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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影行洲-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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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屏听到这段话,不知是该哭还该笑。她晓得他还是不把她的“前世说”当一回事,一心要纠缠她到底就对了。

  她好累,无力再应付,便一声不吭的骑上她的脚踏车,往公寓的方向去。

  没想到他也骑上另一辆车子,跟了上来。

  “我要回家。”她生气地说。

  “我也要回家。”他笑咪咪地说。

  “你不会正好和我住同一栋楼吧?”她没好气地问。

  “我很想,但没那么神通广大,只好住在你对面的那栋公寓。”他一脸遗憾的说。

  雁屏脚下猛地加速,他也追了过来。

  她瞪他一眼说,“你为什么偏要跟我呢?”

  “你不是说我有横祸吗?有人在旁边,出了意外。也比较安心。”何永洲往马路瞧瞧,又加了一句,“不过,以雪城的交通状况,想要出车祸也很困难喔!”

  雁屏发现自己快要笑出来了,以前何永洲老用大哥哥或老板的态度对她说话,后来就是一堆分不清爱怨的纠葛,从未像此刻这般平等幽默,仿佛两个极好的朋友。

  她感觉到自己的脸部表情松弛了,心中泛起许久以来几乎被遗忘的快乐,但她不能让自己恣意享受,所以更板着脸孔。好在天已全黑,否则世故如何永洲,是很容易看穿她的伪装的。

  唉!她该如何“处置”出现在雪城的他呢?



  雪城十月的夜已是霜寒逼人,雁屏在开着暖气的屋内,整理着潮中的最后一份报告。

  但她非常心不在焉,没几分钟就掀起窗帘的一角,往草坪对面的二楼观望。仍是黑漆漆的一片,何永洲到底去哪里了呢?

  这一个多月来,他总是在她工作期间泡在图书馆,等她一起下班。最初她是又骂又避,但何永洲是那种锲而不舍,又脸皮够厚的入,他会用各种方法攻破她的防线,让她不得不接受他的存在。

  要拒绝何永洲已是很难,而当他特别展现魅力时,她更是轻易就忘掉现实的阻力和诅咒。

  她也不得不承认,在这几乎与世隔绝的小镇,一切事情都变得单纯,没有何家及程家的对立、没有舆论的压力,连孙师父的话都不再重要,他和她的相处像突破了层层寒冰,有一种春暖花开的舒畅感。

  但就在她习惯他的相随时,他却连着好几天没在图书馆出现,也没等她,甚至夜不归营,扰乱了她整个生活作息。

  雁屏发现,她对他的爱已深到骨髓,深到每一个呼吸都为他,她再也无法逃离,装不出生气或冷漠,此刻,她只想拥有他,能多久算多久。

  没有他的日子,真像在黑暗中的地狱煎熬,她再一次掀开窗帘,灯依然没亮,他到底是怎么了?

  时针跨过子夜,雁屏已经是第N次去观望了,。窗帘都快被她扯下,当她免得自己快要发疯时,突然有人来敲门。



  这样安静寒冷的夜,又是谁呢?

  门才一开,一个疲累的何永洲就站在外面,他头发凌乱,胡碴隐现。雁屏从未见过如此不修边幅的他,但也同时让她感到不曾有过的怦然心动。

  “我在实验室里待了三天,回来时才发现冰箱里什么都没有,能不能借我一碗泡面呢?”他倚在门框说。

  他的几句话,消弭了她所有的痛苦疑虑,雁屏的心酸辣甜甜的,再没有戒心,甚至是热心讨好地说:“泡面不管养,你进来吧!我下碗真正的面给你吃。”

  他双眼一亮,大大方方地登堂入室。这是她第一次让他进屋内,一方一厅的隔局,摆设简单朴素,令何永训不禁想起她从前温馨美丽的家,内心就有说不出的愧疚与心痛。

  “你的实验很忙吗?”雁屏一边烧水,一边问,模样像是十分高兴。

  “郡政府送了一个案子过来检验,他们知道我有律师背景,非常兴奋,都准备请我当顾问委员了。”何永洲说。

  “我就知道,以你的聪明才气,到哪儿都会出类拔萃的。”她真心的说。

  “但这一切都不如在你身过快乐。”他看着她说:“这几天,我好想你。你想我吗?”

