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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带着一片枯叶缓缓飘落,叶子的颜色就像干涸的血。
但是血尚未流出。
姜希夷的剑仍在手。
她手腕一抖,衣带立刻抖得笔直,变成了一柄剑。这柄剑并不是什么名剑,但是一到了姜希夷手中,似乎就变成了锋芒毕露无坚不摧的好剑。
当那人身上一串鞭的功夫刚刚发动,全身都充满了气力和信心的时候,姜希夷的剑已经刺了出去。一下一下点在了刚刚响起的每一处骨节上。
她出手很轻,轻飘飘的点下去,这根衣带就随着骨节的响声震动。
从他小指第二个骨节开始,一路跳跃过去,跳过了他的手臂、肩头、脊椎。
那人似乎被这条衣带黏住,连动都已经不能再动。衣带跳过他左肩肩头的时候,他脸上就已经全无血色,满头冷汗如雨。
但是他却没有丝毫办法,因为一串鞭这门功夫,只要一发动就如同蛰雷惊起,一发不可收拾。
等到那人全身每一处关节都响过,停在他右手小指最后一处骨节上的衣带又变回了衣带,飘飘然落下。
姜希夷将衣带一抖,往身上一缠。
那人却还是动也不能动的站在那里,脸上的冷汗忽然干透,嘴角都已经干裂,一双锐利的眼睛中布满了血丝,盯着姜希夷看了很久,才问了了一句话。
他的声音也变得低沉而嘶哑,似乎说话都有些困难、生涩,一字字问道:“这是什么剑法?”
姜希夷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专门破你这门功夫的剑。”
那人道:“好,好……”
第二个“好”字说出口,这个就在一瞬间之间还像山峰般屹立不倒的人,却突然开始崩溃,他那看起来金刚不坏的身子,似乎变成了庙里泥塑的金刚一样,轰然倒塌。混着天上落下的雨水,他似乎已经变成了一滩泥,变成了与这路上的泥泞没有什么分别的泥。
寒风吹动,那根系在姜希夷身上的衣带随风飘扬,但是地上那人却连动都不能再动了,如果不是他还能呼吸,几乎就像死了一样。
人的力量多么可怕,杀人的人说不定总有一日会被自己的刀困住。
姜希夷不过是用一根衣带借力,自己没有用一点力气。力量是从他的骨节间发出来的,她用他自己的力打败了他。
在还没有动手前,这人就已经被自己的骄傲灌醉了。他太过于自信,让他判断失误,低估了对手。
高手相争,一丝一毫错误都不能有,但是他却醉了。
姜希夷看了一眼那四人,问道:“其他的人是不是在巷子下一个转角处?”
那四人脸上神情惊惶不定,其中一人犹犹豫豫点了点头。
姜希夷道:“你们走吧,王府那口饭太难吃。”
话说完后,姜希夷翻身上马,对身后众人道:“点穴就好。”
天枢点头应是后,跟天梁玉衡一起,三人纵身一跃后落在了前一个拐角处,不过一瞬,一个起落后,三人又回到了马背上。
一行人打马前行,姜希夷看见了他们,这里藏了五个人,同样握着短剑,但是却蒙着脸。
他们也瞧见了她,但是却不能动弹,眼神中带着仇恨,冷冷地盯着姜希夷。
姜希夷扫了一眼后,继续前行,往京城方向前进着。
众人刚刚出了五羊城后,雨刚好停了,一行人在城外的小茶铺里坐下,喝一杯茶,也让马能休息一下。
茶铺的生意看起来不太好,伙计对这一伙突然到访的客人倍加殷勤,热情的给他们推荐这里的茶果点心。
姜希夷摇了摇头,一样都没有要。
伙计忽然道:“诸位客官这是要出远门啊,其实这个时节还是在五羊城舒服,天气虽然有些凉,但是也不冷,诸位是要去哪里?”
天枢笑道:“我们要去北边。”
伙计道:“北边?哎哟,这个时候去北边真是受罪,一大片雪都要分不清楚哪里是路了。”
姜希夷道:“你去过北边?”
伙计摸了摸头,不好意思道:“没……没去过,我听别人说过。”
接着他话锋一转,道:“诸位客官往北边走,是要去哪里啊?”
