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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时间解释了,电网失步振荡,必须加大无功挽救一下。”张逸夫立刻说道。
“调度下指令了么?”牛小壮第一时间问道。
“电话不通,早忙疯了。”
“这操作有危险么?”牛小壮又问道。
“没有,只是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减少发电量,压有功提无功,升电压。”
“操,那还等什么,干啊!!”牛小壮冲值班班长吼道。
“不行的……这样不符合规定,要等调度。”
“你个怂逼。”牛小壮可没张逸夫那么好脾气,一脚便将他踹倒在地。自己往椅子上一坐,“怎么操作,逸夫。”
叶青青脑子一过,心一横,又上前将牛小壮推开。
“我来吧,好歹我是值班员,你们操作是越权。”
“成,成。”牛小壮连忙让座,“逸夫你快说。”
“所有机组快关气门,启动汽轮机旁路系统。快速降低有功出力。降到70%额定功率。同时提高发电机励磁,尽量提高母线电压。要快,否则来不及了。”
“好的。”叶青青尽力镇定下来,冲左右道。“大家都听到了。这些操作没有危险性。张逸夫和牛小壮也会承担全部责任,操作责任由我承担,请尽快打电话通知各个机组值班员进行相关操作。”
其余几个值班员一齐望向了班长。
班长捂着腰趴在地上。看了看凶神恶煞的牛小壮,心一横,只得点头。
“一号机组,快关气门,启动旁路,有功出力降到70%,无功出力提到最高!!”
“二号机组,立刻改变出力条件!”
“三号机组……”
功率表、电压表依然在不住晃动,即便操作已经完成,依然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
此时,三五人拥着牛大猛赶到了值班室。
“怎么样了?”牛大猛早已满头大汗,见张逸夫在,立刻走了过去,去找张逸夫而非值班班长。
“很危险。”张逸夫盯着仪表道,“发生振荡,现在尽我厂能力做机组调整,希望能平息事故。要是有其它电厂共同调整效果会好一些”
牛大猛的表情可谓是焦头烂额:“调度呢?调度怎么说的?”
“联系不上。”
牛大猛紧接着:“要是措施无效怎么办?。”
张逸夫沉着地说:“再降10%功率,或者手动停机,解列机组。”
场面陷入沉默,即便是牛大猛也犹豫不决了。
张逸夫提出了唯一的两条路。其一是再降10%功率,那就仅仅做六成功了,就像高挡位低速行驶的手动挡汽车一样,随时有跳闸停机的危险。而电厂手动解列,说白了就是自主停机,壮士断腕,未经调度允许,这个决心,厂长也很难。
“厂长,调度不是傻子,这种情况早就拉闸限电了。”张逸夫在一旁说道,“蓟京的电肯定是要保的,搞不好,现在咱们省已经拉了一半的电了。这种情况,维稳为先,相信调度已经在下达事故处置的指令。现在咱们在联系不上调度的情况下,必须自己下决断,否则,咱们厂一瘫,影响又将扩大,最终拉了蓟京的电……这可就是特大事故了,比九摊那次还要大!”
确实,电力行业有着明显的政治色彩,保蓟京的电是重中之重。在必须做出取舍的时候,宁可周围省市停电一整天,也要保蓟京一个小时。那是政治的中心,领导人所在的地方,决不能掉链子。
这种时候,如果冀北电厂也崩溃了的话,那必会造成更大的影响,拉更多的电,使整个电网的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的情况,也许其它电厂不该停机的机组稳不住已经跳闸了,冀北是华北电网最后的支撑。
正值一天的用电高峰,冀北一倒,其后果怕是不亚于山海关的沦陷。
牛大猛看着摇摆的仪表,手心已经攥出汗来。
“最后联系一次调度,没有指令的话,全厂所有机组给我再降10%出力。”
牛大猛一席话出来,所有人的心脏恍惚都停止跳动了半秒。
再次联系调度无果后,牛大猛点了点头,新的一轮无声拉锯战就此打响。
“是的!再降10%出力!你没听错。”
“别再问了,就是厂长亲口说的,厂长就在我后面!”
“千真万却,再降出力!!”
