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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束白色的光芒打在宴会厅的发言台上,清逸走上台站在那束光芒中,她神色淡然,气质清远,声音低沉清越,有种疏远矜持的气势,使得满场宾客皆屏心静气聆听她的致辞。
有六十年悠久历史的东方集团,在国内商界是很有影响力的家族企业之一,本次六十周年庆更是不少人瞩目的焦点。宴会上,本来说是由东方靖辰来发言的,但是老爷子却坚持要清逸上台发言,清逸没办法,也只好遵从爷爷的吩咐。在整个东方家,她唯一在乎的也只有这位老爷子了,所以不论是什么要求,只要不算过分,她都不会拒绝的,何况只是一次发言。
清逸一直很少出席这一类的宴会,外界对她的猜测和好奇自然很是泛滥,毕竟这东方家也是s市数一数二的豪门贵族,清逸又是独生女,一些人早就惦记上了。这一次,清逸终于是公然亮相,自然受到了很大的关注,络绎不绝的有人上前,围着他们爷孙俩搭讪攀谈,清逸刚开始还耐着性子应对,可是越到后来就越是没有耐心了,后来所幸找了个机会跑出了喧嚷的宴会厅。
清逸站在可以望见夜市的窗边,眼眸中闪着一丝疲惫。s市的夜色很美,也很朦胧,但是和六年前已经不同了。
也不知道在窗边站了多久,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清逸。”白清徐在背后轻唤了声她的名字。
“哥。”转身的瞬间,她已经收起了眼中的那丝情绪。
看着她那温淡优雅的笑容,白清徐有点心疼,像对小孩子一样,他轻拍了拍她的头,“一起去招呼客人吧。”
“好。”她点了点头。
白清徐轻叹了声,他看的出来,她为了不让他担心总是笑对着他。可她却不知道吧,她这样子只会让人更担心。
清逸这些年在东方家的生活他比谁都清楚,说实话,连他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东方夫妇的做派,更别说是清逸这个亲生女儿了。
江修文踏入宴会的那刹那就看见了清逸。
她穿着一身湛蓝的晚礼服,显得高贵和优雅。今晚,她的出现自始至终都吸引着大家的注目。
她一直笑对着大家,只是,看着她的那抹笑容,他突然就觉得好假。
“小逸。”东方延祖叫住了清逸。
“过来跟江叔叔打声招呼。”
“江叔叔好,江阿姨好。”清逸温柔而优雅的笑着对江乔和韩丽雯打招呼。
“长的真是漂亮啊。”韩丽雯满意地点了点头。
“修文,你们年轻人也来认识下。”说着将江修文推到清逸的面前。
“你好,没想到今天又见面了。”她笑着点了点头。“江叔叔、韩阿姨,我和江先生是高中同学,很在就认识了。”
“是啊。”他也微微一笑,但是想到之前出现的那个男人,有的笑容里又染上了一些隐忍的感伤。
一旁的大人们看在心里可高兴了。
“来来,快入座先。”东方延祖已经起步带头了。
“他好像就是老爷子给你指定的相亲对象。”白清徐趁机在清逸的耳边道。
“妈妈没骗你吧?很漂亮是不是。”韩丽雯也拉过江修文轻声地道。
清逸微侧头朝江修文望去。
而江修文也正好朝她看去。
两人四目相对的同时,微微一笑。
我还能选择吗?清逸淡淡的一笑。有凡森那个霸道的男人在,她只怕是想都不用想的。
跟她吗?当然可以的。江修文在心中想着。只是还有机会吗?他似乎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时机了。
天色已晚,华灯霓虹竞相闪耀,北二环如一条蜿蜒的长龙,带着一身闪亮的鳞甲,由东向西,缓缓的伸了个懒腰。
孟庭苇从公司下班,回到帝都国际的别墅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她草草的吃了一点儿佣人端上来的夜宵,就回放洗澡休息了。
一个人躺在绵软的大床上,身上的丝被温暖柔滑,很是舒服。
床旁边的梳妆台上有面小镜子,安娜苏的圆腰镜,除了看着太公主气之外,做工设计都是一流。孟庭苇记得自己买的时候,旁边有个睫毛长到眉骨的女孩子跟旁边的小朋友窃窃私语:“怎么大妈都来安娜苏了?”
