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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水儿,她就不由叹气,自从被乾武帝软禁之后,她就一天比一天沉默,往日的活泼可爱再不得见,德妃又是心疼又是怜惜,几番劝解,水儿也只如沉郁的死水,再不见半点波澜。
乾武帝的眉头拧了拧,他放下单子,在殿内来回的转了几圈,叹道,“这孩子啊,就是不肯叫人省心,倒也不是朕这个做父皇的狠心,只是自家的身子和江山社稷比起来,孰轻孰重,再者,石堡主少年英伟,非一般的纨绔子弟可比,下降(突然想起来,烟好像从来没有解释过,古时公主下嫁不是叫下嫁,而是叫下降的,汗,)给这样的人,也正是为着她的终身着想,”看着德妃,他点一点头,“你将朕的这些话告诉她,另外,”说到这儿,他犹豫了一下,“婚期定在四月初八这件事,先别告诉她,也省得她再闹出什么来。”
德妃屈身为礼,恭敬的应着,“是,臣妾尊旨。”
三月初十,乾武帝颁下圣旨诏令天下,宣布四月初八,长公主和飞鹰堡堡主大婚,命大赦天下,举国同庆。
宫里宫外全都在热火朝天的准备着这场大婚,只瞒着瑞锦宫里的江水儿,这些日子以来,江水儿越来越灰心,她最伤心的还不是爹逼着她嫁那堡主,她最伤心的是,君大哥怎么这么久都不没有再进宫来看望自己?
身子困在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水儿只觉得自己就像那笼中的鸟儿,纵然锦衣玉食,也是了无趣味,而君大哥这么久没有进宫,是变心了?是出了事?还是知道了自己被赐婚的事心灰如死。
各种可能都具备的猜忌,折磨得水儿焦灼难安,茶饭不进,而那该死的赐婚,在众多的锦衣罗缎,金珠玉帛等名贵精货流水样送进瑞锦宫给她过目时,由之前的遥不可及变成触手可及的现实,时刻提醒着她,自己已经是无力回天,注定要成为那个王八蛋堡主的媳妇儿了。
看着堆了满床的金镶玉串的璎璎珞珞,绫罗绸缎,水儿只默默的站着,由着春喜春福兴奋的在边上指手画脚,什么衣服上绣什么样的花,什么发髻配什么样的首饰,口水横飞尤不过瘾,两人一边一个,又将那些东西在水儿身上披来挂去比划个不停。
还是春福细心点,见水儿容色凄楚,如木偶般的任由她们折腾,心知公主的心里又在烦拧,顿觉心疼,赶紧向春喜使了个眼色,两人急急将水儿身上的披挂取下,又唤了小宫女进来将屋子里的东西全收拾了,这才扶着水儿坐下,开始了每天必修的又一轮劝解。
然而她们两个绞尽脑汁说出来的话语,水儿这些日子已来已经听得耳朵起茧,她不耐烦的双手捂住头,痛苦的将脸埋在膝盖里,只求能做个鸵鸟,得那一时的宁静也是好的。
春福春喜对视一眼,齐齐的叹了口气,长公主这样的反映她们亦同样不是第一次见到了,摇摇头,春福走到窗前,将蒙了银茜色的纱格子窗轻轻的打开一道缝儿,她知道长公主每次心烦时,最爱看的就是正对着窗的那池清波,虽然清荷未见,池边的绿柳已经吐了芽儿了。
春天到了,驸马亦班师在即,有在金銮殿上伺候的宫女见过他的样貌,无不惊叹倾慕,石驸马有潘安之貌的事早已经传边后宫,春福虽然知道长公主心中另有其人,却哪里敢说,只得对天期盼,盼着驸马爷早日归来,长公主一旦见到了驸马的样貌,想必,心里也就不会这样难过了吧?
