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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中最急的是布衣秀士诸葛晦,他每天看照小老弟欧阳子陵跟陈慧珠亲亲热热,心中不无羡慕之感,可是崔珏的踪影不见,他也不好意思向厉氏兄弟动问。
元月十四日夜,月明如照,大家都提早将息,准备次日赴会。
只有他辗转反侧,在床上睡不着,心中泛起崔珏的倩影,明天一定可以见面了,她是否还是那样玉貌朱容,她是否还是那样对我脉脉含情。
突然他想自己与她所处的敌对地位,心中一阵惆怅,于是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轻轻地念着“……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满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这次第,怎生一个愁字了得。”
这是宋代女词人李易安的声声慢,正说明了这三十五岁的大男子的满怀心事。
突然窗外起了一阵吟咏:“窈窕淑女,君子好述,述之不得,寝寐思复……辗转反侧。”
是他那小老弟欧阳子陵的声吾,他知道自己刚才的所念的词一定被他听见了,脸上不由得一红。
他忙起来将窗子打开,遂见他笑吟吟地站在窗外,手中握着一张纸笺与一只鸽子,嬉皮笑脸地道:“五哥,还不快起来赴约去,将来看你怎么谢我这个穿针引线的红郎。”
他说得很俏皮,还故意将红娘两个字改为红郎。
诸葛晦接过纸笺,只见上面以绢秀的字迹写着:“字呈话葛大侠足下:秦淮河畔,辱承相邀,不以薄柳之姿见弃,至为感激,早悉侠驾莅至,终恐徒增口舌,未克往晤,然感至情,故烦翎奴传言,今夜三鼓,候君涧畔,知名不具。”
诸葛晦看得莫明其妙。
于是欧阳子陵将那夜在酒楼上暗取衣柚,代为邀约之事相告,同时摧促他道:“夜深露重,莫使佳人久立,还不赶快前去,小弟不才,愿作逻卒,以防有不速之客打扰。”
话葛晦此时对这位老弟,真有说不出的感谢,紧紧地握了一下手,就飘身向涧畔而去。
欧阳子陵对着他的背影笑了一笑,也就轻身离开,真的去负起他的巡逻使命了。
诸葛晦走到涧旁,果然看见一个白衣的倩影,傍水而立,不是他心目中思念的崔珏,还有谁来。
当下不敢鲁莽,轻轻地走过去,低声道:“崔姑娘别来无恙?”
崔珏早就听得他来了,只是不好意思回头,现在人家出声招呼了,当然再不能背着身子,于是也回身福了一福。
四目相接,就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对望良久,还是诸葛晦再打破僵局道:“数月未见,姑娘清容减却不少,想必心中为令尊事不安,其实诸葛晦等此次前来,并未存心为敌,明日之会,设若崔老前辈能捐弃成见,把手言欢,宁非佳事。”
崔珏见他说到自己消瘦,不自主地把手模到颊上道:“诸葛大侠所言,确见小女子肺腑,怎奈老父执迷不悟,金陵一会,折于欧阳少侠手下,引为终身奇辱,返山后,四出广邀能手,必欲一扫前耻。
据我所知,日前抵达山庄者已有藏边红派高手布达拉宫喀达尊者,西昆仑玉灵子,柴达木苏尔等人,这些人都是些奇行怪异之士,其他还有一些人连我也不知道,明日之会,必不能善了。
只是我看欧阳少侠学究天人,心术端正,家父此举,适足以自取其辱,尚祈转求欧阳少侠,到时念崔珏一片苦心,稍予保全,则小女子必终生铭感。
至于诸葛大侠爱顾之情,崔珏有生之年,谨铬于心,会后若能化干戈为玉帛,则摩云山庄内崔珏所居来凤楼上,尽多吹笛弹琴之所,否则崔珏必碎笛削发以谢君,夜深矣,诸葛大侠亦需早归休息,明日会上,容图再见!”
