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时,瓜洲中河(瓜洲入江的漕河分一条,左右两条称东港西港)还没构筑大
闸管制水位,潮水可以直达扬州城下,因此退潮时,有些船只便搁在河岸上。后来
大闸建成,潮水不再影响漕河了。
两艘中型船只,就搁在河岸上。船上有人在整理船具,并没留意不远处官道的
往来旅客。
“那两艘船,我有点眼熟。”赵辛盯着两艘船说,
“你应该眼熟呀!”闹江夜叉将遮阳帽拉低,不想被船上的人看到面孔:“你
在高邮查被劫的船,他们也在高邮停泊。”
“哦!他们……”
“那时他们只有一艘船。不要招惹他们,那是扬州盐务署税丁的船。和我打交
道的韩税丁,非常了得……”闹江夜叉将与韩税丁一个人打交道的经过,一五一十
娓娓道来,最后说:“幸好他们不像其他税丁如狼似虎实在没有人样。”
“你说的韩税丁,身边那位小厮……”
“是女的。”闹江夜叉肯定地说。
“我记得,我到财星赌坊豪赌,你说的韩税丁就曾跟踪我好半天。后来在老鹳
嘴湖堤,我也见过他们。他们真是税丁?”
“那是他们自己说的呀!”
“他娘的!”
赵辛口出三字经骂人,但却叹了一口气。
记忆更为鲜明了。
扮李雄在高邮活动期间,他一而再发现赵英华的真面目,只是并没留心,当时
怎会想到是被他在杭教主手中,所救走的顽强拒绝通名的少女?
直至第二次在降龙真人五妖道手中,救了赵英华父女三个人,他才记起是他从
花花太岁手中,所救走的少女。
韩税丁!他毛骨悚然的感觉又出现了。
闹海神蛟和江右玉郎都姓韩。英华的老爹姓赵,赵大。
自从一脚踏入高邮地境,赵英华一群人就在他附近神出鬼没了,而且曾经公然
盯他的梢。
这是说,自始至终,他一直就在对方的完全掌握中。
侠义道武林世家子弟,替祸国殃民的钦差税监卖命,并非绝无仅有,改名换姓
化装易容,便可隐起身份,免受天下英雄耻笑卑视。
人如果对某件事想歪了,有了成见,那就只会想到坏的一面,摒弃好的徵候,
甚至强迫自己否认对方的一切优点,硬把优点说成缺点,认为一切都是阴谋,拒绝
用冷静的眼光分析一切反常现象,钻进了牛角尖。
在高邮时,赵英华的人对他怀有敌意的事实,直至在降龙真人五妖道手中救了
他们,情势这才改观。
难怪他们的目标也在贡船,在利用他以达到目的。
“咦!你怎么啦?”闹江夜叉听他骂人,颇感诧异。
“不是骂你啦!唯一可疑的是,他们似乎和扬州钦差府的人曾经发生冲突。”
他指的是在上雷塘史家,赵英华被捉走的事:“但是……冲突并不严重。”
不严重,因为赵英华的老爹出面把人平安救出。
这期间他偶或与走狗冲突,甚至打了要命阎罗,赵英华没阻止他惩戒扬州钦差
府走狗,而且表现出同仇敌忾的态度,这就不像是钦差府的人了。但他不往这方面
想,因而故意忽略这些徵候。
“我没留意他们的事,我招惹不起钦差府的走狗。”
阎江夜叉流露出怕事的神色:“你那个同伴绝剑,搞得有声有色,他丢下你们
找回船只的事,反而追寻众所注目的贡船。你们不打算回京都了?”
“我正打算去找他,劝他回京都呀!”他知道闹江放叉所知有限,秘密枝节不
曾深入探索了解,也就懒得多说:“你知道他的去向,所以劳驾你带我去找他。钦
差府的走狗,的确也跟去了?”
