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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十方不知想起来什么,也面色涩然地连声颂佛。
“夏道士,什么是人道?什么是人道洪流?”明月偷偷地凑到小夏耳边来问,话语带出的热气让小夏感觉耳中直发痒。“我看张真人和小和尚都很不开心,心里很不舒服,但又无可奈何……反正我说不清楚,感觉他们自己也说不明白……是什么不好的东西么?”
“你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麻烦得很烦恼得很的东西。”小夏轻声回答。侧头一看明月那娇美秀丽,却又好似婴儿般单纯的面容,心中禁不住地生出柔和之意,伸手摸了摸她头顶,触手是缎子般的乌黑长发,柔声说:“幸好明月你是没有涉足其中的,你也可要记住别去沾染这些。”
“那么麻烦的东西,我才不想去理会呢,我又不傻。”明月莞尔一笑。
这时候云通道人走了进来。张御宏决定暂住这宏景城静待地灵师,跟着张恒亮也来了之后,这云通道人作为堂堂县城中的镇守道人,也立刻自动自觉地跑上跑下,鞍前马后地像个杂役般地帮着处理各种琐事。他一进来便恭恭敬敬地向张御宏禀报:“御宏真人,之前离去的那位刘洪德师兄又回来了。他说要见你,可是要让他进来么?”
“刘洪德师兄?怎么会?他没有先回龙虎山么?”张御宏一愣,想了想。“便请他进来吧。”
当再次看到刘洪德的时候,张御宏又微微吃了一惊。他记得之前离开之时,刘洪德还是一副魂不守舍心丧欲死的模样。那也是难怪,兢兢业业地辛苦数十年换来的却是莫名其妙地承受起那样一个滔天罪名,任谁也会难以承受,他还一度非常担心刘洪德。但是现在看来刘洪德的神色虽然依然是愁眉不展,整个人的精气神却完全恢复了,不再是那副行尸走肉的模样。
“刘师兄,这位是净土禅院的十方神僧,明月姑娘,还有茅山派的清风道长。正是有了他们之助我之前才能在地灵师面前全身而退。如今他们也在此助我一臂之力。三位,这位是我刘洪德师兄,在山中与我交好多年,也曾多次在我为难之时帮助于我。”
上次刘洪德和张御宏只是匆匆一会,就被那噩耗震得失魂落魄地离开,并没见到十方三人,这次张御宏才对他正式引见。刘洪德也一一对三人抱拳示意,目光看到明月的时候微微一滞,好像也震惊于这样一个貌美的年轻女子居然是出身佛门。
“怎么了,刘师兄你不先回山中了么?”张御宏心中已是对十方小夏三人信任之极,何况三人早连地灵师之秘也知晓了,也就没想到要再把什么事瞒着三人。就这样当着三人的面询问刘洪德。
“先不回去了。我已和武陵师弟他们说过,让他们自己先回去,反正这里离荆南已经没多远,你也说过不用顾忌唐家和云州的人,他们自己也走得回去的。我是暂时没心思回去了。”刘洪德叹了口气,看得出情绪还是相当低落的。“有些东西我也想通了,他们只是要个借口罢了,我又何必巴巴地赶回去凑他们的趣?还不如就过来师弟你这里看看,说不定也还有能帮到师弟你的地方。”
“如此……那好吧。便多谢师兄了。”张御宏只是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下了头。确实如刘洪德所说,他现在赶回龙虎山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虽然留在这里也很危险,但连张恒亮都在了,好像也不多一个。而且说起来刘洪德修为不高,江湖经验却是极足,如今这极为被动的情况下说不定还多少算是个助力。
……
宏景城地下千丈之处,一片漆黑的岩层中,一个盘膝静坐的老道似有所觉,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厚实的岩层中,没有丝毫的缝隙和空间可言。但这老道偏偏就在这里一直盘膝静坐着,他神态虽然漠然,却也轻松自如,连身上的道袍都不曾有一点点被挤压的迹象。在这岩层中他看起来好像一条在水中的鱼般和周遭的环境结合得天衣无缝而又自由自在,又好像根本就是一个投影在这岩石中的一个真实无比的虚像。
