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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人问:“丞相,假若孙曹联姻,你是否会对江东网开一面?”
杨林道:“孤虽平定北方,天下枭雄,又岂是这么好对付的?江南有三江之险,西蜀有三川为屏,孤以一己之力,恐难平定四方,倒不如卖些好处给孙权,若他真将妹子嫁给我,孙曹联姻,共同平定天下,待天下平定后,他孙权自是裂地封王,保永世太平。”
茶客们纷纷点头,北方虽然战乱连连,但江东一地,却得享一时太平,江东之民都不希望和曹操开战,因此大部分人倒是希望吴主孙权将妹妹嫁给曹操,以换取两家之间的和平往来。
戴着面具的杨林,将曹操这名不世枭雄演绎得淋漓尽致,而他调侃得也恰到好处,正合诸位茶客的心意,一时间,茶馆中沸沸扬扬,众人谈笑风生,倒也无人关心那张曹操面具下的脸究竟是谁。
杨林将气氛带动起来之后,就悄悄的退了下来,不再说话,坐在了一旁,却不取下面具,有茶客上来攀谈,杨林不多说,只草草聊了几句。
另一方面,仁公主则径直面见自己的兄长。
孙权没有想到自己的妹妹竟然轻装简从来到了柴桑,待有人禀报时,孙仁已然闯入朝会,朝会上,孙权正与群臣议政。
群臣一脸愕然,孙仁怒气冲冲,直斥兄长道:“兄长,你真的打算将我嫁给曹操那个贼人,以换取江东片刻的安宁吗?”
孙权早知道妹妹是为这个来的,想要安抚妹妹,底下张昭却指责道:“仁公主身为女子,怎能如此不懂规矩,只身闯入朝会,这天下大事,岂是女子能够干预的?”
孙仁怒视张昭,恨恨道:“你们所谓的天下大事,不正是那我当贡品,以保住你们自己的官禄和爵位吗?”
孙权责备道:“仁,子布是老臣,你休得无礼!孤可从未说过要将你嫁给曹操,此事正在商议,你大可不必为此事大闹朝会。”
孙仁不以为然,道:“此事正在商议,也就是说,你们随时会将我嫁给曹操那厮。”
孙权委婉道:“虽说此事在议,但在孤心中,你我兄妹情深,孤又怎么忍心将你嫁给曹操呢?就算孤有此意,若你决然不同,孤也不会逼迫于你的。”
朝臣们议论纷纷,张昭抢话道:“主公,此言差矣,你身为江东之主,当以江东子民的身家性命为重,兄妹私情为轻,而仁公主身为东吴公主,更应有身为公主的自觉,若能保全江东之民,委身于曹操又如何?而且婚姻大事,自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家又怎么做得了主?”
张昭是百官之首,为东吴骨鲠之臣,他所说之话,倒也句句在理,群臣皆沉默不语,不过孙仁自小心高气傲,从未将女子应尽之责看在眼里,被张昭当面数落,立即暴怒,将随身的佩剑拔了出来,直指张昭咽喉。
朝堂顿时大乱,参与朝会的,以文臣居多,武将也没有佩剑,只能睁眼看着。
生死只在顷刻,张昭却临危不惧,毅然道:“仁公主殿下,你身为东吴公主,当为东吴子民着想,以一人而换来东吴永无战乱,正是你的责任。”
张昭的话如同针一般刺进孙仁耳中,孙仁按捺不住,举剑直刺,千军一发之际,剑锋却被一人挡了下来!
挡下孙仁手中利剑的,正是东吴之主孙权,他是武将出身,臂力非凡,孙仁被他一剑格挡,身子被震出几尺远。
孙权将妹妹手中之剑夺了过来,斥道:“朝堂之上,焉能如此无礼?是否与曹操联姻一事,孤尚未决断,你先退下,孤还要与群臣商议大事。”
孙仁愤然离去,孙权重回王座,对群臣说道:“孤的这个妹妹,从小无人管教,以至于性格生得张扬跋扈,然而就算如此,孤也舍不得与她别离,诸位臣工,如若孤拒绝了曹操的请求,他是否会发兵东吴?”
见主公维护妹妹的意图已明,群臣便缄口不言,只有张昭劝道:“主公,请三思!”
但孙权不理张昭,却问诸葛瑾,道:“子瑜,你怎么看?”
