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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只是机关撞击出来的一样,带着说不出的阴冷和诡异。“你也不用骗我,净土禅院还只是净土宗的时候我就已经和那群和尚打过交道,那时他们还刚从域外密教南天铁塔中接来净世舍利,禅宗天台宗的和尚也闻讯而来,商议围绕此借此舍利三宗合一,将舍利打造成一座空前绝后的佛门至宝。只是此事是个水磨工夫,算下来差不多也就是前几十年才算初具规模。虽然我没亲眼见过,但也知道那便是你净土禅院的十方琉璃净世舍利塔,而此宝可将一切人于非人镇压其中,强行以佛法度化,而度化之后的法力神通也尽数转为佛法。你们是想抓我进去当做那舍利塔中的佛灵吧?说什么共修佛法这样好听?”
这一番话只听得小夏胸中的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他也知道净土禅院之前,佛门分作净土天台等数宗,后来才渐渐整合为一,不过这至少也是好几百年之前的事,再加上刚才这声音还直呼上清派祖师之名,如果这些都不是故作高深,那这自称地灵师的妖怪至少也有好几百岁。妖类寿命悠长到几百岁其实并不少,但能有几百岁,还能将龙虎山道法修炼到先天之境的妖怪,那简直就不可想象了。
十方面上却不见丝毫的慌乱,依然是合十缓缓说道:“阿弥陀佛,施主此言差矣。如今施主心中满是执念魔障,自然视那解脱大道为奴役之法,就如自幼流失野外挣扎求生的孤儿,初见自家房舍炊烟也会觉得恐怖而心生戒备。却不知那其实才是心安解脱之所。”
那金甲神将又笑道:“呵呵呵呵……你们和尚果然不愧是有舌灿莲花之能。不过久闻那漏尽通能观尽天下一切因果,你那师叔能算到我在这里,可能算得到我的底细来历么?可又能算得出我到底会不会听你的蛊惑,去试那琉璃净世舍利塔的佛法么?”
十方回答:“施主当知天机渺茫,道德真经也有言:前知者道之华,愚之始。我师叔也不是摆脱因果的金身罗汉,能得窥施主和我佛门之缘分就已难能可贵,又怎敢再胡乱窥视施主的由来?所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成佛成魔其实都在施主心中,否则就算佛祖当面来亲自点化也是枉然。”
金甲神将忽然沉默起来,就那样漂浮在半空中好像一尊幻象死物,再没有了丝毫动静。
“夏道士,这人怎么了?我感觉他很奇怪……”
明月凑到小夏耳边悄悄说。就在这位地灵师现形之时,明月也惊醒了过来。小夏震惊之余也不忘握住了明月的手,示意她不要妄动。这位地灵师几百年的修为绝对非同小可,已入先天之境的境界更是高深,绝对是不可小觑的大敌,这时候能不动手当然不动手为好。
明月好像也明白小夏的意思,只是默不作声地听着十方和那金甲神将的对话,这时候看见那神将忽然不说话了,才悄悄对小夏说。
小夏也只能用尽量小的声音对明月悄悄说:“这是天师教的法术凝聚出的法身。这人……这地灵师境界极高,真要动起手来我们可能不是对手,你千万莫要妄动。”
“是吗?”明月皱着眉头看着半空中的金甲神将。“……但是我觉得……这人好像不会和我们动手……”
“那就最好。”小夏听了心中也松了一大口气。虽然他对着十方可以口沫横飞地辩论胡吹,但这时候却不敢乱说,不明对方的底细和态度就信口开河只是取死之道。
“算了,你们这些和尚口舌灵便,我也懒得和你多费唇舌……”这时候半空的金甲神将终于出声了,还是那样的古怪而不带生气,让人听不出丝毫的喜怒哀乐。“刚才我听了你和那小子聊了半天,觉得也颇有意思。我久不入世,很多消息也知道得不多,现在只是问你几个问题,若是你答得好,那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些有趣的东西。”
十方合十道:“那施主请问。”
“你们说张天师御空飞回龙虎山,是几时的事?”
“应该是四日之前。”
“之前你说张天师遣人去云州,意图联合那五行宗的神木林,是么?”
“是。”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派了谁去?”
