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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谈出什么东西?
珍珠机械的一件一件套上衣物,他别开头,不愿看她。“我不懂。”她咬住下唇,神情落寞。“你不懂?哈哈,很好!”他竟然笑了,阴凉而尖锐的笑。“你不懂吗?我让你懂!”他把某样东西丢在床上,落在她面前。她定眼一看,是自己的小熊背包和几张特写镜头的照片。“你还不明白吗?你把晶片缝在背包的底垫布料下。难为你了吧?缝得这么细致精巧,不扯开来看,完全无法察觉。”他厉声说,额上青筋暴跳,眉间那道疤痕狰狞可惧。
“这怎么回事?”珍珠愣愣地翻开背包,底部被扯得脱了线,一片指甲大小的银色铁片,上头有细细小小的凹凸,一层防水的薄膜包住了它,牢固的与背包底布缝合。她没办法给他答案,但事实告诉她,敌人设下了一个圈套,就等着套住他和她。
“这是陷阱!聂涛,你清醒一点,这是陷阱!我没有背叛你!”“陷阱?”聂涛大声的打断她,向来自傲的冷静和理智被丢到九霄云外,剩下满身的愤恨怒气。他扯着她,强迫她去看那些照片,“昨天你和谁见面?”那六、七张相片,皆是昨日送花来的人和她的合影。“他是你的部下,我怎会知道他是谁?”珍珠辩解。“他是我的手下?我告诉你,他是被派来卧底的。他送花给你吗?我亲爱的殿下,这种接头的方式真不高明。”他双眼眯成细缝,逼近珍珠,“这是陷阱?难道我还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己的眼睛?”珍珠喉间哽着气,又硬又酸,直冲进眼眶和鼻间。她尽量使声音清晰,却无比艰难费力,“你根本瞎了,连心也是,看不见也感受不到,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物。”
“别把话题扯远了。”他严厉的说,双手像抓小鸡一般,紧握着她的胳臂。把她拉到自己的面前,咬牙切齿的说:“你伪装得很卖力,连贞洁都视为工具。这里到底潜伏着多少殿下的子民?告诉我,都坦白告诉我。”
“你要我说什么?”爱,该是酿着甜的,为何却苦涩得令人难以吞咽?眼泪在珍珠的眼眶中打转,她的身子开始颤抖,不能克制的颤抖。“说你该说的。”他的声音冰冰冷冷。“我爱你。”珍珠不知能说什么,唯有这三个字,是她亲身尝尽苦痛,能坦然无惧的说与他知。迅速的,聂涛的脸转成苍白。他阴冷而痛楚的瞪着她,眸中的不信任与怀疑清晰可见。泪水缓缓沿着面颊滚落下来,珍珠没去擦拭它,任泪水奔泄。泪光里,带着悲哀和委屈,她再次低语:“我爱你。”“不要这样说!不准讲这三个字!”聂涛骤然咆哮,双手猛摇着她,摇得珍珠无法说出一句话,只觉得世界在眼前完完全全碎成粉末。他把她推倒在床上,深恶痛绝的看着她,胸口起起伏伏,奋力的喘着气,似乎被珍珠那句话搞得心神大乱。“你侵夺我,又负了我的爱,我们这样算什么?你怎能负了我的爱?怎能……”珍珠伏倒在床上,任长发散了一脸,边流着泪,仍哽咽地指控。他背弃了自己的感情,负尽她的爱?不知为何,聂涛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颤。他用力甩甩头,将那份扰乱心神的感觉狠狠抛开。这时,敲门声适时响起。“进来。”聂涛清清喉咙,简洁的命令。房门打开,两名手下立于门口。“长老,帮主已由香港赶来,现在已同各司长老在大厅会聚。”“带她过去。”他无情的下令,看着手下把床上的人儿架了起来。珍珠头昏昏的,一点也不想反抗。大厅里聚集了不少人,他们将她往前一推,珍珠站立不稳,坐倒在地毯上。有人递来一条热毛巾,珍珠抬起头,是金婶。她慈爱的眼里,带着难以言喻的忧虑。“昨日,动刀了?”长沙发上,一名五十多岁的男子眼神锐利的望着聂涛。他着中式的长袍马褂,胡须修剪得整齐,散发着温文又精明的气势。聂涛趋步向前。“情非得已。对方觊觎洪帮在东日本的市场,最近又纵容手下在北海道的洪帮地盘滋事,昨日的谈判,他们早伏下杀手。”“愈来愈不讲规矩!”男子使力在扶把上一拍,不但震裂了原木把手,更震惧人心。他转动在拇指上的扳指,沉吟了片刻才开口,“这次洪帮和武山运合会的冲突大举见报,必定引起台湾当地警方的注意。不过这点还好,比较棘手的是台湾北、中、南三区的帮派角头反应如何?”
