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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妻主-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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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昕络猛的将头扎入柳瑛怀里,双手搂住她后背抽噎起来,柳瑛以手抚额不由得苦笑,平生最怕的便是见到男子哭泣,心肝颤颤的倒真不如被抽上几鞭子还痛快些,心下很是后悔方才不该一时情动便去亲他。
  “络儿,乖,别哭了……”柳瑛放柔声音去哄,结果话刚出口他哭的更凶了,身子剧烈起伏着几欲背过气去,吓的她连忙用手心上下揉搓他背后帮忙顺气,苏昕络紧闭双眼哆嗦着嘴唇哽咽道:“不要离开络儿,不要抛下络儿,不要……”
  拜别年太卿时本该大哭一场他却硬是忍下,憋了这么久总算寻得由头爆发出来,倒也不算坏事,哭出来心里便没那么压抑了,她扭转过身坐到软塌上,将他紧紧搂住,如同母亲哄婴儿入睡般轻轻拍打他脊背,嘴里缓缓承诺着:“络儿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也不会抛弃你不管,只要你不嫌弃我没出息,我便就这样陪在你身边,会对你好,也不会恋慕上别的男子,将来等咱都老了,也让你走在前头,免得你再伤心一次……”
  苏昕络边哭边竖着耳朵听她说话,结果听的入神连眼泪都忘记流,他从柳瑛怀里抬起一张泪眼朦胧的脸,神情已不复方才的柔弱无助,一脸严肃的质问道:“你说的,可都当真?”
  柳瑛抬袖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轻笑着点头:“自然当真。”
  “你若负我,”苏昕络挣脱她怀抱,坐直身子,袖子一挥便将悬挂在墙壁上的宝剑扫到手里,“铿”一下抽出来,手一扬便将面前那张梨木方桌劈成两半,冷声道:“便如此桌!”
  才更换没多久的一张桌子又毁了,柳瑛仰天翻了个白眼,默然无语。
  算着脸盆候在门口的蓝烟听到响声连忙推门进来,刚好瞧见方桌自中间一分为二倒下去,抬眼瞧向苏昕络,倒不曾在他脸上寻得怒气,一双眼睛却是红肿不堪,他几不可见的扬了扬唇角,将脸盆搁到木架上,轻笑道:“公子赶紧洗漱下吧,早饭厨房已备好,画舫也收拾妥当,这采莲图的便是个赶早,晚了也就没得趣味了。”
  “采莲?去哪里采?依我看后院湖里的就不错,先前你们吃的荷叶莲子羹,便是我从那里采来的。”柳瑛扯过苏昕络手里的宝剑,套进剑鞘里挂回墙上,听得蓝烟这番话,不禁摇头反驳。
  “府里莲花品种虽稀缺,可毕竟是养在挖掘出的死水里,这镜湖乃阕桐河与葵江交汇入海处,满湖荷花次第开,盛况惊人风景别样好,这才有了年年端午镜湖采莲的习俗。公子几天前就命人打扫画舫,妻主大人若是不去,岂不是白白辜负这一番心意?”蓝烟将湿帕递过去,苏昕络拿眼睛捥了他几刀,嘴里哼道:“年年都咱三个去,有她没她横竖都一样,谁稀罕了?!”
  自打年太卿故去,他对自己态度便明显发生了改变,虽依旧喊打喊杀,但并非真会下手,于生活琐碎小事上,也会不经意间流露些小男儿的神态,性子别扭上来又常会说起反话,对此她已颇为熟悉,应对起来也有良策,柳瑛轻咳一声,大声嚷嚷道:“去,有画舫坐有莲子采有荷花赏还有热闹看,干嘛不去呀?再说了,还有公子这样的美人陪着,有蓝烟这样的小侍伺候着,刀山火海咱也得去!”稍微一顿,又捂着肚子抱怨道:“早饭呢?赶紧端来吧,饿死了!”
