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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两房妾,你三婶也最是热心,这便把她的侄女儿送了过来让你考量考量,若是看着还喜欢,我们长辈看着她身段好,利于生养,你就帮誉儿把她纳了吧。当然,这个纳妾,也就是帮你这个正室找个帮手。看看之前誉儿老吵着只要他媳妇儿侍候,等如梦进来了,你也跟着轻松了不是。”
老夫人一番长篇大论,直接把九雅轰愣在那里。给傅誉纳妾?之前是有过那么个想法,可是也只在想想的阶段,何况自己才进门三天,就这么急不可待的要纳妾,这不是完全没把自己当回事么?这京城里哪户人家正妻才进门三天就要求纳妾的?
当下她的脸色就僵了一僵,看了头快低到胸前的如梦一眼,淡淡道:“其实奶奶要给相公纳妾孙媳自是不敢有异议,但是为什么没有在孙媳进门之前先纳了?这会儿孙媳才进门,奶奶就要纳妾,这传出去,都还以为孙媳有什么恶疾,以后孙媳还要出门见人么?”
三夫人没料到她会找这种话来推拒,当下就沉了脸,不悦道:“之前没给誉儿纳妾,就是尊敬你这个正妻,怎么,难道我们这也做错了?”
九雅暗自动了怒,说得这般堂皇,怕是之前想给傅誉纳妾,以傅誉的性子,怕是纳一个打一个,纳两个打一双,她们敢么?现在是看傅誉接纳了自己,或许是昨天和傅誉那两句抬杠子的话让有心人听了去,他们就认为有机可趁,也不顾自己的脸面是否挂得住?
一直未出声的明瑶姑妈忽然阴阳怪气地笑道:“誉儿媳妇说恶疾,这跛脚不就是恶疾么?”
九雅最不喜听她的声音,便不咸不淡地回道:“这跛脚算是恶疾么?其实我已经与我家相公约好了,他什么时候能说话了,我这跛脚也就什么时候能好,而且我与相公这样,走出去才般配不是?谁又能把这当恶疾来说?恐怕那一再说恶疾的,其实是自个儿已经患了恶疾也不一定,不然也不会连婆家都不敢回。”
“你……”明瑶姑妈气得脸色胀红,说不出话来。
据三夫人这么几天的观察,她已经看出来九雅是个有主见而且有机心的,不然也不会让傅誉对她那么服贴。所以,如果想让傅誉把如梦纳了,还真得从九雅这里下手。
当下她又缓了语气,一脸悲痛道:“这不是说不给侄媳遮脸面,实在是誉儿的身体状况不等人,老祖宗就为他这事,头发都不知急白了多少,就怕到时候白发人送黑发人,这黑发人还没来得急留个后……不都是在为誉儿着想么?”
九雅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微动容道:“什么?相公的身体状况不等人?不是说那病已经用毒控制下来了么?就算毒会伤身,怎么又会不等人?”
三夫人一愣,想不到九雅也知道了以毒控病的事,是誉儿告诉她的?她转头再看了看老夫人,不知这事该不该让九雅确切知道。老夫人沉吟了一下,为了让九雅能答应把如梦纳回去,便也顾不了那么多,沉声道:“这事也是瞒不住的,誉儿的病虽然用毒控制住了,但是那毒的毒性其实也很烈,这两年下来,他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那个施毒的人曾经说过,这毒越到后面,越能麻痹他的经脉,睡觉的时间会越长,照他说的话,誉儿也就这两三年的事了……”
老夫人边说眼泪就出来了,三夫人忙劝道:“老祖宗也不必太过伤心,既然知道是迟早的事,我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所以才想赶紧让誉儿趁现在还好着,就给他找个能生养的,若能给他留个一男半女,总也能让人好想一些。”
九雅真正的呆住了,傅誉只有两三年好活?之前他可没跟她这么说,只说那毒有毒性,会慢慢让人丧命。她之前认为人生自古谁都免不了一死,他若是比一般人稍早一些去倒可以接受,何况都说要帮他找治病之方,谁知道时间会这么短?
“誉儿媳妇,我们现在也把真正的底细交给了你,难道你现在还能拦着不帮誉儿纳妾么?”三夫人看九雅一脸震惊,以为她因为即将要守寡而惊,但是不管怎么样,事已至此,她惊也没用。唯一的办法是一定要将如梦纳了。
九雅沉默着,好一会,才道:“既然是这样,我自然无话可说,纳便纳吧。”
三夫人大喜,门口却有人说道:“听说三婶娘家侄女来了,在哪里啊?”
