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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剑争辉-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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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蓝气离圈只有一寸光景。
  了性大师的长眉不住地颤动,力气渐竭,伹他知道此举乃关生死存亡,只要蓝气一钻进圈子,自己必定是身死无疑,从此魔道高张,天下正派武林,恐无瞧类矣,所以虽然满头大汗,依旧拚命苦撑。
  毒手灵魔厉天啸,形势上虽占优先,可是吃力异常,也是凝神定指聚劲,两眼注定对方不动,将蓝气一分一分地朝前逼近。
  这边船上的上官云彬与诸葛晦,却早已急得五内俱焚,眼看着这一位武林领袖,形将毕命于魔指之下,自己要想上去援手,凭身边的工夫恐怕连身都挨不上,何况对方最厉害的一个魔头妙手玉魔崔珏还在一边虎视眈眈,自己上去不但帮不了忙,恐怕还更误事。
  老头儿槌胸跌足。
  诸葛晦短吁长叹。
  陈一鸣父子摇头不语,慧珠姑娘星泪盈眶。
  只有书生恍若未觉,把酒临风,突然对月长吟道:“无我即无物,非心亦非相,须弥即芥子,沧海斗勺量,清风送我去,明镜自然光,大干是世界,宝树菩提香。”
  声若龙吟,似诗似偈,飘荡于湖上,历久不绝。
  慧珠姑娘白了他一眼,方要怪他不知死活,幸灾乐祸,瞥见台上了性忽而脸色一动,闭目垂帘,宝相庄严,片刻之间,脸上紧张之色全消,更之以一脉祥和之气。
  那两股蓝气似乎受到了一种强大的反击力量,由离圈半寸,逐渐后退。
  厉天啸亦脸上见汗拼力加指,然退势不绝,终于退到离他自己半尺地方。
  厉天啸一声长叹,收指起立道:“老禅师神华内莹,天啸自认不如,天下第一宝座,留待高人,厉某认输。”
  了性大师亦慢慢起立道:“厉大居士不必自谦乃耳,说来惭愧,方才老衲拚力相持,亦不敌居士指上劲功,危在毫发之际,幸有高人临时赐以指引,乃悟须弥芥子之道,这天下第一之名,老衲亦愧不敢当,请从此辞。”
  说完与厉天啸各自作礼,飘身引退,将擂台空空地留在湖上。
  老和尚回到船上,向欧阳书生揖作礼道:“欧阳施主故晦宝光,老衲失眼简慢,乞恕不敬,适才多承棒喝,乃使冥顽强尽,摸索得无限光明,一旦承教,终身必以师礼视之,请受一拜。”
  说完真要拜将下去,这一来却急坏了少年书生,惊煞了旁观诸人。
  欧阳书生一急之下,隔席举手一拦,一股劲风拦住了老和尚下拜之势。
  老头子惊喜中带着羞愧,自己连番相试,依然测不出对方内蓄绝顶武功。
  诸葛晦自负眼空四海,今朝迭见高人,才知自己所学,竟是萤火之光,别说比不上朗朗秋月,就是一颗小星星也谈不上,而且高手就在身畔,却浑无所觉,讪讪的脸上也有些不是味儿。
  陈一鸣父子当然是惊喜交集。
  至于慧珠姑娘心中那番滋味,就非笔墨所能形容了。
  此时台上却翩然降下一朵绿云,大家定睛一看,原来正是三魔中年纪最轻,而武功最高的妙手玉魔崔珏。
  原来厉氏兄弟俱受业西域一异赤龙子崔萍门下,厉氏兄弟仅得乃师功夫十之六七,而崔珏是崔萍的独生女儿,已有父亲全部真传。
  平时厉氏兄弟虽为一代宗师,可是碰上师妹,依然是恭恭敬敬。
  崔萍自己本身艺业,已至人神之间,平时就隐居点苍山中,不问世事,可是老头儿野心颇大,很有天下独尊之意,可是自己究竟不好意思出头,是以授意门下一女二徒,创点苍一派。
  这次竞技湖上,老头儿答应暗中支持,叫三魔出头,这也是厉氏兄弟目中无人,狂傲不可一世的原因。
  谁想他们过于低估中原武林力量,厉天吼首先受创于了性掌下,厉天啸也技逊佛家须弥功一筹,这才由妙手玉魔崔珏上台,意欲争比这天下第一的名号,臣服天下武林。
  使点苍派感为天下门户魁斗。
  崔珏人本,美艳,唯生性冷峻,平素嗜武如命,淡于儿女私情,而且普天之下要找一个能匹配她的如意郎君也的确不易。
  这一亮身台上,大家见她凌空而至,居然连身上的绿色湖绉长裙也不曾飘动半点。
  早又是轰然一声喝釆,妙手玉魔吐语如落珠,盈盈在台上微福了一下,然后开口道:
  “适才二位师兄都已领教过中原武学,崔珏自不量力,想以手中一支六贼妙昔玉笛,一会高人!”
