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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伤自己的手,发射的劲道也不易控制,唯一的好处是可以用来吓唬人。
他必须用雷霆手段,早早解决一些问题,再拖下去,对他有百害而无一利。
这也是他有意摆脱傅姑娘的原因之一。
白道英雄办事的方法和手段,不宜用在那些凶残奸猾之徒身上,他没有工夫按步就班以合乎情理的方法来办事,他何苦把傅凤鸣拖在一起自缚手脚。
他的转念,对某些人来说,转得太糟了,在数者难逃。而对某一些人来说,却是吉星高照。
第一个到达西子居的人,是不可一世的武曲星蒲三爷,腰间的沉重雁翎刀,真可以让许多武林朋友心凉胆跳。
跟在后面的有一大群,北人屠和无情贾七姑便是其中之一,其他的人,他感到陌生。不过,他并不害怕,人多吓不倒他。
没看到那位胡姑娘,也没见到白素绫。
先入为主,在他的心目中,那位胡姑娘美绝尘寰,一定是在宋家听说过的骚狐狸七幻狐黎玉香。
群雄以武曲星为首,在棚外列阵,总数已有三十出头,声势浑雄极了。
他安坐不动,冷然注视着这些江湖上的风云人物。
武曲星抱肘屹立,目灼灼狠狠地打量着他,凌历威猛的眼神中,隐约出现似若不信的疑云。
“他就是卓天威。”北人屠在武曲星身侧低声说。
“他这么年轻!”武曲星粗眉攒得紧紧地:“从娘胎里练起,能有几年火候?”
“奇技异能与年岁无关,三爷。”
“哼!”
卓天威感到奇怪,这位武曲星不是脾气火暴吗?怎么沉得住气,居然没有粗声大气地骂阵?
他却不知,武曲星已经知道他击溃紫府散仙的事,而武曲星却是栽在紫府散他手中的。
“过来,坐。”他大声叫,指指对面的座位:“你阁下一定是大名鼎鼎的武曲星蒲三爷哩。”
“可恶!”武曲星果然冒火了。
“先别冒火。”他笑吟吟地说:“俗语说,先礼后兵。先喝杯茶压压火气,天气热,人很容易冲动火气旺。等会儿话不投机,一言不合,再大打出手尚未为晚。”
“你小子牙尖嘴利……”
“牙尖嘴利才有肉吃,才能在江湖上吃定那些弱者。阁下,你不打算先坐下来谈吗?”
“你不配!你给我滚出来说话。”武曲星委实气得胃痛,大概以为自己人多,人多则气壮,气壮就忘了对方是何方神圣。
他脚边恰好有先前滚落的一枚卤蛋,伸脚一挑排,蛋骨碌碌滚出食棚,滚过空地,滚入众人所立的短草坪,足足滚了五丈以上,蛋竟然仍是完整的。
群雄中有人窃笑,他那怪样子也的确引人发笑,半真半假,像是顽童玩滚球。
“好吧!你是前辈。”他将臂弯上的青袍往桌上一放,整衣而起:“为了面子尊严,在下不能让你在众多盟友面前丢脸。”
他每一句话,都像刀一样利,有意激起武曲星的怒火,对方激怒就是他的胜利。
武曲星居然压下了自己的冲动,居然没吹须子瞪眼睛,仅凶狠地死瞪着他。
他逼近至一丈左右,脸色渐变,笑容消失了,玩世不恭的神情一扫而空。
“我,卓天威。”他郑重地通名。
“你好狂!”武曲星咬牙说:“我,蒲家荣。”
“久仰久仰。”他抱拳行礼。
“彼此彼此。”
“贵盟三番两次计算在下,可有此事?”他单刀直入提出质问。
“不错。”武曲星坦承。
“在下惹了贵盟什么人吗?”
“本盟的弟兄认为你是杭霸主的人。”
“事实如何?”
“你到底是不是杭霸主的人?”
“不是。
“那……”
“阁下必须还我公道。”他沉声说,眼神一变。
“哼!如果你不是杭霸主的人,给我赶快离开苏州,走得远远地,永远不要回到本盟的地盘来。”
“这是你的答复?”