至少大妈掏钱的时候比你们这些吃爹娘吃情人的小姑娘来的爽利,那天孟庭苇挥舞着金卡,极嚣张的把柜台里的彩妆全包了。三个ba围着服侍她,那个落单的小姑娘在旁边嘀咕什么也听不清,估计没好话。
后来,这些东西都送了朋友,只剩下这面镜子,放在身边。她的心情怕只有这面镜子才能懂了。黑色的镜身妖娆的长满细溜溜的蔓草,如蛇妖魅惑着,水晶般的镜面照出一张疲惫的脸,所有的妖娆就变成了笑话。更可怕的是眼里的光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淡没了。拿着这镜子,就好像看见自己的前半生,一直妖娆着旋转,突然反省了,便发现是场笑话。
都说人到中年,注定憔悴。可是看看这作息时间,不到凌晨不能睡觉,一早六点就要爬起来。
虽说追求事业有成是自己莫大的心愿,可是变老却没人乐意。女人啊,总在两害之间权衡,什么时候,也能像男人那样,来个两边都想要,两边都舍不得?
孟庭苇对着镜子感慨,指腹轻轻的按压眼角,那里有一道很浅很浅的笑纹,几乎没人可以注意得到,但夜深人静时,她却从视觉的它格外清晰。
30岁的女人,已经开始走向人生的下坡路,虽然从外表上来看,她没觉得自己哪里显现出了老态,如今她依然肤如凝脂,依然自容艳丽,依然身材凹凸有致,整个人咋一看依旧是二十出头年华的熠熠风采。但是不可否认,她的心境已经不符那时候了。
人到中年,尤其是女人到了中年,有时候不是别人嫌弃你老了,而是你自己开始失去所有的自信。
孟庭苇从床头柜上随手拿起一本书,随便翻翻,却看到上面的那首诗:
“来时陌上初熏
有清风,万里卷潮来
推枕惘然不见
分携如昨
到处萍漂泊
浩然相对
今夕何年
谁道人生无再少?
依旧梦魂中
新欢旧怨,人生底事往来如梭
禅心已失人间爱
又何曾梦觉
醉笑陪君三万场,不诉离觞
这些个千生万生只在
踏尽红尘何处是吾乡。”
短短的几句话,孟庭苇竟怅惘起来。不知道是那句“新欢旧爱,人生底事往来如梭”的如梦似幻,还是“分携如昨”的惆怅,亦或者是羡慕者“醉笑三万场”的豪爽,但最后,也只能叹一句“踏尽红尘何处是吾乡”!
显然不是曾经那人的怀抱,今后也不会是任何男人的怀抱,而自己如果有一个儿子,他终将也会成为别人的归乡!
孟庭苇的眼角突然湿润了,半明半暗的卧室里,影影憧憧的家具,静默如这个世界。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好像先会儿还快快乐乐,下一秒就形单影只,而且似乎无休止的孤单下去。她可以硬着心肠面对白天和人群,但是却无力面对黑夜和自己,何处是吾乡?
