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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谁打的。开支收入人事安排,税务安全货运物流,合作研发分时用电……所有人就非要找我,必须要我点头了才行。”
“吴强呢?”
“他不敢拿主意,我说了很多次他也不敢。”
“毕竟是技术干部,不是职业经理人啊。”张逸夫又问道。“招聘进行的如何了?”
“销售好招,搞技术的肯下价钱也可以招到。”向晓菲捂着额头道。“但管理方面的,你平心而论,招一个看似资历丰富的人来,你敢放心让他管么?”
“慢慢放权么。”
“而且管理方面的是最难招的,不错,有不少学工商管理的本科专科生。但他们懂什么?20出头的小家伙,拿着教科书就来管人么?那些有经验的呢?都是国企和机关领导,谁请得动?用合伙人方式么?请来常思平和陈延睿,就已经分了很多股权了,怎么能再分下去?而且我们还欠着联合银行的贷款……”
向晓菲越说越急。语速也越来越快,不觉间情绪突然开始失控,突然一转身趴在了张逸夫身上,抽泣起来:“哥……我好累,真的好累好累好累。”
张逸夫对此也是始料未及,完全呆滞。
是啊,她现在是管着几百人的大姐了,永远都要露出自信端庄且强势的一面,让她扮演这样的人,真的好累好累。原先的她可以跟赵红旗喝个酒,跟自己逗个贫,但现在赵红旗远在千里之外搞工程,自己则忙机关里的事情,认为一切已经步入正轨,越来越少往恒电跑。这些压力与压抑,通通都集中在了她的双肩上。
也怪自己,太想当然了,只顾着跟夏雪卿卿我我,这么长时间以来连一句关心问候都没有跟向晓菲表露过。在成为老板之前,她首先是个女孩。
此时,张逸夫已经感觉到泪水顺着自己的脖子滑了下去。
然而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
没事儿的?都会过去的?挺一挺你就习惯了?
还是说那我不在机关干了,亲自上阵?
张逸夫同样也解不开这个结,唯有缓缓抬手,轻抚她,让她知道,有人会一直支持照顾她的。
来到了这个世界,拥有无数的理论知识,就能像做算式一样模拟,去直接复刻那些经典了么?在刚来的时候,张逸夫就曾有过这样的疑问,而现在他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愈发坚定。
绝不是,这些理论知识从不是最重要的,人永远是一切的决定性因素。
人会亢奋,也会累,会贪婪,也会正直,会勇敢,也会怯懦。
就像向晓菲一样,她会撑不下去,她想慵懒,想依靠,也像夏雪一样,她不会终日迷茫,总会做点什么出人预料的事情,这就是人,不是机器也不是算式,不是你做什么就会成为什么。
抛开一切,张逸夫脑子里有再多东西,他也是一个人而已,不能飞,也不能隔空取物,他要做任何一件事,都要依赖其他人,更多的人。
千万个人,形形色色,他们虽然有自己固定的面具,却也有不断改变的内心,这一切都是无法想象的变量,让世界与事物每时每刻都发生着无穷无尽的变化。而作为一切的中心,张逸夫自己何尝不是每一天都在改变着,他曾要坚持的东西,曾经义无反顾的目标,在向晓菲流出眼泪的这一刻,突然发生了松动,从未有过的松动,连袁铁志都不曾撼动半分的松动。
放下一些么?她都这么累了。
耳畔粗重的呼吸声,渐渐放缓,柔和。
张逸夫微微侧目,这才发现,她竟然闭着眼睛睡着了。
这真的是难以想象的事情。怎么可能这么睡着?还是她根本就是很久没睡了?
看着眼泪未干的向晓菲,感受着那柔软的温度,张逸夫头一次开始质疑自己。
张逸夫,你要做的事有那么重要么。
张逸夫,你现在得到的还不够么。
张逸夫,你是不是可以停下了。
张逸夫。潇潇洒洒当个老板吧,你也不差的。
一阵夜风吹过,向晓菲一个哆嗦,忽又惊醒。
“啊!”她这才惊讶的发现自己睡着了,赶紧直起身子,懊恼问道,“我睡了多久了,是不是耽误试验了……”
“30秒吧。”
“30秒?”向晓菲不可思议地看着张逸夫,“我怎么觉得有好几个小时?”
