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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香依依还没说完,就见慕容逸瞬间自床上一跃而起,随后飘然远去,只留下一句,“无论谁来,都别出屋。”身影便消失在了山的那边。
暗香依依望着他瞬间远去的身影暗道:自己很啰嗦吗?可是自己的确会做啊。她很早以前就独立了,跟着外婆、外公学做饭,后来去南方读大学,也曾在学校食堂勤工俭学,直到后来自己一个人生活,做饭渐渐成了兴趣爱好。
想了想又觉不对,慕容逸离去时眉角眼梢是光芒,她忽然想明白了,他是迫不及待地想吃了。俗话说,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抓住那个男人的胃,早先因不会用柴火,让他们都误以为自己不会做饭,原也不打算在此方面卖弄,毕竟谁不想过饭来张口水来伸手的日子。只是如今,还有漫长的五十九个时辰,只有讨得慕容逸欢心,她才能平安救得顾不迷回来。别说洗衣、做饭了,就算让她暖床……
这个……这个……还是要考虑一下的。
慕容逸前脚走,暗香依依后脚就跑出去看顾不迷。可刚到门口,她就看到了还在屋檐下横睡着的未默。未默再这样睡下去,肯定会对身体不好的。可她没本事为他解穴,又不敢违逆慕容逸的意思,想着应帮他推拿一下,活活血,可心里又掂念着顾不迷,暗香依依左右挣扎了一番,便向花丛跑去。
顾不迷还是老样子,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偶尔看到他的头发被风吹起,也会微微紧张。这一望,不知不觉竟望到了慕容逸回来。
日已西斜,慕容逸背着一筐的食材悄然无声地来到她身边,陪着她一起看向顾不迷,忽然凑到她耳侧,轻声道:“他就那么好看吗?”
她吓了—跳,这才发现他回来了,脱口而出:“你回来得好快啊。”
慕容逸看了眼天边夕阳,望着她躲闪的目光,淡笑道:“快吗?”买这些食材并不容易,再加上来去所耗时间,他这一去已有大半日。
不知为何会有些害怕他此刻看着自己的目光,她扬起大大的笑脸,道:“饿了吧?我这就去做饭。”伸手接过他背着的箩筐,跑向了厨房。
跑到一半回头见他站在原地未动,暗香依依只好斜睨着顾不迷,心中暗惊,忙笑着高声问道:“你晚上吃什么?”
慕容逸转过头来,看到她的笑脸,道:“你先前说的,我都想吃。”
她笑道:“那好,我就一样一样给你做出来。今晚,我们就吃黄焖鸡,做黄焖鸡有个好处,熬出的汤可以煮菜,呢……”她认真地想了想,笑道,“不如就煮一锅杂菜,再用一部分鸡肉焖土豆,将鸡的味道焖入土豆中,那味道香极了,剩余的黄焖鸡直接吃,你看如何?”
他终于浮现出深深的笑容,举步向她走来,望着她笑弯了的眉和眼,道:“你快点儿做。”
她笑道:“遵命。”拉着他的衣袖一起走向木屋,远离了顾不迷。
夜晚起了风,他伏案作画。
慕容逸也不知是不是今日吃了鸡的缘故,心情似乎格外好,下笔如有神助,不一会儿就完成了大半的画作。
她探过头望了一眼,毛笔画她看不大懂,见是一女子睡在床上的样子,看着眼熟却并未过多留意,借此机会挪步门外,喂未默喝起了鸡汤。
未默依旧睡得昏天黑地。
暗香依依又帮他推拿了一番,有些担优地问慕容逸:“他这样睡下去,会不会睡出毛病来?”
慕容逸道:“别人或许会,他不会。”
“为什么?”
慕容逸笑道:“他天生骨骼清奇啊。”
“……”
暗香依依将未默扶起,倚在檐下并肩而坐,举目望着远山近水,夜色苍茫。花香袭来间,萤火虫星星点点映照着谷中五色杂陈的百花,梦境般美妙。
未默坐着坐着无声地侧倒了过来,额头恰倚在她的肩头,满是灰尘的杂乱头发让她敏感地咳了咳。
咳声引起了慕容逸,他出门看到她与未默的模样,未置一词,顺着她的目光望向远处,笑问道:“这里美吗?”