“好像两三处的钦差府走狗都去了,去追往南逃的一教一门钦犯。要命阎罗的
走狗派人封河,乘船逃走太过冒险,势必被一网打尽,所以从陆路南奔。追的人当
然不能乘船追,所以都涌到这条路来了。”
“怪事,一教一门的人该从下漕河奔瓜洲,怎么却从上漕河奔仪真?要是没有
你,我一定追向瓜州了,真得好好谢你,欠你一份情。”
漕河那时不称大运河,大运河也不是一条河,而是许多天然河流与人工挖掘的
水道,串连在一起的河,便于南粮北运,所以称漕河。
漕,指水道运输;漕粮,则专指米豆。
扬州以下至三汊河,河分上漕河通仪真上京,下漕河经瓜洲至镇江,贯通苏杭。
在瓜洲分为三条水道入江,洲形成瓜字,所以叫瓜洲。
“你老兄在高邮手下留情,咱们算是扯平啦!咱们言之在先,希望你遵守承诺,
见到了那些人,我就撒手走路,到南京快活去也。我惹不起这些杂种狗王八;有根
有底的人,都惹不起这些混帐东西。”
“哈哈,你想跟在我身边发横财,我也不会要你在旁碍手碍脚呢!天色不早,
咱们赶早两步。”
已经是申牌时分,确是不早了。
三叉河至仪真的五十余里,赶到仪真可能是子夜时分啦!但他们如果脚下加快,
戍牌时分定可赶到。
“这时到仪真的石人头镇不出城,在镇上可以雇到船。那一带是高钦差的税区
重要税站,不卖扬州暨钦差的帐,相当安全。”
“高钦差的走狗精锐,已经从镇江赶来,协助湖广陈钦差的走狗,对我可就不
安全了。唔!前面几个杂碎,是盐务署的人,咱们得等机会超到前面去。”
五个扮旅客的大汉,正大踏步向南赶,刀剑插在腰带上,随时有拔刀剑而斗的
准备。。
“前面有一座歇脚小村,我带你绕过去。”
“好,有你这识途老马带路,妙极了。你到石人头镇雇船走吧!以后是我的事
了。”
两人脚下放慢,不便超越。
◇◇◇ ◇◇◇ ◇◇◇
石人头镇距仪真县城约四十里左右,是漕河仪真段的重要码头之一,镇北是漕
河,舟船连樯接舳,商旅云集。
东北不足三里,便是扬州府江都县县界。
镇本身并不大,几条街十几条巷。但镇郊范围大,田舍村落落星罗棋布,商业
与农业等量齐观。
由于田赋过苛,最近几年破家的农户,一年比一年多,农村几乎十室有六七室
空,人丁大量逃亡在外做流民,近半农田已久废耕。
官府发奴工耕种,收成有限,附近的村庄,被没收钉封的农宅,比有人住的房
屋多,留下来的人苟延残喘,在贫苦中受煎熬。
在这一带藏匿或找临时宿处,易如反掌,没有人会理会,各人自扫门前雪,休
管他人瓦上霜,没有人会注意邻居的动静,邻居本来就人去屋空。
仅有些交通官府大户,以及由蛇鼠助恶新升起的暴发户,还拥有一些可观的产
业,甚至成为新兴的豪强,所住的村落大宅,严禁外人接近,把附近划为禁区。
杭教主不得不承认彻底失败了,忍痛撤离扬州。
月华门的人也所剩无几,不得不结伴同行,如果分开逃,势将被逐一擒捕全军
覆没。
死伤的人皆留在扬州附近潜伏或埋葬,听天由命赌运气,能否逃过日后搜捕的
噩运,得看老天爷是否肯大发慈悲,又得看是否有藏之于九地的神通了。
总人数不到二十人,距全军覆没绝境相去不远。
他们不敢乘船,先化整为零南奔,预定第一聚合点在石人头镇,再在偏僻设法
弄到船只,出大江驶到江对岸,弃船就陆转赴南京暂避风头。
杭被主在扬州活动过一段时日,曾经在河豚冯家做了两年家祠法师,在扬州有
好些朋友,对扬州附近相当熟悉,因此走狗与各方龙蛇,这期间除非他外出走动,
谁查也不出正确藏匿处,不好掌握他的出没动静,他仍然非常的活跃。
一而再失败损兵折将的原因,主要是实力不足,而非被人掌握了行动先机,并
没完全丧失主动。
如果论个人武功,能和他相提并论的人就没有几个,可是人数相对悬殊,他所
要面对的强敌太多了。
不自量力,是他失败的主因。
他终于明白了,劫船还没完全成功,便迫不及待杀赵辛和绝剑灭口,是失败的
关键所在,他的后悔已来不及了。
现在,赵辛和绝剑,成为他最可怕的仇敌。
