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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速该再无退路,硬着头皮起身拱手道:“回君侯,在下远在北地,自和柔然决裂之后,不曾和各处部落打交道,不晓得到底谁能为主。”
“东胡如何?东胡你是晓得的。”
边上力德面如土色,怎么安我头上来了?连忙起身连连摆手,说自己部落人丁单薄,所在贫困,哪里有资格为主,等邓海东问他那谁能为主,这厮和也速该立即一个说辞,听的邓海东冷笑,就在人人以为他要发怒的时候,他却走到了乌恒的吉利面前:“吉利汗,你以为呢?”
“在下…”“你肯定也不知道。”
邓海东甩手回头坐下,去看向了博格,然后摇摇头:“博格甚年轻。”目光终于落了鲜卑慕容城身上,慕容城心中窃喜时,这厮却道:“草原广阔,天南地北骑马要走上几个月,这次召集各部时,若不是冬天将至,你们迁徙南下,上哪里能这么巧遇到十八部。”
又冷笑道:“更因为本侯和柔然血战,你们要看个热闹。”此话一说,站在四周的关中群将无不一声冷哼,看着那些人,一声令就要拔刀,乌恒吉利汗先吓得魂魄飞散,连忙喊道:“君侯,实在是消息知道的太晚,柔然动员大军南下时,也怕我们在后面借机生事,所以隐瞒,等知道此事时,想不到君侯虎威,已经破了柔然。”
周围连忙附和,东胡的力德拱手:“君侯息怒。”他道:“君侯,如吉利汗所言,等我们晓得的时候,君侯都已经在胭脂山了…”
“够了。柔然往日盘剥你们,奴役你们,草原上各部苦不堪言,此时除了我关内军马,谁为你们厮杀的,是鲜卑和乃蛮部!如今灭除了柔然,去了你们头上枷锁,你们推脱当时不知,此刻又要说什么?鲜卑和乃蛮,以及我关中儿郎的血是白流的吗?”
“你也速该说要使族内子弟跟随我,可笑之极,以为某不晓得你的用心?至于你东胡力德,更是狡诈,不过就算你百般算计,柔然说是灭绝,可是柔然族裔遍布草原上,真的断绝了吗?死灰复燃不过是区区十年光阴!为尔等心忧,欲选一人为领袖,团结十八部力量扫除后患,你们给爷一再装傻充愣,此刻就要问个分明,你们之中,柔然之战谁最出力?”
“鲜卑,乃蛮。”
“布尔尼重伤将去,博格还年少,那么谁正当年?”邓海东指着慕容城,对了其余部族领袖道:“鲜卑在你们之中出力最多,人丁也最多,且和某是友盟,尔等可愿意以他为主,结成新盟,合力扫除柔然余孽。”
原来只是结盟,不是选汗,东胡力德毫不犹豫的道:“我部愿意。”
也速该也连忙点头,乌恒马扎随即跟随,博格也缓缓的点头,邓海东看向其余,见都同意了,慕容城那摸样又是喜欢,又是失望,他大笑道:“早该如此,这世上强者为王,至于十年后草原大汗到底是谁,那不是某这个外人可以做主的,今日要你们结盟,只为柔然余孽。”
看着也速该,这厮今儿仿佛和也速该对上了,他道:“要扫柔然余孽,定要各部出力,当年突厥为柔然所灭之后,也有多少部族联合,将你们的祖先逼的无处可去,今日是报仇雪恨的时机,你的军马留在草原,等余孽绞杀的差不多了,再来投某不迟。”
也速该只能点头,邓海东却又道:“不过托雷我甚喜欢,你让他随我。”也速该无奈点头。
慕容城再不开口就是欠打了,他连忙道:“君侯,那日也速该汗提议之后,在下觉得怎能让他独美于前?恳请君侯收留犬子跟随左右。”邓海东仿佛一愣,连忙看周围,然后厚颜无耻的去问其他人:“你们也是这样想的?”
