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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络依丝失踪的第十天上午,也就是她用剪子扎伤赛斯的第二天。
如果当时赛斯左臂的动作稍稍慢一点儿,那剪子一定会扎进他的左眼,那么,他将比简更早一步离开这个世界。她扎得如此之深,以至于赛斯绷住肌肉时,那锐利的东西就好像牢牢地长在他的身上。
他用衬衫简单地包扎了伤口,他做这一切十分平静,甚至没有一点点责怪简的意思。而她那时候愣愣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来自远方。简没有再张口说话,他也没有说什么,他用一种异常温柔的眼神注视着,直到她慢慢睡去。
“你可以给我带一件外衣吗?文森,这里的夜晚很冷。”
半小时之后,文森特赶到了,他很快注意到赛斯的伤口,尽管灯还是关着的。
两个人猜想着简反常的原因,他们觉得她可能在怀疑赛斯。他和简还有威廉,最早接触络依丝失踪案,同时也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三个人。现在,简自己腿骨骨折住进医院,威廉被杀死了,而赛斯却安然无恙。另一件事情是赛斯后来想起来的,在他们潜入络依丝的公寓的时候,他毫不费力地就找到了哪一扇窗户的背后是他们的目的地,这和他说自己没有来过络依丝的家相矛盾。看来,络依丝也没有把自己刚到美国一起居住的事情告诉简。当然,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简的精神世界无法承受接连压向她的巨大压力,这个外表坚强的女孩儿接近崩溃边缘。
但是,就在第十日赛斯和文森特两人的看护之下,简最终还是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这是谁都难以预料的。
那天上午十点,简说她要去洗手间。一个护士陪她去,拎着点滴瓶。众所周知的是,为了避免血液回流到注射瓶里,它必须要搁在高处。那名护士并不知道简的精神状态很不正常,赛斯和文森特决定对昨晚发生的事情保密。她提出帮助简解开衣服,但被对方拒绝了。护士把点滴瓶搁在洗手间隔断的顶部,站在门口等着。清脆的玻璃碎裂声惊动了她,护士赶紧跑回来,洗手间的门已经从内侧锁住了。等她想办法打开门的时候,一切都晚了,一块尖利的随玻璃扎进了简的喉咙,鲜血喷得到处都是……
简和威廉的葬礼是在第十二日举行的,他们被合葬了。
通常的状况下,没有几个人会真的用心聆听牧师冗长的哀悼词,但这一次不同,悲伤挂在每个人的脸上,除了帕特罗侦探。他的眼睛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掠过,最后回到了赛斯身上。
赛斯因为连续几天没有足够的睡眠,眼下出现了深深的黑晕,他正垂手站立,神色黯然。
“如果……如果络依丝不回来,我就不会举办婚礼。”简的这句话萦绕在他的耳边,一股浓厚的哀伤和无奈笼罩了他。
但是,此刻,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占据了赛斯头脑最重要的位置,“文森,”他昨天曾这样对他说,“威廉死了……跟着是简……我不知道我的分析是否正确,但我必须到佛罗里达去,在那里可能隐藏着一系列悲剧的答案,我要把杀害他们的凶手揪出来,尽管……啊,我订了明天上午的班机,等葬礼结束后,我立刻赶到机场,差不多正好起飞。但是,警察不会愿意我离开这里的。因此,文森,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想让我帮你拖住警察,给你足够的时间脱身?”