诸葛瑾道:“曹操即刻对东吴用兵,却不可能,眼下刘表尚在,若他攻我东吴,必将腹背受敌,因此微臣推断,曹操必会先攻刘表,待收服荆州之后,才会对我东吴用兵。”
孙权点头道:“此言甚是。”
诸葛瑾又道:“但无论如何,曹操吞我之心未死,曹操与我东吴之间必有一战,主公应当立即致信给公瑾,让他加紧练兵才是!”
孙权道:“孤这就写信给公瑾。”
孙权与诸葛瑾一唱一和,其态度已然明了,朝会完后,以张昭为首的保守之臣愤愤不平,直言诸葛瑾之言将陷江东于万劫不复之地,而顾雍等人却极力维护诸葛瑾,声称曹贼不足为惧。
孙权则悄悄来到了孙仁公主下榻之地,此刻孙仁仍在生气,孙权轻轻的走进屋,孙仁立即抽出剑来指住自己的兄长。
孙权不为所动,问道:“仁,你还在生为兄的气?”
孙仁道:“你若将我嫁给曹贼,我恨你一辈子!”
孙权用手指轻轻的将剑尖拨开,道:“仁,大哥早逝,孤忝为江东之主,但孤才疏学浅,远不及大哥,手下能人虽多,却只能安于现状,没能开疆拓土,然而纵然如此,孤也不会害怕曹操,更不会以你的终生幸福,来换取苟且的安宁,因此仁,你放心,孤已决定回绝曹操,就算他怒而用兵于东吴,孤也不怕!”
孙仁一听兄长已然表态,全身一软,手中的剑落到了地上,道:“兄长,此话当真,你真的不会将我嫁给曹操,就算与曹操兵戎相见?”
孙权道:“曹操野心勃勃,志在天下,他见我江东土地肥美,怎能不心生歹意?他占我江东之心,又岂是娶一位妾室就能安抚得了的呢?”
孙仁心下激动,一把搂住了兄长。
孙权抚摸着妹妹的头,孙仁偎依在兄长的怀中,眼睛里泛着泪花,却没有流出来。
抱过之后,孙仁整理下自己的仪容,道:“兄长,此次我贸然到柴桑来,还请你不要见怪,既然兄长已经答应不将我嫁给曹操,那么我明日即动身回曲阿,张昭说得对,天下大事,我区区一名女子又怎能随意干涉,我回曲阿后,便闭门不出,恪守女则,不给兄长丢脸。”
孙权笑道:“傻孩子,为兄什么时候怪过你?你不喜女红,自幼喜好骑马射箭,这弓腰姬的名号,江东无人不知,既然得了这个名号,那也不必再改,习武练剑,只要你喜欢,都由着你,孤也不期望你做个大家闺秀,这次为了孙曹联姻之事,你远从曲阿而来,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多待几天,柴桑城的繁华,可是曲阿所比不上的。”
孙仁微微点头,应了下来,此刻心中已再无烦心事,便可以了无牵挂,在这柴桑城里好好的玩耍一下。
第五章诗会
虽连连战乱,但自建安元年以来,四处文风盛起,文人墨客们好吟诗作赋,以此陶冶情操。
柴桑城的摘星楼,便是东吴一地的骚客们聚集的地方,每月的初七,摘星楼上便会举行诗会,不仅是东吴的文人,就连荆州、江北一带的文人也有参会。
今日便是举行诗会的日子,摘星楼的二楼已经坐满了人,诗会的主持叫吴湘,是江东一带有名的财主,由于喜好诗词歌赋,便大把花钱举行诗会。
吴湘坐主座,底下已经坐了不少人,都是四处有名的文人雅士,席桌上佳肴美酒不胜枚举。
见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吴湘便朗声道:“诸位同好,每月一次的摘星楼诗会就要举行了,今次的诗会依然只有一个题目,胜出者能得到百两黄金!”
虽说文人们向来视金银为粪土,但既然吴大财主有意,百两黄金的彩头倒也不会令人嗤之以鼻。
现场安静了下来,吴湘又道:“今次的题目,便是‘江’,诸位请随意发挥,无论体裁,无论立场,只要是好诗好赋便行。”
众人鸦雀无声,“江”这个题目虽然简单,但要想创出佳作来却是不易,而诗会上吟诗看重临场发挥,从来佳句天成,短时间断然不能作出一首好诗来。
无人说话,都等着谁人第一个作诗,在历次的诗会上,第一个上来作诗的,都没有获得过优胜!
良久,才有人开口道:“既然没有人,就让不才为先吧!”
吴湘一见那人,却是一张生面孔,便问道:“阁下高姓大名?哪里人士?”