“不错。”武曲星斩钉截铁地说。
“好,你阁下已经关闭了谈判之门。”他向后退了三步:“现在,唯一可做的事,是先拼个你死我活,谁强谁有理。你们是一个一个上呢?抑或是划下道来,与在下按武林规矩决斗三场再论是非?”
一位生了一双三角眼的花甲老人,一拂手中的紫金如意手杖,要死不活地缓步而出。
“小辈,你带了人来吗?”三角眼老人阴森森地问。
“没有。”
“那么,你没有公证人了。”
“不错。”
“那么,怎会有按武林规矩的公平决斗?”
“老人家,你说呢?”
“三星盟不是下三滥的帮派。”
“很难说。”
“你先接下三场再说。”
“很好。”
“老朽姓施。”
“在下不认识几个人,前辈通名号,在下也不知道,不知者不惧,在下不会被名头所吓倒。”
“初生之犊不怕虎,这是正常现象。你没带兵刃?”
“有飞刀。”他拍拍盛有飞刀的皮护腰。
“这……”
“如非必要,在下不会使用飞刀。”
“年轻人光明磊落,可敬。”施老人将紫金如意杖插在腰带上,拍拍手:“老朽就与你在拳脚上见真章。上啦!看我这把老骨头,禁不禁得起年轻人的盖世奇学全力一击,你就别藏私了。”
“呵呵!姜是老的辣。”他拉开马步施礼:“老人家,你挑上我松筋骨,我不能不奉陪,放肆啦!你请。”
他表面上轻松,狂笑自傲满不在乎。
其实他已神功默运,蓄劲待发。
因为他已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吉之兆,看到了对方从容大方的表情内所隐藏的阴险恶毒念头,令他感到毛发耸立的凶兆震撼着他。
“老朽倚老卖老,不客气哩!”施老人笑吟吟地说,干枯的右掌向前一引。
“请!”他说,并不因对方引招而大意,向侧方挪步移位。
很不妙,老家伙人老成精,突然掌心向前一翻,截住他的移动方向,一掌虚空吐出。
一无风声,二无劲流,是虚攻的一掌。
如果他事先未能看出凶兆,这一掌够他受的了。
“好!”他叫,掌吐出、一吸、一抄,接着一声冷此,扭身疾挥。
蓦地阴风怒号,彻骨奇寒的暗劲突然迸爆。
施老人斜飞而起,身形失去控制,半空中开始翻腾,足足飞起丈五高,远出三丈外,砰一声摔倒在地,再向前滚转,灰头土脸挣扎难起,松手松脚发出痛苦的呻吟,老骨头像已全部崩散了。
不但众人大吃一惊,武曲星如此狂傲的人,也感到毛骨惊然。
“五毒阴风掌。”他冷冷地说:“老人家,你不该这么阴毒,你想一照面便杀我,毫无半点武林前辈的风度,休怪在下拆你的骨头。”
“我……我的护……护心丹……”施老人向抢出相扶的两名同伴哀叫:“阴风内……内走,我……我……”
要想将一块百斤大石抛起丈高,需要千斤以上的神力,而抛出了三丈外,更需要相同的力道。
尽管卓天威所用的是巧劲,但借力和所加的力绝不会少于千斤,足以骇人听闻,收到震慑人心的先声夺魄效果。
就有人不信邪,纵出一个手长脚长,腰带上仅佩了一把短匕首的壮汉,在两丈左右垂手屹立。
“阁下,在下接第二场。”壮汉心平气和地说,一双鹰目冷电四射。
“在下没有选择的余地,欢迎赐教。”他也沉静地发话,神色安详悠闲。
生死相搏,能冷静的人制胜的机会必定要多些。
能冷静,不但表示信心,也表示勇气。
两人都冷静,信心和勇气即将受到考验。
“卓兄有飞刀?”壮汉说。
“十把。”
“是柳叶刀。”
“对,普普通通的柳叶刀,才能回风,不能折向,而且品质不好,手艺也差,随便买来的。”
“在下也有飞刀。”
“定是精妙的武林名刀。”
“谢谢夸奖,卓兄,咱们玩玩暗器。”
“暗器不能玩,只能玩命。”
“对,玩命,卓兄敢玩?”
“奉陪。不过,你老兄输定了。”
“真的?”
