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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妻主-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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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低头扫了眼,顺手将腰带塞到裤子里,拢了拢外袍,又束好带子,嘴边泛起抹笑容。果然是女尊社会,再彪悍的男子遇到这种事也没辙,心情顿时大好,转到青竹面前,拱手笑道:“不知青竹公子半夜来此,所为何事?”
  青竹被她一问顿时一激灵,差点忘记正事,连忙拔腿就走,见柳瑛还傻站在原地,于是扭头急道:“宫里来人了,还备了你的礼,赶紧去前厅谢恩。”
  柳瑛一怔,知道耽误不得,连忙跟上。
  积雪未化,晚上寒气上来,结了厚厚一层冰,青竹跌跌撞撞的走着,几次险些摔倒,眼看正厅就在跟前,脚步不由的加快,结果冷不丁的踩到冰茬子上,后背着地摔了个结实,疼的他当下就红了眼眶。
  “哎呀,怎地这么不小心?摔疼了吧?”柳瑛连忙抢上来扶,青竹气呼呼的甩开,柳瑛倒退两步,勘勘踩在那冰茬上,“哐当”一声倒栽下去。
  青竹顿时乐了:“哈……叫你笑我,报应啊报应!”说着便爬起来,揉了揉摔疼的屁股,径自走了。
  “祸害遗千年,好人没好报啊……”柳瑛两眼望天,已是无语。
  正厅难得灯火通明,丫鬟小侍整齐的列在门口,蓝烟提着个灯笼站在廊下,远远看见柳瑛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嘴角弯了弯,忙迎上来:“妻主大人,你可来了!吆,这是……又摔了?”
  柳瑛大喘着气,摆摆手,摇头道:“哎,不提也罢!不是宫里来人了么?青竹催命似的,我还是赶紧进去吧。”
  说着便抬脚往厅里走,蓝烟伸手拦下她,在她全身上下扫视了一番,笑道:“妻主大人就打算这么着过去见客?”
  “挺好的呀!”柳瑛原地转了个圈,觉得没什么不妥的,没破没脏亦没补丁,年前特意清洗干净就留着新年来穿的。
  蓝烟叹了口气,接过身后小侍递来的衣物,放到她手上,道:“赶紧换上吧,怠慢了贵客,回头又有苦头吃了。”
  料子柔软顺滑,花样繁复,做工精致,难得的是非常合身。更衣的间隙,蓝烟散了她的发,梳顺并在头顶绾了个髻,插上一只金簪子,又指挥小侍拿来合脚的靴子……如此这番一折腾,顿时麻雀变凤凰。
  柳瑛本就生的婉约纤细,在天青云锦的衬托下,身段更加婀娜多姿,乌发俏脸,隐有楚楚动人之姿,饶是自幼在宫中见多识广的蓝烟,都看的发愣,更别提边上那些丫鬟小侍的。
  大厅金碧辉煌,地上铺着灰白大理石,屋顶四角镶嵌着数颗鹅卵石大小的夜明珠,桌椅皆是上好的梨木造就,搁板上摆放着看不出年代的古董花瓶,寒兰熏香自金色熔炉里缓缓飘出,沁人心脾而又透骨彻肺。
  主位上坐着个五十上下的男子,上身宝蓝夹袄,下身青色衫裙,两鬓斑白,眉目极是慈祥,一双眼睛却精光四射。进来前蓝烟已做解说,这男子便是年太卿的贴身宫侍秦氏,当初年太卿甫一进宫便伺候在身边,沧海桑田这么些年过去,地位自然尊崇无比,也难怪苏昕络会如此细致的装扮自己。柳瑛一走进大厅,便打着呵欠凑上前:“对不住对不住,晚间多喝了几杯,扛不住困意就先歇下了,来迟了,还望秦公公莫见怪。”
  苏昕络陪坐在下首,肤白裳红,容色堪比新嫁郎,听到柳瑛这番客气话,便轻笑着补充道:“妻主酒量不好,沾不得酒,这事也怨昕络不好,没劝的住。”
  “不妨事。”秦公公云淡风轻的摆摆手,将茶碗搁到桌上,小步快挪的来到柳瑛面前,前后上下这么一打量,赞叹道:“好个标志的女儿家!”又看向苏昕络,捂嘴笑:“人不风流枉少年哪,难怪乎小殿下宁可皇夫不当也要召之为妻主。”
  苏昕络两颊飞红,拿袖子挡了脸,嗔道:“秦公公,又取笑人家!”
