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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一声大震,尘埃滚滚。
紫府散仙的大袖向后扔出,仓促间接实了涌来的劈空掌力。
卓天威身形一晃,接着闪电似的冲进。
这瞬间,烟雾翻涌,紫府散仙形影俱消,风云起处,异声四起。
光天化日之下,天地变色。
卓天威的身影也消失不见,隐没在烟雾翻涌中。
四周观战的人皆感到毛骨惊然,在不远处旁观待变的宋雅贞花容失色。
烟雾在五丈方圆内翻涌,风声虎虎中,里面连续传出数声劲流进爆声,然后强烈的火光乍现乍没,震耳的雷鸣殷殷不绝。
片刻,卓天威的身影突在正西幻现。
“锵!”刀吟隐隐,他的钢刀出鞘。
“你的幻术如此而已。”他举刀沉声说:“现在,你得施展真才实学五行遁术保命了。”
他扬刀屹立,庄严如天神当关,一双虎目涌发奇异的光芒,像是星光下的猛兽眼睛。
长啸声震天,他的刀一伸,蓦地风吼雷呜,但见刀光化虹迸射,身影消失,旁观的人仅看到刀光幻化为一道白虹,射入翻涌着的烟雾中。
“铮铮!铮……”金铁交鸣声绵绵不绝,震耳欲聋,罡风怒号。
烟雾飘浮四射,浓度渐减,片刻便剩下淡淡的烟风,已可清晰地看到两人快速移位闪动的身影,一刀一剑正以令人无法看清实体的速度缠斗不休,兵刃与身躯浑为一体,各展所学全力很拼。
在旁观者的感觉中,他们两人已经缠斗了一段漫长时光了。其实为期甚暂,交手只不过拖了片刻工夫。
在全神贯注心神无比紧张中,会失去对时空的感觉,甚至会觉得时光已经停顿,也不知身在何处!
这就是所谓浑然忘我境界,进入失神入幻的不可思议幻境。
刀光似电剑气飞腾中,蓦地刀光陡张。
“天荡地决!”卓天威的沉喝声像晴天霹雷。
“铮铮!”兵刃交击,火星暴射。
刀光可怖地再闪,速度增加了数倍。
人影着地疾滚而出,快极!
刀光人影腾跃而至,恍若天雷下去。
滚出的人影是紫府散仙,左肩外侧与右肋有血迹渗出,道袍破裂,右袖桩已经失了踪,狼狈已极,手中剑出现十余处豆大的缺口,罡气护不住身,也保不住兵刃。
滚势未止,突然侧射而起,射向环立在外的同伴面前,而刀光已如影附形跟到。
“毙了他!”紫府散仙狂叫,声如狼嗥。
狂叫声有振衰起颓作用,包括殃道在内的十余名高手如大梦初醒,但也像是受到催眠,不约而同他神智一振同时奋勇挥出兵刃,刀剑乍出。
“铮铮……”风雷骤发,似乎天动地摇。
聚合的人影骤分,断了的刀剑飞射四散。
卓夫威的身影疾射而退,速度依然骇人听闻。
紫府散仙不但道术通玄,而且真才实学傲视武林,练成火候精纯的罡气非同小可,一击之下金石为开,可反震内家气功。
可知卓天威所付出的精力极为可观,真力已耗掉四五成,胜来不易。
十余名高手都是江湖道上的风云人物,殃道更是宇内七大凶人之一,聚力一击,石破天惊。
而卓天威却是真力耗损过半,锐气顿挫的人,结果不问可知。
他向后飞退,依然迅若流星。
“快走!”接近宋雅贞时他急叫。
堵住退路的八名高手,分为四方迅速汇聚。
卓天威领先疾冲,钢刀光芒闪耀,他脸色苍白,大汗彻体,但是握刀的手依然能保持稳定。
八比二,凶险万分。
宋雅贞的轻功本来十分惊人,可是,像是震惊过度,这时反而没有行将力竭的卓天威快速。
她落在卓天威的肩后,像是断后的人,而后面却没有追兵。
蓦地,八高手后面灰影暴起!