“大约是月余之前的事,贫僧也只是从师门处得知的消息,具体情况却不清楚……不过此事非同小可,只说云州深处层出不穷的妖怪便是极大的危险,而且所遣之人若是身份低了也说不过去,贫僧以为去的大概会是伏魔真人张御宏。”
“……嗯,那五行宗如今的状况如何了?”
“五行宗百年之前和魔教火并,虽然魔教湮灭,但五行宗也一分为五。二十余年前最为式微的巧金宗内乱,一部分人叛出巧金宗创立神机堂,在江湖上制作机关买卖,如今与蜀州唐家堡联合研发机关之术……天火派于去年得朱雀灵火,欲借此踏入火之极道,但最后功败垂成,全派上下皆投入灵火之中,最后却反而让雍州红叶大将军借机祭炼成魔教神器血光天神戟。玄水宫和厚土门还有神木林都是谨守的五派分裂前遗留下的驻地,玄水宫和厚土门还派门下行走江湖磨练心境,神木林则是彻底不问世事……”
“原来如此,终究是日渐衰落了么……那魔教又是何物?”
“魔教只是后来人们所称,其真正的名字乃是顺天神教。此教是从前朝末年崛起,因前朝独尊儒门理学,太过桎梏人性,于是便有此教应运而生。此教信奉人心欲念便是天下间的至道,人人皆可自身封神,行事毫无忌惮,为求自身欲念不惜毁天灭地,结果不止让前朝覆灭,更和天下间几乎所有宗门起了冲突,其中以五行宗最甚,只因五行宗传承千年的宝物和资源最为丰富。互起冲突之下便是两败俱伤,五行宗固然分裂,顺天神教元气大伤之余也是在各大宗门派别的绞杀之下彻底覆灭。”
“……当真是彻底覆灭了么?”
“……明面上来说确实如此。只是此教以人心欲念为起点,人心不平,欲念难填,自然是春风吹又生……关键的是魔教立教之初引天下数十最顶尖的聪明才智之士所创立的天魔五策俱是以人心人欲为本的无上秘典,奥妙莫测威能极大,丝毫不输于我佛道两宗的大法,衍生出的各种术法武功修习起来同样诡秘莫测,见效更比寻常功夫快上十倍,不知引得多少人暗中修炼。此外魔教各宗也留有秘传,就算当今朝廷和各大宗派全力缉拿追杀也是难以根绝……”
金甲神将又默然了一会,稍微转了转头,似乎是看了小夏一眼,说:“那个小子,之前听你说了半天,也算是有见识的。那你也来说说,这魔教到底是什么,这魔教大法可算是正法么?”
“我?”小夏一惊,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他全没想到这地灵师居然会问他,还是个这样有分量的问题,问一派宗师或者名宿高手什么的还差不多,他不过就一游走江湖的野道士,何德何能来回答魔教到底是什么这样高深的问题。
“无妨,你就仔细想想再回答。就算回答得不好,也不见得我便吃了你。”半空中的地灵师的声音没什么变化,但是听在小夏耳朵里总有些发冷的感觉。
“这……”小夏看了看十方,十方一脸的平静淡然,好像十分相信他的口才见识一样,旁边的明月就更不用说了。小夏第一次对自己以前的口无遮拦有些暗暗后悔。只是这时候后悔也是无用,只能皱眉苦思片刻之后,刚才和十方胡扯了四五个时辰的话全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心中忽然有了些感觉,于是便开口说:“这魔教的由来么……我觉得乃是天下人道大势演变出的一个自然结果,可说是人道自身的劫数。十方大师刚才所说的,方便出下流,佛法流传五百年之后也会方便为像法,相较之下道门,儒家也莫不如此。这些原本都是上古圣贤传下的大道,只是逐渐便在传承中变了味,以神道设教教化万民,凝聚人心,结果教派有别之后便有了纷争,佛道两门莫不如此,甚至还伪造经书相互攻击,楼观派率先编造老子化胡经,言释迦摩尼是老子西去点化而成,结果激得有些和尚也说孔子老子都是菩萨变化。儒门则更是偏得厉害,依附帝王权势自以为天下正统至道,排斥异己,一帮腐儒还非要以各种条框桎梏人欲,根本就和孔子的中庸本意背道而驰。这三教逐渐自我凋零,人心散乱,百姓不知何去何从,自然就有奉人欲本能为上的顺天神教应运而生。只是人欲本能本就是下流之道,贪婪无节相噬相杀,怎能长久?至于魔教大法……就算再为玄妙,威力再大,起源只是人欲本能,求不得解脱自在,那也自然不是正法。前辈境界高明,自然该明白这一点。”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夏道长果然慧根深种,辩才无碍。”那地灵师还没有说话,旁边的十方倒是先忍不住欢喜赞叹了一番,满脸的佩服。
