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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黄昏,坐在树下,邓海东对了宋缺感慨:“不知不觉,我也为人夫为人父了,之前一切仿佛梦一场似的。”宋缺看着这小儿现在气度沉稳许多,笑道:“你不是常说回不去了?”
婉言抱着宗棠儿看着丈夫和二叔,笑的甜甜的,如今家人团聚,丈夫雄踞一方,是她眼光,可惜被那狐媚分了一半呢,想到这里,她起身道:“你们坐,我去看看平阳,生产也就这几天了。”然后白了一眼邓海东:“常抱怨呢,说你也不怎么看她。”
“有小夫君去就好。”
宋缺大笑:“你这猢狲。”看着侄女眉间喜悦羞走。背影还如同少女时一样妖娆轻灵,宋缺对了邓海东举杯:“海东儿,二叔谢你。”
“二叔说的什么话。”
饮后,邓海东摊开了手边的卷轴:“二叔,一直等你恢复了些才好说,这些日我准备修炼斗气,突破境界,可本族无人能再帮我。”宋缺颔首:“叫上法师,我一个人怕定不住你。”眼中欣喜:“海东儿,你还是武校手境界,就已经到如此武功,二叔真想看看你成将手,是不是真无敌天下。”
“应该有五行的缘由,不然寻常单一斗气绝无可能如此,只是找不到其中奥妙。”
“是啊,或是你家烈虎诀,当真是哪位先贤流传的火系本功吧。”
所谓一系的本功,就是五行各系中,每一系最早的一脉武功传承,天下同系其余功夫都是旁支。
这段时间以来,宋缺和法师也常说猢狲身上的诡异。和邓世平商议讨论,思来想去大概有这样的可能,把猴爷欢喜的就去拍前周谱说家族源远流长如何如何…忽然脑海里浮现出邓世平的雄姿,宋缺苦笑:“你家族公这几日去了哪里?”
“悄悄去洪城了,前些日子吵闹着要回祖地,我也管不住他。”邓海东摇摇头:“老头子现在精神抖擞,心事全无,就知道抱着他的小妾四处显摆!”宋缺一口茶喷了出来,邓海东却说的认真:“这些日子,我剑南在祁山口大营,关隘,已经修建的差不多,等到祁山大营建成,可防备安西后,我也要去洪城的。”
“关中沃土,是不可放,剑南此地只能为后方,到时候你留谁在此?”
“岳父和南霁云,明远还和我去洪城,李希言调至白帝处,另外请明历驻军去南乡,以南乡至襄阳线,再设一营,休养些日子,准备收青州。”
看到宋缺眉头一挑,邓海东解释道:“二叔放心,青州只会缓缓图之,若是我剑南强壮他们自然会来,不然也无处可去。所以不动刀兵震慑为上。”
“那就好。”
“对了,二叔,法师去了哪里?”“去僧兵营传授武技了。”
邓海东咧嘴一笑,忽然想问高公,随即闭了口,低头去喝茶,才抬头时候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对了二叔道:“二叔,既然这样,我且去看看平阳,这几日开始准备突破烈虎将境,二叔你为我做些准备。”宋缺摆手:“去吧,你家族公也真是,平阳丫头知道了他去洪城,定又不快,说偏心。”
说完起身:“我去看看杨妃娘娘和右帅夫人去,唉。”转头先离去了,其实分明看出,邓海东刚刚的险些脱口,要问的是谁,左帅负手走着,就在心中念叨给老友细听,后生不曾忘记了你。
看着他走了。呆呆站了半响,直到炎武在边上咳嗽,邓海东才醒来似的,回头喝斥:“嗓子痒还是皮痒?”旺财恼怒:“都不痒!”