扮成舟子的傅姑娘突然现身,扑上、剑发。
“哎……”
两名高手的注意力全放在前面,不知身后有人暴起,未发觉任何声息,剑已入体,狂叫着摔倒。
卓天威到了。
宋雅贞发现有人相助,胆气一壮,立即飞纵而进,从卓天威的左方超越,剑起处电芒四射,身剑合一,长驱直入。
“大鬼神愁!”卓天威怒吼,倾余力绝招出手,虽说真力将竭,但神奥的刀法仍具有无穷威力。
血雨纷飞,刀剑狂野地飞旋吞吐,接触快,结束也快,人影乍合乍分,惨号声几乎同时传出。
“快走!”冲出三丈外的卓天威收刀急叫,凭着真力落荒而奔。
后面,殃道与六名高手正向此地飞赶。
堵住退路的八名高手,只有两个人保住了老命,而且都受了伤。
八个高手在两面夹攻下而能保住两个,已经够幸运了,几乎全军覆没,刹那间的凶狠搏杀令这些人丧胆。
“这小狗可怕极了!”追来的殃道与六名同伴,站在六名被杀的同伴分,狠盯着卓天威三人逐渐远去的背影惶然自语:“这……这怎么可能?怎么可……可能……”
血腥刺鼻,有三具尸体是被卓天威杀死的。
石鼓村只是一座小荒村。
石鼓村仅有二三十户人家,但占地颇广,因为农舍相当分散凌乱,没有街道,仅有聊可通行的小径。
除了农户之外,有些人家的主人在外经商,有些人家以别的行业谋生,所以经济状况稍好的人,皆建了雕楼式的住宅。
外面的高围墙形如北方的护寨墙,里面的高楼门厚窗小可以固守,因此在闹匪期间,五鼓村的损失最为轻微。尤其是宋家附近的几座大宅,有警则收容村民避难,男女老少皆拿起刀枪保家。
宋家一门老少七八十人,每个人皆可舞枪弄棒,窜高纵低捷逾灵猿,是本地颇有名气的武林世家。
为了躲避紫府散仙的追搜,宋雅贞断然作主,把卓天威和傅姑娘带到石鼓村。
卓天盛行将力尽,摇摇晃晃地跟着。
傅姑娘也芳心焦灼,她看到卓天威的疲倦神情,便知大事不妙,必须尽快摆脱追逐的人,早些让卓天威歇息以恢复元气,因此不假思索跟着宋雅贞走。
宋家的主人宋宗望,也就是宋雅贞的父亲,偕两子宋怀安、宋怀民接待佳宾,一面分派子侄奴仆全面戒备,严防歹徒前来骚扰。
大厅中,宋宗望热诚地待客。
双方客套毕,宋雅贞姑娘将经过—一说出。“宋大叔,歹徒们恐怕不久后将追踪而来。”卓天威拭着脸上的冷汗说:“小侄必须立即调息养力,请借一处静室安顿,越快越好。”
“卓贤便但请放心。”宋宗望泰然微笑:“三五百名悍匪暴徒,想攻入敝宅行凶,绝不是容易的事,进入院墙之前,保证可以歼除他们一半以上。”
“楼上四周共有机弩二十具,射程远及三百步。”宋怀安接口说:“四角碉楼共八座,每座有匣管十具,与四十发九笼筒。不是兄弟夸海口,宋家比金城场地更坚固得多,放心吧!卓兄。”
傅姑娘的化装易容术相当高明,宋宗望父子居然一点也不怀疑她的身份。她自称姓宫,宫一鸣,与卓天威是口盟兄弟,十三四岁浪迹江湖混口食。
“宋大叔,宝宅虽然不怕歹徒人侵,但我大哥元气大伤,如不及时调息行功,不但元气难复,恐怕遗下后患,亟需静养。”她急急地说:“大叔是行家,必定知道内家练气人气机受损,不能及时获得调息的后果。”
“好,看卓贤侄的气色,的确需要调息,安儿!”宋宗望含笑而起:“带两位佳客至静室安顿,派两位小厮前往照料。”
“孩儿遵命。”宋怀安欠身应诺。
“两位好好歇息,我到外面侦查动静。”宋雅贞向两人说:“两位尽可放心,那些人不来便罢,来了就别想平安离去,谅他们也没有胆量前来撒野。”
“妖道那些人无一庸手,妖道的幻术和罡气也极为可怕,姑娘务必小心,最好不要招惹他们。”卓天威临行向宋雅贞诚恳地说。
“我会小心的。”宋雅贞向他嫣然一笑,先一步出厅走了。
傅姑娘目送宋雅贞的背影出厅,柳眉深领,眼神一动,若有所思。
宋宅的主宅以前进楼为中心,坚厚的石墙非同凡响,一进内间小院,便不见天光。
静室真的名符其实,静得听不到任何声息,没有采光的窗,唯一的小窗其实是一个通风孔。
两寸厚的坚木门外加铁叶,栓和扣皆是裹铁制成的。