“是的,如果可以,不用太长时间。”
“哦,这很容易,我会给所有的记者朋友打电话,到时候他们会蜂拥而至的,我知道,这也许对死者不敬,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谢谢你,对了,还有,你在那里有黑社会的熟人吗?在我要去的那个城市。”
“是的,我可以把她的联系方式给你,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两天吧,最长不过四天。”
“好的,我会去机场接你的。”
赛斯下意识地瞥了文森特一眼,他有些担心,但他相信朋友,他会把掩护工作做得很好。
赛斯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指在发抖,从那个左臂的伤口,莫名的感受正在慢慢扩散,他希望那是疼痛,因为他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牧师的哀悼词接近尾声的时候,文森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所有的人都看向这边,他赶紧把它关掉了。半分钟之后,铃声再次响起。文森特只好走到一边,接听电话。
“怎么了?”他回来的时候,赛斯问。
“只是一点小事,他们总是喳喳呼呼的。我负责的那组被试出现了一个空号,那家伙用两个假名字骗了试验报酬,但是,却没有填写一张答题纸,在统计的时候,研究员发现了这个问题。”
赛斯没说话,继续感受着疼痛。几分钟之后,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葬礼结束是十点整,之前在外面围观的那群记者就蜂拥而上,他们的目标是帕特罗侦探和他的助手。
尽管曾经有和记者合作的经历,但是,帕特罗仍然很讨厌这些无孔不入的煽风点火者。他认为他们就是围着一块臭肉嗡嗡乱飞的苍蝇,他原以为他们是冲着菲尔夫妇来的,但他马上惊讶地发现自己变成了那块肉。
帕特罗无心和记者们周旋,他一边摆着手避而不谈,一边透过密集的“苍蝇群”观察着,他发现赛斯不见了,而文森特正对着这边笑,他也对文森特回笑。他很快便悉穿了这个小把戏,他们实在没有必要这样做,他的助手昨天晚上就把赛斯预定机票的事情告诉他了。
“你跟他坐同一班飞机去,”帕特罗这样对助手说,“但是不要离他太近,要注意他调查到了什么。我会搭乘晚一点的班机,到时候再与你汇合。”
既然……那个赛斯·沃勒会去那里,那么他一定有与我相似的想法。为什么不让他去调查呢,他可能会获得更有用的线索……
1513年,西班牙人瑞安·彭斯·德·里昂,为了寻找青春泉来到这片未开垦的处女地,他把它命名为“佛罗里达”,意思是“鲜花盛开的地方”。而今,赛斯·沃勒来到第二次踏上了这片土地,与几年前住进络依丝家时的那份愉快心情截然相反,现在的他,怀揣着可怕的怀疑,他必须证明它。
第十二日的下午,赛斯走出卡纳维拉尔的长途车站。尽管天气炎热,来这里的观光客依然数不胜数。他们大多是慕名而来参观卡纳维拉尔角的美国国家航空和航天旅游中心的,不过,赛斯对“太空飞梭”以及琳琅满目、鳞次栉比陈列着长达五千米的太空船模型毫无兴趣。他找了一处中档旅馆住了下来,匆匆地用了饭,已是晚上七点了。
考虑到这个时候去拜访一名素为谋面的女性是十分不礼貌的举动,赛斯便按耐住心里那份急切。他洗了澡,然后早早地上了床。他在床上静静地保持着一个姿势,却无法入睡,这倒不是因为他在飞机上已经打过盹了。他相当疲倦,体力不支,他的大脑还维持着清晰的思路,没有受到连续发生混乱事件的影响,但他就是睡不着。
对门的房间已经被人预订了,帕特罗侦探和助手只好找了远一点的房间住下了。
“他来肯尼迪宇航中心(这个地方的别名)做什么?”
“不知道,”侦探把香肠撕开,“这里是威廉和阿尔的故乡。”
接着,帕特罗给当地的同行打了电话,说明自己此行的目的,对方表示可以必要时提供帮助,但侦探对此并不抱有太大希望。他在波士顿的时候,就打了几个电话,却没有任何结果。
既然赛斯来到这里,他一定不打算通过和我一样的途径获取信息,不管他约见了什么人,都可能对调查行动起到推动作用。帕特罗在心底已经不把赛斯当成凶手了,但真正的凶手的身份还不清楚,他只确定一点,不管那家伙是谁,他都足够狡猾。