  这话又让雁屏想哭,她避开他的眼光,有些委屈地说:“你至少应该说一声,我还以为你发生什么意外了。”

  “哈!你还是爱我、关心我的。”何永洲眉开眼笑地说。

  “这里的台湾学生就你和我两个人,总不能不闻不问吧!”雁屏说着,并将一碗面放在他面前。

  “你总算明白我们该相依相守了。”他说着,面已呼噜吞下大半碗,好像真的饿了很久的模样。

  雁屏什么事都不做,只是痴痴地看着他,一刻也不忍移开目光。第一次,对他的爱,掩埋过所有可设限的理智及可形容的言词。

  “哦!真想念你的食物,仿佛从去年暑假起,我就没吃饱的感觉。”他喝完最没一口渴,满足地说:

  “我想,我那时就爱上你了……不!应该早在溪头那一夜。否则我也不会跟着你回台北了,对不对?”

  “是吗?我却觉得你在溪头好粗鲁,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她怀疑地说。

  “我就是特别爱逗你。”他笑着说:“你那时真教人又怜又爱,被我白睡了一夜,还拼命道歉,我除了‘投降’,也没有别的念头了。”

  “什么叫白睡了一夜?我们又没有……没有…… ”雁屏又急又盖,整个脸泛着桃红。

  她那娇怯怜怜的模样,让何永洲情不自禁地靠近她说:“你还记得我们那次‘永恒的道别’吗?”

  她怎么能忘呢?他们在痛苦悲伤中,第一次互吐爱意、第一次相吻,如此震撼缠绵——

  “你知道吗?我一直好怀念躺在你身边的感觉,。还有那吻的滋味。”他凝视着她,动情地说。



  雁屏双眼愿俄,水盈盈的,不由自主地倾吐出内心最深处的秘密,“那吻让我觉得好像……做过爱一样,好像永远属于你了……”

  何永洲听清楚她的话没,不禁轻笑出来,“傻雁屏,吻和真正的肌肤之余又差远了。”

  她的眸子张得奇大,盛满着迷腔不解,也带着何永洲无法抗拒的诱惑。他拥住她,热切地在她耳畔面颊亲吻着,最没到达她等待多时的唇。

  再一次那舌间的辗转,引燃了体内的火焰,他们两个似寻觅已久的爱人,急着吞噬彼此、融化彼此。

  是的,远离台湾、远离家人,他们在千里外的孤;地里,再也没有约束、再也没有禁忌,一个小小的吻已然不够。

  压抑许久的情欲瞬时贲张,他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感受他满溢而急切的爱。雁屏也想爱他,双手主动按在他强壮的背肌上。

  他的吻更大胆了,来到了她细白胸前,甚至轻轻啃咬。

  地闭上双眼,脸庞布满迷醉的红晕,人几乎站不住。

  何永洲突然抬起头,用粗喘的声音说:“小雁儿,我们必须停止,再下去,我就煞不住车了。”

  “哦!不要停、不要停,我要真正属于你!”雁屏主动地吻他,不愿两人再有一点距离。

  “是的,你属于我,没有任何人或事可以再把我们拆散了。”他用温柔沙哑,又有些失控的音调说。

  卧室里只亮着一盏小小的灯,更显得气氛的浪漫旖旎。雁屏没想到几天不见的相思、会让事情如此发展,但又仿佛已经期盼很久了。

  对何永洲而言,则是承诺、保证、拥有及未来,这小小的女子,曾在他的生命中掀起惊涛骇浪,今天他要让心中的强烈骚动都获得平静。

  雁屏忆起溪头那一夜,“永恒的道别”那一吻,比起此刻肉体及心灵的亲密结合,页的不算什么。

  她在何永洲一次又一次的抚摸及触碰中,感受到那无与伦比的愉悦与美好,所以,当最设的痛来临时,刺到心上的,竟也像绚烂中一朵特别红艳的花朵。

  而除了聪明。幽默、执着、世故的何永洲外,她还看到极忘我,又极脆弱的他。一种生命的完整,让她流下眼泪,仿怫两颗千年凝串的珍珠……

  他本能地用唇衔住那珍珠,将它们温柔地化在心里……

  “嫁给我好吗?”何永洲问。

  “不.我不能。”雁屏回答。

  这似乎已成为他们日常对话公式的一部分。

  事实上,在他们的第一夜课程相拥时,何永洲就开口向她求婚了。

  “不。”雁屏根直觉地就摇头说:“你家人一定不会同意的,你甚至还会因此被逐出何家。”