老道静坐着的时候并没有丝毫的异状,整个人好像是完全静止的。但随着他的一睁眼,身上就慢慢地开始有了丝细微的变化,一些细小之极的金色光芒火花开始东一点西一点地从他身上弹起,然后炸开消失。
如果有人能看到这一幕,而且眼力好到了一定的地步,就可以看出那从他身上炸出的其实是一个个极小的符箓云纹。这些符箓云纹炸开之后有些好像这个老道一样,完全和这周围的岩层融为一体,不产生丝毫的作用,有的却将一团岩石给炸裂成砂砾,有的在岩石缝隙中生生凝聚出一点水滴,有的则是直接将岩石烧灼成一团小小的岩浆。
老道抬头,一双眼睛好似看透了千丈的泥土岩石,直接将上面的宏景城也收入视线中。但是半晌之后他又摇了摇头,略有些失望地闭上了眼睛。
随着他的闭眼,所有他身上发出的异象也消失了,一切就这样又重新沉寂下去。
第58章人道(二)
张恒亮这两天很烦恼。
他当然清楚现在不是烦恼的时候。宏景城看似一片热闹祥和,为参观蛇妖远道而来的人们依然络绎不绝,但他知道这其中正隐藏着大大的危机,不知隐藏于何处的地灵师不用说,那据说来接应地灵师的魔教妖人也可能随时从哪里蹦出来。只看张御宏和十方两个人整天面色凝重地足不沾地就能明白,这看似平和热闹的场景不过是遮盖在沸腾岩浆上的水泡。
如此凶险诡谲的场景,怎能不叫人提心吊胆之际又热血沸腾?何况还是跟随御宏师叔一同降妖除魔,这又是无数龙虎山弟子们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经历。身在其中的张恒亮觉得自己应该是满足了,应该是全心全意地跟着御宏师叔,一心防备那随时会出现的魔教妖人和地灵师,等着经历这一场足以载入青史的风波。
但是偏偏他就是紧张不起来,精神一点都没办法集中在这上面,脑子里转来转去都是一个窈窕生姿的白衣倩影。
他觉得自己不该如此,他留在这里可是为了增长见识,是为了帮助御宏师叔降服地灵师的,他不该为了一个女子便如此心神不宁。何况那还是个净土禅院的佛门女修。
只可惜人很多时候不是觉得自己该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就算强迫着自己多去想想多去思考和这地灵师有关之事,脑子里不自觉地就会转到——这事明月姑娘也知道了,不知以后该如何处置?此地灵师之事有关我龙虎山机密,绝不能落入那帮秃驴耳中去……那十方秃驴怎么样也无所谓,但明月姑娘可是绝不能损伤分毫的,不知是不是能让她转投我们龙虎山?若是不行,那至少也该请她去小住个十年八年的,毕竟这地灵师之秘太过重要,最好便将她变作我龙虎山之人就一劳永逸了。至于那什么清风道人,看在同属正一道的面子上送回茅山去,责令那何晋芝将之拘押一辈子不得面世即可……
对了,明月姑娘为何会和那清风道人看起来如此熟稔?是多年故交?但她是佛门女修又怎会和个茅山道士有多深的来往?只是……他两人之间看起来那般亲热熟悉,简直就如同……不会,不会,明月姑娘如何又会那般轻易与人……但是……
这般冥思苦想通常都会自己把自己想得心神不定,忽而疑神疑鬼恼怒不止,忽而憧憬万分心痒难耐,最后的结果又都是自责自己如何不能拿出天师教弟子奋发向上的气度和精神,却单单为了这些小事伤神。
烦恼如果不动手去解决,那永远都只能是烦恼。但是张恒亮又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连将这些事告诉别人都不可能,所以只能成天缩在天师观中,越来越烦恼。他现在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拉上两个关系好的师兄弟一起留下来,至少也有能商议说话的。
“恒亮师侄,你可在么?”
今天张恒亮正在最烦恼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在房外响起。这间房原本是云通道人自己的,宏景县城原本就不是什么大地方,这天师观也不见得有多宏伟,张御宏和十方三人便占去了两间最好的客房,这张恒亮再一来,云通道人就马上把自己这间最好的房间让给他去住,自己跑去和弟子们挤在一起。
张恒亮出门一看,正是刘洪德站在外面,顿时一呆:“刘师叔?你不是已经回去了么?”