“越大越忤逆,不知道和谁学的。”邓海东哼了一声,向着后面走去,依稀听到那小儿在悄悄说和自己学的,他猛回头,旺财一言不发一本正经的看着他,一脸就知道你会这样似的,眼中仿佛看的疯子。邓海东险些没气死,终于体会到猴爷等当时看到自己,是什么心情…
伤心的走入后院内,一窝的女人都在,看到他来,侍妾起身,宋琬言抱着宗棠摆手:“快看,贼秃来了。”
平阳冷冷的低头去看自己的肚子,如花似玉的女子此时丰润的大了三圈似的,斜靠那里无力的坐着,不看邓海东一眼,邓海东走过去拉她手,被甩开,再拉,再甩,再拉,婉言柳眉倒竖:“再甩了试试?”平阳委屈:“他三天不来看我了。”
“实在是军务繁忙,今日才回来,又和二叔说事情的。”邓海东拉着她的手哄着,低头去听胎儿动静,用手敲敲平阳的肚皮:“熟了熟了,若是生一对孪生儿就好了。”一边两只小猫骄傲的挺起饱满的胸膛,袭人惜春哼了一声转头不看她们的嘴脸。
平阳啐了他一口:“就知道孪生!”婉言咯咯一笑,伸出手去拨弄平阳胸口,宗棠大喜,上去也要动手,邓海东大惊失色,连忙抱过小儿:“如何能摸你家姨娘?那是爷的地盘。”屋内险些笑翻,宗棠愤怒挣扎,脱不开父亲的拥抱,于是嚎啕起来,一泡尿撒出,这才败退了君候。
狼狈不堪的跑了后面去换衣,天气炎热,穿的单薄,在内室也懒得穿上衣了,邓海东这就赤了上身跑到前面。去纠缠旺财等切磋,正在演武场上打斗着,衣冠楚楚的宋明远跑来,看到他摸样就皱眉,嫌他一身臭汗,掩鼻走到了一边坐下,看到那厮忽然暴吼一声,把拓跋山又砸了个半死,然后得意洋洋的样子,宋明远终于忍不住了:“咳!”
“什么事情?”
“李希言的报呈,子午谷口的军营已经建好,民夫所费也已经结算完毕,不过现在洪城人丁略少,但魏博青州方向,已经有子民来投,南乡彭家的信函附后,你看看。”
“刚刚才和二叔说,青州那边就开始有人投了?”邓海东欣喜,走到一边拿起水桶,凉水冲了身子后走来,虽然黄昏,但夏日昼长,他侧身树荫外看了看,回头对宋明远问:“彭家说这个月来已经迁至了三百多户?”
“怕是不止,被彭家扣了不少。”
“呵。”
“你的意思?”
“没什么意思,一切等祁山营建好再说吧,不过要李希言传令下去,告知青州魏博方向,但凡迁徙来者,给予良田,子民待遇,具体条例你和岳父商议,不过记得,要严加排查,以防江东安西的探子。”
“好。”
“要不要留下吃饭?”“……”
宋明远拂袖而起,要走,邓海东一把扯住他:“明远,上次婉言和你提的颜公家的侄女如何?”宋明远皱起眉来:“颜公至今不曾回头,不会出什么变故?”
“安西就算看到他了,也不能杀这样的名士,何况颜公老狐狸一个,你还担心什么?二兄来,正好。”邓海东赶紧去对了冯百川道:“二兄,正要问你,明远甚是担忧颜公,哈哈,你晓得的,颜公还是他的长辈……”宋明远面红耳赤,却不走。
冯百川笑嘻嘻的看看宋明远:“放心吧。”回头对了邓海东道:“长安传来消息,李贲留薛守缺坐镇长安,高仙芝副之,自己率军回安西方向了,李伯颜处已经得到消息。”
“颜公他们?”
“高仙芝封常青几次登门邀请,杨国忠也去劝了再三,如今颜公重掌长安吏部,却悄悄先把百里奚安排来了,百里奚已经过江。”
听到前面半截,邓海东面色一冷,到了后半截他才和缓了些,沉声问道:“那杨国忠?”
“杨国忠心在剑南,百里奚得走脱正是他的帮忙,安西人等防备颜公甚紧,用而不敢专权,唯独对杨国忠信任日深。”
“百里奚知我剑南铸造一些内幕,若是安西子得他,可抵十万兵!”邓海东大笑起来,宋明远却面色一整:“正是明历仁慈,当时乱起,有人建议要杀百里奚,是明历说不可,如今百里奚果然归心。”
邓海东缓缓点头:“一起飞的舅爷是好汉。”冯百川为之绝倒,赶紧去扶住浑身乱颤的明远:“莫和他置气,逗你玩的。”明远咬牙:“谁和他一般见识?”瞪着邓海东:“若是百里奚不得逃脱,归了安西,你怪不怪明历?”
冯百川不免皱起眉头,当时他得知后,已经和明历吵了一顿,怪责他妇人之仁云云,如今明远这厮!他侧头看着明远。
明远拱手:“二兄,明远只是就事论事。”
冯百川终于勃然大怒:“什么就事论事?我至今还怪明历此事,身为部下,当为主公考虑,明远你此刻问这句话,却不是在就事论事,分明你书生气发作,为难主公!若是百里奚投靠安西,利器杀戮的将是我辈子弟,你岂能因百里奚现在来投,就说明历做的对?还因此逼问主公,莫忘记了他如今不仅仅是你的妹夫,更是剑南雄主!”