  老头—儿上官云彬这时晓得书生是个绝顶高手,但是始终未见他出手,当然也不好意思去迫问人家师传门户,突然心生一计,转头对诸葛晦道:“你这穷酸不是现在还打着光棍吗?
  而且弄音乐又是你拿手,还不快上去,迟了老婆可叫别人抢跑了!”
  说着拉着他衣服硬拖到船边,贴背一掌送推出去。
  诸葛晦收身不住,只好顺着他的掌势向台上直飞而去。
  不想老头子忒也促狭,这一掌用的竟是十成力量,眼看着已到台心,那后送之力依然未见停止,只好在半空双掌前击,带起一阵劲风,然后再藉反震之力,化滑来势,“秋叶离枝”,身形飘然落在台上,点尘不惊。
  妙手玉魔崔珏久闻布衣秀士之名,正面相对,今天还是第一回,抬眼看去,只见他年纪不过三十五六,一袭布衣,飘逸脱俗直如青松明月,心头不禁微颤一下。
  试想她久居点苍山,那儿全是苗人猓猓聚集之地,即或有一些汉人,也全是厉氏门下,行上猥亵之辈,几时有过这种俊朗人物,她自己行年即将三十,欲依然是小姑独处,今初一见诸葛晦,为其风神所慑。
  她立刻将先前倨傲之色收起,笑吟吟地迎着诸葛晦说道:“诸葛大侠中原奇士,不弃边野,慨然赐教,小女子感谢之至!”
  语毕盈盈一福。
  诸葛晦还礼不迭,心中也惊于她的明艳,暗想厉氏兄弟外貌狰狞,称之曰魔无愧,此女丽若天人,且满脸正气,如何也与他们沆瀣一气,安上个妙手玉魔的外号,实在有点不相符,也有点为她不值。
  他当下也肃容拱揖道:“诸葛晦不学无术,然粗晓音律,闻道姑娘以玉笛较技,一时见猎心喜,愿以寸弦,一领六贼妙音!”
  说完在浮台的茅竹上拚指一划,立即取出一根长约半丈的竹片,弯成弓状,然后在袖中掏出一段银丝,却是一根普通琴上的君弦。
  诸葛晦将弦在弓上绷紧,信手一弹,信翁作响,震人耳鼓。
  那四周持火炬的健卒心神受荡,火炬立刻把持不住,掉落湖里,人也摇摇欲倒。
  崔珏却满不在意,翠袖一挥,劲风立将四名健卒凌空送到官船上,功力之高,简直令人咋舌。
  崔珏将健卒送走后,又朝诸葛晦浅笑道:“朗月在天,如此良宵,调丝弄竹,是何等雅事,诸葛大侠妙指仙音,恐此等俗人禁受不起,小女子斗胆代为送走,冒犯之至,敬乞海涵。”
  诸葛晦被她说得脸上通红,再看她挥手之间,竟将四角四名大汉,凌空飞送出十丈,居然毫无所伤,掌劲刚柔合度,功力高出自己实在太多,更是心惊。
  幸而自己下台只是要求以单弦较笛,否则若要动手,自己恐怕连十招也接不了,忙也腼然作谢道:“在下一时疏忽,多蒙姑娘惠劝,心感不已,请姑娘亮笛赐教。”
  说完端坐在台一角,凝神竖弓,屈指欲弹。
  崔珏也盈盈移步,走至另一角在腰上解下一枝玉笛,色作翠绿,连丝绦也是绿色的。
  绿衣、绿裙,就像是一枝嫩绿的荷叶,轻立在湖中,映着对面神仪晶莹的诸葛晦,简直就是一幅月下行乐图,那里像是两大高手对敌试招呢!
