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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上,博古提出对张国焘的闹分裂思想倾向作斗争的问题,毛泽东表示不同意,说:“斗争是需要的,但目前开展斗争是不适宜的。现在应采取教育的方式。可写文章,但不能指名,不能引证。我建议在这非常时期,政治局每周要召开一次常委会。”
“还开什么会,耍嘴皮子干什么,有什么用?张国焘仍然自恃兵多,不把中央放在眼中。”
“会还是要开的,集思广益嘛!”毛泽东说。
会议最后还是接受了毛泽东关于“每周召开一次政治局常委会”的建议。
沙窝常委会议后当天下午,毛泽东等人继续北行,到达毛儿盖。
周恩来因身体状况极差,中央在沙窝召开的两次会议他都没有能出席。
在整个8月,周恩来都病得很厉害,有人甚至估计到他的生命已是危在旦夕。离开沙窝时,毛泽东为此非常着急,一再嘱咐彭德怀,说:“无论如何要照顾好周副主席,他不能再骑马了,要组织力量抬着他行军。这件事就由你来负责!”
彭德怀立刻把办事一向认真的军委干部团团长陈赓找了来,命令道:“抬着周副主席行军的任务就交给你,从现在起你就是担架队的队长,我给你分配40名战士来。”“是,我可以亲自抬!”年方31岁的陈赓爽快地答应道。他与徐向前、胡宗南都是黄埔军校的同期同学,整10年前,他在东征战斗中曾背起绝望中欲自杀的蒋介石,撤到安全地带。现在,他又担负起救护黄埔军校时的政治部主任周恩来的重任。
川西北高原,辽阔的地域在地势上东南明显低于西北,海拔由780米逐步升高到3000米以上,由南向北走,基本上呈上坡。陈赓抬起周恩来的担架,稳健地踏向新的征途。他的队员是彭德怀下决心扔掉红3军团唯一还保留下来的两门迫击炮,腾出40名战士来轮流抬周恩来的担架的。彭德怀算了一笔大帐:“别说是两门迫击炮,就是200门、2000门大炮也不能换我们1个周副主席。”
从沙窝到毛儿盖,担架在行走着,昏迷中的周恩来在暖融融的阳光照射下苏醒过来,他面朝青天睁眼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圆圆的娃娃脸,认出了是陈赓,说道:“原来是你呀!”
“周副主席!你醒了……”
“你救过蒋介石的命。现在你又要救我的命了……”周恩来讲话仍很吃力,他太虚弱了。
“马上就到毛儿盖了。”陈赓说。
周恩来勉强地微笑着,又闭上了眼睛。陈赓把草帽遮在周恩来的脸上,免得强光照射,影响周恩来的休息。
再有4天就是处暑的节气,草原上的气候不像内地那么热,但走在直射的阳光中,仍然浑身燥热。陈赓身上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看着远处的雪山,也就不会感到热了。”陈赓对战士们说,他采取的是心理驱热法。
“还真管用。”战士们望上一眼冰雪覆盖的高山,心里好像有块冰在融化,渐渐感到比刚才凉快些。
此地高原东南部是高山峡谷地带,峰岭耸峙,起伏绵亘,河流纵横。整个地区的气候呈垂直分布,从河谷到高山形成温暖带——温带——寒温带——寒带——冻原带的立体气候。其间九顶山、雪隆包、巴朗山、夹金山和中部的梦笔山、虹桥山、亚克夏山(又称垭口山、长板山)、昌德山、打古山等,海拔都在4300米以上。山顶终年积雪,故统有雪山之称。
“古有曹操望梅止渴,今有陈赓望冰止热。”周恩来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也加入这望山活动。
“你们看,前面就是毛儿盖。嗬,真是个美丽的地方啊!”