姜希夷道:“还没定下,一路走一路看,我们茶喝完了,谢谢你。”
她起身后,天枢把银子往桌上一放,伙计眉开眼笑地收起了银子,躬身从一行人离开。
茶铺伙计将身上搭着的毛巾往桌上一丢,目光闪动,自言自语道:“他们一定是见到了叶孤城,她手上的剑一定就是叶孤城的剑,现在往北边走必定是回昆仑,我悄悄跟在他们身后,难道还怕找不到地方偷酒吗?”
想到此处,他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就像一只狐狸。
第146章 玖
彤云四合,朔风怒吼。
新年已经过去,但是京城依旧很冷。
出奇的冷。
连京城那一道护城河都结了层厚厚的冰,厚得让人甚至可以毫不费事地赶着一架大马车从上面驶过去。
雪停了,但是暮色却为这一片大地带来了更大的寒冷,还没有到戌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天上当然没有星,更不会有月。
大地显得格外的黑暗,就连雪看上去都是迷蒙的灰黑色。
风很大,刮得枯枝上的积雪片片飞落,寒蛰惊起,群鸦乱飞,大地寂然。
姜希夷一行人从进城开始,就觉得京城似乎不如传说中的繁荣。在这样的天气,除开达官贵人的豪华大轿外,谁肯冒着这么大的寒冷在街上走?所以今天行人不如以往多,就是有几辆大车从城门奔驰而过,车上的帘布也是放得严严实实的,只剩下赶车的车把式,缩着头颤抖在凛冽的西北风里,喃喃地抱怨着天气的寒冷。
但是紫禁城上巡逻的卫士,甲声锵然,点缀着这寒夜的静寂。
可是他们越往前走,这天仿佛就越来越早,西城大街上,灯火依旧通明,街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此时国事方殷,京城中天子脚下,更显得那种国泰民安,一派富足之气,沿街几家大菜馆里,酒香四溢,正是生意最忙的时候。
但是这一切都没有办法让姜希夷的目光移开,她小心地在这座古老的城市中,找一条能够让她到达目的地的路。
姜希夷终于找见了叶孤城拜托她寻的古玩店。店老板是一个儒服方巾的文士,他站在台前,手上握着一只笔,在旁边随手拈来一张纸,浅浅勾起衣服梅花,虽然只是寥寥数笔,却把梅花的凌风傲骨表露无遗。
姜希夷不自觉将声音放低放轻,似乎是怕打搅到他,接着问道:“请问你是这间古玩店的老板吗?”
突然听见有声音,店老板脸上微变,跟着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将笔搁下,抬头上下打量了几眼姜希夷,道:“我就是店老板,不知姑娘来这边是想买些什么?”
姜希夷终于看清了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身上穿着的袍子并不十分精致,但是在他身上却那么合适。他的身材看起来有些枯瘦,但是广额深腮,目光如鹰,一看就是曾经身居高位的人,即使他现在微笑,但是那双眼睛里,总是隐隐透出令人望之生畏的光芒。
看起来,他并不适合在古玩店里卖古玩,比起笔他的手更加时候握剑。
姜希夷再看向他的眼睛,现在他那双眼睛中,已经没有了那种令人害怕的神色,不过一瞬间,他就变成了一个普通人,在人群中绝不会让人多看一眼,见过之后很快就会忘记的那种普通人。姜希夷说道:“叶孤城让我来找你,让我给你送一封信。”
店老板问道:“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事吗?”
姜希夷摇头道:“没有了。”她从袖子里将那封信取了出来,放在桌上。
那信封上面没有写明究竟是给谁的信,只是画了一些图案,店老板见到后却神色一凛,声音转急,道:“小店今日有事,现在打烊,这位姑娘……”
姜希夷道:“无妨,我也只有这一件事情,现在就走。”
事情已经办好,姜希夷想着是时候要回昆仑了,此时,她忽然听见一阵卖花的呼唤声:“红梅,白梅。”
清脆悦耳的卖花声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可是忽然就已经到了很近的地方,近得就好像有人在耳边呼唤。
前面街角转出来一个人,一个头戴竹笠、身穿青衣,身材苗条但是看不清楚脸的卖花女。她手里拿着用线穿起来的梅花。
暗香浮动,梅花很美很香,她的手也很美,姜希夷却总觉得有一处地方不太对劲,但叫她细细说来,又实在是说不出来。
一眨眼这卖花女就走到了她身边。
“买一朵花吧。”她忽然将手里的梅花塞入了姜希夷手中,那么轻轻巧巧,似乎是往花瓶里插花一样容易。
这个卖花女到底是谁?
