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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匠师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下,不过随即又柔和了下来。“诸位道长谦谦君子,德行深重,难道还不懂相互谦让?总匠师大人可特意叮嘱过在下,为避瓜田李下之嫌,可不能靠近那些黄金。”
“无妨的,我会替你向魏总匠师解释的。”小夏一笑,伸手就抓向了这匠师的手。
小夏的拳脚功夫都是到处一鳞半爪地学胡乱学的招式,也没怎么苦心磨练过,总的来说只比三流要强一些,最多就是战阵搏杀的经验丰富而已。但是曾经得过唐公正的点拨之后,在一些闪躲身法和擒拿手法上却是很有两手了,这一抓已是用上了唐家截脉手中的一式,普通江湖汉子是绝躲不过的。
但是这一抓居然没能抓到这匠师的手腕,这匠师的身形朝后一退,虽然看起来不快,却滑似泥鳅,让小夏这一抓抓了个空。
这匠师的这一退便足足退出了一丈之外,站到了一具机关兽的下方,脸上那笑容看起来还是那样的和善,只是眼神深处已经亮起了一抹阴冷的寒光,像是一条正在假笑着的毒蛇。
这一抓落空,小夏也是微微一怔,看着这遁出几步的匠师颇有意味地一笑:“这位师傅倒是好身手,这一转身真是好身法。”
那匠师也笑嘻嘻地道:“哪里,哪里……只是道长突然伸手,吓了我一跳。而且道长这一抓的手势精妙绝伦,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两人都在笑,但是空气好像不知不觉中变得凝涩沉重起来,站在小夏旁边的飞龙道人皱起了眉头,用很疑惑的眼光看着两人,似乎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西宁子则眼珠子转了转,悄悄后退了两步。
“走吧。既然金子都送到面前来,先去拿来看看再说。”一直没开口的张老头这时候忽然说话了,他好像根本都没注意到小夏和那匠师的动作,那古怪凝重的气氛更是没感觉,率先迈步朝着饭堂中走去。
小夏微微犹豫了一下,也就笑笑转身跟着朝饭堂中走去,不再看那匠师,飞龙道人和西宁子也跟了过去。
独自留在门口的匠师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随之而浮现的是一种阴冷的寒意,冷冷地看着走入饭堂中去的几个背影,他的手正扶在了身边那只机关兽上,食指抠上了一个小小的扳机。嗤拉一声轻响,机关兽背上的一面薄板弹开,露出三只足有人头粗细的黢黑铁管,对准了饭堂中的众人。
第13章天工(九)
“南宫公子与正道盟诸位少侠驾到!”
在门外的通报声中,南宫同带着身后的正道盟一行人大步迈进了大厅。他的步子迈得很大,踏得很响,意气飞扬得好像是踩着天上的阳光一路而来,和这厅中神机堂众人脸上的阴郁正好成鲜明的对比。
就像乌云被阳光驱赶一样,在正面走来的这十多人的气势面前,厅中的神机堂诸人不自觉地站得更紧了。在神机堂诸人的心中,却好似危险面前的小兽一样,只有这样紧挨着在一起才能感觉到一丝心安。
“哈哈,数日前一别,曾九文堂主别来无恙?如之前所说,今日我正道盟诸人全部前来拜访,无比要请曾堂主给我们一个答复。”
南宫同哈哈笑着,笑容也如阳光一样的灿烂耀眼,侧身让开,手指着身后并行而来的十来个人,这十来人也和南宫同一样,年轻,气度昂扬,举手投足之间和脸上的神情中都带着自信,一看便知道都是名门世家的年轻弟子。
“这位是厚土门的李士石少侠,这位是点苍派的吴文龙少侠,这位是豫州洪家的洪四公子……”南宫同微笑着一一向神机堂的人介绍,言语姿态温文有礼,但是一种炫耀和显示的味道却是遮盖不住的,“……还有最后这位,是净土禅院的明月仙子。”
南宫同的手指向最后的一位白衣黑发,秀丽绝伦的少女之后便收了起来。但是这时候突然有一个肥胖的身影从少女身后踏上一步,抱拳朗声自报家门:“万虎帮罗圆圈!”
