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最优秀,其潜藏的,对环境的影响至今未有定论。
在很久以前,夏雪家中,张逸夫曾经和一个人争论过这件事,其中他引入了美国水电发展停滞的数据来攻击对方,对方无言以对。
实际上这件事如今刚好可以用来攻击张逸夫,美国水电发展起步非常早,早在19世纪他们就建设了世界上第一个商业运行的水电站foxriver,20世纪30年代建成了举世闻名的胡佛大坝,后又兴建了包括大古力在内的数座世界级水电站,然而进入20世纪后期,他们的动作突然变得迟缓,水资源利用率趋于饱和、电力市场的管理难度和经济增长减速固然有原因,但只论水电,他们的态度很明确——
就这样吧,够了,不要再多了。
他们主动刹车。
而现在这边的状况是,正要全力踩油门。
过犹不及的我们,永远不会理会“够了”,只要哪里还有利益可以挤压的时候,总有人会上,一条河上隔着几公里就是一个大坝,这样过度开发的情况在后来必定屡见不鲜。
张逸夫的路更多一些,他开始思考要不要去碰这一块。
后来他跟博哥聊起了这个想法,博哥直接说他有病,理由简单而又充分——你不干也有人干,而且干的比你狠一万倍。
第544口小袋大
一个月的滇南行程就此展开,主路线自然是围绕着金沙江、怒江和澜沧江三大流域,其间也顺带考察周围的地县电力局以及农电,侯丰联系招待也算透彻,各地头目也是一片和气,有条件的,甚至可以请来当地的水文、水利部门干部带路考察。
虽然实际情况是50%的时间在路上,剩下的时间又是50%在吃吃喝喝,真正来到江边乡下的时间屈指可数,但这也够了,不是你盯着大江看得越久就越有用的,除去知识技术理解外,最关键的还是搞好和这帮人的关系,对博哥尤是如此。
博哥在这里更是如鱼得水,就像一个在正规角斗场身经百战的斗士来到了二线城市的地下拳击台,无论是处关系,热场面还是套话,几乎都手到擒来,这边人还相对单纯耿直,但心里也有那么一丝丝油滑和利益心在蠢蠢欲动,博哥一挑,就翻涌开来。
《云计划》在路途中也愈发完善,对三江有了更现实具体的规划。
首先是澜沧江,湄公河上游中国境内河段名称,主干流长度2139千米,水量充沛,落差集中,滇南政府从50年代起就开始组织研究开发,80年代中期到达高峰,得到了水电部门的全力支持,如今正要启动的蛮湾水电站正是开山之笔,其后将有十余个规划中的水电站上马,形成澜沧江水电基地,尤其在电力改革,公司化经营后,这个进程将大大加速。
再看怒江,现下虽风平浪静,却是未来最大的争议所在。
21世纪初。滇南政府吃到了水电的甜头,将目光瞄向了这个干净的处女——怒江,很快与五大发电集团之一形成了战略合作,勘测规划出了开发战略,报到蓟京批示,然而这一批示就是五年。当时继三溪的成功后。全国都开始大搞水电,国家层面上对于水电建设也采取了谨慎的态度,怒江规划没有赶上好时候,滇南政府其后多次组织人马上京请命,连续数年在“两会”上请缨,均未得到明确的允许。
并不是说怒江就比其它江要高贵多少,主要问题还是生不逢时,在全国重要流域都已经开始开发的情况下,在渭河流域大水灾。三门峡大坝再次背锅的前提下,在诸多环境问题都归结于水电开发的背景下,这会儿滇南提出了这个规划,领导真的要慎重了。
与环保界舆论寻求一种妥协,留下中国最后的处女地,在这个强调人权的时代就不要折腾原住民移民了,我国水电已经相当多了,滇南再开发怒江自己也用不到。只能往外送,沿海城市已经不需要那么多电力了……这诸多原因交织在一起。让怒江开发的规划长期止步于一个规划。
其实说白了,对于领导层而言,无非就是弊大于利。
你供电吧明明淤够了!还折腾什么?不就是为了省gdp,开发电企的那点利益么?在反对的惊涛骇浪中,中央没有站在滇南这一边,只因利益有限。
