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出生在一个栀子花开的季节,明媚的五月天,所以,她的名字叫花漫山。想到这里,她不由得一遍又一遍地感谢老祖宗,姓得好,姓花,如果是姓朱、杨、刘之类的,岂不是会死得很难看。
“想什么呢?”身边,有人端来一杯清茶,淡淡的茶香,只鼻间打了个转,便渐行渐远,是君山的毛尖,香味之后,嫩嫩的新芽一点点,一点点地,在透明的玻璃杯中,探出头来。
“没想什么?”她接过茶杯,笑容,比银针的茶香还淡。她在怀念从前那个笑得明媚如五月天的女子,但这些,说不出口。
“母亲说,明年想抱孙子。”一双手,从身后绕过来,环住了她的腰,背后的胸膛,宽大,也温暖,她把自己靠过去。
“我会认真考虑,但现在,不是时机。”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平淡之后,渐行渐远。“有一家猎头公司找到我,正在说服我跳槽。”
“什么时候的事?”身后的躯体一僵。
“昨天,这是一个机会,我想抓住。”花漫山啜了口茶。
“居然会有猎头公司找到你,我反而对这一点感到惊奇。”腰间的手松了,身后温暖的怀抱也远离了。
“为什么?”花漫山竭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不是吗,这是她三年夫妻生活的唯一收获。
“不为什么,母亲会很失望。”身后的人,已经退到了门口,上班时间到了,意味着,他们一天中,唯一的交谈时间已过。
“那么,我很抱歉。”花漫山放下杯子,回味着嘴边的茶香,不管如何,君山银针仍是女儿家最喜欢的茶,淡淡的香,淡淡的苦,回味之后,都成了记忆,唇边齿间,再无差点踪迹。
第 2 章
花漫山双手双交叠,双腿仅在脚踝处有一个小小的交叉,放在椅侧,这是作为一个白领职业女性的最佳坐姿。
现在是开会时间,今天,是她到这家F&H公司的第一天,公司的董事长不在,并不是对她不看好,毕竟,聘请她到这家公司的最终拍板人,是这位董事长。再说,他也交待了他的助理,李慧,第一时间召开全体员工大会,向大家介绍她,这位新来的市场总监。
花漫山让李慧一个一个介绍公司的成员,基本上,作为一家售楼公司,除了必要的财务、内勤人员,剩下的,只有市场人员。市场人员有40名,分别有四位主管,苏巧巧,董明辉,杨琦,王思远,他们四人,各负责一个区域,其中,苏巧巧是唯一的女性主管。
花漫山静静地听着四位主管汇报着近段来的工作业绩,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这一点,让与会人员似乎颇为失望,他们原来是准备给这位空降总监一点下马威的。花漫山一点头,发表了简短的就职演说,“房地产销售行业,F&H能够做到全行业第一,各位辛苦了,苏巧巧五分钟后到我办公室一趟,其余的,继续执行原有工作计划。散会!”
说完,第一个收拾文件起身走出会议室的是花漫山,职务高的最先走,似乎是公司不成文的职业规矩。花漫山走后,会议室里,沉寂已久的空气开始活跃起来,活跃的对象,是刚才被点名的苏巧巧。她正在四处求教,希望抓住进入办公室之前短短的一两分钟恶补一下,“我刚才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但你有一点得罪她了……”装作一本正经的是杨琦,业绩最好的一位,也是最骚包的一个,他的正经,永远维持不了30秒,果然,他忍不住鬼笑鬼笑起来,“你比她漂亮多了!”
“呸!”苏巧巧扬起文件夹,作势要给杨琦一顿痛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好了。”假意劝架的是王思远,他是四个人中年龄最大的一位,“你没说错什么,大概是因为我们四个中间,你是唯一的女性,比较方便沟通一些。”
“还是老大心疼我。”苏巧巧一笑,放下手中的文件夹,眼睛,却是瞟着一旁默默收拾东西的董明辉,他永远是最安静的一个,“不象某些人。”
“你冤枉某些人了。”杨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董明辉身边,对着董明辉手中正在整理的文件探头探脑,“有人正在整理这段时间内公司所有case,方便某人汇报,某人还在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苏巧巧脸一红,一把接过董明辉手中的文件,头也不回,走出了会议室。但毕竟是职业女性,害羞虽是本能,却能够很快克服,停了三秒钟,重新推开会议室大门,探出脑袋,“杨琦你听着,呆会儿的工作餐归你请,有异议吗?”