说完后,她合着满眶的泪水,像一集孤洁的自鹤,直飘上山顶去了。
只留下木然如痴的诸葛晦,缓缓地移动脚步,回到停云小筑,却带着比未见面时更多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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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元月十五,这是中国的上元佳节,一般的家庭中忙着制元宵,扎花灯。
在云南的点苍山中,这天却分外见得忙碌,因为这是继金陵中秋会后,第二次的武林大会。
这一次虽然只是由赤龙子崔萍私人具笺函邀,可是由于到场的俱为名燥一时的顶尖人物,反较上一次更为紧张热烈。
辰时,停云小筑中早已备就精致的早点,可是大家都没有心思去仔细品嚼,匆匆果腹。
毒手灵魔厉天啸、煞手神魔厉天吼已双双到来,恭请大家上道。
逐由欧阳子陵等六义兄弟为首,拥着四绝神君、鬼见愁二老,跟着各门派的侠义,齐向半山的摩云山庄而去。
这一段路有七八十里,给普通人慢慢地走,至少也得一天工夫。
然而,在这批身坏绝技的武林健者们身上又称得了什么,不到两个时辰,小山庄已可在望了。
摩云山庄是点苍门的根据地,建筑自非寻常,既名摩云,其高可知。
庄院建在一块突出的山岭上,方可数十亩,楼阁玲珑,流云飘拂,宛然神仙官阙,青松翠柏,点缀在雪地上,特别显得清楚。
在广有十丈的空场周围,已架设起芦棚,棚下一列长案,上置杯筷。
赤龙子崔萍神采依旧,迎着欧阳子随道:“少侠确是信人,崔萍仅一纸相邀,间关万里,各地的武林朋友,居然联袂而来,确令崔萍感激之至,彼此朋友俱多,一一介绍,未免过于琐烦,不如且请各自就坐,少时切磋之时,再行通名见面,岂非省事,少侠意下如何?”
欧阳子陵也因自这方面,有些人辈份较低,介绍起来反有不便,自是赞成,于是各一拱手,分宾主东西落坐。
酒过数巡,崔萍首先站起来道:“金陵一会,迄今数月,崔某败军之将本不足以言勇,然念及我辈边地武林同好,孤陋寡间,未识中原武学奇奥,故斗胆函邀今日之聚,一则把酒论交,欢渡隹节,再则崔某的一些朋友亦想藉机讨教,尚祈中原侠义,勿吝赐诲。”
说到这儿,略一停顿,然后用手一指西方的座头道:“我们这七个人,平素根本未尝涉足中原故,而只好自号曰塞外七友,今日愿各领一场,崔萍身为主人,当然义不容辞,率先候教。”
说完举手饮完斗杯,施施然就向场中踱来。
崔萍这一手的确很厉害,中原诸人,他知之甚稔,除了欧阳子陵会高他以外,余子碌碌,恐怕连他门下的一女二徒都不如,所以他这一出来,目的就在考较中原武艺。
欧阳子陵嬴过他,当然不便即时出手,余人不足畏,这第一场是赢定了。
崔萍走至场中,步态从容,面带笑意。
东座诸人更是出乎意料,明知会无好会,想不到头一场就是这么一位难惹人物。
金陵较技,大家多半曾往目睹,虽说这些日跟欧阳子陵过手喂招,各有进境不少,但如若与此老动手,则又相差太远。
因此都把眼睛看看天外玉龙,希望他有个妥善应付之策。
欧阳子陵一见崔萍下场,心中已在嘀咕,己方若论实力,委实太差,目前自己当然不能出去。
惟一能去的人,只有鬼见愁左棠与自己义父四绝神君庄佑。
可是此二人都是长辈,当然不能够叫他们出去,急得把眼直望着他们,希望有一人能自动地出手。
谁知此二老入座以来,吃喝不绝,笑语连连,把眼前事恍如未觉。
欧阳子陵请是不能请,换人又不行,急得学坐不宁。
而崔萍在场中也不出声催促,只是静静地含笑而待。
少年侠士无可奈何,正准备自己下场,拚着礼数不是,也不能折了这头一场的锐气,却见庄佑飘过来一阵阻止的眼光,又含笑向陈慧珠一颔首。
逐见大姑娘笑吟吟地捧剑而立,飘身而去。
这一下不但是欧阳子陵没有想到,连左棠亦是愕然。
慧珠姑娘却是智珠在握,面对着这一代宗师,全然不惊,庄容含笑道:“老前辈武林泰山北斗,小女子斗胆要求赐教,却有个不情之请,若老前辈准了,小女子即使犯个冒上不敬之罪,也想班门弄斧,藉末技博老前辈一笑,否则第一阵就算老前辈赢了。”
崔萍是何身份,这一番话又是处处扣着一个理字。
这时候就是要他把头砍下来,他也无法拒绝,因此朗声答道:“姑娘尽管提出条件吧,老夫无不答应!”