  “就只惦记着吃!”苏昕络用帕子擦了把脸,无奈轻斥一句,随即嘴角露出抹压抑不住的浅笑。

  第30章

  用过早饭苏昕络柳瑛并青竹蓝烟四人便乘马车出发,行了约莫半个时辰才抵达镜湖西岸,从马车上跳下来,柳瑛立刻便被岸边一座画舫吸引住眼球,苏家旌旗高挂桅杆之上,周身雕梁画栋装饰奢华,数盏琉璃宫灯悬挂廊角,烛火虽灭依旧璀璨绚烂,比之先前所见谢芳尘那座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撇了撇嘴,淡定的回转身将他们三个扶下来,刚刚靠近画舫就有奴仆自里边迎出来,踩着搁板上船后,船夫便解开缆绳启航朝东岸出发。时辰尚早,天边云霞初现,苏昕络倚船负手而立,墨色长发随风轻飘,雪白衣衫与身后碧莲清水交相辉映,在船桨划起的水流声中,像极了一副有声有色的水墨画,看的柳瑛呆怔许久方才回过神来。
  船过湖心周遭便热闹起来,数只轻舟动作轻巧的穿梭在接天莲叶间,不时有男子莹白皓腕出现在饱满成熟的莲蓬上,蓝烟青竹从船舱里各自取了个竹篮提在手里,蹲身到船舷边,也手脚麻利的忙碌起来。
  荷叶青青,挂着露珠的荷花含羞带惬怒放着,风过处,清淡荷香扑面,柳瑛坐到船尾,看泛着涟猗的波晕缓缓后退,童心未泯的脱掉鞋袜,不顾水温微凉便探脚下去,待浸泡一会能够适应后,便上下扑腾着脚丫翻弄起水花来,苏昕络斜眼瞅了她那光裸的赤脚一眼,轻扬了扬嘴角。
  柳瑛眼神盯着水下,果然没多久便被她寻到,连忙探身下去,谁料画舫偏巧此时突的加速,她一个重心不稳便朝水里栽去,苏昕络身形一闪便将她胳膊抓在手里,刚要使力将她拖回甲板,她却猛的将他手臂一推,人瞬间倒跌向湖里,水面咕噜咕噜冒出一串水泡后,便没了她的踪影。
  苏昕络大惊,跟着便要跳下去救人,蓝烟连忙将竹篮往前一伸,轻笑着阻拦道:“公子莫急,妻主大人水性好着呢,哪里需要您这个旱鸭子去救?放心吧,一准是逗您玩呢。”公子醉酒那夜见她突然出门,放心不下便悄然跟随,曾亲见她将自己丢进水底浸泡许久才浮上来,憋气凫水本事由此可见一斑。
  话虽如此,苏昕络终归是放心不下,两眼紧盯着她沉下去的地方,结果水面一阵“哗啦”作响,柳瑛突然自船尾钻出头来,单手扒住船沿,另外只手里紧握着一大把菱角,她甩了甩面上水珠,朝他伸出手去展颜一笑:“诺,想着这季节该是菱角成熟时,果真是料对了。”
  他走前几步接过来,掰下一个颜色较深的放入嘴里,其余的丢到蓝烟挎着的竹篮里,入口微凉,仔细嚼来唇齿间有甘甜萦绕,是她亲自下水为自己采摘而来,心里欢喜莫名,面上却又别扭的板起脸来斥责道:“不过是几支菱角,既苦又涩难吃之极,何至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不堪?哼,回头若是着了凉,少不得要抓药请大夫,苏家可没恁多银子让你折腾。”
  柳瑛身子稍一下沉,将头发齐根没入水中冲洗一遍,然后猛的探出水面仰头一甩,瞬间雨滴在湖面四溅,涟猗一层一层泛开来,一身天青云锦紧紧贴着身子,满头乌发垂落肩侧,成串水珠自头顶滑下,沿着青丝下落,最终没入胸前沟壑中,他喉咙发紧艰难的咽下口唾沫,连忙手臂一展开将她扯上来。
  柳瑛斜靠船栏,扯下束发的簪子,将头发拢到脑袋一侧使劲拧了拧,用手漫不经心的梳理着,一脸无所谓的笑道:“已是入夏,水温冷热刚好,即便泡上一天也不至于感染上风寒,公子尽管放心便是。”
  “谁担心了?少在那自作多情!”苏昕络冷哼一声扭过头,柳瑛笑笑,抬手扯住他袖子将其拉到身边来坐下,转头看着前方,深吸口气,轻叹道:“出来游玩一趟不容易,不好好欣赏一番,当真是辜负了这一番良辰美景,莫要别扭了,嗯?”
  两岸垂柳青青,满湖荷香四溢,晓风拂面,轻舟飘荡,好一个江山如画……只是这所有一切加起来,都不及身畔女子柳眉轻挑笑靥如花,终是明了景随心动,情不由人,他掩在袖袍下的手抬起落下复又抬起,紧咬了咬嘴唇,一横心便对着柳瑛搁置在船沿上的那只素手覆了过去,反复揉搓几下,然后紧紧握在手心里。
  手背温热酥软传来,柳瑛斜眼轻轻一扫,心下便是了然,手臂保持原状丝毫不曾移动,眼睛只管盯着前方恍若未觉,眼角余光却不禁一再偷偷打量着他的云淡风轻的侧脸,直至瞄见耳垂处那抹红晕,这才收回目光,嘴角笑容渐渐浮现。
  青竹拿胳膊拐了蓝烟后背一下,冲船尾方向挤了挤眼,蓝烟顺着目光看过去,见柳瑛与公子并排靠坐十指交缠,俨然一副蜜里调油的恩爱新婚模样,欣慰的笑了笑,拽着青竹提上采摘来的大半篮莲蓬,轻手轻脚的转去船头,并低声吩咐船上奴仆不得过去打扰。
  画舫缓速向前行进着,柳瑛脚丫踢腾着,温水掠过脚面通体泛着舒畅,身畔苏昕络衣冠整齐正襟危坐的模样很是扎眼,于是身子往下一俯将他左脚抱在怀里,便欲退掉他绣花鞋,苏昕络倏地一下抽回来,红着脸斥责道:“胡闹,我一个夫道人家,怎能如此有失体统?”