“累极的人就是这样。”张逸夫和蔼笑道。“没关系,靠着吧,再歇歇,我感觉也就这样能让你得到休息。”
“……”向晓菲咽了口吐沫,看了看身后,“时间还够……那我……”
张逸夫直接抬手轻轻压了压她的脑袋,直接让她再度斜靠在自己肩上:“你睡吧,我想点儿事儿。”
“想什么说出来就好了。”向晓菲这次也没打算睡。只是闭着眼睛说道,“我你还不放心么?”
“我就是想……”张逸夫抬头看着半月。艰难地说道,“要不我也跟你下海吧,机关没的意思,就是抱着腿往上爬,差不多的时候换根腿,你听过那个比喻么。人生好像就是一群猴子爬树,你也是其中之一,上面都是屁股,下面都是笑脸,左右都是耳目。”
向晓菲稍微想了想。立刻被逗笑了:“呵呵,好有意思,好生动。”
她随后又渐渐睁开眼睛,喃语道:“不过这是假的吧,只有自以为是,愤世嫉俗的人才会真的这么认为。”
“难道不是么?”张逸夫反问道,“我每天都此深有体会。”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向晓菲忽然又直起身来,坏笑道,“屁股,耳目,还是笑脸?”
“……你不一样,咱们是亲戚。”
“亲戚?没有血缘也叫亲戚?屁股、耳目、笑脸,你非要选一个,选哪个?”
“不选。”张逸夫坚定摇了摇头,“人总有那么几个至交的。”
“那夏雪呢?你也不选?”
“不选。”
“文天明呢?”
“不选。”
“牛小壮。”
“不选。”
“牛大猛?”
“……”张逸夫纠结良久,最后还是说道,“不选。”
“你至交够多的啊!”向晓菲笑过之后,这才静静说道,“我见过的残酷,应该是比你多的,可就是这样我也不认同世界就是那棵爬满猴子的树。很多时候,很多境况,也许真的就是那种没意思的利益关系,这我也认可,而且我也身在其中。但我认为更多时候,是人与人之间感情的传递,爱、恨、喜、怒、钦佩、共鸣、分歧、矛盾……这一切交织在一起,为那些冰冷的利益带去温暖,也许你不知道在哪里就融化了,这才是我们所在的,充满感情与未知的世界。就好像……说不定什么时候,也许你上面的猴子,会低头递来一个笑脸,你下面的猴子会推你一把,你左右的猴子会分给你一颗香蕉。”
张逸夫无法反驳,只静听。
“我也只是一只猴子,一直偶尔掉链子,偷偷打个盹儿的猴子。”向晓菲轻轻一笑,拍了拍裤子,按着张逸夫起身,而后低头传递来了单纯的笑容,“现在打盹儿完啦,去试验吧!”
“晓菲……”一种说不出的情感从张逸夫心中涌出,“我想过了,我也来恒电吧,这么下去你……”
“嘘……”向晓菲使劲做出了一个收声的手势,“那我可就瞧不起你了,咱们婊子窝的大牌坊怎么能倒了?你要来早来啊,现在还说什么?”
张逸夫勉强一笑:“可……你……”
向晓菲向坐在地上的张逸夫伸出手来:“林肯是个爱哭鬼,喊过很多次放弃,还精神崩溃过,但这并不妨碍他当总统。”
“???”张逸夫大惊,拉着向晓菲的手,撑着地起身道,“你准备参加高考写作文背的论据么?”
“常江告诉我的。”向晓菲吐了吐舌头笑道,“他老卖弄知识,我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就拿来用了。这事儿到底真的假的啊?”
“嗨操,牛顿还他妈是苹果给砸聪明的呢。”张逸夫摆手道,“别人家的事儿都是扯淡逼的,需要提神儿的时候听个乐儿。”
“我就觉得!”
二人对视一笑。
“扛不住了就叫我。”
“别开玩笑了,这刚到哪里?我在攒造城堡的钱。”
第452简陋的实验室
到达二楼,还未踏进实验室,张逸夫便能感觉到无数“嗡嗡”的风扇声,这种机房独有的声音这辈子听到的机会可并不多,怀着某种期待的心情,他推开了实验室的大门。
两排计算机在教室大小的实验室中排列成了汉字“二”的样子,两个横中间,是几台大小各异的裸机主板以及封闭仪器,为了保证散热,虽然是大冬天,却在地上摆了若干台电风扇,吹着那些还未成型的集成‘主机’,这才是嗡嗡声的主要来源。
与如此简陋的实验环境大相径庭的是,常江眼中那种充满了兴奋与亢奋的情绪,以及陈延睿100%投入的那股子认真劲儿,这些感觉在这会儿人眼中都是很难看到的。
“哎呀!可算来了!!”常江兴奋地抬起头来,抬手把略显凌乱的头发使劲向后背了背,“快来,快来,快来看看!!”