想着三溪。都被反对成这样了,照样上马,因为它是壮举,可以创造许多个第一,这才确定了是利大于弊。
绕过生不逢时的怒江开发。最后来到了金沙江。
金沙江的开发相对温和一些,并未遭遇太大的阻力,也恰恰符合国家的发电期望,规划中的电站一一上马,属于一步一个脚印。对于金沙江水电基地来说,主力多半在泗川,而非滇南,而滇南在政策上也受益,赶上西电东送的大潮,因此开发顺畅。
着眼此时此刻,澜沧江的规划已经开始实施,插手空间不大。
先着手澜沧江也绝对是正确之选,拿三溪来比较,计划1820万的装机容量,需要搬迁110万人口,相当于为了每百万瓦装机容量需要搬迁60人,而澜沧江8个电站,规划容量1590万,需要搬迁不到8万人,相当于每百万千瓦需要搬迁人数不到5人,这个数据放眼全国都是比较合理的,如此划算的工程淹没占地和移民量,必然会先被盯上。
这块肉,是轮不到民资来啃的。
而怒江,面对的压力和成本太高,除去这座绿色走廊独有生态压力外,更牵扯到太多少数民族的搬迁问题,前任已经撞破脑袋还没撞开的墙,还是不要考虑了。
剩下最为温和的金沙江,无疑是最该下功夫的地方。
这座横跨滇川二省,未来我国最大的水电基地,借着西电东送与水电发展的东风,机会太多,前景太大。金沙江富集程度居世界之最,天然落差5100米,占长江干流总落差的95%,集中且巨大的势能将产生极大的经济效益。
可以说未来20年,甚至30年,这里都有机会,受博哥的影响,张逸夫总觉得下手晚了,就要被一堆如狼似虎的家伙们啃光。
为了更具体一些,张逸夫着重考察了这个流域,尤其围绕着风清水秀的丽江仔细研究,对于河口状况,居民密度,少数民族分布都作了记录与计算,配合脑海中的资料以及与水利部门人员的交流,就各个地段都有了一个评估。
数据与实际相结合,曾经的事实与现在的状况相对比,张逸夫停在了一个地方。
其实不该是停,该说是飘。
这也不是一个地方,而是河上。
“师傅,稍微在这里停一下。”张逸夫握着地图,望着两岸冲船长道。
船夫领命,暂时靠在边上,保持原位。
张逸夫抬头四望。
首先是地貌特征,此处峡谷恰为上上之选。
就算不懂水电的人,印象中大多数电站也都是在峡谷之中,原因也很容易得出,坝体建设只需要把峡谷拦住就可以了,建设成本小、难度低,坝体体积小。
当然,只有峡谷是不够的,最关键的水电站选址因素,无非四个字——
口小袋大。
想象一下,大坝横在一个像袋子一样的区域,小口子,大身子,水流从中经过,即便是原先平静的睡眠,在这样的落差下,也会爆发出巨大的冲击力。
此处,本来宽阔的峡谷突然有一个小小的拐弯,骤然变窄,刚好就是口小袋大的完美诠释,水面好像是一块不规则的翡翠,在这里突然向中间收去。
第545算账
“这是哪?”张逸夫首先问出了这个愚蠢的问题。
“左边”船夫摘下草帽给自己扇了起来,指着两岸道,“这边算丽江,那边是永胜。”
“嗯……”张逸夫再次四下看了一圈,对比着手上流域委员会送的地图,抬手做了一个标注,“那这地方叫什么?”
“这地方能叫什么?”船夫笑了起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是一条河,左右两边算不同的地界。”
“那边两岸居民情况呢?”张逸夫指着一个方向道。
“居民?咱一路过来,你看见居民了没?”船夫点了支烟,又笑了起来,这人看着有文化,咋是个睁眼儿瞎。
“少数民族呢?”张逸夫追问道。
“远着那,都在山上,林子里。”船夫有点儿不耐烦了。
张逸夫也不再问他,转望旁边刚刚点上烟的侯丰:“老候,这边应该还没有输电网吧?”
“应该没有。”侯丰还算自信地抽了口烟,“张局长,这附近没用电需求,也没供电设备,弄电网就太未雨绸缪了。”
“是啊,未雨绸缪。”张逸夫笑着点了点头,探着身子,俯身感觉了一下水流,“师傅,这里汛期情况怎么样?”