冯百川险些笑出声来,那十八部人人只能点头,此刻怎能说不。
邓海东终于心满意足,向后一靠,慕容城却又道:“那日也速该汗说过后,在下想来,君侯为了我草原子弟,和柔然血战,这番辛苦我们都看到,所耗费的钱粮抚恤怎么能让君侯承担…”
冯百川连忙摆手:“你鲜卑和乃蛮部也出力的。”慕容城连忙摇头:“我等出力是应该的,君侯出力却是情分,大恩怎能忘记。”回头去看博格,笑眯眯的问:“博格,你看呢?”博格今日郁闷着,又不敢放肆,看他问了,嗡声道:“自然盟主说了算。”
慕容城非常不好意思的道:“若是布尔尼汗没有受伤,哪里轮到本汗。“博格大怒,冷哼了一声,另外一人更怒,大步向前:“小儿你是在记恨某?”原来是宋明历,博格之父,正是在战场上被他打落马下,摔伤了颈部的。
这一起飞的货拿出很辣摸样来,博格毕竟堂堂部落少族长,在那么多部落面前下不来台,但又不能顶撞,于是面红耳赤,硬着头皮看着他。
宋明历看的更怒,要逼过去,邓海东轰的一下拍了面前几案:“混账,给我退下。”宋明历这才回头,邓海东喝斥:“布尔尼当时被惊马摔下,和你有什么干系?博格年少英武,胆气也不弱了你,且是乃蛮少族公,是本侯客人,你如何能这样放肆。”
然后去安慰博格:“博格勿怒,他就这样脾性。”博格拱手:“不敢。”邓海东连忙摆手:“什么不敢,是他失礼,今日欢聚一起为庆贺柔然覆灭,又出新盟,以后草原关中为友邦,通商往来,世代友好才是。”
下面人等连忙附和,说那是,那是。
被打断了话题的慕容城终于又开口了:“君侯说的是,不过还是先议之前的所说吧,君侯大恩不能忘记,不是君侯,至今我等依旧被柔然盘剥,十去其五之多。君侯为我们出力,子弟为我们流血的义举,无以为报,这中原至今还三分天下,在下以为君侯必得天下,只是厮杀就是耗费钱财。”
冯百川叹了口气:“是啊。”
其余人等就仿佛傻子在看一出戏,仿佛他们所说的和自己无关一样,眼睁睁看着套落于头上而不能躲,无法挡,只能认命的坐着,甚至还要赔上份笑脸。
但这般的憋屈又能如何?
而那慕容城听冯百川说完,他连忙附和:“君侯既然助我等,我等怎能不助君侯,从此,鲜卑决定,每年所得的十之三,资助君侯成就大业,还望君侯不要推辞,不然鲜卑全族无地自容,而慕容城厚颜留的两分不过是为族内父老能吃穿好些而已,君侯若是…。”
“这。”
“我部也愿资助君侯,以报厚恩。”博格腾地一下,再次站了起来,若在落于那人之后的话,乃蛮…。等到各部一起起身了,邓海东缓缓的点头:“好,诸位有心了,夺了天下定有厚报,愿我等世代有友,同生共死。”
“君侯说的正是,若来日厮杀,我部依旧追随其后。”博格喊道。
有这二愣子拼命跳着,慕容城哭笑不得,冯百川则喜笑颜开:“博格大人说的痛快,以后还请多帮衬才是。”
博格连连点头,邓海东大笑:“既然如此,具体条陈再议,乃至通商,或战马换甲兵等,某也不会亏待了各位,话说回头,十八部的资助,一家一家送来实在太累,既然鲜卑为各部盟主,此事就请鲜卑代劳如何?”
“在下义不容辞。”
“此事繁琐,慕容城你还要忙族内事务,这样,本侯再请博格和力德一起,为你副手操作此事。另外,十八部一个盟主,副盟也要两位才稳妥,各位不知道有什么人选。”
邓海东说着,看向慕容城,慕容城被他突然的一出说的心里滴血,如何加了副盟主?边上博格早跳起来:“请君侯吩咐就是。”慕容城被邓海东看着,只能硬着头皮:“请君侯安排便是,这样慕容城商谈盟约等,也好多些商议,不至于不公。”
“此言大善。”邓海东指着乌恒,指着室韦:“吉利,也速该,看两位面相和往日风评,一仁一勇,可为你的臂助。”
“多谢君侯看重。”也速该惊喜的抬起头来,和吉利齐声道,比起现在这名分,十分之三算什么?已经比当时柔然时好多了,何况这种资助能给多久?只有慕容城在一边满心苦涩,还要满口说好,来对他们客套一番。
但随即,邓海东却有话说:“是你们该得的,不过本侯话要说在前面,若是来日,谁家反悔。”
“我等共击之。”
“到时候就瓜分其部族附庸人丁,掠走牛羊,斩尽直系,如对柔然!”邓海东阴森森的建议着,话说完,就换了笑脸:“上酒!今日得定大事,结识十八部之众,心中痛快,无醉不归!”其实此刻,他才是草原之主。
冯百川等都一直在看着,这是昨日商议好的步骤,分裂草原不能蛮干。
现在关中虽然能以力压之,可是只扶持鲜卑一部,对关中不利,也无法实现。要图谋,要获利,要实现自己的战略布置,要从人性根本出发,草原上除了力弱者,谁不想成就霸业?谁愿意有人凌驾其上?
