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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儿暗自自责着,她虽然从小连只鸡都没有杀过,可是现在仇人就在身边,她还是恨的,杀人杀人血腥,可是,那个人杀了娘的一家呵?
对于这样的人,应该不用顾忌到江湖道义等等等等吧?
正在水儿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又是一声高唱,“德妃娘娘到。”
话音才落,春喜急匆匆的进来,“长公主,德妃娘娘来看长公主。”
德妃?水儿皱一皱眉,在自己正是心情差的时候,无论是谁过来,她都是不爽的,于是一摆手,道,“叫她回去,我不见她。”
春喜大急,慌忙道,“这不行啊,您是晚辈儿,德妃亲自来看您,哪能由得您不见……。”
说完也顾不得规矩,死命的将水儿拉起,正闹着,只听外面一阵极清脆的笑声,“都是皇上的长公主生得又好又机灵,好孩子,快出来让德母妃瞧瞧。”
到了这个时候,水儿已经避无可避,只好硬了头皮出来,只见厅房里站了一位满身贵气,一脸雍容的女子,浑身怎样的富贵自不必多说,脸上的神色却是极亲切的,一见水儿出来,立时眉毛眼睛都笑得弯了起来,极是和蔼亲和的样子,一伸手就把水儿的手握住,笑道,“哎哟,就是你么?”
水儿脸上淡淡的,垂着头站着,也不见给德妃见礼,德妃却并不以为忤,她拉着水儿的手上上下下看了许久,不觉眼圈儿一红,流下泪来,梗咽道,“好孩子,这么些年,可苦了你了。”
水儿将头一扭,也不看她,宫里头的那些龌龊的事,经过娘的遭遇,她已经看得很清楚了,这个德妃一来就哭哭啼啼的,她半点都不以为然。
还不知道是做给谁看的呢?她这样想。
德妃却顾自唠唠叨叨的说了起来,“当年淑妃姐姐和本宫最是相厚的,淑妃姐姐为人最是宽和,当年她有了身孕,本宫由衷的为她高兴,可是却不曾想,突然的就出了事……。”
说到这里,她见水儿依旧不声不响,她倒成了自言自语唱独角戏般,顿时尴尬起来,拿帕子掩饰的点一点眼角,讪讪道,“好孩子,你看这是怎么说的,见了你,本宫光顾着那些旧事了,我们娘儿俩坐下说话,来,坐下,”说着,就拉了水儿的手,坐在之前乾武帝坐过的位子上,又命人捧上两个托盘来,里面珠光宝气,全是些精美的首饰衣物。
指着这些东西,德妃笑道,“你才回来,很多地方想来定是不适应的,以后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只管来跟母妃要,好孩子,你虽然不是母妃肚子里出来的,却也是一样的,千万别生分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吃不准这个德妃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可是看她言语恳切的样子,水儿倒也不好绷着脸了,她强挤了笑出来,只是她再不肯向娘以外的任何人叫一个和娘,母亲等词儿有关的称呼,于是向德妃道,“多谢……姨了。”
“姨?”德妃一楞,然而只是一瞬间,她便释然,“姨就姨,我和你母亲情如姐妹,若不是,若不是我和淑妃姐姐同是皇上的妃子,你是该叫我姨的。”
见德妃挺会顺竿子爬,水儿也就随着她的话,做出腼腆的样子轻声道,“是呢?水儿从小和娘一起生活,姨和我娘是好姐妹,水儿见了姨,也觉得亲切的很呢。”
这一通马屁拍得水儿心中暗笑,她打定了主意,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对我这样好,我只装着什么都不懂,然后就在一边儿看你要耍什么把戏,反正,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句话定是没有错的,谁也别想拿我当傻子。
兵来将挡(二)
德妃哪里能知道水儿心里在转什么,见水儿跟自己亲了起来,她很是高兴,抚着水儿的头发,道,“唉,怎么打扮得这么素气,回头叫人看见了,不像是个长公主,倒像是哪里来的粗使宫女儿。”
水儿耐了性子要看她想干什么,于是笑道,“我倒是很习惯这样儿,再说了,我又不出去,也是德姨您,能不嫌水儿粗俗,来这儿瞧我,换了别人,怕是不能呢。”
说到这儿,水儿自己也暗暗称奇,没想到,自己竟然也能文绉绉的说这样的一大通话出来,往日里,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呢,当初才遇君大哥时,就那么几句,可怜就差点儿咬了自己的舌头呢。
看来,自己真是长进了,啊哈哈。
她这几句话直哄得德妃直拍水儿的手,“真是个讨人欢喜的好孩子,能知道本宫的心,本宫就没白疼你。”
一时间,两人竟然相谈甚欢得很,午时用膳时,德妃也留下了陪着水儿,彼时,沈总管正奉圣旨挑了几个老年精干的嬷嬷过来,德妃见水儿脸上明显的不耐烦,就命那些老嬷嬷们先退下侯着,亲切的对水儿道,“这进了宫呢,自然就不能还是在民间时那样了,举止言谈,无不代表着天家的风范,不出房还则罢了,一旦人前出了错,落进了有心人的眼,只怕被笑的,就不是你一个了。”
她这番话说得极恳切,水儿心中一凛,德妃的最后一句话深深的落在了她的心里,是呵,若自己一副村姑的样子,只怕第一个那个柳笑妍就得笑死了,她最恨的就是娘,所以,她巴不得要我出丑吧?