大婚(一)
老天爷想必听到了春福的祷告,时光如梭的快,很快的,就到了三月底四月头上,正是春花如锦,微风如熙的时候,皇宫里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人人的脸上都荡漾着笑意,就连往日不睦的人,在这样的气氛引领下,见面了也不由自主的带了几分客气。
外面热闹非凡,瑞锦宫更是给布置得金碧辉煌,喜气洋洋,德妃终于将婚期告诉了水儿,她欢喜的道,“大军凯旋而归,驸马昨儿晚上回到了京城,皇上连夜召见,今儿一早就传下旨来,命从今儿起,连着两日大摆庆功宴,倒第四日,就是你们的好日子,到时候你们鸾凤相配,琴瑟和鸣,本宫和你父皇,也就了了这个心事了。”
虽然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可是水儿全没有想到竟然会来得这样突然这样快,她楞楞的看着德妃的嘴一张一合,心里明白自己这会子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然而脑子里却像是进了糨糊,凝固得人僵硬木讷,除了麻木的坐着,她竟然没有办法做出任何反映来。
德妃知道水儿的心情,她怜惜的扶一扶水儿发鬓上的碧玉芙蓉钗,叹道,“好孩子,本宫知道你对这门亲事心存芥蒂,只是你父皇金口玉言,已经在天下人面前承诺了,更加上在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的福祉前,有时候有些东西不得不选择放弃,好在那石堡主少年英伟不说,更是俊雅不凡,也不枉了你,相比于你的皇姑姑荣寿公主,你已经不知道有多幸运了。”
荣寿公主是乾武帝的三妹妹,先皇在世时,为了边境宁和,被赐婚西藏的赞普,先不说西藏路途遥远,背井离乡,那赞普亦已经是五十多岁的糟老头子了,荣寿公主万般不愿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委委屈屈的出行,一去十几年,每每有书信回来,满纸满页莫不是哀怨思恋,自哀自怜,她的生母淑和太妃每见书信,皆要哭一个死去活来。
水儿静黯的垂下头去,德妃的话不无道理,且不是皇命难违,只说这是飞鹰堡和朝廷作的条件,就由不得水儿不肯,她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然而事关民族大义,百姓福祉,她又怎么能任性拒绝,事到如今,她已是心灰意冷,只求早点儿出了宫,好去老宅里看看君大哥等人到底怎么样了?
纵然此身已是身不由己,然而这颗心到底还是自己所能掌控的,她只后悔,为什么自己竟然会忍不住对父亲的恋慕,听那沈总管的话进宫来,这一步迈进来,当真是宫门一进深似海,萧郎从此是路人!
腮边有泪无声的落在织绣着大朵芙蓉花的云锦上,水儿赶紧的转过脸去,罢了,此生已过矣,但结来世缘!
只是她却恨毒了那个石峻,好你个破堡主,仗着有点子本事,竟然就算计到姑娘的头上来了,姑娘真真是几辈子欠了你的,走到哪里都会被你盯上。
目光流转之处,花梨木的架子上,切水果的银色小刀赫然泛着凛冽的寒光,水儿突然想到,我朝好像没有说不许寡妇再嫁的,若这个王八蛋堡主一命呜呼了,自己不就自由了吗?
啊哈,对哦,自己怎么就早没有想到这一点,他的武功虽然高,但是洞房花烛的时候,定然是得意之至的,加上他再想不到这好容易才娶到的长公主竟然会有别的心思,如此,他心醉神迷之即,自己只要一出手,定是没有不中了的。
对,就是如此!
这样想着,她的唇角不禁溢起了一缕冷笑,心下亦是大觉痛快,边上的德妃见她突然有了笑意,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她终于想通了,顿时大吐一口气,心下无比轻松起来。
如此,前面朝堂上,乾武帝大宴群臣,后宫里,众妃及众公主亦是川流不息的进出瑞锦宫,真情也好,假意也罢,人前的场面全都做得极足,一晃儿,就终于到了四月初七。
说是初八才是大婚的正日子,事实上从初七时,各行各部里就开始忙碌起来,先是去宗祠里行出嫁礼,再就是后宫中各母妃处道别,忙忙乱乱的,就倒了下午,按照规矩,开始发嫁妆。