“再买一朵花吧。”她手里又拈起了一朵花,“又香又好看的梅花,很快就会谢了,不买一定会后悔的。”
姜希夷上下打量着她,终于反应过来,到底是哪里不对了——一个看似家境不好的青衣卖花女,为什么会穿着一双颜色鲜艳的绣花红鞋子?
这双鞋子红的就跟新娘子穿的一样。
但是这鞋面上绣的并不是鸳鸯,而是一只猫头鹰。
猫头鹰的眼睛是绿的,好像正在瞪着,嘲讽着世人的无知。
这是一双很奇怪的鞋子,穿鞋子的人也很奇怪,她内功深厚,行走之间几乎踏雪无痕,毫无足音,又在夜晚中忽然出现,显然,来者不善。
姜希夷没有接过她手上的花,问道:“你的花怎么卖?”
卖花女听得她的话,似乎遇见了一个极大的难题,皱着眉后,轻声一笑,声音温柔道:“我只知道我们卖花一向价钱公道,童叟无欺,但是出来的时候,姐姐妹妹却忘记告诉我到底怎么算钱了,我是第一次来卖花。”
姜希夷道:“我若一定要买呢?”
卖花女笑道:“因为我的梅花好看,所以你才一定想买吗?”
姜希夷道:“是。”
卖花女道:“你跟着我来好了,我带你去见姐姐妹妹,让她们告诉你,一朵花怎么卖。”
她说话的时候,一直在往前走,姜希夷一行人在后面一步一步的跟着。他们很快就出了这条街,走入了一条昏暗的小巷。
巷子里只有一个门,是一家大户花园的角门。她三转两转,穿过一片在冬日被冰雪掩埋的花园,走到了梅树林中,来到坐落在其中的一处小楼。
小楼上灯火辉煌,说笑声不断,这卖花女直接登楼而上,到了一间雅室中,里面摆着一桌很精致的酒菜,已经坐好了六位美人。
其中一个眉梢眼角都是风情,虽然早已过了少女岁月却比少女还迷人的,身穿深紫色紧身衣的女人,看向卖花女道:“三娘你可来晚了,方才说了一刻钟就能把人带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了。”
卖花女放下手上花篮,在那空位上盈盈坐下,柔声道:“京城这么大,我找人可就费了不少时间,遇见她到将她带来,可是一刻钟都没有。”
一红衣少女拍手笑道:“我可不管其中缘由,三姐既然来晚了,就要受罚。”
卖花女轻轻弹了弹身上衣裳,似乎想把那些看不见的灰都弹开,说道:“要我受罚也是可以,不过你今天来晚了,那三杯罚酒怎么还没喝呢?”
红衣少女噘嘴道:“这回事跟那回事才不能一起说,你的事跟我的事不一样。”
此刻,坐在主位上的身穿柔软袍子,脸上脂粉不施,看来不过是个中年妇人的女人,开口说道:“不要忘了,我们今天可是有客人到。”
她一开口,屋内所有的女人们,全部闭上了嘴,刚刚还说笑不断的地方,突然就只剩下一片安静,那些女人眼波流转,七个人一起看向了姜希夷。
那个卖花女突然轻声笑道:“姑娘不是想买花吗?我的姐姐妹妹就在这里,主位上的就是我们的大姐,姑娘想买就问吧。”
她说的大姐,正是主位上那个中年妇人,她说话的声音,就像是一个殷勤的主妇,看向姜希夷的眼神也很友善,就像是一个中年妇女在招待着自己的客人,温柔道:“我们的花价格卖得很公道,一朵花一条命,但是姜庄主既然与我是旧识,我自然会卖得便宜一些,两朵花一条命就够了。”
姜希夷道:“我跟你是旧识?”
那中年妇人道:“将庄主真是贵人多忘事,明明不久前你我才在太原城见过。”
她顿了顿,再开口,已经成了另外一种声音:“姜庄主现在想起来我是谁了吗?”
现在她的声音变了,变成了一种像是勾魂铃一样的声音,能勾走所有男人的魂魄。无论是谁,只要听过,就绝对不会忘记这道声音,姜希夷当然也不会忘记,现在离她上一次听到这声音并不久,那个时候她还在太原的珠光宝气阁,跟陆小凤和阎铁珊喝酒。
姜希夷看着她,道:“你是桃花蜂。”
那个中年妇人笑了,她笑的样子很古怪,就像是个假人在笑。
姜希夷叹道:“我还以为当日在太原,陆小凤已经追上你了。”
桃花蜂笑了笑,道:“人都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