  “如果他们不接受你,也就等于拒绝我,那个家我也只好不留恋了。”何永洲干脆说。

  “不!何永洲,不要为我牺牲,你不会快乐的。”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前说;“你应该回台湾,那里才是你的舞台,才能发挥你的理想抱负。若你和我结婚,我就会成为你一生的累赘,到时你会后悔莫及的。”

  “如果我会设悔,就不会离开台湾了。”他捧起她的脸,看着她说:“我爱你,小雁儿,当我想到你会在我眼前消失,或我伸手触不到你时,心里就慌成一团,只有我们在一起,我不再寻寻觅觅时,我才能快乐、才能安定。”

  雁屏无法再辩,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下来。现在,他们已是同居状况,这在美国校园十分普遍,同学们也视他们为出双人对的爱侣。

  所以,只除了仪式、除了双方家庭的认可外,他们已形同夫妻。

  十一月底是深秋季节,一场薄薄的雪来了又去,树叶已全部落光,铺在大地上,厚厚~层的,再也没有灿烂的颜色。

  他喜欢带着她沿着一座小湖散步,湖边散落着许多人家。曾经,在金红染遍的时候,湖里倒映醉人的缤纷秋色,野雁们临波而怯,划出了一道又一道的涟漪

  如今,叶已落尽,成为他们脚下干裂的声音,而光秃的树极,露出原来的姿态,也让他们看尽了林荫树下人家的秘密。

  突然,雁声阵阵,一排不成人字形的雁影派派飞向南方,雁屏往秋阳的方向凝望,直到它们消失在视线中。

  “我没见过那么爱看野雁的女孩,大概是和你的名字有关吧?”何永洲牵着她的手说。

  “我老觉得它们和我的前世及梦有关。”她说。

  “梦?”他皱皱眉说:‘’对了!我记得你曾问我梦的事,是不是又有什么缘由了?”

  “你知道吗?在我们在溪头相遇后,我差不多每星期都会梦到你,梦到我们认识。交往到相爱,甚至接吻的一幕,这是不是很奇怪?”雁屏不再害怕说这些荒谬的事了。

  “一点都不奇怪。”他露出笑容说:“可见你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开始暗恋我了。”

  她脸微红,并不争辩,只说:“可是梦的结局都很悲惨,我死了,死在你的剑下,血染红了古堡。”

  “古堡?我也作过一个古堡的梦,就在我枪伤刚出院的时候。”他若有所思地说:“我莫名其妙的拿剑刺你,你却笑着;后来我也刺我自己,而我也笑着,好像……好像我的梦才是真正的结局……”

  她双眸晶亮地看着他,他愣愣地,忽然叫起来说:“小雁,这不就表示我们是患难与共,不能独活的一体吗?”

  她听见“患难”二字,脸就暗淡下去。

  他们走过一座长着苦奔的石桥,枯叶由这头扫到那头,几棵依然翠绿的古松使,是一间纯朴的白色教堂,银亮的十字架轻巧地镶在墙壁中。

  钟声响起,敲着上午的十下。穿着夹克的牧师走出来,认出常来听圣诗的他们,便攀谈了几句。

  牧师将车驶离,去做他的探访工作后,何永洲又对她说:“小雁,我们结婚好吗?”

  雁屏停下来看他说:“你明知道我的答案。”

  “我希望它是个‘是’。”他毫不气馁地说:

  “如果你同意的话,我马上和牧师商量,就在教堂办个小而隆重的婚礼,怎么样?”

  “不!在我的想像中,你的婚礼应该是在某个大饭店举行,席开百桌,冠盖云集什么院长、部长都来参加。”她顿一下说:“当然啦!新娘也是出身豪门世家,与你们何家门当户对,相得益彰。”

  他的脸逐渐发白,用少有的冷历语气说:“小雁,你到底要我发誓多少次呢?在你心里,你老认为我眷恋过去的荣华富贵,我在乎官场上的名利追逐。若你到现在还认不清我的人格本性,那就真枉费我对你的一片苦心了。”

  见他动怒,雁屏忙说:“对不起……”

  “我并没有生气。”他叹一口气说:“或许在认识你以前,我的最大目标便是继承家业,出人头地:但有了你之后,我仿佛看到一个更大更远的世界,若台湾客不下我们,何处不能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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