那人道:“不才姓杨,单名一个林字,草字天平,江南人士。”
吴湘又道:“既然如此,便请杨兄挥毫一首吧!”
诗会上的诗并非是咏出来的,吴湘有心,知道文人们作诗多是一时兴起,吟过之后恐怕忘记,便让众人将诗写下来,以作纪念,而这些墨宝现今可能不值钱,但这些文人中若有飞黄腾达者,那么墨宝的价值就将会翻倍。
书童研好墨,杨林便取过笔,在宣纸上作起诗来……
立即有人赞叹道:“一笔的好字!”
原来杨林的字刚劲有力,每一个字都如同会活动般,一个字连着一个字,浑然一体,竟看不出有丝毫生硬的地方。
在欣赏杨林的书法的同时,杨林的诗作已然完成了,完成后,书童便将宣纸悬挂起来。
众人一字一字的读了出来——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众人惊叹!
吴湘万万没有想到第一人作的诗就如此不凡,将这首诗读完之后,只觉得气势磅礴,其中却又隐含着恬隐之情,而当今天下战事连连,此诗正写出了民众的心声。
杨林道:“不才献丑了,只当抛砖引玉了。”
杨林过于谦虚,但众人都想,这“砖”都如此不俗了,那么究竟什么样的诗作才能被称之为“玉”呢?
一时间,那些原本跃跃欲试的骚客便也打消了出风头的念头,自己所作的诗若不能超过前者,那么岂不是班门弄斧,自惭形秽吗?
现场又安静了下来,过了许久,却依然没有人自告奋勇。
吴湘万万没有想到此次的诗会是如此的局面,在见大家都没有再作诗的念头,又看杨林所作的诗的确是难得一觅的佳作,便朗声道:“既然没有人愿意再作诗,那么我宣布,此次的优胜者就属杨林杨兄了!”
话音刚落,一人闯入进来,道:“什么狗屁诗会,竟然无人作诗,洒家倒要附庸风雅一番!”
闯入之人与在座的诸位截然不同,身作戎装,一脸的胡渣,十足的粗人一个,怎么看也不像是读过书的。
不过来者是客,吴湘笑着脸道:“这位兄台不知怎么称呼?”
来人道:“不敢当,洒家姓王名宝,官拜赶车校尉,今日偶然来到这里,也学学你们文人的样子,作一作诗!”
吴湘道:“既然如此,校尉大人请动笔吧!”
书童正在研墨,王宝却大喝一声,道:“动什么笔,洒家粗人一个,斗大的字识不了一筐,你让洒家动笔,不是折洒家的寿元吗?”
众人皆怒视这位赶车校尉,字也不识,你也有脸作诗?但是这人毕竟是军队里的人,因此众人敢怒却不敢言。
吴湘强压住怒火,道:“那么,劳烦校尉大人吟诗一首。”
王宝道:“洒家虽识字不多,但吟诗还是会的,既然你们是以‘江’为题,洒家也吟一首写江的——
长江长,都是水,水水水,好多水,东边是水,西边也是水,南边是水,北边也是水。”
吟完诗后,王宝洋洋自得,而在座的文人们却已然无话可说,这哪叫诗,连三岁小儿口中的儿歌也不如。
一人说道:“狗屁不通!”
不巧这话却被王宝听进耳中,直扑说他吟的诗狗屁不通那人,把他提了起来,他行伍出身,力气颇大,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哪能经得起他的折腾?
吴湘大叫道:“住手!”
有人呵斥,王宝却不放手,只是问道:“他说洒家吟的诗狗屁不通,当有此报应,你是主事的,你倒说说看,洒家的诗究竟好不好?”
迫于压力,吴湘只得说道:“校尉大人所吟的诗,自然是难得的佳句。”
听了恭维之言,王宝放了手,又道:“既然洒家的诗是好诗,那么这场诗会的优胜,是不是应该是洒家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不服气,王宝吟的那几句,根本连诗都算不上,如若让他讲优胜得了去,那么每月初七的诗会就不用再办下去了。
在座的诸人,虽都是颇有名气的文人,但是遇见了像王宝这样的蛮横军人,当真有理说不清,因此只得忍气吞声。
吴湘正为难,杨林却站在了王宝的面前,说道:“校尉大人以权力相欺,胜之不武,可是这普天之下,也有靠武力无法办到之事,你可莫小瞧了文人!”
王宝诧异道:“你是何人?难道你不知道洒家是赶车校尉吗?”
杨林道:“不才初来乍到,在这诗会之上,已然得了优胜,但是校尉大人却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