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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赶紧快步跑到了正厅,谁晓得一进来,苗光祖的脸色是怒气冲冲的,他大声怒道。
“好你个陈梦,我这些天差点儿给你骗了,看你这些天殷勤,原以为你是个好的,还动了念头要把琳儿交给你,谁晓得,你竟然在外面纳了个妓女做外室,你这是把我的女儿置于何地?你这样的伪君子,风流阔少,我苗光祖的女儿可嫁不起,今天我已经去跟你爹说清楚了,琳儿随我回京,你们的事就当从来没有过。乔大,送客。”
而一旁的平福也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看着陈梦:“文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说完,就转身跑进了内室。
“不是这样的,琳儿,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陈梦焦急地呼唤着,这事儿早跟琳儿说就好了,这老奸巨滑的家伙,竟然拿这件事来挑拨离间。但平福显然没有听他的话,早就没有影子了。
陈梦拔腿就欲追上去,一个铁塔似的大汉却像抓小鸡一样牢牢地抓住了他,使他不能动弹分毫。
“乔大,将陈公子请出去,从此以后,我们苗宅不欢迎他。”
苗光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岳丈大人,听我解释。”陈梦连声呼唤,但乔大却把他朝门外拖去。
陈梦拼命挣扎,但一点儿作用也没有,就这么被扔到了苗宅门外。
陈梦不甘心,但也毫无办法,自己又没有武功,还能怎么样?他失魂落魄的离去,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很明显的,这位岳丈一点也不待见自己,甚至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是故意要拆散自己和平福的,可自己权势权势没有办法,武功武功没有办法,陈梦第一次深深地痛恨起自己当初不肯做官了,要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家里不支持自己,自己就这样无力,连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原来,只有自己拥有的东西才是自己的。
他就这样一路晃着回到了陈宅,又晃回了琴院,连去乔夫人那里请安都没有去。就这样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他以前所未有的高速转动着脑筋,但想来想去,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就这样哪儿也不去,连送进来的饭也没有吃几口,急得弄箫也在他屋子外面转来转去,不得安生。他去乔夫人那里也禀告过爷的情形了,奇怪的是,这回乔夫人却也不闻不问,只说要厨房里准备点好吃的东西,给爷补补身子。弄箫快疯了,现在这是补身子的时候吗?
乔夫人听到弄箫的话,哪有不心疼的,可这件事儿到了现在,一切都要看梦儿自己的了,他们这些大人是没有办法的了,该做的前些天他们也做了。梦儿啊,你可一定要抓住机会,给娘争口气,若是能够将平福娶为正妻,那二房可再不能在咱们面前耀武扬威了。
陈梦在屋子里关了好几天也无计可施,转眼之间就到了初十了,陈梦一早起来将自己梳洗打扮好,天还没有亮就出了门,他原本一个人悄悄地出去了,没有打算带弄箫。弄箫却警醒,起来跟了过去,这今儿个他可不敢放爷一个人,若是出了啥事,他八个脑袋也赔不起。
到了苗宅,还没有动静,陈梦便在外面守着。
待院子里有了动静之后,陈梦便敲门,守门的下人瞧见是他,也有些为难,前些天他是怎么出来的,他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会儿放他进去,不是找死吗?