室中没有床,几张蒲团,一座矮案,别无长物。
宋怀安领了两个小厮,叫小忠小勇,携来了一枝牛油烛,一壶茶。
“两位请安心歇息。”宋怀安微笑着说:“小忠小勇留在走道对面的小房内,有事叫唤一声,他们便会前来听候吩咐,失陪了。”
“宋兄,一切多谢。”卓天威感激地抱拳行礼,由衷地道谢。
“卓兄客气。呵呵!回头见。”宋怀安洒脱地回礼,领了两小厮出室而去。
卓夫威立即卸下刀和皮护腰,盘膝坐下收敛心神,深深吸入一口气,据除杂念,默默运气行功。
他的气机的确出了问题,真力耗损过巨。
紫府散仙的罡气对他并不构成严重的威肋,令他耗损真力的是妖道的真才实学五行遁术也称幻形术。
据说可以幻化为金木水火土五行,附着于所御使的兵刃或器物上,御神行雷霆一击。
他所练的神功玄元大真力,源出玄门正宗,玄门道术涉猎甚广,学有所成,所以知道妖道的道术造诣。
他祖父火狮向外称道号而不通名,武林朋友把道号“气极”误认是火狮的大名。
当然,火狮只是出身玄门,而这玄门却不是天师道的术士,所以一生中从没穿过道饱,谁也不知道火狮是玄门弟子。
五行遁术,却是天师道弟子的神奇绝学,修练有成的人少之又少,万不得一。要破五行遁术必须具有更上一层楼的高深道行。
他胜得相当吃力,最后御神一击,以御神十二刀最凌厉的一招天荡地决,击破了妖道的五行遁术,所耗的真力可想而知。
最后他不甘心的是,受到以殃道为首的十余名高手聚力阻击,几乎到了体内贼去楼空境内。
内家练气的人,最忌讳的事就是妄用真力。运功攻击不能持久,精气神的损耗甚大,有如程咬金的三斧头一般,第一斧威力万钧,第二斧每下愈况,第三斧以后就成了强弩之末。
因此身怀绝技内功到家的人,如非紧要关头,不敢妄用真力与人交手,天下问绝无生生不息绵绵不绝的神奇内功。
他最糟的是在突围的紧要关头,急于脱身倾余力再发绝招“大鬼神愁”,刹那间力毙三名高于,竭泽而渔,终于濒临精虚神散的危境。
恢复精力的两大条件是:休息、饮食。
前者可排出体力因过度劳累而积热所成的废物,后者可补充体力耗掉的养份。
片刻,冷汗渐收。
傅姑娘紧守在栓牢的铁叶门后,神色紧张,手搭在剑把上,随时准备拔剑应变。
她不但要留心卓天盛的神情变化,还得拉长耳朵分心倾听门外的声息。
她象一头在群犬包围中的猫,刚毛耸立,张牙伸爪,随时皆可能爆发野性突围。
室内好静,可以听到卓天威深长的呼吸声,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其实,她根本不需紧张,卓天威并非因受伤而行功疗伤,而是行功调息,平常得很,随时都可以停止行功,甚至于在激烈的打斗中,也可以抓住机会调息养力的,她为何如此紧张呢?
突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她像是受了惊的兔子,几乎一蹦而起几乎拔剑出鞘,身上每一条肌肉皆呈现出抽紧状态。
然后,脚步声消失了。
她呼出一口长气,似乎感到全身发冷,手心直沁冷汗,滑滑凉凉地。
好不容易松弛下紧张的神经,外面脚步声又起!
“小的送食物来,请开门。”外面传来了小忠脆稚的童音。
“请在半个时辰后送来。”
“好的,小的半个时辰后再送来。”
直至脚步声消失,她才松弛下来。
好难熬的半个时辰!
谢谢天!谢谢天!
她看到卓天威的俊脸已恢复红润,呼吸变成悠长轻微,松弛的肌肉开始收缩、鼓动,恢复活泼的生机。
“难关度过了。”她如释重负地说,但警戒的神情仍保持原状。
终于,卓天威的双目睁开了,神光炯炯,精神焕发,徐徐整衣而起。
“傅……凤鸣,你紧张什么?”他微笑着问:“用不着替我护法,是吗?”
她用手指堵住嘴唇,示意噤声。
“这间静室有点古怪。”她走近附耳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