关中所得各部十之三的资助,能有几年呢。
设盟而不提汗,不会触动各部的真正底线,并安排妥当,使乌恒和也速该联合起来,这样正能对抗鲜卑,同时使博格参入收缴之事,使他能得些好处安抚其心,至于东胡,那是留着他间杂其中。
若是东胡因利益和博格走的近了,室韦就要和他不合。
若是东胡依旧和室韦亲近,那么他必定要看着博格,同时监督鲜卑,那厮嘴脸就是奸诈之徒,定不能让别人快活自己受罪。
收缴是条线,军政是条线,各自分明。
而总管两条线的慕容城,受到这么多的牵制,他有多少本事能安抚住,野心勃勃,有副管和副盟名分的其他四部?何况下一步他们还要为自己清剿逃窜到草原深处的柔然余孽,以力压制之后作出如此安排,可保证他们迟早内乱,而异族之祸,是中原之福。
关中子弟,从没想过,联合这种狼子野心的异族,去征战三分!
第十卷第八节十八部(下)
第八节十八部(下)
PS:今日的第一更,谢谢各位朋友的支持鼓励和打赏,就不一一列名了,谢谢。
这般的大略拿出,算是符合了草原各族的心思,他们之前的忐忑化为了乌有,至于子弟留人质于关中,也在他们的接受范围之内。
那些具体的商路条陈,各项盟约规矩,当然有冯百川等文臣去和草原上李陵这样的文臣讨论,且人人都晓得所为条陈不过是遮羞之布,谁强谁说了算,既有前唐和草原的盟约底版在,又有关中其实早准备好的计划。
冯百川一旦开口,哪里有什么可违背的?李陵倒是为鲜卑和草原上各族,在商事上纠缠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冯百川等也和颜悦色去和他说,这时候李陵才隐隐觉察出,范阳的将门等有些会迁去京兆,草原商路也改走河东路,过京兆去关中。
关中这是开始经略河北,暗中存了染指帝都的意思。
李陵不由心中惊佩,灭柔然震慑草原时,关中就已经想好了这样一步棋,这手棋之深远精妙让他不能低头。要知道,迁徙民众绝非易事,尤其过去武门盘踞,这些武门豪强肯舍弃了传承多年的基业吗?一声令下就这般的义无反顾吗?而子民的安置也是难事。
民生,军力,打碎旧山河。
此棋就算天下人晓得,晓得黄忠等是关中鹰犬,那两不臣又能说什么?帝都不入,京兆附近难道还不能让人居住?多少长安子现在去了关中地,其中豪门多少,就谈雍正年对勇烈本人的赏赐,那杨国忠的赏赐,高力士的赏赐,冯百川,李希平,宋门,李广,尉迟,白起等。
说是他们的仆役又如何,勇烈又不曾长驱直入坐了大明宫上称帝。而如今关中,澜沧,京兆,和草原联合,已经牢牢锁死了安西出函谷的路,他南下祁山也无路,从此难入中原寸步也!
李陵越想越觉得妙,不过这种反推可事先布置绝非一样的智慧,所以才有些心惊,自己若是妄想和这样布局的国手对上,来日鲜卑输了自己就是遗臭万年。
因此,在那边部族领袖和君侯饮酒,他们文臣过章程之后,李陵借机坐了冯百川身边,也不藏了心思,就问冯百川,此略到底是出自何人之手。
冯百川听他问了,不答反笑:“心定下来了?”别人只看到他们在说,不晓得说的什么,就看到李陵此刻面色大变,冯百川一把按住了他:“勿动勿动。有人看着你呢,如此冒失为何?”
李陵汗颜,遮掩道:“心不曾变,冯公何必试探背井离乡的苦命人?“冯百川懒得和他来回纠缠口舌了,随即就道:“你现在能看的出其中奥妙,也是有才之人,至于布局之人,其实你问的荒唐,如此雄才大略还有何人。当然是主公自己。”
“主公自己?”
“关中沙盘上一切历历在目,旧唐河山都在,赤水澜沧和三分之局,你也不要以为某在位主公添彩,确实是他一日指着沙盘对我等随口说的,大略定下后细节是颜公与国公和某一起定下的。”
李陵叹了口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