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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自醉仙楼上传遍繁华的西口市。
“宝珞,前些日子馋坏了吧,今天咱们就吃这京城第一绝。”降涟一马当先跨入醉仙楼中。
一位小二看着这一行人衣着虽不甚华贵,风尘仆仆,但都气势不凡,中间那位公子更是一副出尘绝世的容貌,温文尔雅的内敛光华也掩不去一身尊贵气质。忙上前招呼过来。
降涟对着小二朗声说道:“小二,去顶楼寻一个宽敞的雅座。”
小二犹疑说道:“这位爷,顶楼是皇亲朝贵专用,小人不敢擅自做主啊,几位爷不如去三楼雅座,临窗观河,景致可不是一般的好呢。”
降涟一听似是怒了,大声说道:“什么只有皇亲朝贵可以上得去顶楼?今儿我们就是上去了,你又能怎样?”说着就要去揪小二的衣领。
宝珞瞪大了眼睛看着降涟,从未见过他如此……如此蛮横。
此时那矮小肥胖掂着个大肚子的掌柜听闻这边的吵闹声忙走过来,人未到尖锐的嗓音便传了来:“吵什么吵,楼上可有贵客呢,骚扰到那爷你们有十个头都不够砍的。”说着那肥硕的身子挤了进来,看到降涟还吹胡子瞪眼睛的。
掌柜上下打量了一下降涟,似乎被降涟那怒气镇住了,气焰也不敢太嚣张:“这位公子可是头一次来我们这醉仙楼?这楼的规矩您可能还不大知道。”
“什么规矩,我们馨园天机阁的公子玥要来这喝酒,你也敢拦?”降涟打断了掌柜的话,报上了容玥的名号,掷地有声。
霎时间,这一楼本是喧闹热烈却一下子清净了许多,所有人的头齐刷刷的看了过来。俱是震惊无比。
这馨园富可敌国,馨园主人却甚少在外露过面,时常成为京城人士茶余饭后的论谈之一。
而天机阁的名头这几年更是如日中天,江湖上的第一大组织,听到名号都退避三舍。这掌柜又哪敢招惹?立马点头哈腰,直称有眼无珠,怠慢了贵客。亲自将众人引上顶楼。
醉仙楼顶楼在京城众多宏伟建筑中也算是独特,形状如梅花五瓣,便是临窗五个雅座。每个雅座均有独立的楼梯从楼下引上来。座位却是极其宽敞,坐下十几人都不是问题。地板上铺了厚厚的羊绒毛毯和柔软的蒲垫。
雅座中间的圆台是歌舞弦乐表演的场地。并可拉上纱幔围成独立的空间。但这京城的富家公子却甚爱热闹攀比,既是能入这顶楼必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时常带着十几个姬妾美眷,登楼狂欢。互相攀比。
容玥一行上得顶楼来四个雅座均是坐满了人,歌童舞女,伴唱伴舞,好不热闹。掌柜引了五人在蒲垫上坐了下来,降涟便吩咐他将这醉仙楼的招牌菜都送来,再叫上两壶“醉八仙”。
宝珞看得新鲜,大眼睛骨碌碌的四处乱转,只见这顶楼里均是衣饰华丽的贵派公子,席间也有穿着艳丽的陪酒舞嬢,更甚者,几个华衣金冠的男子竟然当众搂搂抱抱。宝珞省起,拓拔嗣说过南朝士族子弟盛行男风。自然,在二十一世纪,同性恋也早就不是什么异类了。宝珞也没有初时得知男男可相悦这么讶异。
可是,这男男相悦固然可以理解,但是,宝珞吃惊的是看到那束发嵌宝紫金冠、百蝶鹅黄袍风流倜傥的连城公子-刘邑隆。他似乎已经喝得有几分醉意。左手正揽着小倌,右手举着酒壶与身旁的几位富家公子狂饮喧笑。
容玥也已看到刘邑隆,见他如此放浪形骸不禁皱起眉头。
刘邑隆似乎是感到被人注目,斜眼瞥了过来。却见到是容玥一行人,顿时,好似喉咙里卡住了东西,张大嘴巴,瞪大双眼,不敢致信紧紧盯着容玥的脸。
他哗的站了起来,身边紧挨的小倌一个坐不住向后摔去,刘邑隆扔掉手里的酒壶,不顾旁边人的拉扯,踉踉跄跄的走近容玥,半张着嘴,手颤抖着指过来:“你……你是谁?”
容玥皱眉看向他,口气不悦地说道:“三哥,你喝多啦。”
刘邑隆浑身颤抖,酒醉迷蒙的凤目瞬间光芒四射。不多时又蒙上了烟雾。嘴里“你……你……你”了半晌才迸出“你骗我……”然后一把抱住容玥低声呜咽起来,用力之大竟然把容玥扑倒在羊绒地毯上。
众人看着眼前这一出目瞪口呆,容玥尴尬的推起刘邑隆坐好,说道:“三哥,你让我们好好吃顿饭可好?”