常江像一个做了好事的小孩子,在迫不及待地向父母展示自己的丰功伟绩。
陈延睿也没好到哪去,使劲冲张逸夫招手:“来的是时候啊!刚刚调试完毕,一切就绪!”
张逸夫一面快步走过去,一面问道:“就你们两个?”
“我让他们都回去了,你来,不方便。”陈延睿拿起桌上的毛巾,擦了把脸,而后展示给张逸夫,“你看,毛巾上都是油渍的,我这张老脸还能榨出这么多油。”
张逸夫无奈一笑,走到二人中间,这二位现在都坐着,常江在操作一台pc机,陈延睿则守在一个20寸电视大小的机箱前。
这个机箱上有若干根线路输出,有些接到了常江的计算机上。有些则通往中间的那一排裸机。
“这个是我们的保护装置么?”张逸夫微微躬身,仔细打量起这台“电视机”,机箱呈石灰色,正面是一个大号课本大小的电子屏,旁边有一系列的操作按钮,作为微机保护来说。他的外形是完全合格的,甚至超出想象。
“怎么可能,这是加拿大的数字仿真试验仪器,用来模拟电流电压这些线路参数的。”常江笑着指向中间那些裸机中的一个,“那才是咱们的保护,现在只完成了核心,你看……”
常江指着这一系列设备,一个个给张逸夫讲了起来,把这一屋子的设备、接线先屡清楚。
简单来说。现在的拭验环境是纯数字的,并没有实际设备故障电流电压的介入。
通过那台加拿大的数字仿真试验仪器,模拟一个电力系统,然后输出一条指定线路的参数传达给“裸机版的线路保护装置”,这些参数被纳入软件系统进行计算分析,最终结果和运行报告输出在常江所操作的pc机上。
这个简陋的试验环境,也许在十年后连一所专科院校的教学环境都比不上,但在此时。也许就是业内数字试验环境的顶尖配置。
向晓菲看着这些主板与接线,还有嗡嗡的电扇。只觉心疼:“逸夫,这些东西,每一个可都花了大价钱了,别的不说,这个加拿大的仪器,足足花了我们20万。”
“只是仿真分析计算功能么?”张逸夫看着那东西问道。谁能想到这小玩意儿竟值一套房子。
“不止的,它有输出模拟电压电流的能力。”常江赶紧解释道,“这套仿真模拟装置配有功率放大器,可以将模拟出的数字量,变换为物理量输送给试验样机。这样对于试验样机来说,感受到的是实际电气参数,包括系统正常运行时的参数和设备故障时的参数。”
“好啦好啦……该花的钱总要花的。”向晓菲最怕常江的长篇大论,只问道,“就一点我不太明白,咱们就拿高压输电来说,220kv,那是多高的电压……”
她说着拍了拍陈延睿面前的这个仪器:“这东西要放出220kv的电压么?那样的话这个楼不是都要炸了?”
“呵呵,晓菲你这个顾虑显得外行了。”陈延睿悉心解释道,“继电保护属于弱电设备,在实际输电线路两端,肯定是要配备变送器的,比如220kv的交流电压,通过电压变送器,就可以降为100v的交流电压,而几千安培的交流电流,通过电流变送器可以等比缩小为1安培或5安培的电流,这样再传送给保护装置就可以了。这些变送器的比例被称为变比,保护装置会在内部记住这个变比,计算时就可以还原真实的电气量。”
“原来如此。”向晓菲虽然没怎么听懂,但足够如释重负了,“我就怕这个试验室弄出高压电了,哪天我不小心过来一离近了就化成灰儿了,那得多冤啊。”
“哈哈哈。”几人都笑了起来。
对于陈延睿与常江来说,内行被外行领导肯定是会有不开心的,更何况这个外行是一个20多岁的小姑娘。可实际工作下来他们发现,这个领导基本不怎么存在,一切畅通无阻,小姑娘对他们也是尊敬信任有加,给了他们相对自由的支配权力与工作环境,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