这样想时,水儿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无论自己有多么厌恶这样的宫廷礼仪,也一定要为自己为娘争口气,看着德妃关切的样子,她这番话倒不像是要害自己。
于是水儿很是乖巧的点头,笑道,“姨教训得是,水儿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还请姨多关照指点。”
德妃点头,“真是好孩子,”突然,她的语气一转,笑道,“嗯,水儿,这个名字倒真是不错呢。”
如此又说了几句闲话,用完了膳,又喝了茶,德妃这才命唤进那几个老嬷嬷进来,吩咐道,“长公主聪明慧黠,端庄知礼,只是因着常年不在宫内,于礼仪规矩很是生疏,你等好生指导,不得怠慢懈懒了。”
“是,谨尊德妃娘娘懿旨,”众老嬷嬷皆恭敬的应了。
见时候不早,德妃这才站起身来,向水儿道,“好孩子,你好生的学着罢,若是要什么,只管派人来说给我,若是有人服侍不周到不恭敬的,你也命人来告诉我,我定不饶的。”
水儿作出谦恭感激的样子,连声的谢了,将德妃送到门口,瞧着她上了鸾轿去了,这才回转。那些嬷嬷们于是开始尽心教水儿宫中礼仪规矩不提。
到了第二日早上,乾武帝于朝堂上下诏,册封江水儿为靖宁长公主,为了纪念已逝的淑妃,特许她随母姓江,名姓不改,并诏令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因为是长公主,身份相较于其他公主,更是尊贵了一层,按规矩,要行册封大典,并要去祖庙外跪拜祖宗,相比于进宫时由承午门而进,这又是一层风光,在行册封大典前,水儿原本以为那个皇后会来刁难自己,然而皇后柳笑妍一来皇帝和她的关系日益见僵,二来,她也已经知道江如雪已死,对自己造不成什么威胁,于是,她倒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不但没有为难,反而尽力的张罗着册封大典上的琐事,尽显她身为皇后母仪天下的宽容大度以及风范。
水儿也争气,一阵临时抱佛脚之后,册封大典上,众人只见新封的靖宁长公主举止优雅,言语得体,举手投足间,尽是皇家特有的尊贵和矜持,观礼的群臣命妇无不吃惊赞扬,令乾武帝大有面子。
水儿却顾不得高兴,这几天她人虽然努力的在学礼仪,心里挂念的其实只是两件事,一,风大哥的伤怎么样啊?二,沈总管有没有去找君大哥,而君大哥有没有领悟到自己的意思,知道其实自己已经进宫这件事?
每次想到这些,她就不由一阵焦躁,无奈沈总管是乾武帝身边贴身伺候的,纵然水儿贵为长公主,亦不是想见就能见到他,想问一问,也是不能的。
她如今唯一的指望就是,石头爹有去找过君大哥,她临走前拜托过的,君大哥就算恨风大哥从洞房里将他的老婆掳走,但是在风大哥伤势严重,自己被接进宫,下落不明的情况下,君大哥,他应该能暂时放下个人的恩怨的吧?
水儿哪里知道,在她急得跳脚冒烟的时候,石峻此时只差派人来拆皇宫的屋顶了!