刘邑隆放开容玥竟然破涕而笑,倒满了一杯酒就要跟容玥喝。嘴里念叨着:“唉,自小就是被你欺,如今还要瞒骗我,该罚!”说着端起酒杯非要容玥喝。
容玥也不迟疑,一口饮尽:“好,我该罚,让三哥忧心了。”
不多时,酒菜均已上齐,刘邑隆也不理会随他一起来的那一桌子人,挨着容玥坐下来兴奋的说个不停,然后还倒了酒要宝珞也喝,容玥与降涟忙拦住,均是都记得除夕夜那晚宝珞一杯醉后闹得众人是不能安宁。刘邑隆也想起来了,指着宝珞哈哈大笑,却发现宝珞脸色苍白,似乎瘦了一大圈。忙询问宝珞是否生病了?
宝珞摇摇头,容玥却已吩咐小二给宝珞端了药膳补品的炖盅上来。刘邑隆寻思这次他们外出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莫非又是她?不禁双眉紧锁。
“玥,如今你既然已无所顾忌了,是否随我回宫见一见父皇?”刘邑隆眯着迷蒙的双眼试探问道。
容玥摇摇头,沉吟不语。
“玥,你是否怪父皇当年……”
容玥打断道:“三哥,当年之事休要再提了,我如今只是容玥。”
刘邑隆摇晃着醉意醺醺的身子拉着容玥的手臂说道:“好!我们就不提往事,只要玥你仍当我是最亲近的三哥便好。”
“三哥一直都是我在宫里最亲近的人啊。”容玥也由得醉熏熏的刘邑隆靠在他手臂上。
这晚满桌的美味佳肴虽然是不负盛名,却不如容玥与刘邑隆的兄弟情谊来得让人感慨,或者这就是宫廷中的人情冷淡更让刘邑隆十多年念念不忘那唯一朝夕相伴的至亲手足。
这晚本要连夜赶回馨园,刘邑隆却非邀他们前去他在城西的别苑住一晚,说是要与容玥彻夜长谈。容玥见宝珞神色疲惫,脸色青白。便应允了在京中留宿一晚。令天狼先行回馨园报信。
躺在舒适的软榻上,宝珞虽是倦极却仍是睡不着。回到京城似乎很多事情都在变化,今晚阿爹与降涟如此高调的出现在醉仙楼且与刘邑隆相遇并非偶然。阿爹定是要对梅妃采取行动了。
宝珞眼瞳黯淡的看着手中的绣囊,神情莫测,半晌,叹了口气将绣囊放回包裹中。正烦躁不安时听到屋外传来悠悠竹笛声。
宝珞起身披上外衣推门出去,看到容玥独自站在前院的凉亭中吹奏竹笛。
容玥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停下来转身看到宝珞,皱起双眉:“珞儿,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阿爹不也是没睡吗?”宝珞走入凉亭。
“我只是出来醒醒酒气。”
容玥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穿这么少,入秋了天凉,也不知自己身子弱。”
宝珞轻笑:“邑隆哥哥不是要与阿爹彻夜长谈吗?”
容玥也笑起来:“他呀,躺到榻上就睡得不省人事了。”
容玥见屋外风凉,正要拉着宝珞回屋,忽听到后院响起一阵打斗声。
两人过去一看,只见心宿正与一个红衣女子缠斗在一起,心宿一手长剑舞得如翻海蛟龙,红衣女子的长鞭被逼得节节后退。
宝珞见状大喊出声:“停手,都是自己人。”
心宿闻言立时收剑,红衣女子却收鞭不及,啪一声打在心宿的肩头,顿时衣衫破裂,打出一道血痕来,红衣女子踉跄后退,却被身后石头绊住,向后倒去。
宝珞惊叫:“啊,梅朵小心!”正想扑过去,只见心宿人影一闪而过,已将梅朵捞在臂弯中了。
宝珞跑向前:“梅朵,你怎么会在这里?”
梅朵却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心宿肩头的鞭伤惊叫起来:“对不起,我把你打伤了,对不起对不起。”梅朵满脸歉疚。
心宿却刷的脸色通红起来,后退一步说道:“不碍事,一点小伤。”
容玥走上前:“梅朵,你怎会这么晚在这里?”