她趴在桌子上,悄悄的哭了。
第126章 意外地拥抱
也不知哭了多久;她长吁了一口气;果然不是青年;连风花雪月的时间都没有。倦意袭来;孟庭苇躺下休息,又是一个长夜被打发了。
时间;就是这样一点点流走;飞扬的心情,也慢慢的被打磨成又臭又硬的石头……
时间一晃;不知不觉间又过去了大半个月。此时已是十月中旬,s市的秋天悄然走过了一半;但是这个城市的天气依然温暖甚至还有夏末的影子。
这一段时间,凡森滞留在本家,据说是那边出了一些棘手的事情;他一时半会儿还没办法解决妥当;因此,原本半个月的行程也一下子变得说不清期限。对此,清逸并没有多少不满,她一向很尊重他的家族和事业,从来没有干涉过有关于他的任何事情家事,这一次也不例外。
皓希的个人巡回演唱会已经到了第四场,正在转战第五个城市。
而值得一提的是,陆晨风终于有所行动,把自己的秘密情人蓝若琳送到了东方集团。前一世时,这个蓝若琳曾经是清逸信赖的左膀右臂,一直到死,清逸都不知道自己身边的这个女人原来是敌人安排在她身边的间谍和暗子,但是这一世,老天还是眷顾她的,那一天在餐厅里的一个偶然的遇见,竟然知道了这一重的秘密,的确是一个以外的惊喜。
这七年来,清逸自然没有放过对蓝若琳的调查和关注,原来自从八年前,当蓝若琳还是一个刚刚从大学毕业的二十岁的小女生时,就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和陆晨风相识了,并且在不久之后成为了陆晨风的情人之一,这些年蓝若琳靠着陆晨风的帮助,从一个青涩的小女孩儿成长为职场女强人,对于陆晨风她是既感恩又爱慕的,也难怪会为了他自愿到东方集团里做一个小小的秘书。
清逸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微微的挑了挑眉,然后就平静地吩咐东方集团的人力资源总监田野,把蓝若琳安排到设计总监朱丽叶身边做助理。想当然的,朱丽叶和田野都是清逸在集团里培植的重要亲信,蓝若琳落到朱丽叶手里,自然不会有兴风作浪的机会,而且清逸还准备借她之口,放一些“好”消息给陆晨风,到时候就有好戏要上演了。
这天晚上,江修文再度去了北海。习惯的力量就是这样强大,不管是对一个人还是一个地方养成了习惯,有些举动就差不多成了不必思索而为之的下意识行为。
他至今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东方清逸的时候就是在这条街的尽头,她身着白色的雪纺裙,悠然的转过街角,那一低头的温柔,恰如雪莲花静静绽放的绝美,一瞬间印在脑海里,自此便是经年。
北街的夏夜,当得起夜夜笙歌这四字评语,湖面上有挂着红色灯笼的画舫随波而动,隐约有丝竹管弦之声传来,无处不带着柔靡的红尘喧嚣气息。
过去七年多时间里,蓝岸酒吧的生意仍然并不算好,却一直维持着,没有如其他类似酒吧那样,隔一段时间再去,便已经转手换了名字。也许正因为如此,这里成了江修文在北街唯一的去处。
他每次来,靠窗那个位置始终为他保留着。他一坐下,服务生不等他开口,便给他端来红酒。
他去洗手间,出来时却听到两个服务生在走廊另一端忙里偷闲小声议论着他:“总坐六号台的那位先生可真怪啊。”
“嘘——别乱讲话。要不是他一直来光顾,有人出一大笔钱给我们老板维持营业,这里早做不下去了。他可是我们的米饭班主。”
这个出钱的人当然不是别人,而是江修文自己。为了保留那样一份美好的记忆,他一直舍不得这个地方,所以就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暂时留住它。他不介意做别人眼里的怪客,也不想惊吓到那两个服务生,静静站在原地,挨了一会儿,等他们去前面做事才走出去。
这天他比平时喝得要多一些,到午夜时分,已经醺然半醉。远处湖面有人弹古筝,邻近酒吧布鲁斯的节奏慵懒,身边萦绕着钢琴曲,各式音乐调和,曲不成调地断续传来,恍惚如同一个迷乱的旧梦。
他伏到桌上,半睡半醒。一只手轻轻拍他的肩,他的头换个方向,嘀咕着:“峥嵘,你应该再来晚点,等我把这个梦做完。”
“做的什么梦?”
他费劲地用手撑起头,一边揉着疼痛的太阳穴,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改天我得问问白医生了,据说大部分梦只黑白灰三色,我也好长时间没做过彩色的梦了,不过刚才这个梦好象是彩色的,有大海,有帆船,有飞鱼,有珊瑚在跳舞,还有她,我的女孩儿……”
然而他没醉到认不出人的地步,猛然打住,察觉到正扶起他的来人身材娇小玲珑,不是每次酒吧打烊会突然冒出来接他的好友邵峥嵘。他顺着对方白色衬衫的胸前纽扣向上看去,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这一瞬间,他整个人如入梦境。
原来,他刚刚打错了电话,本来是要打给邵峥嵘的,却不想打给了清逸。她本来驱车正在往家里走,却没想到突然接到了江修文的电话,电话里听得出来,他已经完全醉了,只报了一个地址,就挂断了。她在车子里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到了这里。
不同于前几天隔着距离瞥见她的身影,自从她回国这一段时间里,头一次陡然面对面如此贴近地站着,江修文有点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来了?”他不确定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