躺到九点,赛斯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拨了一个外线。菲玛的声音听起来上了年纪,赛斯勾勒出了一个年迈女性的形象,她说话带有一股奇怪的口音,他听不出来她的出生地。不知道怎么的,赛斯想到了吉普赛女巫。
出于谨慎的态度,赛斯没有在电话里吐露他此行的目的,对方的语言更为简练,她说明天上午八点之后的任何时间,她都欢迎他去家里。菲玛没有重复她的地址,赛斯手里拿着文森特写出的详细地址,也就没有多问。这个女人很信任文森特的办事能力,赛斯放下了电话,重新回到床上。
※※※※※
络依丝失踪的第十三日上午八点,赛斯准时敲响了菲玛的房门。
菊花公寓是一栋红砖灰顶的大楼,外表看上去有些令人沮丧,像是介于医疗机构和老旅馆之间的那种。赛斯沿着红色地毯踏进大门,迎接他的是一些廉价的古董仿制品和几盆缺乏照料的绿色观赏植物。大厅里,在灰色呢毡帽下面瞪着一双空洞眼睛的老者让他明白了这是一座老人公寓。电梯里出来的一位靠着助步器蹒跚行走的老妇人勾起了赛斯的同情心,他问她是否需要帮忙,对方婉言谢绝了。
整座大楼散发出死气沉沉的气息,包括它好似墓园一般的名字和反映迟缓的电梯,都叫赛斯感到压抑,他又想起了昨天的葬礼。另外,对菲玛太太身份的理解,也有点儿混乱,文森特昨天曾认真地对他说,菲尔是黑社会的联系人。
菲玛太太的样貌也与想像中有很大不同,她是一位干枯的老太太,稀疏的头发卷成紧密的一个个小卷,肤色仿佛泛黄的陈年羊皮纸。不过与在楼道里看到的脸上扑了一团团胭脂,身着艳花女士衬衫的那些比起来,菲玛太太还是很顺眼的,她穿着一件中式对襟褂子,就像特意为赛斯准备的一样。
“你一定就是沃尔勒先生吧,”菲玛太太开始展示她独特的发音,“文生跟我提起过你,请进来吧。想喝点儿什么,茶、咖啡、威士忌或是中国的烈酒?我不是个水库,但是都浅尝一点儿。”
她把赛斯让进客厅,他惊讶地发现屋子里的布置不亚于歌剧《托普斯》的效果,差不多占用了每一寸可用的空间:硬木圆桌、雕花衣柜、沙发、红木椅子、塞得拥挤不堪的书架和摆放着一大堆骨瓷瓶子和酒杯的立柜。赛斯快速环视了抢上挂着的格调灰暗的油画,然后坐在沙发上,要了一杯草药茶。
“哦,亲爱的年轻人,你的口味够古怪,”菲玛太太笑着端来了自己做的乳酪饼干,然后给自己倒了杯酒,“如果你还是喜欢素一点的,那么,我给你拿香草饼干。”
“谢谢你,这个就很好,”赛斯捏起一块饼干,味道不错,“我不知道文森特是否把事情的始末原由告诉您了,您需要我详细说明吗?”
“不,沃尔勒先生,”她呷了口酒,“那会耽误你的时间,对吗?我看得出来。”
“你和文生的关系很要好,”在赛斯开口之前,菲玛抢先说到,她眼里有一种古怪的光芒,“他从来没有因为别人的事求助于我,你是第一个。”
“是的,菲玛太太,尽管我们相处不过一年多的时间。”
“你是个很有分寸的年轻人,你并没对我和他的特殊关系感到好奇,这不是你这个岁数的人轻易做得到的。好了,孩子,看看我有什么能帮你的。”
“那么我也就不客气了,”赛斯目不转睛地瞅着她,“文森特说您对这个城市里的黑道中人了如指掌,我想打听几个人的过去。”
“说吧,孩子,”菲玛又倒了一杯,“我差不多认识这个城市里的每一个小混混,也了解许多鲜为人知的秘密。”
“是的,那么,您是否听说过阿尔。格兰特这个人?”
赛斯怀疑阿尔是从他下意识说出自己的故乡开始的。这里是阿尔出生的地方,凑巧的是,被害的威廉也在度过了青春期。再加上失踪的络依丝,与这案件有关的三个人全部居住在这个小城市,就实在不像是个巧合了。如果把简的自杀身亡看成是个意外,那么威廉则不同了,赛斯认为他并不是知道了什么才被杀的,一开始,他就被当作了狙击目标。卡纳维拉尔是个旅游集散地,它的面积也不很大。但是,威廉和阿尔的关系却显得很远,他们分别是作为简的男朋友和大学同学相处的。络依丝也从来没有提起过同乡这一层关系,这是为什么?
“不,我不认识。他是个小混混吗?还是……”
“不,”赛斯摇摇头,“我不能确定他的身份。”
“那么,你就找错人了,当局可能会给你提供更为详尽的资料。”
那没有用,文森特已经拜托朋友做了和帕特罗侦探相同的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