陈慧珠见他果然答应了,心中确实佩服四绝神君妙计卓绝。
原来庄佑早就跟她商量好,教了她一套言语,以备今日在场上折下一个最难惹的对手,不想事出凑巧,第一阵就用上了。
当下大姑娘不慌不忙地道:“小女子习技至今不过十几年,断难与老前辈近百年浸淫功力相较,不过师承门户,各有巧异,今日小女子乃请较招不较力,小女子以新学剑招八十一式请教。
老前辈也请以剑术赐教,互相以招术论胜负,不得假之以功力,否则一招之内,小女子必至剑折人亡,何堪言敌。”
说完恭身施礼,等待答复。
一番话毕,无论东西两座均鼓掌称好。
苦的只有崔萍一人,本来高手对敌,全是以功力论胜负,现在弃功力而不用,全凭招式,则一个普通江湖庸手,也可以出来叫阵,凭自己身份,当然不能说了不算,无可奈何,只得答应。
不过他也颇为佩服此女慧黠可人,而且他浸染剑道,凡数十年,不相信真会折在这个小丫头手上,向座上一招手。
厉天啸马上献剑过来。
崔萍接剑在手,向陈慧珠道:“老朽一应从命,姑娘请出招吧!”
陈慧珠闻言,凝神壹志,举剑出手,大罗剑中第一式“舟墀朝阳”。
道家剑以谦让始,而以毒辣成,所以这第一招剑尖斜刺,望之平易,似乎随手一撩即可拨开,但它厉害的全在后面接踵而至,绵绵不已的攻势。
崔萍对剑道所知颇深,因以对手越是平凡的起式越留心,眼看着剑尖将点到面前,才横剑向外一封,顺势“斗转参横”,以七星剑迎敌。
七星亦为道家剑,系参照北斗七星方位而成。
一招七式,前三后四,步步为阵,尤其由高手演来,生色不已,常令敌人目眩神摇,不战而败。
然而它碰到大罗剑,正好遇到克星,七星剑以动制人,大罗剑扣正好以逸待劳。
是以崔萍觉得他自己四十九式即将走完,而对方依旧从容挥敌,见招折招,遇式破式,手法虽不出奇,每一招却都是恰到好处,间或攻出一两招,又是奇妙无比,仗着经验老到,才可勉强应付。
不由心中大吃一惊,暗中奇怪这女娃儿用的是什么招式,怎么一点破绽都没有,他那里晓得这是宁机子的不传之秘,再加上悟非大师精心校正,实已穷仙佛两家之长,岂是区区七星剑所能奈何的。
崔萍见久战无功,凭自己声望地位要是连这一个女孩子都胜不了,那今天这个人可丢大了。
将牙一咬,连连攻出七星剑中最后三招:“银河在天”,“平野星垂”,“星月争辉”,剑尖化为万点流萤,像一蓬星雨,向着陈慧珠当头洒下去。
这声势煞是惊人,东西各座上许多是剑术名家,甚至连欧阳子陵艺推字内第一人,见了崔萍这等攻势也觉骇人。
此一攻三招,若再溶加以无比深厚的功力,则直可熔冶金石,无坚不摧,当者披靡,因此都不禁呀然失声,替陈慧珠担心。
孰知大姑娘气定神闲,丝毫不惊,纤手握剑,仰面徐挥,从容将攻势一一化解。
这一来连旁观的欧阳子陵也惊得呆了,姑娘的大罗剑是他传授的,刚才用的那一招当然认识,正是大罗剑中极具威力的一式守势,“织天罗地”,本来是以极快的手法,在空中划成一道光孤,然后平胸推出,化为“灵拂飘风”,攻敌前胸。
可是陈慧珠并没有那样做,她变推为劈,招化大罗剑中第九式“长鲸入海”,剑若闪电,恰好迎上崔萍的最后一招星月争辉。
若依原式,除非是对这套剑法有极深火候,才足堪应付。以陈慧珠的功力,自是极难做到。
因此陈慧珠这一变招,自然而从容,不由得我们这位少年侠士要张口咋舌,惊喜有加了。
可是场上的变化瞬息万千,就在他目迷神摇之际,遽闻呛然一响,陈慧珠已若一只蝴蝶般的飘然飞出场外,直打了十几个筋斗,才落在地上。
她粉脸泛红,步履委顿,手中的一枝长剑只剩下五寸来长的剑柄,刚刚站定,就带着喘息向着崔萍敛衽道:“老前辈功力绝世,晚辈莫敢言敌。”
说完才慢慢地恍着回座去了。
短短的两句话,把崔萍窘在那儿面红耳赤,半响说不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