此时此刻,无论是张逸夫、牛小壮还是牛大猛,都再无说半句话的心思,他们只盯着那些冷冷的仪表。
也许是心理作用,也许是真的,表盘的摇摆幅度略有减小。
大家死死地盯住表盘,摇摆却依然没有停止。
张逸夫知道牛大猛也在犹豫,只得继续在旁边说道:“厂长。最后再降10%,降到最低功率,要么就解列两台机组。”
再降10%出力,就是机组额定功率的50%,机组最小技术出力,一般是没有问题的,但也有可能因锅炉燃烧不稳而跳闸,对设备是个冲击。
“我想想……我想想……”即便平日果敢万分的牛大猛,现在也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厂长,时间不多了。”张逸夫一边擦汗一边催促道。“根据经验。这种事故多半在2分钟之内……”
“降!!!”牛大猛面皮一抖,肉掌在桌子上一拍,就此吼道,“给我降到最低。通通降到最低。跳闸也别怕。”
这一次。生死存亡间,再未有一个人敢愣神,该操作的操作。该打电话的打电话,争分夺秒执行命令。
“降到最低!对,你没听错,是最低!”
“绝对是厂长说的,跳闸我们负责,你只管做。”
“快快!别问为什么!”
…………
嗡嗡嗡……那声音始终围绕在张逸夫的耳边,搞得他头很痛。
时间几秒几秒过去,像是几年。
突然那么一瞬间,张逸夫感觉那声音温柔了一些,舒服了一些。
再望向仪表盘,先前像跳踢踏舞一样的指针,变为了华尔兹,终于渐渐放缓了步伐。
“有起色,有起色。”牛小壮捂着嘴颤声道,“功率表晃动减小,电压表摆动减小,频率向50靠近……”
没人说话,都死死的盯着那几个表针,仿佛那就是死神的怀表,或者是天国的钟摆。
几秒钟后,值班室的电话响起,叶青青立刻按到功放模式接通。
“冀北电厂!冀北电厂!我是华北局调度员,请立刻压减所有机组出力到50%!”
全场人心头一轻。
叶青青尽量做到镇定地答道:“华北调度,冀北电厂已经在两分钟前开始操作,同时,尽量多发无功,提高电压。”
“哦?”电话那头惊讶了一声,而后兴奋地说道,“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振荡正在平息!请保持这个状态!等待调度进一步指令!”
“是。”
此时,那该死的嗡嗡声似乎停止了。
“冀北电厂!太好了!你们竟然抗住了!你们第一时间把全华北的振荡事故平息了!!”电话那头的人已经喊了起来,显然不是冲这边喊的,而是在那边调度室喊的,“抗住了!频率电压都稳住了!蓟京没拉闸!!”
电话那头传来了打了胜仗一般的欢呼声,估计调度早就急疯了。
在那里,也是一场苦战啊,只有几十秒,几分钟反应时间的闪电战!
“冀北电厂!谢谢冀北电厂!!”电话那头的人已经口不择言,“我爱你冀北电厂!!”
值班室内的众人面面相觑,浑身的冷汗变成了热汗,每个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那心跳已经从紧张化为激动。
此时,所有仪表的指针变得超乎寻常的稳定,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们成功了?”牛小壮率先开口问道。
“嗯,稳定了。”张逸夫心头的压力瞬间甩掉,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往机柜上一靠,“稳定了。”
让人没想到的是,牛大猛也做了同样的事情,一介厂长也没站稳,瘫坐在张逸夫身旁:“稳定了……”
周围人连忙把厂长扶起,送到椅子上。
要扶张逸夫的时候,他们被拒绝,张逸夫觉得地上凉快,得去去火。
“行了!成功了!没事儿了!!”牛小壮终于欢呼起来,跑到控制台前,控制不住情绪一把抱起叶青青,“成功了!没跳闸!!”
“你干嘛啊……”叶青青哪受得了这个,想挣脱却又挣脱不开。
“你赶紧给人家放下!”张逸夫笑骂道,“这么多人看着呢!”
“看着咋了!我又不是不娶她!”牛小壮大笑道。
操……这人太没有道理。
牛大猛指着牛小壮要骂,半天愣是不知道骂什么好,最后也爆了句粗口:“操。”
周围人也皆是大笑,哪敢骂厂长公子耍流氓?
