,就由我指定的人来经营,任何人不得插手。”
“一言为定!”任天翔连忙举杯答应,虽然他知道这样一来自己损失了不少潜在的利益,不过为了满足这女人的贪欲,让她忘掉儿子的仇恨,也不得不付出这必要的代价。
二人齐干了一杯,正待继续商议合作的细节,就见一个老家伙气喘吁吁的进来禀报:“夫人,大理寺少卿柳少正大人求见!”
韩国夫人有些意外:“我一向跟大理寺没什么来往,他来做甚?”
老家人迟疑道:“柳大人好像是得到消息,说有钦犯被夫人擒获,所以特来押解,希望带回大理寺审讯。”
韩国夫人更是意外:“大理寺消息倒是很灵通,不过它一向审官不审民,为何这回却要来提一个非官非胄的通缉犯?”
老家人答不上来,只得唯唯诺诺。只有任天翔立刻就猜到,定是小川流云将自己被刑部捕快所擒的消息,通过李泌送到了太子李亨那里,李亨不好亲自出面,只得让大理寺出面向韩国夫人要人。这原本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好事,不过现在似乎有些多余了。
韩国夫人却不知究竟,起身对任天翔道:“我去看看,定不容大理寺的人将你带走。”
任天翔闻言不禁摇头苦笑,昨天他还盼着太子殿下将自己从韩国夫人手里救走,不过现在他倒是希望不要在节外生枝。见韩国夫人要走,他忙道:“夫人暂且留步,我好歹还是受官吏通缉的钦犯,要是夫人为我于大理寺起了冲突,小侄心中实在不安。而且现在若是将陶庄开到长安,我这钦犯的身份实在有些不便。所以我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希望夫人成全。”
“什么法子?”韩国夫人忙问。任天翔沉吟道:“我是因六哥的事才遭到官府通缉,如果夫人能告诉大理寺,六哥的死是一场意外,就可脱去我钦犯这身份,我愿为此奉上十万贯钱作为夫人养老之用。”
韩国夫人一声冷哼:“你花十万贯钱,就想买我儿一条命吗?”
“夫人误会了!”任天翔忙道:“这十万贯是我替六哥孝敬夫人的养老钱,如果将来夫人查明杀害六哥的凶手确实是我任天翔,无须夫人动手,我自己到六哥灵前自刎谢罪。”
韩国夫人冷冷的问:“我凭什么相信你?”任天翔笑道:“就算夫人这次帮我脱去钦犯的身份,将来要将我重新定罪,也只是举手之劳。在长安城谁不知道夫人可以翻云覆雨,要收拾小侄还不是手到擒来?”
韩国夫人仰头想了想,沉吟道:“暂时帮你洗脱钦犯的身份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拿什么来付我十万贯?”任天翔自信地笑道:“我暂时给夫人打一张十万贯的欠条,我能白手起家打下景德陶庄这片基业,夫人就该相信我的才能。只要给我一点时间,十万贯对我来说不是问题,就不知道夫人对我有没有信心?”
韩国夫人沉吟起来,暗忖若是不帮这小子洗脱这钦犯的身份,他在长安就不能公开活动,这会影响自己与他的合作,而且这小子一下子就拿出五千多贯的真金白银,看来也还真有点能耐,何不放手让他一试?要是将来查明玉亭确实是死在他手里,再收拾他不迟。这样一想他终于颔首答应:“好!我姑且信你一次!不过十万贯不够,我要二十万贯,而且要在一年之内凑齐,有没有问题?”
任天翔心中暗骂这女人的贪婪,但现在自己是别人砧板上的肉,哪敢一口回绝?他犹豫道:“钱不是问题,不过时间上是不是在宽裕一点?”