这声音让厅中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神机堂的人都在思索这万虎帮到底是哪家大派,怎的从没听说过,还起一个如此俗气的名字。南宫同一直风度翩翩自信十足的脸上也僵硬了一下,忍不住横眉过来瞥了那叫罗圆圈的人一眼,又马上像看见堆大便一样把视线挪开,同时还要忍住不能让脸上露出太失风度的表情。
其他人也都忍不住看了这跳出来自报家门的人一眼,神色各异,有暗自取笑,有微露不屑之色。这人是个二十多岁的矮胖子,姿态倒是不亢不卑,好像真的是这些名门子弟中的一员,这一抱拳之后又后退几步,退到白衣少女身后去叉手而立。
这小小的意外只是稍微缓和了一下大厅中的气氛,旋即就没人再去在意了。神机堂的众人眼看着这些世家大派的弟子,那些原本就有些慌乱和惶惶然的更加地不安,那些脸色阴沉的则几乎要阴沉得滴出水来。这些人的背后都代表了一个家族,一股势力,这些江湖势力和世家大族也许还不能扭成一股绳,但体现在正道盟身上的时候,却表示一种妥协之后的共同意志,而这种意志对一些没有深厚背景的人或者势力来说有可能是致命的。
比如神机堂。
轻轻咳嗽了一下,南宫同将话语和表情都重新拉了回来,看着神机堂众人朗声说道:“今日荆州分舵诸位全都在此,我正道盟的人也都到齐了,便该将之前我们所争执的得出个结果来……神机堂滥造火器贩卖,导致草莽江湖中的私斗中盛行,死伤无数,更有勾结雍州军之嫌,未免祸害日深,我正道盟便要暂时执掌这荆州分舵,分舵中一切事物都得由我正道盟掌控。”
一阵骚动从神机堂众人中发了出来,惊慌的更惊慌,愤怒的更愤怒,一些年轻些的人已经在高呼凭什么。
骚动声中,曾九文终于站了起来,枯瘦的身躯顶起那一身盔甲,让人看了忍不住会担心他会不会下一刻就会噼啪一声断成两截。他双手虚按了按,众人的骚动就平复了下去。作为这荆州分舵最高的负责人,作为神机堂的元老,众人都知道他一定会表态,众人也都在等着他表态。那些面露不平之色的年轻人们眼中都在放着光,只是看着这些时日里曾堂主担忧焦愁以至于消瘦得如此厉害,他们便都清楚他心中的感觉,也相信他一定不会让人失望。
“……南宫公子这些话,当日便已经向我说过了,今日又当着这众人之面说了一遍,看来是势在必行……那今日南宫公子可是带了州府官军在外候着么?”曾九文缓缓开口,声音凝滞干涩,好像两块生锈的簧片摩擦出的声音。
南宫同微微一笑:“没有。也用不着。这里的人便已足够了。”
“南宫公子便如此有信心?”曾九文头盔下的眼睛眯了起来,似乎有森森的寒光透出。
南宫同一晒:“若无信心,我们又怎会来此?曾堂主难道不闻天下正道在人心,得人心方得天下?”
“正道么,呵呵……”曾九文埋头下去点了点,似乎在领悟这两个字中蕴含的意思,然后抬起头。“既然南宫公子如此地有信心,我这里便也请南宫公子看些东西。”他的手动了动,放置在这大厅四周的那些物件都动了起来,上面遮挡着的黑布滑落,露出了下面的本来面目。
原来那是十多只机关兽,大大小小各不相同,有数丈长短,一丈高下堪比大象般的,也有只是如马匹牛羊一样寻常大小的,相同的是这些机关兽上几乎都有黑洞洞地火器炮管,或者是已经上满了弦的强弩和飞轮斩刀,在日光的照耀下闪出冰冷冷的寒意。
这次轮到正道盟的诸人发出小小的骚动,这些机关兽上搭载的凶器对准的便是他们。虽然能站到这里的都不是泛泛之辈,但那些火器机关的杀伤力却又绝不是寻常刀剑暗器所能比拟的,这周围的十多只机关兽只要一个齐射,中间的莫说是十多个血肉之躯,就算是十多个铜铸铁身的铁人也能轰成一堆残渣。
“这些都是我堂最近做出的新一代机关兽。制作精巧,上面的搭载的火器机关更是威力极大,最为关键的是其中的操纵再不用经人手,只需要手中握有这篆刻了符箓的水晶令牌,皆可以直接用神念操控。”
曾九文干枯如老树一般的手掌中握着一块水晶雕刻而成的令牌,这块令牌上篆刻的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云纹,看起来恍如一张水晶的符箓。这令牌在他手中微微发光,仿佛有一层氤氲光气旋绕,随着这旋绕的微光,周围的机关兽也好似真的活过来了一样,慢慢挪动着铁木打造的身躯,居然形成了一个包围的阵势。