“我有些要事要留在这里处理一下,而且地灵师之事你也该是听说了,我也想着看看能不能能帮你御宏师叔一把。”
刘洪德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房里,自顾自地坐在了椅子上,看得张恒亮眉头大皱。虽然刘洪德身为长辈,又是一路带着他们从云州平安逃到这里来,在其他天师教弟子中威信卓然,但他可不是其他天师教弟子。这一路上他对这位师叔的胆小谨慎地做派一直就甚为不满,这时节又正是心头烦躁的时候,忍不住就说:“刘师叔,我今日有些不舒服,你若有事情是不是改日再来……”
“我有事找你。”刘洪德开口打断了张恒亮的话,让张恒亮心中更是恼怒。他正要想什么话来顶撞过去,刘洪德的下一句就让他全身一震。“今日我刚刚回来去见你御宏师叔,着他介绍了净土禅院的十方大师与明月姑娘。我之前还奇怪你为何不与我们一道回龙虎山去,今日看了才明白过来,大概你是为了明月姑娘才留在这里的吧?”
“这……这……师叔说哪里话来的?”张恒亮一张脸顿时通红,毫无准备之下被说中心事,顿时又是尴尬又是有些恼羞成怒。“我是觉得这次机会难得,想陪在御宏师叔身边见识一番这场风波以增长见识。明月姑娘可是净土禅院之人,我也是来这里才认识的,哪里会有你说的那样不堪?”
不料刘洪德却是眉头一皱,颇有些不以为然地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古今多少英雄都是情关难过,可见这‘情’之一字实在是天地人道中最最奇妙之物,我们正一道也不是真武宗那些假清高的道学先生,有了喜欢的女子便是有了。还有那明月姑娘我也见过了,确实是一位国色天香的绝世佳人,你为之倾心再也正常不过,又有什么不堪了?”
这话只听得张恒亮目瞪口呆,刚才还满胸满腹的怒火羞愧转眼便不知哪里去了,这原本之前怎么看怎么碍眼的师叔忽然变得顺眼无比。而且刚才那一番话说得还有几分发自内心的真心感慨的味道,让张恒亮正是烦恼孤独难当的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柔和亲近之感。
当然这位向来便谨小慎微,沉闷无趣的刘师叔忽然变得如此知心体贴,也是一件怪事,但相对于这带来的感动来说又是微不足道的细枝末节了。张恒亮一时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刘师叔所言……确实也……但是这个我确实是……”
刘洪德又重重地叹上一口气:“其实若是换在之前,我也会觉得你这样做是少年心性,轻薄浮浪。但这些日子来我也想明白了许多事,生而为人却连心中所思所爱都不敢直面,还谈什么修道还谈什么江湖功业?”刘洪德看了看张恒亮的神情,若有所思地微微沉吟之后问:“不过你窝在这屋中闷闷不乐却是为何?想我龙虎山天师教硕大的基业,你父亲又是当代天师,你自己也正是青春年少,天下间何等女子配不上?”
“刘师叔……刘师叔……你真是……真是……师侄之前多有失礼,行为孟浪,还望师叔多多包涵……”
这几日一直憋在心中的苦水和烦恼都一下感觉找到了去处,张恒亮只觉得这位木讷谨慎的刘师叔简直是天下间最可亲可爱的人,也不禁为之前看不起他而内疚。其实稍微想想也明白,作为龙虎山中实务能力最强,江湖经验最足的几人之一,这位刘洪德师叔的眼光和心思肯定远比表面上看起来的更为细密独到,只是平常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师叔所言确是有理之极,师侄确是对明月姑娘有爱慕之心,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说到心事,张恒亮不禁又是一声长叹。“而且明月姑娘又和那茅山派的清风道人早已熟得很了,整日在一起……”
刘洪德不以为意地淡淡一笑:“恒亮师侄你久居龙虎山修道,对这俗世儿女之情自然是不大明白,你这样毫无头绪地一头乱冲乱撞当然是不行了……”
刘洪德的语气和神情颇为不屑又有些好笑,好像是看见一个刚入门的火工道人连个最基础的云纹都不会绘制一样,张恒亮的耳朵马上竖了起来,但可惜刘洪德并没有将这话题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而是将话头一转:“今日我来找你是有些事想问问你的,还请恒亮师侄务必告之。”
张恒亮强压下心中的骚动,尽量心平气和地回答:“师叔请问,恒亮但有知晓定然知无不言。”
“……你御宏师叔逗留此处,是为了擒获走脱的地灵师。此事他已是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