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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儒也站起道:“赵王爷乃东周贵胄,此届大会又是东周举办,裁判席内有一位东周官员,实属正常。大伙何必斤斤计较呢?”
这话有理,群雄们尽皆如是暗忖。这些人原本是怕东周的震北王不谙武学,到时在那瞎判决。但转念,裁判有七八人之多,其中大多均是一代宗师,自不容他乱说。念及于此,也就没了反对声音,甚而有人改为支持。
小石头苦笑,他何尝想当什么裁判。谁知己方的人自做主张,在那瞎起哄不说,还到处替自己联络拥趸。就拿华山派来说,他适才在场里乱转,探听消息时,就曾路过华山阵营。只是念着自己未来要做的事,干系巨大暂且不说,弄不好尚有毁派灭门之祸。是以他故作不见,压根不想连累华山派。不料,邓蓉见他受辱,顿即感同身受,立时便撺掇白、陶二人为自己说话。
走到前排,在惊霓子与狄祝融之间的空位坐下。朝邓蓉望望,微微一笑。虽然并不想当什么裁判,但邓蓉的好意,他仍感激由衷。二人目对目,互视同心,心有灵犀,合籍双修带来的微妙感应,顿时在目光中相互传递。刹那,整个天穹地垄仿佛就剩他们二人。奇妙的情愫,渐渐在小石头心头泛滥……
这当儿,庞太尉又道:“诸位,裁判席已满,接下就是贵宾席。有请南唐来得李济道皇子和西秦来得潘世杰潘国舅。”闻得潘世杰三字,小石头愕然回首。
只见远处走来三人,一前二后,前一人是王家家主,主管东周外交的王太礼。后面二人,左首一位无疑是龙姿凤表的李济道皇子;靠右的一人却是惫懒到极处,走路跌晃,前摇后摆,非要行出龙行虎步样的潘国舅。
能在此处见着危难时襄助过自己的潘国舅,小石头真是喜不自胜,站将起来,刚想与他打招呼。岂料,潘世杰在场外,早就留意到他,此刻到了前台,也不与东周官员寒暄,迳自走到他面前,朝他上看下看,直望得小石头浑身发毛,潘世杰尤有存疑地道:“你是……不对,不对,不可能的……”
瞧他抓耳挠腮,颇为滑稽,小石头笑道:“国舅爷别怀疑了,就是我!”
潘世杰小眼瞪大,张大嘴在那足足愣了半晌,猛地上前抱住他,喜道:“哈哈……原来真是你!我以为认错了呢。告诉你,我别它技艺没有,这双眼可是犀利灵光,瞧谁认谁,没个错的时候。害得我差点以为这本事丢了呢!呵呵……”
感受着他的热情,忆起当日在长安与他交往时的点点滴滴,小石头胸中暖和,抓着他双臂,道:“潘兄,别来无恙吧?”
“无恙,无恙,哈哈……”潘世杰大声笑道。
自秦皇病危,不能言语,他姐姐清妃没了凭仗,潘家也就失了势。如今长安城内武将吃香,文官倒霉,像他老爹这样的贪官更是没人理睬。此次东周举办刀剑盛会,潘太师几乎倾家荡产,方才获了这个出使的名额。其意,便是想让儿子逃过兵劫。而潘世杰为人疏懒,除了斗嘴骂口,出入青楼,着实属于无害动物。故而,西秦的两位皇子也没反驳,当即便允了。
二人说不得几句,庞太尉上前提醒道:“王爷,大会要始了。”
“嗯!”小石头醒神,笑道:“潘兄,你先落座,稍后,到我府里一叙。”
潘世杰自到汴梁,便倍受东周百官的冷待。此刻得遇小石头盛情相邀,心下也是激动,在那猛自点头。直看得小石头不由担心起会不会就此点断了脖子。
第135章 神君逞威
瞧着一切妥当,庞太尉堪堪想要宣布大会开始。
一青衫人行云流水般地走出,朝庞太尉道:“太尉大人,在下无极岛隗斗,与贵国禁宫供奉宗贲有一约斗,不知他今日有没爽约?”