暗香依依道:“美。”
慕容逸道:“可是这里也杀机四伏。”
暗香依依看了他一眼,暗道:能杀鸡的只有你吧。今天那只鸡就是他杀的。
她虽然会做鸡却从未杀过鸡,以前都是从超市直接买杀好的,今日面对如此大的公鸡,还不停地在手里扑腾,她怎么也下不了手。百般鼓足勇气方才让刀脱手而出,可终究太紧张没能砍到鸡,倒把鸡吓得四处乱跑,她也被吓得捂着眼睛跑了。
此情此景让慕容逸看得哭笑不得,耻笑道:“原来你连只鸡也不敢杀。”
她自然而然地顶了一句:“那你杀啊。”
他一扬眉,出手干净利索,奔跑中的鸡脑袋眨眼间就掉了。可脑袋虽然掉了,这鸡却还到处撒欢地跑。那场景,说有多吓人就有多吓人。她眼见无头鸡喷着血向她跑来,尖叫着躲到了慕容逸身后,直到慕容逸将鸡抓住扔进沸水中,才把她从身后拎出来去给鸡煺毛。
慕容逸当下并不知她脑袋里在想这些,只继续道:“别小看了谷中这些花还有那潭幽泉。”
“怎么说?”
“谷中的花,许多都是药花,长年累月生长于此,相生相克,毒性剧烈,一不小心,便会毙命于此。”慕容逸道。
“我一直奇怪,而今已然深冬,为何这些花还开得如此艳面,莫非应了那句话:越美的东西越有毒?”暗香依依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慕容逸。
慕容逸闻言笑道:“那潭深水,是这些花在冬日依旧盛开的关键所在。”
“哦?那潭水……”
“那潭水并非山水,而是地下泉水,常年温度不变。不只这里有,山的另一端还有一处,彼此相通。这百花谷正好在两个水泉之间,地下水温长年不变,故百花谷一年只有两个气候,夏季与春季,更相交替才使得百花常开不败。”慕容逸道。
“原来如此。”暗香依依这才明白此处为何如此不同,指着前方不远处顾不迷躺着的那块花丛、又问,“那些药花都是你种的吗?”
慕容逸道:“这些花都是谷中的花,我不过是于其中择选了几株药草秘密种于屋侧,不仅可以避免有人进来扰我清净,还可以安眠、 解毒。否则,这谷中的花香闻多了对身体也是有害无益。”
“顾不迷所中的蝴蝶不是说无药可解吗?”暗香依依借机问道。
慕容逸敛眸轻笑,道:“阴阳五行相生相克,没什么毒是不能解的。”
“那他的毒解了之后,死穴又要如何解?”暗香依依又问。
慕容逸道:“要解死穴,光用药物无法做到,还要借助强大内力进行疏导,助他打通任督二脉,让逆转不顺的真气流通。届时,顾不迷不仅可以醒来,更因寒玉滋体,武功修为必有大进。”
暗香依依手指微微一动,继而紧紧綣缩成拳,按压住心底的欢喜,垂眸平静地问道:“真的吗?”
他出门走了过来,袖子一挥,本靠在暗香依依肩头的未默无声地倒在了一边。
他坐到了暗香依依的另一边,垂首柔声道:“顾不迷武功一直难破第六重,此番经历虽遇不少苦楚,可等他醒来,第六重指日可待。这份功劳,自然属于你, 你不再亏欠他。”
他的声音很轻,近在耳侧,近得发痒。
风过,调皮地撩起他的长发,在她面颊上戏耍。暗香依依本想撩开那恼人的痒,可抬起的手,却无意中碰到了他的唇,正惊得缩手收回,却被他抓在了掌心。
良久,暗香依依道:“这都应该多谢你。”
慕容逸一笑,下颌轻轻搁在她肩头,于她耳边吹着气道:“我是为了你而救他;你要记得我的好。”
暗香依依已经全身紧绷,目光看向另一侧,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好似不满她的躲闪,他伸出手指轻抚她另一侧脸颊,微微使力令她偏转过头来,轻声细语道:“依依,你觉得这里白日和夜晚,哪个更美?”
“都……”她说不出第二个字,近在眼前的鼻息,已让她起身想逃,即便百般隐忍按捺,出口的一个字也已微微失声,更别提一双眼全然不敢瞧他。
他自然看出她的窘迫,越发轻怜蜜意道:“这里虽美,却没有叶落宫美。尤其秋日,叶落宫的落叶纷飞,美得惊人。你可愿与我同去?”