  柳瑛只觉平地狂风起,冷的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要不是手还被秦公公握在手里,她肯定忍不住要抖上三抖,这苏昕络太妖孽了,正经的戏子在他面前怕也是要逊色三分,还好自己从没有过震妻纲的打算,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
  见秦公公没有离开的打算,柳瑛便落了座,接过青竹心不甘情不愿递来的茶水,轻挪碗盖,汤色黄绿明亮,抿一口,滋味鲜爽回甘,深吸一口气,茶香绵长持久,果然不愧是上好巴山雀舌,百两银子才得一斤。
  面上当然也要说些客套话:“这天寒地冻的,劳烦秦公公跑来一趟,小女心下很是过意不去!”
  “应该的……”秦公公点了点头,抿了口茶水,又轻叹口气:“太卿君上只得音冉殿下一子,自幼疼爱非常,婚嫁也由着殿下性子,苏家虽世代皇商,毕竟是商贾人家,士兵工农商,商在最次,世人多轻贱……此事不提也罢,所幸殿下很得妻主疼爱,君上也算欣慰。只是殿下蓝颜薄命,竟早早去了,留下小殿下一个孤零零的……”
  秦氏言语间已是泪流满面,苏昕络脸色也不好看,低垂了头,轻拍了拍秦氏的手,秦氏掏出手帕擦了擦眼泪,挤出抹笑容,又道:“小殿下容貌长的肖像乃父,君上怜他年幼丧亲,本想接进宫亲自抚养,偏生给个管家拦住了,手里竟还有殿下的手书。”
  柳瑛擦汗,陪笑道:“家母执意将公……内子留在府里,也是为着正夫大人遗命。”
  秦氏瞪眼:“殿下性子软,事事由着妻主,哪里是他的意思。这苏家家业是大,但这些年小殿下可受苦了,抛头露面不说,还落了个蛮横霸道的坏名声,京城世女皆不敢上门求亲,差点没把君上给急死。”
  “内子绝色倾城,宫门口一站,立时六宫粉黛无颜色,连皇帝陛下这个做姑姑的都直了眼,哭着喊着要纳他为皇夫,君上真是多虑了。”柳瑛嬉皮笑脸的,秦氏一听就阴了脸,眼睛四下打量着,怒喝道:“休得胡言乱语,仔细隔墙有耳,丢了脑袋。”
  苏昕络扭头一打量,见青竹站在门口拨弄香炉,蓝烟端茶送水,除此之外诺大的厅里再无他人,安抚道:“公公放心,此间都是自己人。”
  秦氏脸色渐缓,柳瑛忙溜须拍马:“年关将近,府里事情多,各处店铺掌柜又上京来汇总,内子脱不开身已是多日未曾进宫,不知现下君上身体可好?”
  “小年病了一场,太医院老院判开的方子,吃了几天便好转了。”秦氏伸手点了点柳瑛额头:“你这小妻主倒是有心,早早的送了年礼来,老奴也跟着沾了光。”指了指身上的宝蓝夹袄,得意道:“诺,这便是,听君上说是容锦坊的上等货,倒让老奴在宫侍里长了把脸。”
  那是苏昕络有心,柳瑛看向他,人家却不理会,只转头吩咐蓝烟:“去,把给秦公公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秦氏一愣,连忙道:“小殿下,这可使不得,老奴哪敢要您的礼,回头君上要责怪老奴的。”
  苏昕络笑笑,拉着秦氏的手,挑眉道:“小辈孝敬您的,谁也说不得不是。我料准了您今日会过来,一早就准备好了,您要是不收,那可就辜负我这一番心意了。”
  “这……”秦氏故作难为情。
  “就是,内子说的极是,这是我们小辈的一份孝心,您可一定要收了。再者,以后少不得要麻烦秦公公呢。”柳瑛也帮着劝,见蓝烟抱了个长条形的盒子来,连忙接过,放到秦氏身边,秦氏也就不好推辞了,又客气了几句便笑纳了。
  又坐了几盏茶的时间,三更更鼓响起,秦氏这才打了个呵欠起身告辞,马车侍从皆在门外,于是柳瑛苏昕络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将他送出去,上了马车秦氏这才想起一事,又跳下来叮嘱了一番。
  苏昕络原是打算明日初一一早便带着柳瑛进宫,听秦氏的意思是新年各路王侯家眷都入京团聚,本身宫里夫侍子嗣又多,熙熙攘攘的也腾不出空来同苏昕络亲近下,便让他们年初五以后再进宫,年太卿这番打算也极合理,便应下了。
  柳瑛一听明日不需要进宫,立刻浑身一轻,待马车转出前门,便打着呵欠往回走,准备床上一躺睡个自然醒,结果没走两步被揪住胳膊,扭头一看,一身枣红华裳的苏昕络柳眉倒竖的瞪着她:“到我房里来!”