众人望去,竟是傅清言。他一身锦袍玉冠,更衬得一张俊脸俊朗非凡。他一进来就看到了如梦,不禁赞道:“好个标志姐儿。”
如梦何时见过这等俊美的公子哥过?何况他说的话虽然有些轻佻,但是称赞之话谁不爱听,当即就红了脸起身福了福。
三夫人脸一滞,“清言这时候怎么在屋里?”
傅清言回过头,轻笑道:“本来是在外面的,但是听说府里来了娇客,竟是情不自禁就回来了。怎么啦?这娇客只让弟媳陪着么?要不要我把淑娴也叫来?”
九雅自然是知道的,他说的淑娴是他纳的一房贵妾,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三夫人干笑道:“那倒不必,其实是想把如梦说给誉儿,希望他早纳贵妾早生贵子。”
“哦——”傅清言长长哦了一声,他看也不看九雅,立即就朝老夫人深深一揖,“奶奶,在这事上希望您千万别偏心,您看看吧,三弟的媳妇都娶进门了,我这个做大哥的还没着落,眼看他又要纳妾,这下我无论如何是不会依的,要说不管是生孩子还是娶媳妇,不都应该让我这个大哥在前头么?这如梦姑娘我一看就喜欢,不如就纳我屋里去吧。”
老夫人没料到傅清言突然唱这一出,怔怔道:“清言,你屋里已经有一房妾了,怕是再纳,那边会不高兴。”
三夫人也是没料到傅清言来插一脚,心里虽然有些心动,但是更舍不下傅誉那边,当看到如梦在那里羞得一副无地自容的样子,方醒悟过来当着她一个姑娘家这般讨论,还真是失礼。赶紧叫人把如梦带了出去,只是临离去前,如梦忍不住又偷偷瞄了傅清言一眼。
佳人离开,傅清言才淡淡一笑道:“如果那边真心与我们结亲,又岂会在意这一两个妾?”
老夫人犹豫不决,明瑶姑妈始终静观,三夫人一咬牙,直声道:“这事恐怕不能依了你,我们主要是看誉儿媳妇年龄还小,生养不利,这才说要给誉儿纳妾,让他早日留个后。”
“是这样么?”傅清言终于将身子转过来,慢慢盯着九雅看,唇角紧抿,目光幽深。
不知道为什么,九雅觉得他今天神情很怪异,是因为昨天她吼了他吗?可是那是他活该。再有,他为什么要阻止傅誉纳妾,难道又没安什么好心?
她语带讥讽道:“难道大哥不希望我家相公早日生子?”是不是指望傅誉死了,如果没后,他这个大哥就可以顺理顺当地接受他的财产?
闻言,傅清言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面白无色,盯着眼前这张容颜,有一种苦涩的滋味在心底漫延,是什么事让她如此敌视他?
他蓦然别开头,淡道:“如果弟媳有心,为何不自己来?三弟曾经说过,他从始至终只想娶你一人,你以为给他纳妾,他就会去生儿子吗?为了不伤害另一个女子,我建议,如梦还是纳我屋里来吧。”
九雅最不喜他明明心怀异心,还一副为他人着想的样子,她偏要跟他唱反调,“伤不伤害另一个女子,还得人家说了算,这事只要如梦同意,她这个妾我就代我相公给纳了。”
三夫人喜出望外,“就知道侄媳明理……”
只是她一句话未落音,门口就旋风般卷进来一个人,却是寒子鸦,只见大声道:“少爷说,他不同意。”
转而从他身后走出一人,正是傅誉。此时他脸色铁青,像跟谁有仇一样,先是站在傅清言面前,拍了拍他的肩,然后坐到了老夫人身边,他张嘴,寒子鸦说话,“我屋里差是差人,至于生养孩子的,已经有了一个,倒是差个提夜壶的,如果三婶不嫌弃,如梦姑娘就去我屋里提夜壶吧。”
明瑶姑妈“哧”地一声笑了出来,竟悠闲地嗑起了瓜子。三夫人脸胀得通红,沉下脸道:“誉儿,你这是什么意思?三婶好心好意为你着想,你就这么报答三婶的么?”
傅誉冷笑一声,“三婶以为我是那边那个好欺哄的木鱼脑壳么?真以为你们的心思我不知道?”
九雅汗颜,他这是在骂她么?她都是在为他着想,怎么又成了木鱼脑壳?
三夫人硬着头皮大声道:“我们有什么心思?不都是为了你好?”
