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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获-2006年第1期-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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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民警也叫李副所长的官衔说:李所长,有一个这样的情况想向你汇报,手机里三言两语讲不清。你最好能来一下。 
  李副所长手气正红,说明天怎么样?我现在…… 
  杨民警立即打断了他的话,说你最好还是来,这事直接与你个人有关。 
  李副所长不太好拒绝杨民警。这次局里提升他当副所长而不是杨民警,这让杨民警心里一度很不痛快。关于两个月前抓杀人犯一事,杨民警对他也有看法。杨民警曾私下对他说,那一枪应该是他李小兵挨,因为他是副所长。李小兵很惭愧,他在接受任务时确实有私心,他一听所长说犯罪分子手中有五四式手枪,他便把最危险的任务让给了杨民警。以前这样的任务,都是副所长挑在肩上的。李小兵晓得杨民警肯定会升的,因为那一枪把他升华了。前不久,他去局里汇报工作,郑局长就说了,他正在考虑给杨民警一个副科长还是给一个副所长的位置。李副所长问杨民警:杨队长,你们在哪里? 
  杨民警说:我们在新青年酒吧。 
  李副所长合上手机,望着黄总他们说:我打不得了,有情况要我去处理。 
  黄总笑笑:随便你呢。 
  李副所长赶到新青年酒吧时是十一点一刻,他心情很好,因为他赢了两千三百元。他一个月的工资和奖金加起来也只有这笔钱的一半。上次他赢了三千,而再上次他赢了两千。他感到怡园酒店真适合他打牌。他决定过两天去百货商店看看,换一台三十四时的海尔彩电。怡园酒店都是海尔彩电,效果都不错。他家里那台二十九时的长虹彩电该淘汰了。他这么想着,踌蹰满志地走进了新青年酒吧。 
  新青年酒吧里光线昏暗,且很多人,他们一堆一堆地坐在酒吧里喝酒,其中一堆人冲他招手。他走过去,坐下,扫了眼在座的,除了杨民警、刘民警,还有黄灿和马建军。刘民警递了支银白沙烟给他,又啪地按燃打火机,替他点上火。他吸了口,说什么事老杨? 
  杨民警摇摇头,举起酒杯。有件事真的不好跟你说,杨民警说,我跟你一打完电话又后悔,崽骗你,因为想来想去,觉得这事不应该跟你通报。 
  李副所长接过马建军给他倒的啤酒,说了声谢谢,但没喝,心想杨民警到底是卖什么药,就继续盯着杨民警,表示无所谓的样子笑笑,说,什么事说得这么神神秘秘? 
  杨民警嘿嘿一笑,说,你首先要冷静,来,先干一杯啤酒,压压惊。 
  李副所长想他们个个表情严肃,不是街上发生了大案吧?他端起酒杯,但他没把杯里的啤酒呷完,他只呷了一半就放下了。他感到莫名其妙,说:你不要绕弯子,什么事你说。 
  杨民警摇了下头,我说不出口,你要他们说吧。他说着,把背靠到了椅背上。 
  刘民警开口了,有些激动道:李李所长,你老老老婆在楼上。 
  李副所长一听刘民警说话犹犹豫豫的,就满脸惊愕道:我老婆怎么啦? 
  还有一个男人和你老婆一起在楼上,黄灿说,我们看见他们上的楼。 
  马建军说:我看了下表,他们八点多钟上去的,现在还在楼上。 
  李副所长感到自己好像被人抓了七寸样,表情呆板地望着他们,说,就这事? 
  杨民警脸上讥诮地一笑,啪地按燃打火机,重新点上支烟,将一个烟圈很好地吐出来,等烟圈在李副所长的头上散开后,他说:我问了这里的女招待,你老婆和那个男人来了至少有十次。每次来都是呆在楼上的包房里。杨民警说到这里又吸口烟,吐个烟圈,又说:假如不是你老婆,我们也不会管这种事。但是你老婆,偏偏又被我们看见了,这我们就没有办法了,不告诉你吧又对你不住。你看怎么办,发一句话。这些弟兄都听你的。 
  李副所长懵了。难怪这段时间刘敏对他冷冷淡淡的,原来她有外遇了。他恨恨地想。 
  刘民警表态说:李所长,你一句话,我们就跟你办。 
  李副所长脑壳里嗡嗡地响,仿佛有机器在轰鸣。他问:怎么干你们说? 