  柳瑛惊了。

  第3章

  柳瑛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雪后初霁,稀薄的阳光透光窗棂照射进屋子里来,带着淡淡的暖意,晒到身上让人很是受用。她从被窝里爬出来,去井边取了水洗脸,水冰凉刺骨,最后一点点睡意也消失不见,从壁柜里小心的取出套新衣穿好,又坐到床上,散了头发后,手里握着簪子发起愁来。
  “公子担心妻主大人赖床遣我来催,现在看来倒是多虑了。”蓝烟站在门口象征性的敲了敲门,柳瑛闻声连忙起身把他拖进来,簪子往他手里一塞,求救道:“蓝烟你来的正是时候,我正发愁不会绾发呢。快快,帮帮忙!”
  蓝烟从边上取过梳子,细细的将她头发梳整齐,动作轻柔和缓,手指不时穿过发间,舒服的她直想哼哼,身体里渐渐升腾起一种道不明说不清的感觉,惊的她只得拼命掐手心才忍住不发出声音。社会不同,身体素质跟反应程度也不同,柳瑛已经不是第一次对男子的靠近有反应了,通俗点来说就是,这个社会的女人基本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诺,梳好了,妻主大人看还满意么?”蓝烟身子离开她,笑着询问。
  柳瑛长舒了口气,忙蹲到水盆边,探头往里照了照,发髻圆润平整,金钗斜插,配上清秀无双的一张小脸,活脱脱一个小家碧玉,跟苏昕络想要的那种世家贵女气质相差忒远了。麻雀终究变不成凤凰,戏她可以演,脸蛋却是无法改变。
  “蛮好蛮好。”柳瑛点点头,“蓝烟绾发的水准的确高,不愧是宫里出来的。”
  蓝烟无所谓的笑笑,顺手将床上散乱的被子折了,地也拿扫帚清理了一遍,探头看了看太阳的位置,催促道:“时辰差不多了,过正厅去吧。”
  昨夜柳瑛被苏昕络叫到房里,倒没像之前那般伺候她一顿鞭子,许是在秦公公面前的表现还算入的了他的眼,或多或少的得了几句夸奖,还破天荒的赏赐了银子。
  柳瑛拿到银子的时候,眼睛都绿了。
  京城首富,家财万贯,铺金盖银,吃的是燕窝鲍鱼,喝的是百两一斤的茶水,过个新年,她这个做妻主的竟只得了一两银子的红包,这还是半夜从被窝里爬出来演了半天戏之后,柳瑛气的眼睛都绿了。
  她急火攻心不管不顾冲着苏昕络大吼:“才一两银子?这红包也太小了吧?你个夫道人家怎地这么吝啬啊?”
  “吝啬?”苏昕络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目光仿佛天神睥睨着地上的蚂蚁,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然后仰头哈哈大笑:“只闻妻主给夫郎发红包,从未听说过夫郎给妻主发红包,你倒是脸皮够厚!嫌少?不给便是。”
  说话的功夫,银子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苏昕络手中,他合拢手心微微一攥,然后手掌一翻手心朝下,一串粉末落到地毯上,柳瑛吓的目瞪口呆。
  积雪开始融化;道路略显湿漉,为了不弄脏衣服,柳瑛只得两手提起长袍下摆,一步一脚走的都小心翼翼。两人一路行来,到得正厅门前,忽见通往大门口的甬道上行来一群人,打头的是个小公子,穿一身鹅黄色衣裙,外罩纯白色狐皮斗篷,婷婷袅袅的走近来,后面跟着一群小厮。最奇怪的是,脸上罩了块米黄色的面纱,只露出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
  她不动声色的放下衣摆,站在原地不作反应,蓝烟走前一步见了礼,笑道:“公子等候您多时了,倒是没见门房通报,现下他正在前厅里呢。”
  那公子微微笑了笑,眼睛顿时流光溢彩,声音如空谷黄莺般婉转动听:“我自小到大来府上都未曾通报过,莫不是嫁了人,苏哥哥便要把我打出去不成?”视线移到柳瑛身上,转了转眼珠,调笑道:“吆,府上几时出了这般风华的女子?蓝烟,难不成是你的小情娘?倒是个有福气的。”
  蓝烟忙垂下头,唇边含笑,连称不敢。
  云卿云公子,户部尚书云影的小儿子,苏昕络的手帕之交,素有“京都第一美人”之称,貌若天仙美艳不可方物,且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每逢出街便万人空巷,刚到及笄之龄求亲的就踏破门槛,最终由扬州兰郡王世女于今年夏初抱的美人归,京都众女碎了一地的玻璃心。
  所幸昨夜已得提点,柳瑛倒也不慌,上前作揖行礼:“让兰王君见笑了!王君自江南而来,天寒地冻怕是一时难以适应,快快随我到厅里歇息吧。”
  云卿跺了跺脚,手帕一甩,把头一扭,不乐意的嘟嘴:“嫂子一口一个王君,这般见外实在让卿儿难过。”
  既然是苏昕络的至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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