陈赓赞不绝口。
毛儿盖周围,是个农牧区,土地肥沃,牛羊结群于草丛中。这里的青稞比较多,蚕豆开着紫色的花,有的已经结满豆荚。
周恩来的担架进了毛儿盖。毛泽东等人也刚到不久,在街道上四处望着。
经过战斗后的毛儿盖,有许多房屋被烧毁。
红军到了毛儿盖后,缺粮情况虽有所缓和。但对这么多的红军大队来说,也只能救一时之急,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因此,毛泽东等人于8月20日中午到达毛儿盖后,下午,即在索花寺内召开中央政治局会议,讨论夏洮战役和以后的行动方针。出席会议的有毛泽东、张闻天、博古、王稼祥、陈昌浩、凯丰、邓发;列席会议的有徐向前、李富春、聂荣臻、林彪、李先念,共12人。
毛泽东主持会议并首先作了关于夏洮战役计划的报告,他在报告中指出:“我们向北行动以后,目前存在着两个方向,一个是执行夏洮战役计划,积极占取以岷州为中心的洮河流域东岸,然后依托这一地区向陕甘边发展,以实现创造陕甘革命根据地的战略目的;另一个是向黄河以西的青海、新疆、宁夏方向发展。我认为,向东是转入进攻,向西则是退却。蒋敌之部署,正是迫使我军向黄河以西。如果向西去,无论从敌情、地理、民族、经济、政治等条件,都对我们极其不利;而向东发展,则可以洮河流域作为革命根据地的基础。这一区域,背靠草地,四川军阀很难来,而北靠黄河,便于作战。同时,又可以黄河之西为退路。因此,红军主力应向黄河以东,支队可以向黄河以西去破坏敌人的封锁计划。所以说,洮河作战步骤,极大关系着将来的行动。”
会议对毛泽东的报告展开了讨论。陈昌浩、王稼祥、凯丰、林彪、博古、徐向前相继发言,一致表示赞同毛泽东的意见。
陈昌浩在会上明确阐述自己看法说:“原则上的问题,以前已经决定,当无可争。我们应坚决先从洮河左岸向东突击。
战略方针当然是向东。”
徐向前在发言中也表示:“我们必须快速北进,集中最大兵力,以实现中央的既定方针。红军北出甘南后,应该坚决沿洮河右岸向东,突破岷州国民党军王均部的防线,向东发展。万一不成,再从河左岸向东突击。”
毛泽东当即对陈昌浩和徐向前的意见表示称赞。
王稼祥、博古、凯丰在发言中着重强调:不应把向东向西看成是一个小问题,这是一个根本的原则问题。向东是转入反攻,转入新的形势,是创造苏维埃新中国;向西不仅是军事上的退却,而且是政治上的退却,是缩小苏维埃运动,是另行其事,创造新疆人民共和国。因此,应该克服一切困难,坚决向东发展。
最后,毛泽东总结大家的发言,讲道:“今天大家讨论的意见是一致的。概括起来有4点:第一,敌人的企图是逼迫我们向西,我们则应采取积极的向东的方针,这是一个关键问题;第二,为配合全国红军租全国的革命运动,也应该向东发展,而不是向相反的方向;第三,东进北上的路线应该采取包座至岷州的路线,而占领西宁的提法,很不现实,民族政策上不应该,红军当前的兵力也不够;第四,左路军应该向右路军靠拢。”
会议最后明确决定,左路军的行动应统一于右路军的进展。并委托毛泽东起草一个决议以补充两河口会议的决议。
这次会议因为没有像前几次会议那样有张国焘从中作梗,开得很顺利。
毛泽东的兴致很高,他立刻根据上述报告内容,亲笔起草了一个会议决议,即《关于目前战略方针之补充决定》,作为正式文件,下发部队执行。
《关于目前战略方针的补充决定》明确指出:企图使红军“主力西渡黄河,深入青、宁、新僻地是不适当的,是极不利的”,“这种方针是错误的,是一个危险的退却方针,它正好适应敌人希望把红军赶到人烟稀少的西部边陲地区的需要。《决定》要求红军迅速夺取以岷州为中心的洮河流域,向东发展,以创造川陕甘根据地。会议改变了夏洮战役计划的具体部署,决定变右路军为打开北上通道的主力,左路军应立即向右路军靠拢。
会后,毛泽东挥兵北进,迈向草地,这是关系到红军主力能否北上关键性的一步。
在毛泽东的亲自指挥下,前敌指挥部立刻率领右路军开始了艰难的草地行军。同时,将毛儿盖会议的决定电告张国焘和朱德。随右路军前进的徐向前和陈昌浩也几次致电催促左路军向右路军靠拢,以便集中向夏、洮前进。
然而,张国焘公然无视中央的决定,坚持两路军分而不合,分兵北进。徐向前及陈昌浩殷言致电张国焘:“目前箭已在弦,非进不可。”“主力合而后分,兵家大忌,前途所关,盼立决立复示,迟疑则误尽中国革命大事。”但张国焘把中央的决定和徐向前等人的劝告全当作了耳旁风。
进入草地前,红一、四方面军在毛儿盖召开联欢晚会,会场很简陋,就在河坝中搭了个台子。演出前,博古在作“革命到底”的讲话。大家认真听着,但也有不认真听讲的,在台下互相交头接耳,谈论着新闻趣事,也有人在互相开玩笑。
“你给我烟抽,我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浓重的四川口音。此人是时任红1军政治部宣传部长的邓小平。“什么好消息?又要骗我的烟抽。”答话者是红1军第1师师长李聚奎,他与邓小平的关系很熟,所以“欲擒故纵”,把衣袋故意捂得紧紧的。
“你不给我烟抽,我就不告诉你。”
“这很简单,不就是一点烟丝嘛,早晚都会被你盘剥光的,早抽晚不抽。”李聚奎从衣袋里摸出个小铁盒递了出去:“抽吧。”
两人之间顿时腾起烟雾。
邓小平深深吸了一口烟,才笑着说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升官了!”