驸马府是御赐的前太子府,由此,足可见乾武帝对江水儿和石峻有多少的钟爱和重视,而洞房就设在当年乾武帝娶江如雪时的那间屋子里,别人不知道,太子府的人却全都咋舌,要知道,自从乾武帝登基继位后,他和江如雪住过的屋子除了每日打扫的下人外,就再不许一个人进去的。
因着对江水儿的钟爱,更是因着对江如雪的歉疚,在乾武帝的示意下,德妃为水儿准备的妆奁堪称奢侈,光那紫檀木器,就有几十台,外加一千匹贡缎,一千匹云锦,金银茶筒银杯,金珠玉器,绫罗绸缎等更是不计其数,只那驼妆奁的马屁,亦是专门挑选的一色儿纯白的小马,身量大小齐刷刷的一致,配上簇新的皮鞍,雪亮的‘铜活’,黄弦缰衬着马脖子下面一朵极大的红缨,色彩极其鲜明好看,一路行去,路人无不惊叹羡慕。
妆奁只发到半夜尚没有完,这边水儿在陪着众妃和公主们吃了最后一顿出门饭后,就有专门的有福气的诰命伺候着,在瑞锦宫里开始梳妆,由诰命伺候梳妆,这原本是皇帝娶皇后时才有的荣宠,乾武帝一是为了笼络飞鹰堡,二也是因着水儿之前流落民间的缘故,怕被人小瞧了她,特意破例下的旨,命选那儿女双全的有福诰命进来伺候。
大婚(二)
天色微亮时,水儿已经穿戴整齐的候着了,凤冠霞帔下,满头的金主玉翠,映得水儿苍白的脸终于有了些喜气,有子有孙的诰命夫人拿起缠了红线的碧玉梳,一边嘴里唱着歌儿,一边在水儿已经梳好的发鬓上象征性的梳了几下,放下梳子,一边的女官高声道,“礼成。”
因着这一天新娘子礼仪繁重,唯恐会有不方便的时候,从头天起,水儿就不再吃东西了,见梳妆完毕,春福赶紧端了一盏参汤来,服侍水儿喝下,那边德妃亲自拿了一个苹果放在水儿的手里,道,“好孩子,这个拿好了,在盖头被挑开前,都不要放下,预示你一生平安的。”
水儿默默的接过来,双手合拢的捧在胸前,套了金护甲的手指却在衣袖里,触到一柄已被自己的体温捂得温热的刀柄,这就是那把切水果的银色小刀,趁着服侍的宫人们注意时,她将那小刀取来藏在身上,心下,早已经是满腔的狠绝。
终于到了出阁的吉时,有鼓乐声适时而起,鞭炮声随即炸响,隐隐有呛人的硝烟随风而进,德妃亲自取了绣了交颈鸳鸯的石榴红云锦缎的盖头,最后深深看了水儿一眼,给她盖在头上,她的声音平和却又意味深长,“孩子,好生的去罢,虽说是嫁了,到底还在皇城里,就算有什么,还有父皇母妃呢。”
春福春喜一边一个扶起水儿,向着德妃深深一礼,德妃不觉梗咽,忙转过脸去,向春福春喜摆一摆手,春福春喜扶着水儿,转身,出了瑞锦宫,上了大红鸾轿。
鸾轿先抬去了金銮大殿,乾武帝在金殿上接受了水儿的拜别,隔着盖头,水儿分明看见有一双男人的大脚走到了自己的身边,陪着自己一起向上而拜,这就是那可恶的破堡主了罢,水儿暗自咬牙,哼哼,先别得意,等会儿定叫你好看。
乾武帝关切的嘱咐石峻,要爱惜他的掌上明珠,石峻的声音清越,不卑不亢的应着,奈何水儿大姑娘只顾着胡思乱想,全不知身边闹哄哄的都在说些个什么,跟没有发觉,这个明显熟悉的声音是谁的?
拜别乾武帝后,水儿又被扶上了鸾轿,鼓乐声放肆的欢快起来,春喜将绣了合欢花的轿帘放下,轿内的光线顿时暗了,水儿长嘘一口气,她才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一把将头上的盖头扯下,满头珠翠环拢,稍一晃动,就有轻微的叮当声传来,极是悦耳。
水儿顾不得这个,她轻轻的掀开轿帘一角,想看看那该死的堡主到底长成了怎么样的惊天地泣鬼神,然而守候在鸾轿旁的春喜眼尖,一把将帘子掩上,向轿内轻声道,“公主殿下别这样,让人瞧见了会笑话的。”
水儿丧气的靠在身后的软垫上,取出袖内的银色小刀,想到过一会儿就要血溅洞房,她的小手禁不住有些微微的发颤,杀人耶,老天爷,想她江水儿长这么大了,可是连只鸡都没有舍得杀死的啊。
这就叫世事逼人反,谁叫你总是阴魂不散,先是逼得颜姐姐背井离乡,再是逼得我不得不背了心肠违背天良,姓石的,你活该有这一天了。
虽然这样想,她的小心还是扑通扑通跳得可以,赶紧深深的吸一口气,她想,其实我也不要杀了你,若是你肯休了我,那倒也就罢了。
这样想着,她复又将刀子放入了袖中,狠命的强逼自己定下心神,闭了眼睛,等待迎接即将到来的那场斗争。
皇宫到驸马府,不过是两条街的路程,一路上端的是鞭炮鼓乐,飞彩流花,前面的高头骏马上,俊逸的新郎披红挂彩,意气风发,长公主飞凤流金的凤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