陈梦却眼明手快地塞了一锭银子进去,那守门的便不吱声了,由着他闯了进去,这到底是人家的家事,他们这些下人也不好插手,对吧!手里却赶快把这银子藏到了衣服里,这一锭可赶得到一年的工钱了,可不能弄丢,娶媳妇就靠他了。难怪他敢搏一把,原来是个老光棍啊。
“岳丈大人。”陈梦一直闯到了苗光祖的屋子前,在外唤到,前些天他住在这里可不是吃素的,这宅子的环境他可是一清二楚,别想避开他。前些天他还顾着些礼,不想硬来,今天儿,他可是什么也顾不得了,陈梦的眼里有些疯狂。
苗光祖果然出来了,脸上有些不耐:“陈公子,你还来这儿干什么?我早说过,你跟我们琳儿没有什么关系了,别一口一个岳丈大人的。”
迎视着苗光祖的目光,陈梦“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岳丈大人,请问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把琳儿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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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还是走了
冬日,清晨,有风无日,天气阴沉沉的。
城外的官道驿站边,行人不多,只有那么小猫三两只稀稀落落地经过。
几辆马车不疾不徐地伴着冷风远去了,只有叶子在天上打着飘儿。
陈梦就立在路旁,看着马车渐渐地远去,嘴边一丝苦笑,这老狐狸,到底是被他算计进去了,不过,他的眼里也闪过一抹狡黠之色。好吧,考进士就考进士,做官就做官,不过,老狐狸,你可不要以为一切就会如你所愿,到时候就看咱们谁更棋高一着了。
“姑娘,看来爷真的很喜欢姑娘呢!为了姑娘,竟然都答应老爷要做官了。”梅香几个俱是一脸喜气,前些日子看着姑娘和爷连面都见不着,她们可都急死了,偏姑娘却一副老神在在,胸有成竹的样子,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了,还好现在一切都好了,只要爷考上进士,封了官,便可以正式迎娶姑娘了。
“那也得他先考上进士才行。”平福仍是一副四平八稳的语气,但哪瞒得过服待了她这么多年的梅香。那眉眼中的喜意,不经意轻轻微翘的嘴角,无不表示了她的好心情。
“姑娘,爷刚才和姑娘单独说了什么?”看平福心情好,梅白不由问起刚才就好奇许久的问题。
刚才啊?平福陷入了甜蜜的回忆之中。
那个呆子,还真以为她那天是真的伤心了,一个劲儿地在那儿解释呢!真是,如果是刚进府的时候,这种话她还可能当真,可现在好歹也相处了这么久,他是什么样的人自己还不是清楚吗?若他真是对那姑娘喜欢到了那种程度,他一定会堂堂正正地把她带了回来,断然不会委屈她的。
既然没有带进府来,那么,他肯定就不打算纳那个朝云姑娘的。当日那样,不过是配合父亲演戏罢了,父亲坚持非要考验考验他,说如果不通过他的考验,他是断不会把自己的女儿随便交给一个不能相信的人的,尤其,他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一定要让她幸福才是。
虽然平福并不太赞成父亲的做法,不过,她也看得出来父亲是为了她好,再说娘也说想亲眼看她披着嫁衣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平福自己也不是没有遗憾的。这么考虑下来,平福便答应了陪父亲演这一场戏了。
只是那叫朝云的女子,还是有些叫人心里添堵,竟然还真的找到自家门上来了。故作可怜兮兮地说了一番以退为进的话,但这个时候,这个状况下跳出来,怀的是什么心思可想而知了。而且,显然是陈府中有人在与她通声气,见不得她和陈文桥好。
而即使明知道是有人的奸计,明知道文桥对那朝云姑娘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也解释得十分明白了,但平福仍然是有些不舒服,有一种明明是自己的东西却被别人不怀好意地瞧着的不悦感。
这种大家族真是事事不简单,原来自己只是一个妾室,没有触犯到别人的利益,还好说;现在一下情势转变,就有人蠢蠢不安了起来。
然而,又如何呢?她平福可不会怕这些,就让她见识见识这些人有何手段吧!
梅香几个瞧着梅白一句就将姑娘引入到了沉思之中,一个喜一会儿怒地,她们几个互视一眼,这爷的魅力可真大啊,只一句话,就让姑娘这么入神。几人默契地一笑,便将针线盒子拿了出来,打些络子什么的打发时间,这一路回京也很要些时间,少说也要半个月的,时间还长着呢!总要自个儿找些乐子。
苗光祖与官芸娘此时也在马车里说着话儿,这两老虽说娃也生了,可这么多年没见还是有那点生疏的,这位置坐得也不是那么近,一个左,一个右,隔着一段距离,你一句,我一句的,还好这马车不算太大,要不岂不得用喊的呢?