  柳瑛锲而不舍的又将他脚拢到怀里,将米白缎面绣花鞋脱下来放到甲板上,又扯下那双雪白织袜,接着便去奋斗另外一只,嘴里调笑道:“公子竟还有体统可失?”
  抛头露面,商场周旋,饮酒习武,不晓女红,招赘妻主……诚然,能失的都已失去,也无甚可再丢脸的,她这番话正巧触及他的短处,面上羞愤交加,将她的手使劲往边上一甩,苏昕络“蹭”的站起身,两眼瞪着她,怒吼道:“也不拿镜子自个照照,要出息没出息要模样没模样,本公子不嫌弃你已是万幸,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嫌弃我?”
  “柳瑛有几斤几两心中自有计较,哪里敢嫌弃公子你呀,只是随口说笑罢了,何必动怒呢?”柳瑛单手撑地站起身子来,将他推坐回去,接着人也紧挨着他坐下,两脚复又伸进水里。日光突破乌云环绕,自东边探出个脑袋来,四周橙色霞光泛滥,水面也被染上一层金粉,柳瑛脚尖懒洋洋的划动着水波,时不时撩拨一串水珠到苏昕络脚背上,苏昕络细长眉眼转过来轻轻一勾,屈腿将她脚丫踢开,她拱起脚背追逐过去,寻到他脚底拿拇指轻轻一挠,苏昕络假作淡定的表情顿时破功,眼角一眯唇角一挑,“噗哧”一声笑出来。
  嬉戏打闹间有琵琶乐声响起,恍若散了线的琉璃紫珠滑落到实心的大理石地板上,铿锵清脆之声不绝于耳,在广阔的湖面上蔓延开来,一瞬间所有人手上动作都停住,纷纷抬起头向声源地望去。
  浓雾之中,一座画舫半隐半现,甲板上有一青衣男子席地而坐,手上琵琶斜抱,手指熟络轻巧的拨捻勾弄着,身后不远处有一紫衣女子轻倚廊柱,手里折扇轻摇,如瀑青丝随风轻舞,虽瞧不清长相,身形气质却是极尽风流之态,船桨摇动流水哗啦作响,水面嫩白粉红上露珠晶莹剔透,有白鹤自舱顶掠过,柳瑛将头转向苏昕络,由衷赞叹道:“好一对才子佳人,真真令人羡慕。”
  苏昕络武功在身目力必是柳瑛所不及,抬头眯眼朝那画舫望去,廊柱下那一脸玩世不恭神情的紫衣华裳女子正是谢芳尘无疑,而跪坐在地双目含春,不时扭头冲谢芳尘秋波暗送的青衣男子,却是沈家那个怯懦胆小而又突然身怀有孕的小表弟,脸上神情顿时晴转多云,他猛的站起身,冲掌舵的船夫大声吩咐道:“加速加速,给我把前方谢家那坐画舫拦下来!”
  竟是谢芳尘?还真是冤家路窄,表弟有孕之事苏昕络本就气愤非常,只是偏巧赶上年太卿过世他也不曾顾得上,如今给寻的机会,哪肯轻易放过?只是这湖上船只众多,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贫民百姓皆有,果真要闹起来只怕三家的脸面都给丢尽,于是忙抱住他一只手臂安抚道:“横竖木已成舟,多说无益,既然连大舅母都不反对,你又何必在这里妄作小人呢?”
  “大舅母当然不反对,她外调数载乍然回京毫无根基,与谢家联姻,不仅能攀上谢丞相这个御前红人,还能通过谢芳尘搭上太女这条大船,如此一举两得之事,她正求之不得呢。”苏昕络冷哼,随即闭眼叹了口气,无奈道:“表弟那么个玉人,打小便被舅舅养在深闺,心思单纯纤尘不染,争宠呷醋勾心斗角又全然不懂,嫁到谢家那般豪门朱户,谢芳尘又是个洒脱不羁的性子,真真是……”
  前些日子大舅舅回苏家来哭诉,想必也是如此这般心忧,只是于荣华富贵门楣荣耀面前,男儿家的那些小心思根本不值一提,如同中国古代封建社会里那些被迫远嫁异国他乡的公主,时局安定国泰民安便好,谁又会去在意她们幸福与否呢?谢芳尘虽非奸恶之人,但生性博爱风流,如同蓝烟所说,终归算不得良人……
  柳瑛抬手拍拍他后背,叹息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且聘书已下,你也只不过是别个表兄,这些事情总不好插手干预太多。”想了想,又开解道:“二皇女年仅一岁毫无威胁,太女地位稳如泰山,大舅母选择与谢家联姻,也不算站错队,对苏家倒无甚坏处,你便勿要再忧心了,随她们折腾去吧。”
  “也罢……”苏昕络深深叹了口,将柳瑛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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