韩国夫人思考半响:“那就第一年付我十万贯,剩下十万贯两年后再付。有没有问题?”见任天翔无奈点头,她立刻高喝:“笔墨伺候!”老人家应声而去,少时便将文房四宝送来了过来。任天翔立刻写了两张十万贯的欠条,并按上了手印,然后将欠条交到韩国夫人手中。他知道这两张欠条就像两条绞索,一端握在韩国夫人手里,另一端紧紧套在自己脖子上,不过能将杀子之仇变成金钱债务,也总好过拿命去抵债。
韩国夫人仔细看了看欠条,然后示意老人家妥善收藏,这才对任天翔道:“你跟我去见大理寺的人,我为你洗脱罪名。”
客厅之中,大理寺少卿柳少正早已等得不耐,见韩国夫人出来,他连忙齐声相迎。待见到跟韩国夫人身后的任天翔,他不禁楞在当场。不是因为他也是当年长安七公子之一,跟任天翔再熟悉不过,而是奇怪这小子在韩国夫人府中,竞不是阶下囚,反而像贵客一般。
“柳大人是为任公子而来?”韩国夫人在主位坐定,淡淡问道。
“不错!”柳少正拱手拜道,“大理寺得知钦犯任天翔已潜回长安,而且被刑部生擒送到夫人府上,所以特令卑职前来提人。”
韩国夫人一声冷哼:“大理寺什么时候也审理起民间的官司来了?”
柳少正忙道:“江玉婷是贵妃娘娘的侄子,当年他的死曾惊动了圣上,所以大理寺不敢怠慢,须亲自审讯,交由圣上发落,所以还请夫人将钦犯交卑职带回大理寺。”
韩国夫人谈谈问:“任公子因何成为钦犯?”
柳少正迟疑道:“他是杀害江玉亭的嫌犯。”韩国夫人悠然道:“如果我现在告诉你,当年玉亭的死跟任公子没有任何关系,这只是一场误会,我愿撤回对任公子的一切指控,你是不是可以回去交差了?”
柳少正十分意外:“可是这案子早已惊动贵妃娘娘和圣上……”
“贵妃娘娘和圣上那里我自会解释,大理寺不必再过问。”韩国夫人说着端起茶杯,向老人家示意:“送客!”
柳少正正想争辩,任天翔已对他眨了眨眼笑道:“没想到几年没见,三哥竞然【竟然】做了大理寺少卿,真是可喜可贺。不过今日还请三哥暂且回去吧,改天我请你喝酒。”
送走满腹孤疑的柳少正,韩国夫人对任天翔许诺道:“从今日开始,我会撤回对你的一切指控,彻底洗脱你朝廷钦犯的罪名。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不能离开长安一步,而且必须随时让我得知你的下落。为此我会派人跟着你,直到你还清那二十万贯钱,而且查明玉亭的真正死因。”
任天翔无奈点头道:“夫人考虑周详,小侄当然没有异议。”
“很好。”韩国夫人拍了拍手,就见一名腰佩短剑的红衣少女应声而入,韩国夫人向任天翔介绍道:“她叫上官灵珠,是我的义女,从现在开始她将寸步不离地跟着你,有没有问题?”
任天翔见这少女虽然冷若冰霜,却也生得明眸皓齿、俊美无双,顿时喜出望外,连连点头:“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29、保镖
马车在入夜的长安街头徐徐而行,车中褚刚刚与任天翔相对而坐,褚刚显然有满腹的疑问,不过几次想开口都欲言又止,他悻悻的瞪了挤在车厢上的上官云妹一眼,但这冷如冰箱的美女眼帘低垂,有鼻观心,对褚刚的冷眼似乎浑然不觉。
任天翔见状笑道:“上官姑娘,你放着自己的骏马不骑,为何一定要跟两个臭男人挤在一个车厢里?不怕我们的汗臭味熏坏了你?”
上官云妹依旧眼帘低垂:“夫人令我寸步不离地跟着你,云妹自然要尽忠职守。”
“睡觉的时候也跟着我去?去茅厕你也跟着我?”任天翔故意坏笑着调侃,“本公子去青楼找姑娘,你是不是也要在一旁观摩啊?”
见上官云妹依旧双目低垂如老僧入定,任天翔只得使出下三烂的伎俩,故意坏笑着往着她身上靠:“看来上官姑娘是见过世面的人,不如咱们交流交流。今晚我就不找别的姑娘了,就跟上官姑娘好好切磋切磋。反正你是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不如来个贴身紧跟……”
话音未落,任天翔突然感到眼前一花,生不由己往下俯冲,脸“砰”一声贴在了车厢地板上,后脖被上官云妹紧紧按住,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剑已抵在了他咽喉之上。这一下兔起鹘落、快如闪电,就连近在咫尺的褚刚也来不及救援,只能目瞪口呆愣在当场。
上官云妹居高临下地盯着任天翔,一字一顿道:“你再敢对我口齿轻薄,我就杀了你!”
任天翔第一次发现这美女不光面若冰霜,就连那眸子似乎都不带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