“真的,不骗你。生和死,都是十分严肃神圣的事。人的命只有一条,只能死一次,不能玩,你父母生养你,是希望你活。我告诉你,我很怕死,所以我会竭尽所能保护我自己,我要活得尊严,活得顶天立地。你把你自己宝贵的命拿来玩,表示你并不把你自己当人看,你活着,是一种浪费,到这世间来是一种错误,所以自虐地玩命,把命玩掉算了。你想,你能胜得了一个活得尊严、活得顶天立地的对手吗?”
“你……”
“不要和我玩命,你走吧,阁下。”
第十七章 破七幻狐 “没有人敢在我无形刀江洋面前说这和话。”壮汉的语调提高了一倍。
“我卓天威说了,江兄,你看你,你全身的肌肉已经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你已经有点心浮气躁了,你的掌心一定已经在冒汗了,你还能以神御器吗?”
“你不配教训我!”
“真的?”
“你算老几……哎……”
谁也没看清卓天威是如何动手的,也没看清那道淡得几乎无法看清的白虹是怎样飞起来的。
无形刀江洋站在那儿张口结舌,像个白痴。
头上的发给被飞刀从中剖开,断发崩散飞落身后,剩下的短发披散在头四周,像个披发头陀,状极滑稽可笑。
“配不配阁下心中明白,江兄。”卓天盛的语调丝毫不变,语气是诚恳的:“当我出手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保护我自己。保护自己的最佳方法,就是杀死对方,通常我都会有杀死对方的充分理由,没有理由的杀戮是不道德,没有理性的。”
无形刀突然如恶梦初醒,双手掩面,久久不动,四周静得怕人。
“卓兄,我欠你一条命的情。”无形刀放开掩面的手,目光是柔和的:“你说得不错,生和死,都是十分严肃神圣的事。卓兄,珍重再见。”
无形刀抱拳行礼,昂然地一挺胸膛,再深深地注视卓天威一眼,眼神有无比的崇敬,然后徐徐转身。
“蒲兄,兄弟走了。”无形刀向武曲星说:“不是兄弟对朋友不忠,而是兄弟已死过一次了,不得不珍惜余生,从此做一个活得尊严,活得顶天立地的人。蒲兄,不要和卓兄拼命,那不会有好处的,那是一个无法击败的人,信心坚定勇敢刚毅的强者。别了,后会有期。”
无形刀向众人抱拳一礼,大踏步走了。步伐稳定,背影给众人留下的形象十分鲜明:他是一个选对了所走道路的智者。
武曲星气沮了,拳掌和暗器两者全墨。
扭头左右观察,所有的人皆噤若寒蝉,惊容明显,每个人皆神色沮丧。
这是一群丧了胆的人。
“三爷,下令吧!”北人屠艰难地说:“目下除了群起而攻,毫无希望。”
“那……行吗?”武曲星感到口干舌躁,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
“或许,当然得付出可怕的代价。咱们这些人中,最少有一半活不成。”
“这……”
“如果他避实击虚,三爷,谁也堵不住他,谁也拦不住他,这地方太空旷了。”
“你是说……”
“我是说,如果他聪明,咱们能活的人,不会超过一成,甚至不到一成。”
“我挡他一挡,你主持大局。”武曲星神色凛然。
“三爷……”
“你带他们撤,要快。”
“三爷……”
“这是命令。”武曲星厉声说,举步向卓天威走去。
面面相对,大眼瞪小眼。
马步一拉,武曲星的左掌引出。
“不是你,就是我。”武曲星一字一吐,声如沉雷。
武曲星已弃雁翎刀放弃优势,颇令卓天威大感意外,生死关头,不使用自己的成名绝学是极为反常的举动,不像是武曲星的为人,
一方之雄,绰号称武曲星,盛名绝非幸致,真才实学果然出类拔草,马步一亮,强大的迫人气势便奔腾澎湃而出,那慑人心魄的无穷压力,以泰山压卵的声威向对方行猛烈的压迫,双目的慑人眼神如利刀,似要贯穿对方的心肺,要吞噬对方的血肉皮骨。
胆气稍差的人,一照面便会气慑心沉,浑身寒栗,身心似要崩溃,失去自制,心胆俱寒。
可是,所面对的是卓天威。
卓天威像一座山,一座孤立千百亿年,历尽沧桑,永远屹立、永远漠然面对宇宙、万古长存的山。
山是撼动不了的,风霜雨雪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