绝剑更是他致命的魔星,摆脱不了的梦魇。
聚会处在镇东三四里,一处房舍半坍的三家村,附近全是荒芜的田地,早已成
了野草丛生的荒郊,附近偶或可看到一两间供村民聊蔽风雨的草棚。
最近的小村落,也远在两里外,但有树林阻隔视线,看不到里外的景物。
躲在这里暂时聚会,相当安全隐秘,食物可至镇上张罗,找到船便可顺水顺流
直放大江。
已经有十六个人陆续抵达,仅有四个人留在后面。
已经是酉牌时分,满天繁星,秋风阵阵寒意袭人,草梢已开始结霜了,听不到
四野的秋虫鸣声,远处零星的大吠,打破夜的沉寂。
清理出两座房舍,聊可安顿疲惫万分的人。
先到的人已从镇上购回大量食物,同时计划分派人手至镇下游找船,不择手段
务必取得一两艘有半舱的小型船只,不能再分散从陆路远走高飞了。
估计中,不会有人跟来,走狗与江湖牛鬼蛇神,一定认为他们仍在追寻贡船的
庞大财宝。或者;认为他们仍在等候机会运走财宝。
的确有人认为一教一门夺获了贡船,把贡船藏在某一处密无人知的小河沼泽内。
反正各种谣言满天飞,有人信有人存疑,迄今贡船财宝仍然毫无线索,各种谣
言都有人追查。
四更天,最后四个人仍然不见到来。
派往镇南河岸找船的人,却气急败坏地回来了,治安人员出动了丁勇,码头封
锁得极为严密,离埠的客货船,皆事先受到彻底的检查,所有的人皆受到凌厉的盘
诘,没带有合格路引的人,一律先行羁押。
丁勇沿河巡逻,上下远及十里外。
沿河两岸停泊的船只,勒令将帆桨橹篙搬上岸集中保管。
名义上不曾封河,但事实上等于戒严。
捉拿钦犯的消息,全镇皆知。码头甚至重新张贴缉拿榜文,换下已变色的旧榜。
找船的希望落空,得靠两条腿化整为零,踏上潜逃的凶险路,吉凶难料。
“五更初动身,一起走。”
焦灼的杭教主,把心一横决定尽快远遁:“要以快脚程奔向江边,走小路绕远
些,天一亮,咱们就走不成了。”
天一亮道上有行人往来,当然是走不成。消息一传出,大白天也跑不了。
“教主,还有四个人没来。”兰小霞睡眼惺忪,一脸倦态,但仍然强打精神,
提醒乱了章法的教主,注意有人还没赶来会合的事。
“他们恐怕……恐怕中途出了意外,来不及赶到了。”杭教主本想说四个人恐
怕凶多吉少,总算说不出口:“再等下去,明天休想动身了。”,
“我带两个人在此等他们。”无精打采的阴神说:“四个人中有两个是我的亲
信门人。你们先走,如果天亮他们还没来,我仍要等。”
“灵姑,你走。”陈门主坚决地说:“我等。这一带我不陌生,天亮后向东走,
绕远些,不会有人向东追。走吧!南京见。”
一声长啸从南面传来,声震屋瓦,声源似乎近在里内,破檐掉落十几块瓦片,
坠地四分五裂。
“恐怕真的谁也走不了啦!”副教主南人屠惨笑:“必定是绝剑那混蛋追来了,
而且堵住了咱们的进路,他已经知道我们躲在这里。”
“我去找他谈。”白藕堂堂主天下一笔攘臂而起:“这混蛋是一大祸害,他不
死,咱们灾祸不止。”
“他不会见你,除非杭教主亲自去找他。”
月华门外堂主夺命飞虹李如花苦笑:“他一定布下埋伏封锁,一枚暗器便可勾
消任何闯入的人。那狗东西心狠手辣,除非他能得到贡船的财宝,不然绝不会放过
咱们任何一个人,甚至得到财宝也会杀光我们。”
长啸声再起,这次是从东面传来的。
“他真布下封锁。”杭教主倒抽了一口凉气:“表示他的人比我众多。天快亮
了,哨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全力集中向一处快速闯出,别无他途,准备吧!一旦
发动,务必有多快就走多快,不能回头。诸位,天色黑暗,互相策应十分困难,咱
们只能自求多福了。”
不需郑重准备,他们的行囊早就丢光了,随身携带的物品不多。只需分派人手
分组支援便够了。
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