“这……隗英雄,本官……”庞太尉错愕难当,他压根不知宗贲要与隗斗在刀剑盛会上大比一场的事。群雄闻言怔忡,想不到那没旗帜标识的阵营居然是江湖三大禁地之一的无极岛。心下暗自骇异,无极岛何以如此低调?这可不像无极岛素来的作风。
隗斗蓦地冷笑一声,朝天扬声道:“宗老儿,咱们前时在禁宫的约定,你可别忘了,隗某在此候着你!”瞧他也没怎么用力,声量偏是忒响,一波波扩散到天际,一字字如轰雷在汴梁上空炸响。直引得街上行人纷纷仰头,以为有天神在说话。
底下正道群雄尽皆变色,相顾骇然。
不多久,只闻得远处隐约传来人声:“那……个……怕……你……不成?”一句话,先轻后响,待最后两字,就如上空划过一道霹雳,功力浅薄者各自捂住双耳。与此同时,生相威猛,虬髯满腮的宗贲手提天霆刀已站于高台上。
见他来了,隗斗倒变得澹然,轻轻地道:“总算来了!”说着,纵身跃至场中高台。双手负后,渊停岳峙,显得清冷孤傲。又道:“今天,看看到底是你的焚阳刀诀厉害,还是本岛的惊天指法更胜一筹。”这话说得豪气天纵,下面群雄心绪一振,原先的惊惶竟自悉数抛尽。
宗贲横刀摆胸,大声道:“隗老儿,前次禁宫囿于皇上在侧,咱们没较出高低。今儿个,谁若是退了,就是谁输。”
隗斗冷声道:“废话少说,比了就是。”
宗贲不屑道:“哼,不说这话,老夫怕你又像上次一般逃之夭夭。”
二人在台上手脚未动,嘴倒先斗上了。高手相争,倘若功力不分轩轾,其实比的就是心理能力。当然也需要临场发挥。就如时下的奥运选手,状态佳时,兴许破了世界记录,可心态疲软或有其它什么负担,成绩往往一落千丈。这宗师级的切磋,说来也就这理。当日长安城,广智乍逢隗斗,便是最好的斗智斗力。凭着先机,小胜半招。
此刻,二人就是想挑起对方的怒火,让其蒙蔽神智,俟时寻机出击。同时,在场的群雄,却是兴奋至极。此届大会能召如此众多的人气,究其因,江湖上早已传闻开来,届时有两位武林难得一见的宗师级高手将要决一雌雄。原以为,这场决斗至少要到押轴,谁料,大会刚始,便可得见,令众人喜不自禁。
小石头传音问两位师兄,“你们看谁会赢?”
惊霓子懒得动脑,嘻嘻道:“很难说,二人功力相近,拿手的又均是旷古绝学。要说谁胜谁负,就看老天怎么说了。”
阙邪子道:“功力虽近,但一人指法残缺,一人却是刀道圆满。千招内多半胜负难分,然至千招外,便难说了。”他自服了小石头给予的仙丹,无论功力或心境,均跃上一层。这会,固然再次独斗金蝉,也决计不用忌惧。
小石头颔首,道:“四师兄说得有理。隗先生的指法残缺,还真是无极一脉的根痛源疼。一旦遇上与他们伯仲之间的对手,这负面便大大的增加。看来会后,我倒要把那紫金铜人还予神君,让他能悟出其间的奥秘。”自他想拉拢无极岛一起抵御峨嵋与崆峒的威压,顺便也答允了姜神君的提议,愿意为夏族的振兴,贡献些许绵薄之力。但他也有条件底线,一旦成就大业,即飘然隐退,决不参与治国施政。
既然双方暂时结盟,姜神君便与他说明了自己与中原姜氏的关系。原来,无极岛并非背叛中原姜氏,实质上,只是另行开枝散叶,增强姜氏的力量,可以更容易地兴族复国而已。而且,姜神君如今还是中原姜氏的长老。念着这层关系,小石头想,那紫金铜人固是还予姜神君,也不算违了师傅之命。
便在这时,散宜生忽然从裁判席上站起,也不说话,迳自回崆峒阵营;跟着是峨嵋丹阳子;接着少林释圆牟,五台龙智大师纷纷起身,朝惊霓子和阙邪子略一合什,便想离去。惊霓子奇道:“哎,两个大和尚,你们干么?”
释圆牟再次合什,道:“闻听裁判席上有魔头在座,常言佛魔不共,贫僧不敢再留。”说完,返身即走。
小石头苦笑道:“两位师兄,小弟已是人人可诛!”