  月到中天,湖中静静的浮台上,突而扬起一缕笛音,幽幽的,就像是一个伤春悲秋的怨女,面对着逝水流年,而起了一阵美人迟暮的感触,玉容寂寞泪阑干,正是那无限的惆怅,彷佛有珠泪千斛,无处诉弹。
  湖上四周围着多少只船,聚着多少人,那些人都悄然无声,他们的心都跟着笛音,飞到那寂寞的闺楼上了。
  
  Wavelet  扫描  张丹枫  OCR ; 旧雨楼 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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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笛声又转了,这次转得更凄凉了,若明妃之出塞,大漠风寒,念君王兮何方,又若虞姬之围于垓下,楚歌四起,帐中杯酒,顷刻之间兮永别,更若马嵬之玉环,白绫加颈,君王掩面救不得,问苍天兮无语。
  凄凄惨惨悲悲切切,端的叫人肝肠寸断。
  舟中,陈一鸣瞅然无语。
  上官云彬老眉微皱。
  了性大师凛然不动。
  陈金城摇头太息。
  慧珠姑娘热泪盈眶,靠着爹爹的眉头。
  只有书生击节欣赏,神情怡悦泰然,忽而铮然一声,恍如石破天惊,原来诸葛晦已弹起他的单弦琴。
  这琴昔又自不同,惊涛拍岸,卷起千堆浪花如雪,海阔天空,任凭鸟飞鱼跃,激起人的万丈豪情。
  湖上普遍的传起一阵吁声,彷佛人们刚从颓废中振作起来的叹息。
  崔珏嫣然一笑,随也把笛晋转向高亢,正是岳武穆的满江红调子“……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笛晋中充满了金戈铁马,大家顿时觉得自己义愤填膺,举杯高祝,指望即时可以直捣黄龙。
  一曲终了,笛声悠悠又起,还是那阙满江红,不过词意变了“……兵安在,膏锋锷,民安在,填沟壑……”
  果然是兵燹之后,满目苍痍,人心厌战,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
  笛声再变,这次竟是李后主的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问君能有几多愁,恰是一江春水向东流。”
  曲毕,余吾袅袅,犹自缭荡在湖上,大家都感怀国事,触动身世,湖上满是一片饮泣之声。
  诸葛晦本来已停手不弹,这时似乎也被笛声感动,正待凄然泪下,忽而一惊,暗自警惕自己是在比试,如何能意为境夺,猛又拂弦,竟弹起易水送别之辞:“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重新激动人们的豪情,可是他自己刚才心念已为笛音所动,此刻虽发奋振作,手法已稍见不稳。
  末一句刚完,绷然一响,弦断了,他心中一愕,蓦而笛声又起了。
  这次却是一种靡靡之音,彷佛是令人置身在天台仙境,桃花遍地,桃林中有无数美娃,逐花飞舞,罗襦半解,脂香四溢,端是无边春色。
  诸葛晦生性恬远,对这些事恍若未睹,一任那些美女投怀送抱,他依然是正襟危坐。
  崔珏看得微微点头,遂再更改笛声。
  这次她摸对了诸葛晦的脾胃,吹起苏东波的水调歌韵:“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这回诸葛晦的确意动了,他缓缓地站起来,走到台边,彷佛真想振羽凌空而去。
  俄而笛音一收,扣见崔珏笑吟吟地持笛而立,星眸中却闪着一种异样的光辉,面上一红,长揖道:“姑娘六贼妙音,的确不同凡响,诸葛晦耳鼻口目意情,莫不受役,实见高明。”
  崔珏也回了他一福道:“诸葛大侠志在高山流水,恬远淡泊,虽为所动,胸襟仍是令小女子钦佩不已,今日会后,仍望时予赐教切磋,倘蒙拨冗移玉点苍山上,定焚香扫轩以待,彼时不为争雄,无存敌意,翡翠玉笛,当奏迎宾之曲。”
  说完双目凝注,态度十分诚恳。
  诸葛晦心中却不由一荡,不过他马上发觉自己失态,端容再作礼道:“辱承谬赞,不胜汗颜,诸葛晦得闲,定当过访,再聆妙音,容图后会。”
  说完双脚一点,飞回这边船上。
  崔珏呆呆地留在台上,满是惜别之容。
  布衣秀士脚刚到船边,就被上官云彬一把抓住,哇哇地嚷道:“谢大媒,谢大媒,老头子一掌,你这穷酸就捞个媳妇,早知道有这种好事,老头子自己去了。”
  诸葛晦被他说得啼笑皆非,脸上飞红,开口不得。
  陈一鸣忠厚,忙过来解围道:“上官大侠,别开玩笑了,快请入坐喝酒吧!”
  上官云彬一看诸葛晦真有点急了,遂也顺风收蓬,哈哈一笑落坐,忽而又跳起来道:
  “这小子那儿去了!”
  原来眨眼之间,船上已不见书生踪影,满船俱是高手,连人家怎么离开的都不知道,心中明晓得他含有绝技,却又不禁愕然。
  妙手玉魔持笛在台上扬声道:“还有那位高人,愿意上来赐教。”
  四周一片寂然,当然人群中固不乏身怀异能之士,可是大家都看过她表演的一手掌上送人绝技,也被她的一枝笛子勾引得喜怒哀乐,七情遍历,谁也没胆子上去碰一下钉子了。
  可是奇事发生了,大家都哗然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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