“这次谈判,聂涛没处理好。”“不!”他更正聂涛的话,温和的说:“你做得很好,判断得很正确。有时,是麻烦自动送上门。他人既然已爬到咱们头上,就该打!”接着,他目光一转,精利的打量着珍珠,嘴巴仍继续同聂涛说话,“前些时候,你说捉到武山连合会的情报头子,但又搜不出证据,才迟迟未向总堂回覆。这名女子,就是你口中的‘殿下’?”
我没有背叛你,我不是殿下,不是不是不是…珍珠的辩解那么凄楚真切,犹在他耳际回荡盘桓。聂祷竟觉心抽搐着,他脸上闪过一阵痉挛,努力控制着,排拒那份全然陌生的不适。呼出一口气,他简短地吐出一个单音:“是。”“她也承认她是?”帮主追问。“没有。”珍珠自己回答。这些人竟然像审囚犯般的对待她,一开始她就被贴上有罪的标签,谁会听她辩白?她抬头看了聂涛一眼,他的侧面冷漠刚毅,目光直视着前方。这时,她突然领会到他的感情是多么的稀薄,就算有,也尽付给了这个帮会。而她给他的是太强、太烈的情感,他没有能力负担。
曾经,她发了宏愿、要一口一口吞食掉他的心、侵占他的思想,要他摆脱过往不快的阴影,同她共度一生。想来是她太奢求她不想哭,可是眼泪偏和她作对。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一字字清楚的道:“你们一个一个听清楚,我不是殿下,我不是!”“哎哟,晶片都找到了,再加上你和武山连合会的人接头的照片,证据确凿,你还不承认?”萧瑶在一旁嘲讽的说。“多嘴。”金婶斜睨了萧瑶一眼,对她火上加油的搬弄感到不悦。此时,两名手下将珍珠的背包和照片呈了上来,帮主看了会儿,又看向珍珠。这一生,他阅人无数,面前这个女孩青春而可爱,大胆中又带有英气,但流连在她眉稍眼底的,是郁郁的烦躁和忿忿的哀戚。这女孩,藏不住心思呵!他瞧了聂涛一眼,心中霎时明自了。“我看,”他沉吟片刻,“涛,这阵子风头紧,你先避一避,帮内的事暂时别管。至于这位小姐,先由傅老儿看管吧。”“是。”傅老儿领命。他便是当日公审凌扬,负责宣读罪责的银发老者…“我不走!”聂涛陡然喊出。这一叫,让帮主挑高了眉。他显然是误解了帮主的意思,“看管”。只是要傅老儿“看”紧她、“管”住她,和“刑求”尚有一大段距离,但他以为帮主是打算从她身上探得蛛丝马迹。而对于那些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刑求手段,身为执法长老的地,太清楚也太了解了。
思及此,他的心整个扭成一团,不舒服的感觉正加速的扩张,翻涌如潮。他略带仓皇的望向珍珠,她低垂着首,长发披散而下,竟有一番楚楚可怜的味道。
他很想对她说些什么,却理不清楚头绪。他向来果敢,知道自己要什么、做什么,可是面对这女孩,他却变得怯懦而举棋不定。我爱你!你怎能负我?怎能?她如钢似铁的呐喊访若细小的钉,扎入他大脑每一处,让他疼痛、清醒,猛烈的推挤他的心去面对那番示爱的言语。爱是什么?爱的感觉会是如何?他额上与背脊的汗珠潸潸而落。蓦然,他往前几步,当着众人之前,他单膝触地,直挺的跪下,目光依旧傲气自负,坦然无所畏惧。“涛,”帮主两道眉挑得更高,缓声问:“你在想什么?。”“聂涛有一事相求。”他侧头瞧了珍珠一眼,发觉她也看向自己,眼眸之中藏了好多东西。这个眼睛会说话的女孩啊!聂涛叹了口气,这一战,自己竟一败涂地。“你想怎样?”帮主站起身来,双手负在身后。他其实已料得几分,却要聂涛更详细的表明。各司长老见状,也纷纷离了座位,一群人将聂涛与珍珠围起,四周的气氛说不出的沉重,像拉满弓的弦,又紧又绷。聂涛环视在场的帮众,最后视线定定的落在帮主身上。他开了口,音调里带着壮士断腕的决心,“我,聂涛,洪帮执法长老,冀望帮主与帮内兄弟应允,聂涛辜负了各位,没有资格继续担任原职。今日,我愿受帮规三刀六洞刑罚,无怨不悔。”
“你以三刀六洞,求什么?”帮主冷冷的问。“求兄弟们放她自由离去,不伤她毫发。”说话时,他的眼神又同珍珠的眼神交缠。“涛!你忘了你师父的前车之鉴?”“不能忘,不敢忘。”帮主冷哼一声,又严厉的问:“既然不能忘、不敢忘。为何又作出这等决定?”聂涛静默下来,无法回答。他违心底的感情都理不清,要他如何回话?“很好,很好!”帮主扯动着嘴角,说着反话,精光陡现的两眼似利刃般,不留情的射向聂涛。“帮规便是帮规,我当然应允你的要求,但是,我无法谅解!涛,你让我失望了。”他语重心长,脸上布满不豫之色。“今天,众弟兄放她走,你所承诺付出的代价在哪里?”