  我们可以敲开门,查他们的身份证。刘民警说。我们可以说怀疑他们卖淫嫖娼…… 
  李副所长摆摆手,这绝对不行,那我老婆会把我骂死去。他说,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怀疑他们贩毒,马建军说,把那个男的抓起来关他几个月。 
  李副所长又摇摇头,说这绝对不行。没有证据随便抓人关人是违法的,你以为这是早几年!他可以告你,告派出所滥用职权,还告派出所侵犯人权。 
  黄灿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那男人揍一顿,揍得他半身不遂,下肢瘫痪。 
  对,李所长我看这是最好的办法。马建军的手早就痒起来了,他心里的那口鸟气一直就没出的。那个吹黑管的男人至今还活得好好的,他早就想报复了。不要你所长出面,只要你发一句话,我们要打得他分不清东南西北,又不晓得是哪个打的。这叫做送鬼打了。 
  杨民警吐一口烟,说,你自己赶快决定,弟兄们都在这里。 
  就在他们说这话时,楼上有了响动,脚步声冲进了他们的耳孔,一个男人走到楼梯口,冲楼下的女招待嚷叫:小姐,买单。 
  男人的身影退回去后,刘民警低声对李副所长说:就是他。 
  女招待应声上楼,接着一双白色的尖蒂高跟皮鞋又噔噔噔地下来了。不一会,刘老师跟那男人也一前一后地下楼了。男人是镇人民医院的医生,姓吕。吕医生走在前面,昂着脸,风度翩翩的样子;刘老师走在后面,走得不是很大胆,目光左右环顾的。楼梯很陡。吕医生回头笑着,牵着举步犹豫的刘老师,生怕刘老师一不小心脚下失踏。李副所长见他老婆与一个男人像一对恩爱夫妻样于众目睽睽中下楼,且这些人又都是他的手下,脸就变了色。他怕老婆看见他在场,忙把目光从老婆身上移开,抛到杨民警脸上。他蓦地心头一颤,因为他觑见杨民警脸上有一抹让他很不舒服的讥笑。杨民警眼角的余光发现李副所长望着他,就把视线从刘老师和那个男人身上收回来,落在李副所长脸上。 
  你看这事怎么办?刘民警盯着李副所长问。 
  李副所长对几个手下投来的关切和义愤的目光表示感激地低声说:办吧。 
  好,有你这句话就行,刘民警来了情绪,我会要他有个八开的。 
   
  十二 
   
  吕医生有些不安,感觉心里七上八下的。他自己很奇怪他怎么会如此忐忑不安。这种突然袭来的不安让他头晕。他站住,觉得不应该有什么事地左右望望,左边没一个人,右边走着的是刘敏老师。刘敏见他脸色很紧张,就问他:你怎么啦亲爱的? 
  她是他非常喜欢的一个女人。吕医生五年前就跟老婆离了婚,离婚后他再也没有喜欢上别的女人。这几年里,他完全适应了一个人的生活,洗衣有洗衣机,吃饭医院有食堂,还经常有病人的家属请他上馆子吃饭。假如他不想出去吃饭,回家也有电饭煲煮饭,然后炒一个香喷喷的蛋炒饭,再弄一个小菜汤,也舒服,不用担心老婆或者孩子什么的。吕医生是这样过了几年,打算就这样义无反顾地过下去,偏偏有一个已婚女人步人了他的生活。这个女人就是刘敏。一开始他并不晓得她结了婚,只是觉得自己被她吸引着,让他一个人时有些想她。后来,他们超出了一般的男女关系,她告诉他,她结了婚,但是她不喜欢她老公,想跟老公离婚等等。假如她在他还没有爱上她以前告诉他这些,他会全身而退。现在,他想拔出来也出不来了,就像一只羊陷进了沼泽地似的。他深深感觉他们彼此很相爱了。 
  他说:我刚才突然有一种心跳加速的奇怪感觉。 
  她说:是吗?现在好些了吗? 
  不过也没什么。吕医生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感觉月亮红红的,不是黄色,也不是绿色,而是红彤彤的颜色。他惊讶道:咦呀,你看见吗天上的月亮是红颜色的? 
  刘敏也将视线抛到天上,感觉不到月亮有吕医生说的那种红色,她仔细瞧了眼说:只是有一点红,更多的是白黄色。是吗? 
  吕医生说:我觉得月亮好红的,跟朝霞一样红,只是没有朝霞的那种光泽。 
  刘敏又瞧一眼月亮,说那是你的感觉问题。她转移话题说:你明天晚上干么子? 
  吕医生说:明天晚上我不会有事。你呢你有事么亲爱的? 
  刘敏想了下说:我肯定没事。 
  吕医生的脑海里出现了刘敏的男人,说他不会缠着你么? 