“哎呦,猛地很。”船夫比划道,“七**月份的时候,咱们船想跟这儿靠会儿都晃悠。”
各种条件,数据符合,完美的峡谷口,一直半个多月的考察以来,这里算是最完美的一个地方了。
他想着想着,自己不禁笑了起来。
张逸夫啊。这是水电站选址,怎么搞得跟文玩市场挑核桃似的,见着好的还得憋着,怕别人觉出来什么。
“走吧。”他摆了摆手,不再多问,问多了也没用。去查查水文资料才是正途。
博哥看着张逸夫,也没多问,就是一副游山玩水的样子。
晚餐过后,他才找了个机会跟张逸夫独处,问起了这事儿。
“咱们一路十多天,也没见你眼睛那么亮过。”博哥喝着汽水试探道,“怎么样,这么快就有想法了?”
“瞒不过你。”张逸夫点头笑道,“下午去的那地方。真不错,搞个200万千瓦以上的电站,不成问题。”
“200万?”博哥现在对于水电也算有些了解了,“现在滇南正要搞的那个,最大规模的那个也就150万吧?”
“是。”张逸夫解释道,“我说的是总装机量,也许一期只有80万,几期下来总共200万这么多。”
“反正我觉得邪乎。那窄口成么?”博哥还不信。
“你不懂,水电就得有这么一个窄口。你不是老倒腾挂件儿玩意儿么?就跟珠子什么似的,就得要那品相。”
“这么说我明白了一点。”博哥点头道,“不过有一点我就一直摸不明白,你说建一个水电站,到底要投资多少钱,到底能赚多少钱?这永远是本糊涂账。”
“没辙。要考虑的因素太多,工程建设成本、移民费用、流量水情、电网接入、调度计划……。”张逸夫拿出纸笔,简单算了起来,“咱们就说下午去过的那个峡口,就事论事。那个距离和容量我大概算一下,大坝长大概600多米,高150米左右,配上四台60万的水电机组,算上移民安置费用,大概……一百亿以里吧。”
“噗!!!……”博哥这瓶汽水儿绝对白喝了,张逸夫说个三五亿,他也有准备,不至于这样,什么就一百亿以里了,“100亿?谁他。妈有一百亿建电站玩??买个岛当皇帝不成么?”
“这你就不懂了,还是思维僵化。”张逸夫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谁说我必须有100亿才能做100亿的事情了?银行是干嘛的?投行是干嘛的?股市是干嘛的?”
“疯了……疯了……你得知道,恒电还欠着联合银行几百万呢。”
“这100亿,也是个虚数,我算过了未来十年的通货膨胀得出的,到那会儿100亿也不算多。”
“别说人民币,一百亿卢布依然是巨款啊!”
“你先别想困难,先想想收益。”张逸夫在纸上划了划,边算边说,“悲观一些来算,汛期短,枯期长,年发电量100亿度……电价平均算2毛5,25亿。”
“什么?”
“一年25亿,一天六七百万。”张逸夫点了点桌子,“我说的是人民币。”
“……”
“考虑运行维护税收等等成本,六七年收回成本不算长,最关键的是只要投产,就有现金流了,资本就活了,投资人也有信心了。”
张逸夫说道这里,博哥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他只记得一天六七百万。
“你说一天,六七百万?”博哥咽了口吐沫,拿起瓶子,喝干了仅有的汽水。
“对,睡一觉,六七百万。”张逸夫比划道,“不用买煤,没有损耗,只要付工资,水电厂也不需要那么多人,一百人都多了。”
博哥又放下瓶子,抹了抹嘴,看着张逸夫,眼睛里冒出了一股狠劲儿:“我认识的搞期货的,玩儿命搞,可都栽了,可栽得最厉害的,也就栽1000万。”
“这就是能源行业。”张逸夫拍了拍博哥道,“有人卖力,有人收钱。”
博哥开了一包刚买的红塔山,默默抽了起来。
这还是博哥第一次沉思,他每次说话,都是不用过脑子,跟着本能就能聊出来的,这次不得不动一动脑子了。
在他眼里,张逸夫一直是个明白且糊涂的人。
明白,是他技术、理论上比谁都明白,一说一个准儿。
糊涂,是他活得糊涂,这也要那也要,当婊。子还要立牌坊,自己没事儿还来点儿酸书生的纠结与苦恼。
现在他好像理解一些了,你做一定程度上的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