“先问一下,如果有异议,你会怎么样?”杨琦举起了一只手,作申诉状。
苏巧巧看了看手表,假意脸一板,“还有一分钟,我将会见你我共同的直属上司,好话还是坏话,取决于只呆会儿这一顿。”
“孔夫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董明辉,你确定,这位小人与女人的联合体,是你的女朋友。”杨琦朝着董明辉挤眉开眼,惹得苏巧巧满脸通红。“死杨琦,你死定了!”一转身,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磨擦出刺耳的尖锐声,“蹬蹬蹬”朝总监办公室而去。
身后,董明辉问杨琦,“为什么惹巧巧生气?”杨琦一耸肩,“巧巧那家伙,一见上司就紧张,不过,生气的时候,紧张就会忘到九霄云外!”
王思远以过来的身份,拍了拍董明辉的肩膀,“你这个男朋友,还要加把油才行!”
苏巧巧的怒气,一直持续到到达花漫山的办公室,坐下来,接触到花漫山的目光的那一刻。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如此清澈、直透人心的目光,不禁目光一低,改盯着眼前桌面的电话机。
“你们的汇报,我刚才都认真听过了,叫你进来,是想和你讨论你负责的一个案子。”花漫山将秘书刚才整理出来的文件递给苏巧巧,苏巧巧瞟了一眼封面,脸上一阵困窘。这是她刚刚才失败的case。
“能说说你失败的原因吗?”花漫山问,在苏巧巧看来,对面的女子,脸上看不出半分表情。
苏巧巧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回答,“首先与这位德国客户沟通的,是助理小美,接触过两次后,觉得有一定困难,转到我这里。我与这位客户总共接触了六次,按她的要求,带她去看过十处房子,她都觉得不满意,按照公司规定,over。”
花漫山问,“你认为你把客户的需求掌握了吗?”
花漫山的问题,让苏巧巧觉得莫名其妙,但上司有问,做属下的,心中纵有不满,还是要耐心回答,这也是职场规矩。“这位德国人是位艺术家,希望在本城购买面积约300平米的房子做工作室,兼做住宅。我把手头位于城中的超过300平米的物业单位全带她看过了,仍觉得不满意。”话说到这份上,还有一句话,苏巧巧没有说,生意做不成,是公司现有的物业不能满足客户的需求,而不能说是市场人员的过错。
多年的职场生涯,花漫山岂有听不出潜台词之理,但仍然维持着脸上的平静,甚至,在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容,安慰也好,收买人心也好,都是一个意思。“你有没有注意过这位客户的背景资料?”花漫山问。
苏巧巧摇了摇头。
花漫山继续说,“她是一位艺术家,也是一位单身母亲,有一个五岁的孩子。你介绍的物业,位于市中心的商业区,附近没有孩子们活动的空间,这点,有没有考虑?”苏巧巧的头往下低了一低。
“作为一名艺术家,不可能亲自照顾自己的孩子,必定需要聘请保姆或工人。你介绍的区域,都是商业化的物业管理,而不是居家型,这点,有没有考虑?”苏巧巧的头往下又低了一低。
“最后一点,客户已经隐隐约约透露给你了,你却忽略了,她的经济状况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好,不可能承担市中心的房价。”花漫山的手指着文件中的某一条,苏巧巧看了看,吐了吐舌头,头低得更低了。文件注明,当时那位客户曾向小美询问过有关租车与买车的性价比。
很明显,这件case是苏巧巧疏忽了,她最后一次低下头,给自己一分钟时间忏悔,一分钟过后,抬起头,这一次,她看到对面花漫山脸上的微笑,有了些真意。真正的职业人,是不会让自己的忏悔超过一分钟的,多出来的时间,是用来弥补错误的。“明天,我重新拜访这位客户。”苏巧巧说。
“我想听听具体方案。”花漫山一扬眉。