“开什么玩笑,这个时候升什么官?”
“军委决定调你到红四方面军去担任第31军参谋长。”
“我不相信,怎么会把我弄到四方面军去呢,我对那里的情况不熟。”李聚奎对中革军委已经颁布的命令显然是真的不知道。
“真的,命令已经下来了,我看到了。”
“我去问一问聂政委再说。”李聚奎见邓小平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也认真起来。一片掌声在他们身边响起,博古的讲话完了。可邓小平和李聚奎是一大半没有听清楚。
李聚奎在红1军军部没有找到聂荣臻,等到半夜也没有见到聂荣臻的影子。有个参谋进来说:“聂政委大概是在陈政委那里喝醉了。”李聚奎这才知道聂荣臻是到陈昌浩那里去了。”
这天,聂荣臻和林彪在右路军指挥部开了一整天的会,留下来吃晚饭后,大家又在一起磕了很多胡豆,天南海北地闲聊了一通。
其实,这时右路军的政治委员陈昌浩一直挽留聂荣臻等人过一会再走,原来他是根据张国焘的来电旨意,要想方设法做好争取聂荣臻的工作。磕了一盘胡豆后天还没黑,陈昌浩说:“林彪同志你可以先走,荣臻同志你留下来,总政委有话让我对你讲。我们还要谈一谈。”
聂荣臻留下后,陈昌浩说道:“总政委对中央改变沙窝会议定的作战方案很不满意,毛泽东这个人也的确太专权了些,总司令、总政委都不在,就这样随随便便改变了原来的计划。”
“前天的会议上你不是也发言表示同意嘛。怎么现在又变卦了呢?”
陈昌浩没有回答聂荣臻的问话,反问道:“你对遵义会议的态度怎样?”
“遵义会议我已经有了态度,会理会议我也早已有了态度,这两个会议我都赞成,我都拥护。”聂荣臻简捷地回答。
到此时,聂荣臻心中已经明白,张国焘仍是要动员他反对毛泽东。林彪看来是不成问题了,现在要做的是聂荣臻的思想工作。
房间内,徐向前站在大地图前,划着标记,计划着作战方面的事。尽管陈昌浩在房间里高谈阔论,滔滔不绝,徐向前却没出声。
聂荣臻静静地听着,心中感到砰砰直跳。
一直谈到晚上10时过,陈昌浩还似乎有许多话要讲。聂荣臻说道:“昌浩同志,我要回去了,明天还要行军。”
“好吧,你走吧。你对总政委的话要考虑到后果。”陈昌浩见聂荣臻迟迟没有表明态度,很不高兴地表示送客,话语中充满警告。
如释重负的聂荣臻带着两个警卫员,牵上骡子,离开了右路军指挥部。
聂荣臻翻身上了骡子,黑洞洞的夜空下,他的身影很明显。
“停!我下来步行。”聂荣臻跳下骡子,在这时他已分明感到危机四伏,说不定今晚就有杀身之祸。回去的路还较远,但现在他有骡子也不敢骑了。
聂荣臻让一个警卫员牵着骡子走在前面,让另一个警卫员殿后,自己走在中间,并把手枪顶上了子弹。在过去的作战中,聂荣臻还从来没这样紧张过,来自内部的子弹难防呀!
几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