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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平日里跟你是这么说话的吗?”
“那怎么可能?爸爸当然是和普通人一样的说话啊,说话还需要怎样吗?”岳灵珊答道,同时已明白了林平之的意思,随即又说:“可他是我爸爸啊,难道爸爸对女儿也?”
“那你爸爸对你那些师兄师姐呢?还有,你曾经见过你爸对人像你刚才那样,乱说些江湖胡话吗?”
这话说的,却让岳灵珊愣掉了,林平之又补充道:“你得知道,什么是武林,什么是江湖,普通人在家里务农经商,他们所有的只是普通的生活,可你是住在什么地方,五岳剑派之一啊,你不用出家门,你身边就是武林的一部分,而且还是档次很高的一部分,你看你身边是什么样的,那这武林,这江湖就是什么样的,还不明白吗?”
“武林中的大侠们,都是和普通人一样说话的吗?”
“大侠们一样要吃饭睡觉的,也没见和别人有啥区别,什么样的武林高手,大派掌门,还不都是一样,你说的那些,当然了,有时陌生人互相见面了,也确实得需要客气一点,可那,那不同啊,你这架势,一看就是个不通世事的小傻瓜。”林平之说道,怎么样,这会惹恼她吗?
可是岳灵珊却没恼火的意思,只是一副很好学的样子问道:“啊?是这样啊,那我该怎么作呢。”
“越是懂的少的人,就越不能多显摆些什么,干脆一切都像普通人一样,既有些莫测高深,同时也可让人不注意自己,这样真出了事时显露武功,才可能会出敌不意。”林平之随口教导,岳灵珊一副好学的学生一样的态度认真听着。
林平之话一说完,便想要告辞了,岂料岳灵珊疾追着他道:“等等,大侠!”
一开口,又想起林平之刚刚才说过,她说话的用词不对,一时却想不好该怎么称呼,随口乱叫道:“少爷,先生,公子,哥哥,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这?其实林平之是故意不对她通名的,虽然交待姓名是一般的武林规则,但想来她可能不太懂,一糊弄过去,也就走人了。对这女孩,他的感情实在是太复杂,如果今世不想再续前缘的话,还是以尽可能不要接触为妙。
岂料岳灵珊虽然确实是不懂武林中人过留名的规矩,可是她本能的就想知道,救了她的这个脸上有道疤,却是又漂亮,又帅气的男人叫什么名字。
这可如何是好,照规矩来说,是他救了别人,不是觑面相逢,更不是结了怨或互相比武,作为施恩者,也有权不通名便走人的,可是岳灵珊本来不懂那么多,她只是这么问了,不答的话她也未必在意,但林平之一时就是有些不忍心。
“在下林天雨,山东人仕,本是绿林强人,和你这种武林中大门派帮主的女儿,原就不是一路人,你还是少跟我罗嗦为妙。”林平之板起脸来,厉声训斥,他本来未必想要坚持自己大强盗的身份,毕竟在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一个强盗林天雨,可是现在面对岳灵珊,实在不想让她和自己再有什么纠缠,只好这么说了。
他毕竟不是一个真正只有十八岁的孩子,见识的多了,一看现在岳灵珊的眼神,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女孩子对于初次见面的男人有这样的眼色,通常就很可能将会发生些什么了。
“那又有什么,你不是救了我吗?别说大强盗了,就算你是魔教中人,那也不能不认啊。”岳灵珊不以为然的说道。
“就算我是魔教中人?”林平之冷笑道:“那好,等你再见到你爸爸,你去问问他,你就说你遇险被袭,有一个魔教的长老出手救了你,你看他怎么回答你?”
“他当然会说那是个好人,叫我好好报答了。”岳灵珊很自然的答道,陆大有陪着小心接着说:“恐怕未必,以师傅疾恶如仇的个性,只怕会说,魔教恶徒诡计多端,这必是故意施恩与你,想利用你玩弄阴谋,残害正道人士,下次再见了此人,不必多说,立即一剑把他杀了。”
“什么!?这不成了恩将仇报了吗?”岳灵珊疑道,林平之嗤笑道:“你弄错了,大小姐,这叫作除恶务尽,天经地义,只要给别人贴个魔教的标签,无论别人作了任何好事,也可以解释为作恶的,也可以不领情,还能反过来杀害,这就是当今天下武林的世道,这就是我和你们的不同,我们不是同道,你少跟我罗嗦!”