半空中的金甲神将又再默然了片刻,缓缓说道:“好,倒是也有几分道理和见识……那么作为奖励,我便将我的来历告诉给你们听吧。”
第34章佛道(十)
“我本妖类,这你们也是都知道的。妖类本无所谓名字,那地灵师之名也只是旁人给起的。他们要那样叫,我也就是这个名字了。”
“你们必定奇怪,我身为妖类,却有这一身龙虎山天师教的道法。我也不妨告诉你们,那是因为我在数百年前就跟随张道陵了。开创这龙虎山的硕大基业,将这荆南蛮荒之地化作人居之所,全都有我一份功劳在内。当然,这也并非我本意。我身为妖类,天性便不喜人类,做下这些也只不过是被张道陵降服,答应替他奔走效劳罢了。”
十方突然合十道:“阿弥陀佛,原来这荆南之地城池下的水渠都是施主帮忙所建,这大概也是施主地灵师之名的来由。这荆南城池能有如此繁华,全靠着这些庞大的地下水渠疏通洪水暴雨,免生瘴气疫病,可说施主此举真是造福百姓,活人无数,果然是无边功德。”
小夏听了也恍然大悟。之前他和十方便奇怪这等庞大的地下水渠到底是如何建立,如果是借助有土行妖法的妖类,那就自然比纯用人力容易万倍了。妖类由自身天赋本能演化出来的法术虽然没有道法的精微变化,却是如呼吸一般的运用自如,威力绝大,用来开掘地道之类的笨重活计正是合适。
“无边功德么……呵呵……”半空中的金甲神将发出那种阴冷冷的笑声。“我倒没想过什么功德,只是张道陵答应了我,替他开凿出一城的水渠,便送我吃两个人。要不谁替他做这等苦力?他就算降服我,但要驱使我,却也不能不拿出些好处来。”
小夏和十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色上看到了古怪之色。供养血食驱策妖类,这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人的精血比家禽野兽都要浓郁纯正,神元气足,这也是不少妖怪爱吃人的原因之一,当年魔教只是蓄养妖类,每年至少就要用去上千条人命。只是这事是被人供作神明的张天师做出来的,那就显得有些不大和谐了。
“开凿这荆南八十九城,他送我吃了一百七十八人。只是其他时候却不许我乱伤人命了。张道陵对此事遮遮掩掩,生怕传了出去损了他的名声,而后来他在这荆南以神道教民,设二十四祭酒统领教民,俨然成了一方之主,受万人供奉,真当是人间神仙了。只是原本说好的在他死后便还我自由,那老儿最后却反悔了,在他临死之前封了我全身修为,在龙虎山后山上开了个洞穴,设下符阵,将我困在其中,还令世代天师教弟子好好看守,令我永世不得脱逃。我曾问他为何不心狠手辣些,直接将我杀了,他却说我毕竟于天师教于荆南都有大功,无论如何不该身死。但他又说我本性难移,若然放我出来必定为害天下,便让我在那地洞中终老。他却没想过那比死也好不到哪里去。好在我够耐心,在那地洞中困了数百年,一直勤修天师教法术静待时机。而就在几百年后的今日,我终于等到一个好机会脱出了符阵,逃到了这里来。”
小夏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古怪。这地灵师所说的可算是天师教秘辛中的秘辛,听了固然是开了眼界,觉得新鲜有趣,但也是绝大的麻烦。若是让天师教的人知道自己几人知道了这些,说不定便是杀人灭口的下场。
十方合十道:“阿弥陀佛……原来这些日子中,这巫溪县城中走失的人口果然都是施主所为了么?天师教既然知晓施主走脱,为何还要任由施主吞食人类?”
“知晓我存在的只有天师教中高层少数而已,而真正知晓我底细的只能是历代天师,和有资格坐那天师位置的长老。论辈分他们只算是我徒子徒孙,论修为他们有谁能有信心稳胜静修数百年天师道法术的我?他们又有何德何能来捉我?而且这荆南八十九城所有的水渠都是我亲手修筑,就如我巢穴一般,他们又有谁有法子来将我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