梅朵转头看向容玥,那声音分明是熟悉的,那身形分明是义父,可是怎么容貌却完全不一样了?梅朵楞住了指着容玥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宝珞一把拉住梅朵的手:“他是阿爹,晚点再跟你解释,可是梅朵,你怎么会在这里呢?是不是馨园有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梅朵连连摆手。“是我听到天狼说起你受了重伤,心下焦急就自己跑了过来的。可是翻墙进来的时候他将我当作了贼人,便打了起来。”梅朵瘪着嘴眼睛飘向心宿。
“是了,宝珞,你伤到哪了?严重吗?”梅朵边说边将宝珞前后转着圈查看。
宝珞无奈拉住梅朵的双手:“没事啦,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天狼也不说清楚,你也是的,这大半夜的一个人跑过来,明儿我们就回去了,这样也等不及呀。”
容玥摇头,打发众人赶紧回房歇息。
梅朵从怀中取出金创药,一把塞入心宿手中。转身追上宝珞走回房。
宝珞拉着梅朵一起躺到榻上,反正毫无睡意,便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简单的跟梅朵说了,却隐去自己与容玥之事,寻思着如若现在说了,大家可能都无法接受。赶明儿问问阿爹的意思好了。
梅朵却听得入了神,不停询问细节。不知不觉聊到了天色微亮两人才不支睡去。
江山暮色寒(二)
皇城,傲梅宫偏殿却是孤灯独燃,殿内薰香渺渺,弥散着令人昏昏欲睡的甜香。宫墙外已经敲过三更了,雕阑玉砌的殿堂在有意无意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是寂寥深冷。
上好红木精雕的凤舞贵妃榻上,闭目斜靠着一位千娇百媚的宫廷贵妇,披着秋板貂鼠外套,围着攒珠勒子,穿着桃红撒花袄,石青刻丝白狐围领,大红洋绉银鼠皮裙,粉光脂艳。正是宋武帝后宫最有权势的梅贵妃。
门悄声无息的的推开又掩上,走进来一个身着禁军统领戎装的壮年男子。只见他锦袍及膝,褶至两胯,樊哙冠饰,面容清瘦,目光如炬。眨眼看去颇为英伟。他走到贵妃榻前,梅妃已睁开双目,冷淡的看向来人。
“阿破,今日那边有何动静?”梅妃声音冷得不带任何感情。
“禀师姐,容玥一行人现已返回京城,且高调在醉仙楼与三皇子会面。估摸明日一早这馨园、天机阁主人便是已逝皇四子玥的传言就会遍传京城。”慕容破沉声禀报。
“哼,这小孽障竟然封了断龙石也能逃出来,动作这么快就想要反将本宫,此事要是传到宫里必然引起轩然大波,皇上亦会接其返宫,如今这小孽障已不是当年那个孤立无助的皇子,想要动他就更难了。”梅妃恨恨的指甲紧紧抠在红木榻沿,似乎硬生生掐出一个指印来。
“师姐稍安勿躁,如今容玥返宫势成必然。怕的倒是皇上迟迟未册封太子,如今皇四子归来……”
“没这么容易的事,他多年不在宫中,亦无任何建树。我们在朝中的势力不在少数,介时众口烁金,皇上也不能自作主张。釜儿近两年在外平叛,战功彪炳,也该是时候回朝了。”梅妃沉吟片刻,又说:“阿破,你去打点一下那些朝臣,差不多该是逼皇上决断的时候了。”
“可是,师姐,那些朝臣吃惯了油水,如今真是很难魇足,原本计划若夺取了容家产业。有充盈的财富,我们的大计便万无一失。如今恐怕……”
“哼,小畜生不死,坏我大事。这样吧,还有个广陵楚家。”
“就是那南方最大的米商?可是他们从不涉足官场,未必肯就范啊。”
“如何使得楚家就范还要我教你吗?事成之后要他们屯粮半月,这天下米价上涨些许,是引不起多大注意的。”梅妃嘴角衔着一丝冷笑。
梅妃又道:“那骠骑元帅萧定邦还是不肯收礼吗?”
慕容破“嗯”了一声点头。
“他萧家掌握了三分一的兵马,虽是由其两个儿子领兵镇守边关,但是城外也驻扎了四万余大军。你掌管的两万禁军加上釜儿的六万江军,还不是时候。那萧定邦不是容易收用的人,这老狐狸定是想待册封了太子,再看清风向。”梅妃思忖半刻。
殿内顿时寂静无声,慕容破也不敢打扰梅妃沉思。静静待命。
许久,梅妃目光一亮,说道:“听说萧家长女已年满十八,萧家是推掉了所有京城中踏破门槛的提亲。莫非……他萧定邦志在国丈之尊?”梅妃抚掌站起身来,吩咐慕容破:“阿破,你派人立即快马赶去江洲,务必要釜儿在九月初十秋狩之前赶回宫中。不得延误。”
慕容破俯首遵命,又问道:“容玥那方该如何应对?”
“静观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