苏巧巧略理了理思路,“我认为公司手上位于郊区的别墅适合她,原因有四,第一,别墅位于郊区,价格可以接受,这是最基本的;第二,附近有贵族幼儿园,可以解决小孩的问题;第三,田园式的设计与环绕风光带,使得附近聚集了不少艺术家;第四,就艺术品市场来看,能够买得起艺术品的,都有车,而郊区的别墅虽然远点,但交通方便。”
花漫山脸上的微笑,展开成赞赏的笑容,手上的笔,迅速从食指跳到中指,再跳到无名指,熟练地转着圈,看得苏巧巧羡慕不已,这是她练了很久也没练出来的技巧。
“明天,我希望能够听到好消息,如果我再贪心一点,一个星期后,我更希望能够看到你将手上所有的case,全部列出详细的用户需求说明。”花漫山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进行了总结陈词。
在苏巧巧看来,只要是上司提出的,希望要满足,贪心更要满足,前者是生与死的关系,后者则是温饱与小康的关系。生与死,换一个地方照样生,小康则需要机会,上司的贪心,就是做下属的最佳机会。
苏巧巧拿着文件夹,战战兢兢地出去了。花漫山直等到她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关上了门,这才放松下来,把身体整个瘫进了沙发椅的深处。
从故纸堆中挑出一个既不打击下属,又能确立上司威信的case,并不象和苏巧巧说话时的表情那样轻描淡写,花漫山花了整整两个通宵,现在,她的脑子里,塞满了有关case的内容,乱哄哄挤成一团,除了刚才指出的那一个,剩下的,浑没半分头绪。
又不是天才,哪有两天就进入工作状态的。看来,上面有人正在试探她的能力底限所在。算了,不管了,花漫山对今天的表现进行了充分自我肯定之后,确信自己的自信还在,拍了拍脸,看看手表,快到下班时间了。她拨通桌上的电话,“云开,今晚,我不回家吃饭了。”
一阵静默之后,电话那头,是许云开强压着怒气的声音,“有事?”花漫山犹豫片刻,“没事,有点累,想直接去美容院做完facial再回家。”电话对面的声音有所缓和,“这样,要不要我去接你?”
“你晚上不是有应酬吗?”也许是太累了,花漫山直接点破了丈夫的谎言。
许云开却没有留意到这一点,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另一点上,“你怎么知道我今晚有应酬?”
“今天是星期五,周末,你们公司不是习惯在这一天开例会吗?”花漫山重复着许云开用了整整三年的理由。
“那,你自己小心点。”许云开甚至没有任何停顿地接了话茬,挂了电话,反倒是花漫山,对着“嘟嘟”空鸣的电话发了半天呆。
餐桌上,苏巧巧正在开始另一轮的汇报,杨琦请客,请她谈谈对新上司的印象。苏巧巧一耸肩,夹了块鱼肉在嘴边细细咀嚼。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要求有教养的女子吃饭不能发出声音,嘴巴里含着食物也不能开口说话。若在平时,面对着满桌子的美酒佳肴,而不能吃个痛快,该是怎样的惩罚与折磨。今天不同,苏巧巧需要点时间想想是不是要把见面的过程说出来,董明辉一如既往,一声不坑,帮她布菜。
“喂!”一双筷子过来,把董明辉正打算放进苏巧巧碗里的虾中途打劫走了,惊动了正在埋头苦吃的苏巧巧,“小气鬼,请客心就要心甘情愿。”苏巧巧顾不得淑女礼仪,边说边把虾从杨琦的碗里抢回来,丢进董明辉的碗里。
董明辉苦笑着看了看自己碗里的战利品,一条被筷子擢得稀烂的虾尸,抢到碗里也没了吃的兴致了。真不明白苏巧巧为什么会受不得杨琦一点刺激。
“我还不心甘情愿!”杨琦怪叫,“你狠,工作餐变成海鲜大餐,该透露的情报一个字不透,还说我小气,没诚意。窦娥也没我冤!”
“阁下确定没弄错性别?”苏巧巧笑得很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