两人在这边争论,外面又有人在说道:“誉儿这么急叫三叔来,究竟什么事啊?”
说着三老爷就边扶着帽冠边走了进来,见到一屋子的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道:“这么多人,在商量事情么?”
傅誉望着他,脸色极其难看,三老爷心里一突,惴惴道:“誉儿这是怎么了?谁惹了你生气?”
傅誉冷哼了一声,“我记得我已经把两处旺铺都交给三叔去打理了,难道这人心不足蛇吞象,如今还要往我屋里塞人,到底还想要多少?”
当寒子鸦把话说出来,三老爷和三夫人顿时跟炸了毛一样跳了起来,三老爷大声道:“我说誉儿,什么塞人不塞人,现在是让好好的如梦到你屋里去,可是想让你留个种,怎么把话说得恁难听?如果你认为三叔是居了坏心,你不要就不要,可不能伤了我们叔侄的情份。”
“好,既然三叔还顾着叔侄情份,那此事就此打止,谁要是以后再提往我屋里塞人的事,别怪我跟他翻脸!”傅誉说得极是绝情,想必自小在候府里长大,气势自然而就,那冷眉肃眼,看着就让人有些生惧。其实最惧的就是九雅,她刚刚都还满口答应下来,结果却是两人意见相左,他似乎气得不轻的样子,进来后,一直瞄都没瞄她一眼,是不是在恨她自作主张?
她的心里打鼓,三老爷和三夫人也是一脸不郁,首先是傅誉完全不给他们二人面子,当着他媳妇就那般带着警告的口吻说话。其次是如意算盘落空,还差点连到手的铺子都收走,这种惊吓可不能来第二次。
但是老夫人却不依了,她生气地打了傅誉一下,“你这个逆子,是怎么跟长辈说话的?再说奶奶刚才已经看了那个如梦姑娘,是个好姑娘,虽然是个庶出,却也懂规矩知礼数得很,而且年龄与你相当,你这一纳回去,说不定赶明年就有儿子抱了,有什么不好的?”
傅誉仰着头,问,“奶奶,我没有媳妇么?要儿子媳妇不会生么?干么要找个不相干的人来?我不喜欢!”
他说完就怒气冲冲地走了,撇下一屋子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无言以对。
看他那么大火气,九雅心知不妙,忙急急告退,追着傅誉而去。
回到淳华院,裴妈妈和几个丫头正愣愣地站在院子里,看到九雅,秀彩忙过来小声问道:“三奶奶,姑爷是怎么了?刚才进屋把门摔得山响,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九雅抹汗,这厮好大的脾气。她勉强笑道:“没事,他练手劲。”
她这么说,谁都不会信。见九雅去推门了,裴妈妈担心道:“不会是吵架了吧?”
雨蝶点头,“应该是的,姑爷那么大火气,估计是三奶奶惹了他。”
春梅望着那扇书房紧闭的门,叹着气道:“这么好的姑爷,三奶奶怎么就不知道珍惜?”
秀彩笑着打趣她,“三奶奶不知道珍惜,那春梅你来帮三奶奶珍惜?”
春梅羞红了脸,用手里的鸡毛掸子拍她,秀彩笑着跑开了。
九雅直接去推书房的门,还好,里面没上拴。她推门进去,只见傅誉躺在临时卧榻上,身上也没盖被子,就那么双臂枕头,紧闭双眼。
九雅过去给他拉被子,笑道:“相公吃饭没有?如果没吃,我叫厨房做一点送过来?”
傅誉听到她说话,一下子就翻过身去,给她留一个背脊。九雅讨了个没趣,也不气馁,又挨着边儿轻言软语道:“相公,口渴不渴,我给你端杯热茶来?”
傅誉仍不理她,九雅又自已找话说,“啊,相公不是喜欢喝咖啡么?不如我现在去冲咖啡来?”
傅誉依然不言不动,九雅瞪着他的后脑勺,无奈至极。好半晌,才道:“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生气,但是天地良心,我做任何事都是站在你的角度为你着想,我……”
一听她这话,傅誉忍不住了,他翻身过来猛然拉住她的手疾书,“请你不要拿为我好来搪塞,你的好心我受不起!所以从今以后请把你的好心收起来,我不需要。”
写完他又翻身过去,死死地拉紧被子,任九雅叫他也不理。
九雅也甚觉委屈,她为他考虑也有错么?他奶奶为他考虑,难道还希望害了他这个孙子?同样的道理,她把他视为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