叶青青脸蛋早已红得发紫,使劲捶着牛小壮。
不带这么逼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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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不吝褒扬
5分钟后,华北局调度传来了进一步指令:电网异常已经消除,冀北电厂可以开始恢复有功出力到事故前的参数。
值班室内的众人依然不敢懈怠,小心遵从着调度的指示,一步步将机组功率向事故前的水平提升。
太惊险了,真的是太惊险了,虽然看不见一丝电火花,听不见一声电弧的“刺啦”声,但刚刚的那场闪电般战役,无疑是华北电网几年来面临的最大考验。
大家渐渐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了张逸夫的神奇之处。
作为一个没有任何值班调度经验的人,他能先知先觉预测事故原因,甚至预测调度的指令,这真的只能用神奇形容了。若不是他凑巧过来,后果难以想象。
然而张逸夫本人,仍未彻底松懈,俨然成了电气车间的主任,生产科的科长,在忙乱中指点大局,响应调度的指令,指挥值班员们逐步恢复机组状态。
战时,高歌猛进;退时,徐徐有度。牛大猛坐在一旁,感觉自己已经不需要什么多余的指示了,张逸夫一个人干了三个主任的活儿。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一步步调整后,终于回归了正常运转的状态。
大家心头的大石这才完全落下,最终电厂没有停机,设备没有损坏,电网没有瘫痪,这比什么都关键。
尘埃落定后,与调度的通话依然没有结束。
“你们等等,先别挂。我们副局长要说两句。”
电话那头传来了忙碌的声音,冀北这边值班室也紧张起来,众人拥着牛大猛来到电话前。
功放声音虽然有些嘈杂,但也能听得清楚。
“老牛么?”那边传来了一个有些沙哑的男性声音。
“赵局长,是我。”牛大猛客气地答道。
“这一次,你们电厂,是咱们全华北电网的救星啊。”对面长吁了一口气,那声音很虚弱,显然也着了血急,但语调可谓是赞赏之至。“本来。我们已经准备拉蓟京五分之一的电了,当时一个个电厂打电话过去下令,要求提高无功出力,根本来不及。好在。你们冀北电厂反应速度超常。我看过记录了。在我们调度还没下令之前,你们就开始加大无功出力、减少有功出力了,这直接提了把劲儿。让东边的黎阳电厂没有跳闸,而后你们不断加大力度,抗住了整个电网的振荡,我代表全华北局,感谢冀北电厂的同志,并且对冀北电厂的果决表达敬佩。”
“感谢领导的表扬!”牛大猛激动地说道。
电话那头依然不吝褒扬:“呵呵,我还在想,为什么冀北反应能这么快,原来是老牛你亲自坐镇,怪不得,够果断。”
牛大猛笑着侧头看了看张逸夫,而后说道:“赵局长这是夸错人了,我很晚才到,之前的决策都是我们厂的大学生下达的。”
“哦?”赵局长一愣,“那个……那个小张么?上了电力报的那个?”
“一定是了。”牛大猛心下大喜,拉着张逸夫来到电话前,“来来,逸夫,让赵局长好好夸夸你。”
“不敢当……”张逸夫那是相当的不好意思,厂长这么让功实在太让人为难了。
“小张,你是今年才毕业的吧?”赵局长问道。
“是的,来电厂3个月了。”
“好!好!这么短时间内就搞清楚了电力系统,连电网出了问题都知道如何处理,今天还如此果决!好!”赵局长一连说了许多个‘好’后,这才跟着说道,“这次丰州电厂引发的事故,若是没有你的及时决定,怕是要牵连整个华北电网,导致蓟京大范围停电了。张逸夫,你立大功了,救了整个华北电网。”
赵局长这话显然说得很重,但也理所应当。如果造成蓟京停电的话,责任可就没有普通事故那么简单了,整个华北局都要跟着倒霉,局长副局长调度处显然都不好过,管理不善,调度处理滞后的帽子是跑不掉的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由于张逸夫的果决,将事故影响控制了下来,这实是不幸中的万幸,是天大的功劳,避免了多少经济损失单聊,最关键的是保住了上级领导的乌纱帽。
“赵局长过誉,我只是把学校里的知识拿出来罢了。”张逸夫挠着头道,“而且我的决策也有不妥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