  刘敏一笑,你放心,他有他的事,根本不管我的。他哪里有你关心我啊。 
  吕医生想他要是她老公,他就会盯着她,说你老公真的不在乎你? 
  刘敏望一眼大街,大街上没什么人,给人一种冷清的感觉。他不是不在乎我,她说,我们都是各搞各的,他忙什么我不问,我搞些什么事他也不管。 
  你会跟他离婚吗?吕医生瞥一眼刘敏。 
  刘敏说:离婚是肯定要离的。 
  两人走到接近学校门前的一株大樟树下的阴影里时,刘敏禁不住想吻吕医生一下,吕医生左右望望,没看见什么人,便站住了。刘敏走上前,把他的头扳下来,在他嘴上吻了口。吕医生说:你胆子真大,这已经到了你的地盘上呢。 
  刘敏快乐地一笑,说又没人看见。 
  两人走出了那片阴影。学校的门楣上有一盏灯,照着门。他们站住了,刘敏的口袋里有一片钥匙是专开学校侧门的。刘敏掏出钥匙,回头瞅他一眼,说明天见。 
  吕医生看见她走进学校,关了门,这才松一口气地朝前走去。街上静悄悄的,有北风吹得树叶沙沙响。背后有人咳了声嗽,吕医生警惕地一回头,见距他不远的身后有几个男人。他
立住,盯着,觉得那几个男人鬼头鬼脑的样子。吕医生想他们未必要打劫他?不安的感觉忽然又袭上了心头。他想到了口袋里的三百块钱,他想如果他们向他打劫,他就主动把三百块钱给他们。他大步朝前走去,有一辆摩托车从前方驶来,飙了过去。又有一辆汽车从后面驶来。这是辆的士,的士亮着空车灯,的士驶过来时司机瞟了他一眼。他本想叫住的士,但想只有几脚路就到医院了便哑了口。的士缓缓地开过去了。他回头,那三个人向他逼近了。他蓦地后悔没有上的土。这是怎么回事?他暗想,他们干吗跟着我?我得罪了谁? 
  前面有一个花园,傍着一堵围墙建的,花园不大,花园里栽培着很多玫瑰。他每次送刘敏回学校,路经这个花园时,都会禁不住蹲下身嗅一下玫瑰的芬芳。不远的路灯将一抹昏暗的灯光涂抹在玫瑰上,使玫瑰于夜空下红灿灿的。他见几朵玫瑰开得很茂盛,脸上就一笑。 
  那三个人加快步伐走到了他身后,其中一个声音很粗地叫住他道:喂。 
  他奇怪地转过身,那三个人已形成包围圈地站在他面前了。他说:什么事? 
  三个人中的一个手就举了起来,一拳打在他脸上,将他的鼻子打得一酸。这个抡拳头打他的是马建军,马建军恶声道:什么事?你这杂种还敢问什么事!又一拳打在他脸上。 
  吕医生叫了声哎哟,还没回过神来。马建军一想自己的老婆就是被这样的男人勾跑的,一只手上就凝聚了许多仇恨的力量,又一拳砸在对方的鼻子上,吕医生又叫了声哎哟。马建军感到快意,想要把这个杂种的屌屌打得从此报废就好,便恶狠狠地给了对方下身一脚。那一脚踢在吕医生的阴囊上,把他踢得下身剧痛地蹲了下来。他还没蹲稳,另一个男人走上来给了他脑袋一脚,这个男人是黄灿,黄灿那一脚把他踢得一头栽在玫瑰花坛里。脸栽下去,将那几朵红艳艳的玫瑰花压碎了。他想爬起来,黄灿却用脚踩着他的脸。 
  马建军骂道:你达狗杂种,勾引别个的老婆,你是自己想死!又一脚狠狠地踢在他心窝上。 
  刘民警也踢了两脚,见马建军打人太下狠心了,便制止说:马建军,莫搞出人命了。 
  吕医生感觉他再不跑会被这几个人打死去。他抓着那只踩着他脸的脚,奋力拨开,挣扎着爬起身,想跑。马建军见状,怒火冲天而起,迅速捡起块砖,猛地砸在他脑门上。那块砖紧随嘭的一响,碎了。吕医生却应声倒下了。 
  马建军恶声道:想跑,跑得卵上去! 
  吕医生的脑袋一片空白,不晓得自己置身何处了。马建军想到了吹黑管的男人,就有一种出了口恶气的快感,见吕医生不动了,又踢了对方一脚,说你这杂种还会装死啊。 
  黄灿也用脚试探地踢了下吕医生的脑袋,说建军鳖,他是不是死了?他怎么不动了? 
  刘民警觉得可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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