正道盟众人的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变色,除了两个人。一个是那叫明月的明秀绝伦的白衣少女,她好像根本不知道这些机关兽背上那些铁管是什么东西一样,不见丝毫的惊惧,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些会自己走动的铁石木头。而另一个则是南宫同。他只是淡淡看了四周一眼,就问:“原来如此,想必这也就是传闻中的天工计划中的一部分了。”
“正是。”魏总匠师朗声笑道。随着这些机关兽的亮相,他脸上刚刚的阴霾全都不见了,说着这些他引以为豪的东西时候,他声音和神色中焕发出的荣光比十八岁的少年说起自己的恋人还要青春,还要有力。“这项机关与符箓道法的融合乃是机关之道上最辉煌的里程碑之一,诸位今日能有幸得见,真乃是三生有幸。而且我荆州分舵刚刚完成另外一项足以与之并称的机关术,诸位少侠可想要见识一下?若是想,那可要小心些了,要知道死人是没办法见识的……”
“大胆!”南宫同身后的正道盟少侠中,一位锦衣公子忍不住开口怒喝。“这里站着的哪一个不是名门大派的子弟,你区区神机堂不过一商贾匠人的帮派,难道还胆敢威胁我们不成?”
“我去你妈的!”魏总匠师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很难想象他这样一个没修炼过什么武艺的老人还能发出这样巨大的吼声,他的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双眼满是血丝,一直以来被压抑住的情绪都集中在这咆哮中释放了出去:“我去你妈的名门少侠!你们这些假仁假义,卑鄙无耻的无赖,以为我们商贾匠人就得任由你们欺负了?今日将我们逼迫到这份上,难道你以为我们便真的不敢动手了?我们天工计划已成功在即,马上便会让你们这些抱着些道术武功就自以为是的蠢货好看!”
正道盟的诸位少侠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有几个已经忍不住拔剑在手,偏偏谁也不敢妄动。他们的自信来自自己的身手和修为,更来自于背后的家族和门派,当发现对方根本不在乎,连一身苦练的武功都没机会用上的时候,心中的惊惶可想而知。
只有南宫同脸上还是没有什么惊惧之色,只是听到了魏总匠师这些话,他的脸色也不禁有些阴沉了下来:“听闻贵堂的天工计划中研制机关与符箓结合之法,为此悬出重金雇佣了不少符箓道士,但据我们正道盟所查知,却并没有人从贵堂中真的领了赏金而出,反而不断有事故频发,死伤多有。这些流浪江湖的符箓道士无亲无故,背后又无门派撑腰,你神机堂倒真的忍心!为一己私欲置人命于不顾,也不知这天工计划背后有多少冤魂未息。只是为了此一条理由,便已足够将你们肃清惩治。”
“话莫要说得那样满,姓南宫的小崽子。枉自还是世家子弟,连基本的审时度势也分不清么?现在可轮得到你这样说话?”魏总匠师咬牙切齿,同时又是洋洋自得,能这样教训这些世家子弟,可是件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虽然掌控那些机关兽的并不是他自己,但这种豁出一切后终于占得上风的感觉实在太双了。他只感觉这些天来所受的郁闷和憋屈这时候已经完全释放了出去,他从来没有这样觉得痛快,觉得毫无忌惮过。“你们觉得你们自己背后的家族门派的屁股可比我们干净多少?死在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手中的人就少了么?而且你们那些江湖上的鬼蜮伎俩,争权夺利,又怎能和我们神机堂的天工计划相提并论?能为这足可改天换地,鼎革人道的大功业做出些许贡献,纵然当做柴薪燃料化为灰烬,也是那些固步自封的野道士的无数光荣。”
说道这里,魏总匠师像想起了什么,朝门外远处的某个方向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之前还没有注意,现在他才发现有些原本就早该出现的声音到现在却还没有响动。
……
饭堂中,那张摆满了黄金的桌台前,小夏站在那里翻看了一下,果然,那些黄金的下面并没有什么银票。不过他并没有显得多惊讶,只是转过头去,看着站在门口的那个匠师,笑着问:“这位师傅,你所说的银票呢?怎么没看见啊?还有这桌上的黄金怎么算也不够,不会是你私吞了吧?”
门口的匠师没说话,背着光让他的面目看起来不怎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