此刻,场下群雄原也诧异,但闻释圆牟话语,众人里有的向狄祝融望去,有的却向小石头看去。一些人暗想,狄姓乃蛮夷演化,这狄祝融多半就是释圆牟大师口中的魔头;而有些来得早自然听过前数日在汴梁的流言,不禁思忖,看来,这赵王爷的身份来历还真存有疑点。
阙邪子猛拍桌案,指着释圆牟道:“你们到底意欲何为?今日不把话讲个明白,休怪我阙邪子与你们翻脸。”
眼看昆仑派的阙邪子突然对另外同属上古三大武脉的峨嵋、崆峒以及佛门两派大肆呵斥,场下群雄尽皆愕然。
散宜生在远处抱拳回道:“阙邪子道友,贵派的事难道还要在下当此数千英雄的面,公然地讲出来么?”他人本生得俊雅,白衫翩翩,温文隽秀。可站在一面绣着崆峒字样的旌旗下,再时此慷声慨语,偏是显得雄健万分。
没等阙邪子发话,那边厢,姜神君道:“散宜生,说话不要那么阴阳怪气。你指的魔头,看来就是本君喽?”说话间,缓缓走出,行至场中。又对广台上准备动武的隗斗与宗贲道:“你们二人不要打了,免得让外人看着笑话!”
隗斗应声,下了台去,宗贲没动丝毫。
姜神君愠声道:“宗贲,莫非本君没资格命令你?”
宗贲惶色一现,抱拳道:“不敢!”当下也乖乖下去。
听他唤自己本君,大伙即便开始不认识得,此刻也知道他多半就是无极岛的姜神君,直到无极宗师隗斗听令下台,旁人更无怀疑。只是眼看宗贲对他竟也俯首听命,不禁惊讶无比。均想,莫非刀庐与无极岛组成了联盟?要知道,刀庐与无极岛并称江湖三大禁地,平日里仇怨尽管不巨,但小隙还是有的,谁能料到身为刀庐一代宗师的宗贲居然会对无极岛岛主应声听命,今日之见实在太为古怪。
“阿弥陀佛!施主便是无极岛的姜神君?”释圆牟合什问道。他月白僧衣,慈眉善目,问起话来,无喜无悲,无喜无嗔,仿佛对木石而语。
“正是!”姜神君坦然自承。又道:“贵派的大悲禅师可健朗?”
这当口闻他自承是无极神君,即便群雄已认准大半,然闻到确证言语,依旧骇极吸气。毕竟姜神君的威名着实恐怖,除他是江湖三大禁地之一的首领以外,他那数十年从不现踪的神秘和传说中神鬼莫测的高深功力,当真是邪道中人内心深处,高高飘扬的一面旗帜。今日能亲眼见着,也不知该喜或是该忧,心下各自惶然忐忑。
“阿弥陀佛!小僧师伯数月前已在长安相国寺涅槃!”闻着此言,小石头想起相国寺里对自己疯言疯语的老僧,忖思,莫非就是他?
少林禅宗的大悲禅师与昆仑三虚为同一辈高手,与之相齐的还有目下的姜神君和天罗教上代圣宗闻人离,以及中原姜氏族长姜玄,姬氏族长姬霈和西昆仑瑶池圣佬。这几人里,原本姜神君稍逊一筹,可他那会年龄最小,功力自然不够。如今他功臻天境,妙悟至理,已非昔日阿蒙,心中早存有与往日这些望之弥高之辈一一较量的心思。
听得释圆牟说大悲禅师已然西去,不免遗憾。叹道:“大师圆寂,吾辈中又少一高僧!”
这会,群雄里有人暗骂释圆牟蠢极,姜神君问起大悲禅师,显是存有忌惮,可他偏偏坦言直道禅师已然圆寂,这不分明是叫姜神君行事毋庸忌惮?
释圆牟道:“神君表象庄严,但内里戾气十足,如若师伯在世,必能以无上佛学洗炼神君的戾气。”
姜神君闻言大笑,道:“和尚你迂腐,本君即便与禅师相论,多半也是武学,又岂会与他论佛?”
释圆牟道:“师伯他老人家一生致以佛学研究,对佛门经意妙悟甚多,小僧当年服伺师伯,受益非浅。如若神君与小僧师伯盘恒,受他佛气渲染,即便不论佛意,佛心也必深种。”
姜神君挥手道:“好了,好了,这些猜测的事咱们不谈。今日,本君想问的是,何以你们口口声声地非要说本君是魔头?本君自问,平生行事无愧天地,也从不妄杀无辜?难道,手底下沾了些血腥,就是魔头?那么,在场诸多的正道中人,你们谁又没杀过人,谁又没干过一件违心的事?”
群雄大愕,压根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个问题。过了半晌,无人出来回应。
姜神君笑道:“看来,在场的所谓正道中人,也不过尔尔。你们只是头上顶着一只正道的帽子,而本君却顶着一只邪道的帽子,是以被尔等口口声声说成魔头。说不定,你们这些人里男盗女娼,小人之多还不及我邪道。哈哈……”
这话一说,众多的绿林好汉轰笑响应。他们行道江湖,时常被一些自诩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