“……”宋明远哑口无言,有些惶恐,宋天正走进来,听了冯百川所言,对了宋明远就骂:“混账东西!既谈公务,就不论情面,事已过去你还问海东此话,难道是要挑拨他们关系?我若是当着百里奚的面也说,实在走不脱,当时就该杀了他,就是颜公,若投靠安西也要杀了!”
“宋公说的正是。明远你心中恨我也罢,若论私情,海东是你至亲妹夫,是我结拜兄弟,若是公事,你我皆是他的下属!你今日的确不该!”
邓海东拉住了冯百川,拉过了明远:“好了,此时就此作罢,以后明远也需注意。”
“是。”
“不然既然明远问了,我还是要告知一声,此事明历做的对也不对,当时带不走百里奚,也不能如二兄说的当即杀之,不然岂不冤枉了忠良?”后面的话就不说了,人人懂的,宋天赞同:“这才是老成之言。”喝斥儿子对邓海东,冯百川致歉。
宋明远连忙躬身,邓海东扯着他:“行了!回头婉言又要打我。”冯百川对了宋明远也欠身:“为兄有些失礼。”
于是一切得以过去,当晚,宋天却又把儿子秘密喝斥了一顿,宋明远委屈:“海东逗我在先,我才失了分寸的。”宋天大怒:“你三岁小儿?可知他现在什么地位身份?你问的可是臣子能问的话?一日不成婚,一日不成人!明日老夫就为你准备!”
宋明远唯唯诺诺,回去找宋泽说委屈,宋泽却面色古怪,明远更郁闷,泪汪汪的这就回了房内,却看到床上躺着一条大汉,半裸了身子,一包烧鸡一坛酒,看到他来了眉眼乱抛:“晓得你吃了排头,丢了你妹来哄你,快给爷笑一个!”
外边又有脚步声,冯百川提了一坛酒一坛肉摸来,三人对面,当晚憨舅爷彻底开怀,大醉疯喊明儿就娶亲了云云,传到宋天耳朵里,宋天对了宋缺笑道:“海东儿能如此,是我家那书呆子的福气!”
“百川儿也是一片好心,明远儿好面子,其实比谁也懂,如此一帮子弟同心,高公定能欣慰啊。”宋缺叹道,和弟弟举杯,然后为那疯狂书生的婚事开始商议。
天明,宋明远却不能起,夜里不知道怎么折腾的扭伤了腿,只能憋屈躺着,看着窗外夏日初晨的风光神伤,屋内一片狼藉,那两人却已经不知所踪,塌上还有鸡翅,碎骨,居然还有半只猪耳…熏的明远捶床,喊泽叔救命。
那厮却已经窜到了平阳身边,帮她打扇。
平阳迷迷糊糊醒来,看到身边的人满脸倦容,心疼的问他来了多久,这厮厚颜无耻:“为你打了半夜扇,看你睡的香甜为夫就开心了。”平阳欣喜了片刻,瞬间变脸:“骗子!”半个时辰之前,她才起身饮水的,那时候天已经微亮,房内有他才怪!
不曾想到谎言如此之快就被戳穿,邓海东狼狈:“或许梦里就想着为你打扇,然后来了。”
边上丫鬟笑的花枝乱颤,平阳无奈的看着他:“你走嘛,不要看到你。”邓海东才出了一个丑,怎么能走?赖了那里就去摸平阳肚皮,体贴万分一样,婉言走来看到,眼中冒火:“你昨夜去哪里的?”邓海东这个时候不能再撒谎,就和她老实说了。
婉言才不相信,然后得知明远扭伤了腿就去看哥哥,“顺便”问了一句,宋明远诧异万分:“什么?”
雌虎顿时恨得不行,回头和平阳说了,平阳也被勾动早上睁眼就被忽悠的伤心,于是两女下令,一应侍妾等从此不许理那无良之人,邓海东去了军营撒泼回头,看到家里冷冷清清的,仿佛寒冬一样的气氛,当然不解,要吃的没有,要喝的没有…
这厮伤心至极,只能离家出走去了头陀那里,见了头陀就说:“大兄,红尘实在没甚好眷念的,还是出家好。”
头陀估计他是在家里吃瘪了,忍着笑陪他乱扯几句,宋缺和法师来了,看到邓海东在此,宋缺就骂他:“平阳儿今日怕是要生了,到处找你人找不到!”邓海东大惊:“早上还好好的。”赶紧回头,没到府内呢,撞上报信的许褚等,正没头苍蝇似的在满街问我家主公去哪儿了。
“如何在这里问?”“婉言主母吩咐的,动静闹大了你才知道回家。”
邓海东鼻子也气歪了,又听头陀说平阳主母真的要生了,不敢怠慢,赶紧冲回府内,就听到府内后院,那树荫阁楼内,平阳喊的声嘶力竭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