他将手伸到了她的眼前,只盼着她将手放入掌心。
她却垂眸难做声。
慕容逸是真是假她已难以分辨,如果在以前,她会毫不犹豫推开他,让自己呼吸畅快脑袋灵活些再去应付他。可如今她不敢,哪怕惹他一分一毫的不高兴,她也不敢,顾不迷的生死、她的生死都掌握在他一念之间。早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他根本不在乎救不救顾不迷,他想要的是自己对他全心全意,甚至死心塌地。虽然不明白他为何会从以前对自己的可有可无变成今日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但直觉告诉她,只要慕容逸心念稍转,顾不迷便危在旦夕。她不敢赌,只好将手放入他执著等待的掌心,指尖交叠,热度相偎。
“你知道吗?我多想那个时候没有将你弄丢,你一直是我一个人的慕容风依,将你护在我的羽翼下,不曾分离。依依,从今往后,你常伴我左右,我们再不分离,好吗?”他温言浅笑道。
他终于说出了口,这无疑是一个条件,以她换顾不迷的条件,她若应下,他救顾不迷,她若不应,顾不迷生死难料。
想到顾不迷的生死,想到自己练反了落月迷香,想到他的似真还假,她毅然道:“好!”
一吻落在颊边。
她坦然受之,竟无半分脸红。
他轻声道:“我以为你与我一样,不相信感情,不信任他人,可原来……你比我要果断许多。”
没有欢喜没有悲伤,她只是听话地依偎在他身旁,任他指尖缠绕自己的长发, 任他揽着自己的肩头,任他予取予求。
见她如此乖顺,他却忽然放开了她,起身立在檐下,久久方道:“其实,我也会想,这一生能遇到一个自己真心喜爱之人,那人又喜欢自己,与之同看夏花冬雪,赏春风秋日,相守相望白首不离。”
她惊讶地抬眸看向慕容逸,却见他远眺山峦静夜,白衣翩然,长身玉立,即便是易容之貌,却也因当下之姿,出尘绝世。随后,听他黯然道:“其实我也怕; 如果错过,终身梅恨。”
暗香依依不由得怔住,心底的某根弦被触动,想到他对自己说过的话,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究竟是真是假,她为何总是分辨不清。原本是不相信,当做一场游戏与他一起玩闹地唱和下去,可若不是,若她错了,那么这游戏……就是对他的残忍。不曾开始不曾付出就不会有痛楚,她再清楚不过,亦不想重蹈覆辙,如果他是真的,那么……
正想着又听他说道:“有时候,看着你温柔地对待每一个对你好的人,不管那人是真心还是假意,我都觉得你又傻又笨,总不想承认你其实只是善良。”话音刚落,便见他微抬手,一旁的未默便滑出了数丈,落入草地中。
暗香依依刚惊得站起身来,便听他恹恹地道:“他无碍。”
他回眸看向暗香依依,只见暗香依依也看着他,紧蹙着眉。
他轻声笑问:“在想什么?”
暗香依依道:“慕容逸,你很喜怒无常。”
慕容逸微微抬起下领,似在等她继续说下去,暗香依依踌躇半晌,方才艰难地开口道:“你……你……”
“哦?”他示意她说下去。
“你真的喜欢我吗?”她闭上眼睛,大声问道。
他眼中闪过沉郁复杂,注视着她,无一丝喜悦。
良久,就在她偷偷半睁开眼看向他时,他忽然上前一步到了她近前。她吓得向后一缩,紧靠到了后方墙壁。
咫尺间,他的手指缠起了她的发,直到她耳际方才停下,看到她挺尸般紧闭着双眸不敢睁开,他笑着俯下身,嘴唇若有似无地掠过她的面颊,在她耳侧堪堪停住,轻声道:“我喜欢你。”
就在暗香依依忘记呼吸之际,他又轻言细语地道:“你信吗?”
她突然睁开了眼睛,一时瞪得大大地看着他。
他突然仰天大笑起来,转身进了屋去。
暗香依依已经不知该用何种心情面对他又一次的戏耍和玩弄。
只是暗暗对天发誓,她若再信他,就是猪!
可即便这样,她心里郁结依旧难纾,不禁暗道:玩是吧?就陪你玩!
连续两日,莫七彩与襄阳王一同坐在厅内等探子回报。
其间,襄阳王试过所有办法讨莫七彩欢心,可换来的只有冷言冷眼。襄阳王不仅没有气馁,反而讨好美人的战斗力越发高昂了起来,古人有云: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啊! (古人说过这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