想是她日夜祷告的缘故,石头爹在水儿走后的第二天,他依着水儿的吩咐,再次来到武状元府,这一次运气不错,福伯福婶,于家三口等,全都在家。
在得知水儿和逆风的下落后,一屋子人全都惊得目瞪口呆,留下来照顾他们的飞鹰堡的人一得到这个消息,赶忙飞报给石峻。
因着逆风将水儿藏得实在邪门儿,他自己亦是个武功高强,来无影去无踪的人物,是以,飞鹰堡的情报机关纵然强悍,一时却也没有找到有关于他们的痕迹,此时一得这个信儿,石峻的心先是一落,随即,又提了起来。
对于水儿的身世,石峻像是意外,又像是一点儿也不意外,在当初见到她脖子上那块龙纹玉佩后,他就已经起了疑惑,心知背后定有什么不得了的玄机,然而藏着的竟是如此惊人显赫的身世,这倒也是他没有想到的。
宫门一入深似海(一)
他一面派人去石头家看顾逆风,一面派人打探宫里的形势,飞鹰堡的势力实在是不可小窥,不仅仅是在江湖上,就连朝廷里,亦到处都布了他们的眼线,其中不少官员或为利益,或为钦佩,都心甘情愿的愿意为石峻帮忙和效力。
然而倒也不用怎么打探,当今圣上张榜天下,找寻当年流失在民间的江氏淑妃以及她腹中的龙嗣,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当然,水儿不知道,不过,貌似也只有水儿不知道,)而如今终于找回长公主一事,在皇帝诏令大赦天下时,天下的老百姓也随之全都知道了,这里面,也包括了石峻。
江水儿被册封为靖宁长公主,行册封大典,去祖庙拜祭,石峻全都知道,只是这件事让他颇为费神,水儿是父女团圆而不是被人抢,被人抓啊,这可叫他怎么处理才好?
堂而皇之的去见她,皇宫里的守卫怎么可能会让他进去,暗里偷偷的进去将她带出来,可是,水儿她――愿意么?在她终于和亲人相聚后!
那里可是她的家,那里住着的,可都是她的亲人呵!
更何况,此时的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普通平凡的民间小女子,贵为当朝长公主,她的心里,是否还会记得他,一个纵然统领江湖却依旧只是草莽的他。
更何况,在水儿的心里,她甚至连这个都还不知道,她知道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君大哥而已。
一想到这个,石峻的唇角就不由自主的溢起一缕微笑,这个小迷糊,看起来鬼灵精怪的,实际上实在是个小笨蛋,他的谎言平时还好,到了他家的老宅时,她竟然还是没有识破,害得他等啊等的,等着她来问自己却怎么也等不到。
一念至此,石峻突然明白了,对于眼前这种状态,自己所纠结的其实只是,她进了宫成为了长公主,身份转变之后,她对他的心,是否还是往日的深情不变。
见多了利益场中的翻云覆雨,阳奉阴违,石峻实在不敢确定,然而,这样的念头才稍一闪,立时便有一股剧痛,仿佛是钻心刺骨般,生生的扎进石峻的心里,他的心一阵紧缩,连呼吸,亦仿佛变得艰难了。
这样的感知,让石峻的心里很不舒服,他闷闷不乐的在屋子里转了几个圈儿,烦躁而又憋闷,赵奇和小星见爷这样子,暗里互相交了个眼神,心知这一切必定都是为了江姑娘,哦,不,现在应该是夫人了,也只有夫人才有这个能耐,能让他们这个向来以冷静和倨傲闻名的爷失了分寸。
小星聪明,向来于石峻的心思都能猜上几分,见石峻愁眉不展,他小心试探着,“爷可是,在惦记着夫人?”
石峻冷冷的瞟了他一眼,从心里冷哼一声,心道这小子现在废话这样多了。
见石峻只是眉头挑了挑,并没有说什么,小星的胆子大了点儿,“爷,夫人如今在皇宫里,吃得好穿得好,爷不用担心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这句话仿佛是火上浇油,石峻的脸刷的冷了下来,狠狠的瞪了小星一眼,他在想自己这顿时间是不是让这小子太闲了。
小星却像是没有看见爷的脸色,自顾自说得高兴,“咱们夫人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