这话一说过,林平之便赶紧转身要走,岳灵珊急急赶上,想要挽住他,虽然出生在最拘泥古板的武林家庭,从小心中也灌输了他父亲那一套,但毕竟年纪尚幼,还理解不了这么极端的门户之见,她现在心中,只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救了她,是个好人。
林平之突然出手,一拳直抽向她的肚子,他此时武功已远胜于岳灵珊,她又是根本料不到他会突然出手捶打自己,几乎都没想到躲闪,便已被击中,林平之出手时选择的是胸腹之间横隔膜的位置,经脉神经交汇之处,在这个位置很难打伤人,但却疼痛异常。
一拳直打的岳灵珊立时飚出两行热泪,疼得几乎背过气去,林平之立刻拔腿就逃,像是躲避瘟疫一般,同时口中还在叫着:“你现在明白了吗?我就是个想要害你的魔教恶人,你要是跟我多说的两句话,便会被害的家破人亡,身败名裂,不得好死,还不离我越远越好。”
说话间林平之已经跑的不见踪影,陆大有赶忙上前扶住岳灵珊,这一拳打中的时候,疼的是厉害,可过一回疼痛消散,却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了,皮肤上都没留下一点点痕迹,说到底,林平之还是珍惜爱护她的,哪能真的伤她,连出手时用的力道都是小心斟酌了的。
可岳灵珊虽然还有些天真,那只不过是见识的少了,毕竟又不傻,她人其实很聪明,仅仅从这一拳上便已明白到林平之的意思,甚至是心理了,就是觉得很疑惑,于是问陆大有道:“你看这位林天雨是怎么回事啊?他明明待我们很好很好的,怎么就是很害怕和我们交往的样子?”
陆大有道:“我怕不是我们,只是对你而已,要我猜,他总是有什么原因,想要帮助我们,也许是师傅从前行侠仗义,对他或他家人有大恩,所以他要报答,但他可能确实是魔教中人,不想连累到师傅和华山派的名声,所以叫我们不要理他。”
“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是用心良苦,这种好人,我们又怎能不与他交往呢?”说着岳灵珊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这个人,我怎么越来越觉得,我好像以前在哪儿见过他,他的笑容。。。。。。看上去好可爱,我曾经见过,绝对的。”
“该不会是他以前就见过你,已经爱上你了?”陆大有又猜到:“但他确实在武林中名声不好,不想连累到你,只想默默守护。唉,武林中人我知道的不多,要是见到了二师兄,倒可以问问他,武林之中,是不是有这个叫林天雨的人物。”
两人在那儿自猜自疑,又想了好几条假设,可无一例外,全是把林平之往好处想。林平之拳打女孩的肚子,自以为这般无礼举动,必能让岳灵珊对他心生恶意,还在沾沾自喜,自以为作的很漂亮,岂不料弄巧成拙,非但没让人反感,反倒越发引起了岳灵珊的兴趣,真是后患无穷。
若是现在有人在旁边,看到岳灵珊此时的神色,那分明是已经开始有些炽热了,尽管今天才刚刚认识,可自古以来,一见钟情的事情,也不是少了。
九十三章一诺千金,千杯不倒(上)
衡阳,回燕楼,令狐冲一行人还在那猜拳行令,胡吃海喝,连林平之等两人已经进门都没发现。
转眼之间,这楼上就没多少人剩下了,有些时候事情很奇怪,有的人一辈子都在这世上或行侠仗义,或作恶多端,到死了也没几个人知道,林平之只是当街说了一句话,这名声竟然就开始在流传了,不少人已经悄悄打听着这个叫林天雨的家伙是什么来历,可当然是查无此人,无可捉摸。
酒楼还不像茶馆,茶馆本就是清静之地,酒楼上原来十分嘈杂,现在这情形,也只有吃酒误事的令狐冲还懵然未觉,请客的那几个家伙却立时便已警惕,本来作贼心虚,一见事情有些不对,虽然还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也立时就想要开溜了,而且他们的想法还真不错,因为来的人果然就是他们的敌人。
喝到兴头上的令狐冲却一把拉住了为首的一人道:“罗兄哪里去?”,华山派诸人,也在纷纷挽留其他几人,碍着这面子,一时怎么好走。