“现在兑现。”聂涛撩起左脚裤管,拔出暗藏靴子里的短刀。他的举动吓着了珍珠,原先混乱的情况,在他拔出刀来的那一刻,完全得到了解释。她顾不得一切,扑上前按住他拿短刀的手臂,“你是什么意思?为了一个你们加诸在我身上莫须有的指控,你打算刺几个洞换取我的自由?简直可笑!”
聂涛没理会她,抬头环顾周遭的兄弟,当年师父护卫那名女子,对帮内众人狠下杀手的情景,一幕又一幕在脑海浮现。他的身体骤然灌入一道冷流,觉得自己仿佛碰触到师父那时的心境。
不要,千万不要!他不能变成师父那样,一旦感情凌驾一切,他就不再是自己了。“我和你,只有敌对。以这三刀,洪帮绝对遵守诺言,放你离去。下次相遇,如果你的存在仍是威胁,我不会留情,我会把这三刀回报给你。”他甩开握住臂腕的小手,猛地将珍珠推开。表面上,他恼恨着她;内心深处,他更恼恨自己。“聂涛有愧、甘受三刀刑责。”说完,他扬起短刀,眼底无情无惧,刀上的锐光闪过,轻哼一声,第一刀已刺入左胸口。他用力猛速,刀身穿透胸膛,在后背露出半寸刀尖,一刀两口。
这下,不禁他疼,珍珠更是痛彻心扉。她既震惊又无法置信的望着他,瞪大眼睛一瞬也不瞬的望着他,然后,她一下一下的摇着头,愈摇愈快。周遭的人在她眼里全成了石头,她不顾一切的扑上前想抱住他,可是她力道过猛,一个踉跄,人又摔倒在地。
伏仆于地,她抬起头来,聂涛正拔出刀子,登时喷出的血液溅洒在她的脸上,又腥又咸,又苦又涩。“你太傻!太傻!”她怔怔地对着他大喊,不及抹掉脸上的血,也不及支起身子,凌扬已由后头紧紧地按住她的肩臂,不让她往前。第二刀,他刺入腹部,紧接着第三刀,刺进左大腿。他下刀狠、猛,仿若那不是自己的躯体。他在身上开了六个口子,兑现承诺,付出代价。但心最痛的人不是他,而是珍珠。他本就冷面冷心,又对她存有误解,即使情感侵入,他或许觉得迷惘而浮动,但绝不会像珍珠那般深切感动,而坦然示爱。时间之于他十分重要,一切都要靠他自身领会,而太浓烈的情感,他本能地逃避着。
而此刻的珍珠,她真希望人可以没有感受的能力,这样至少她就不会心疼得几要痉挛,而对他的误解和不信任,又气得七窍生烟。帮主一个眼神示意,华医生马上趋前替聂涛止血裹伤。聂涛推开华医生的手,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捂着腰部,想站直身,但力不从心,又单膝跪了下去。冷汗不断的冒出额头,他的脸色苍白惨然,衣上尽布殷红。
双臂遭制,珍珠仍奋力的移挪着身子靠近他;见到如此状况,凌扬自然的放松了力道。聂涛垂着首,长发覆下;隔着凌乱的发,她搜寻着他那对利眼,幽幽的、轻声的、不容他逃避的开口,“你早已认定我有罪,昨夜的温存,是你恶意的侵夺吧?我一心一意的待你,同样盼望你能一心一意的侍我。我们到底该不该相恋,你一定也心存迷惑,才会用这种决绝的方式,强烈的惩罚自己,藉以斩断因我而生的感情。如果你心里没有我,何必如此?如果有我,你如何能摆脱干净?”她轻笑着,叹息的说:“这一切全是枉然的。你心底肯定有我,即使只是一丁点的位置,也已立定生根。你怎能不爱我?怎能?”
聂涛无法回答,他害怕,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