苗光祖也暗恨自己没用,也都一大把年纪,三四十来岁的人了,又不是那年青毛头小子,为什么一看见芸娘这就心儿也直颤悠,仿佛又回到了那青春年少,那还十分生涩的少年,而对方也还是那虽然美丽却有几分傲气的姑娘。
“祖哥,我看琳儿对那陈梦似乎情意已深,你非要他去考那进士,这万一他这一次不中,难道还要琳儿再等几年不成?”官芸娘有些不赞同地看着苗光祖,这个女儿因为自己的原因吃了不少苦,这陈梦她也见过了,除了曾经娶过妻之外,没有什么别的毛病,是个不错的对象。而且,琳儿到底已经给这人纳为妾了,虽说把卖身契拿了回来,可知道此事的不在少数,难道还真的隐瞒过往让她嫁给别人才好?既然反正要成全他们,这时候整这些事干什么?平白无故给别人心里添堵。
“芸娘,这事儿你别管,我自有道理,我苗某人的女儿,哪是那么好娶的。连个进士都考不中,哪里配娶我的女儿?”苗光祖的心里却是另一番打算,这好不容易认回来的女儿,若不设这么个槛,岂不马上又要给别人?这进士开科还有一年,就算那小子考中了,这行六礼也还要一段时间,起码还能把女儿留个两年,要不然,就这么把女儿嫁过去了,再想见可就难了。
而且,只要那小子中了进士,就可以想办法让他在京城谋个差事,如此一来,女儿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了委屈的话,自己也可以替她出头,如此岂不美哉?苗光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这个主意不错,在那里抚着胡子,一个人乐呵得意着。
官芸娘看着这样的苗光祖,眼里盛满着情意,这个人,原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有缘份了,曾经还把他恨到了骨子里,为了他说也不说地另娶他人。
可是这世上哪有没有爱的恨?这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而直到这回见面,她才晓得当初这人也是被强迫的。他娘把他绑了起来,说是生病了,让他的弟弟替他拜了堂,造成了既成事实。而等他被放了出来,到处寻找她的时候,她却已经消失得不成影子了。
得知真相后,官芸娘深深地后悔起来,只是因为自身的骄傲,就让他们错失了这许多年,父女失散,这未免也太不值得了些。而且,还连累到了另外一个人,为自己误了这一生,想到此,官芸娘便有些心里不安,充满愧疚,说到底,虽然是石头自个儿愿意的,可如果不是自己给了他这个被利用的机会,说不定他早就与别的姑娘成前、儿女满堂了。
苗光祖一瞧见官芸娘的这个神情,就晓得她又想起了那官石头了。想到这里,他就心里堵得慌,自己的妻子、女儿反而被另一个男人照顾了这么多年,尤其这男人还对自己的妻子心存爱慕,自己的女儿也因为他到现在还不肯叫一声“爹”,只愿以“父亲”相称,这心里能舒服到哪里去呢?
不过,不舒服的同时,心里又有些感激,如果不是这个人,芸娘这个没有出过什么门的闺阁小姐,不知道会遭遇到多少艰辛?甚至还能不能活下来也是个问题,这个世道,对一个没有男人、没有钱的女人是多么难的事,就是不去想也能知道。
苗光祖犹豫了一下,抬起手来,拍了拍芸娘的手:“芸娘,我们以后找机会好好报答他就是了。”
这手放了上去,却就没有移开了,官芸娘的手颤抖了一下,却没有移开。他们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了,这剩下的时间,她想好好地珍惜。
见官芸娘没有躲开,苗光祖的脸皮也越发地厚了起来,他双眼直视前方,似乎并没有瞧芸娘,这身子却越移越近,越移越近,终于,靠在一起了。官芸娘低垂了头,虽是默许了,可脸却已经是一片通红,这虽说是孩子的娘了,可这么多年,都没有跟别的男子如此的接近过,甚是不习惯。
此时,马车颠簸了一下,官芸娘不妨,身子便向旁边歪去,正好落到了苗光祖的怀里,苗光祖哪里会浪费这个大好机会,忙伸出胳膊抱住了官芸娘,嘴里还不断地说道:“这车实在是太不稳了,实在是太不稳了。”嘴里这么说着,明明车已经又平衡了,这胳膊却再也没有收回来过。
官芸娘瞧见他这有些孩子似的德性有些好笑,这到底年纪大了,比起当年还是老练多了,想当初第一次牵手时,他的手心里、额头上都在出汗呢!如今不过是面部表情有些僵硬而已,的确是好得多了。
车子里一对中年男女竟像是那刚陷入爱河里的青年男女一样,在那里默默无言,此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起来,只是空气里似乎让人闻到了奏来临的气息,这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