这人正是在福州逃得一命的罗人杰,这次请客本来也只是为了把华山派诸人绊在这儿,好让师傅擒拿那丫头罢了。见令狐冲挽留,只好赶紧说道:“你放心,银钱我都已经付过了,我不是来骗你们的,别怀疑我,我们可不是蒙骗酒食来的。”
钱他当然付过了,而且还不太少,好在他们从福威镖局中虽然没有找到剑谱,钱财却顺便捞到了不少,这酒钱虽昂,相比之下也不过区区小额罢了,他们与华山派,本来是陌生人,又是想要玩阴谋滞留他们,掏钱哪能不急,还没进门,便已急着拼命付帐了。
华山派的人原是要驰援小师妹的,却在这紧要关头有人殷情请客,还这般大方,本来只要任何稍有脑子的普通人也该明白事情不对,却也只有酒虫上脑的令狐冲,能上这种显而易见的当。
至于其他师弟,如果此时劳德诺在的话,他虽是老二,但向来甚有主意,年岁又大,众人一向信服,有他一说,他们或者还听一些,现在令狐冲这个大师兄就是当家主事的首脑人物,他一说谁还能不听,也只有陆大有心系着岳灵珊,先前在酒店门口便分手了。
“罗兄说话真不够意思,咱,咱们兄弟一见如故,我,我怎能有疑你之心,只不过咱们喝的好好的,怎么你却忽地要走,这不是太不给兄弟们面子了吗?”令狐冲酒气熏熏的道,但这话确实有道理,通常请客吃饭,岂有不打声招呼便低头溜走的,就是照一般世人的常情,这也太失礼了一些。
罗人杰等青城弟子们,个个人心惶惶,不知所措,又犹豫着是不是要赶紧拔腿就跑了,如果他们拒不理睬便跑掉,华山派诸人也不能怎的,毕竟是请客掏钱的朋友,又不是敌人。只是他们自己也有些糊涂,眼前酒店中的异样,是有什么事冲着他们来的吗?
就在这时,罗人杰看到了一张脸,有一道伤痕斜贯面颊,却很英俊,很帅气的一张脸。一看到林平之,他几乎险些要跳了起来,可自己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觉心惊肉跳,心下惊呼道,不错,一点都不错,是冲着我来的,虽然他并没认出来人是什么人。
林平之却似是根本没注意到他,只是随口笑道:“不错,不错,世上哪有好好的喝着酒,请客的人反倒跑了的,大家既是兄弟,不喝好喝够,哪里能放他们走人。”
“兄弟?”令狐冲一听这话,有些眼神迷离的看着林平之道:“这位倒是面生的很,我们是兄弟吗?恕在下直言,以前似乎没有福份认识阁下吧?”
“谁说我不是兄弟?”林平之冷笑道,随手一指罗人杰:“你问问他,我是不是好兄弟?”
这一句话说的罗人杰只觉浑身发毛,但却不敢反驳,赶紧陪着笑答道:“当然了,这位,这位。。。。。。”
“林天雨。”林平之插话道,罗人杰立时顺着说:“是的,是的,林天雨,天雨兄,当然是我的好兄弟了,大家都是兄弟,哈哈,哈哈。”
“还有他,吕光伯。”林平之指着身后的田伯光道,罗人杰随之又道:“吕兄也是好兄弟,咱们武林儿女,全都是兄弟姐妹,是不是啊,令狐兄?”
林天雨,吕光伯,这两个名字,不就是当街大骂左盟主的人吗?华山派众人中却有不少几个已经想起了,再加罗人杰的表现,稍有眼色的人也看的出来,他原本连来人的名字都不知,却立刻就认了是兄弟,这不也太怪异了一些,众师兄弟们已经在互相扯着衣服,打着眼色,却只是喝的熏熏的令狐冲什么也没想到,还在那傻乎乎的笑着道:“好的,好的,都是兄弟,来,喝,大家一起喝。”
这个架势连林平之看着也不禁心中暗暗叹息,想这个在前世里将来的天下第一剑客,许多年后会无敌与武林之中的一代剑仙,便是眼前这个酒囊饭袋的德性吗?怪不得他武功再高,也追不到本就青梅竹马的小师妹。
林平之坐到桌前,一个青城弟子立即给他满斟上一杯极品的衡阳酃酒,林平之立时想起以前在武侠小说中看到的桥段,便笑了笑道:“用杯子太小气了,拿大碗来。”
说这话时,林平之是有恃无恐,早在他还是林天雨的时候,就从武侠小说上知道,内家高手可以用功力将酒排出体外,现下在这世界,虽然没人教,可他自己早已经试成了。本来这件事对内功的要求极高,功力便胜过他十倍的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