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传说固然不足全信,但那块大方石却是真的,而且石上还有残缺的纵横线纹,宛如棋枰模样,大石就在距江岸不远的山坡上,石后有株石松,斜斜展枝于,复罩石上,状若伞盖,倒的确是个敲棋怡性的绝妙所在。
康浩将酒菜放在半枰石上,展目四顾,不觉由衷的赞道:“这地方依山面水,景色如划,想不到小小石泉县城,居然也有如此佳景。”
月眉道:“我选上这个地方,倒不是为了它的景色,而是选它地势幽静,视野开阔,不怕有人偷听。”她双手抱膝倚坐在古松下,凝目望着江岸,语气和神色,都显得异常平静,和在客店里已经截然不同。
康浩笑问道:“姑娘这般慎重,想必那要说的话,一定十,分重要了?”
月眉道:“不错,事关名节生死,自然重要,否则,咱们也不必老远跑到这儿来了。”
康浩已猜到她要谈的事,必定和湘琴有关,微微一笑,道:“时间还早,先吃饱了,有话慢慢再说。”顺手撕下一大块风鸡,递了过去。
月眉摇头道:“我不饿,给我一杯酒吧。”
康浩替她斟了大半杯酒,她接在手中,就像吃药似的,敛眉闭目,一仰头,全部都倒进喉咙里。
她显然从未喝过酒,那辛辣的酒液一入口,顿时呛咳起来,杯子也摔了,脸儿呛得通红,连眼泪都咳出来了。
康浩急问道:“觉得怎么样?很难过吗?”
月眉一面拭泪,一面摇头,连声道:“啊!好辣!”
康浩道:“你喝得太急了,快吃口菜压一压,我去取水来……”
月眉喘息略定,却逞强道:“不要紧,再给我一杯,我还想喝。”
康浩连忙拦阻道:“不能喝了,这是有名的烈酒,喝醉了更能受。”
月眉不理,一把抢了酒葫芦,抗声道:“怕什么?醉死了是我自愿,我偏要喝,偏要喝……”说着说着,又猛地灌了一大口。
酒烈力猛,呛咳更甚,月眉好像横了心,竟然不顾一切,举起酒葫芦直向口里倒……
康浩见她几近自虐,不禁吃了一惊,急急上前夺下酒葫芦,两手紧揽着她的双肩,大声问道:“月眉,月眉,你这是为什么?”
月眉忽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哽咽着道:“让我喝,我求求你,我心里烦死了……”
康浩道:“你心里烦,可倾吐出来,何苦这样折磨自己和身子。”
月眉连连摇头道:“我没有人可以倾吐,奶奶去世了,阿毛年轻,告诉他,他敢不懂……”
康浩柔声道:“月眉,你忘了?这世上至少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我。”
“你?”月眉抬起泪眼,痴迷地望望康浩,忽然尖叫道:“你好大胆,快些放开我!”敢情她到现在才发觉自己竟是依偎在康浩怀中。
康浩双臂一收,就势将她搂得紧些,低声道:“月眉,咱们名份已定,等于就是一个人,你心里有委屈,当然应该告诉我,怎么竟说无人可以倾诉呢?”
月眉闭着眼睛,摇头叫道:“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放开我,放开我!”口里虽然拒绝,却没有用多大力气挣扎,她仿佛觉得康浩的两条手臂不仅有力,更有一种难言的磁性,使她推拒不开,也不愿意推拒。
康浩低沉的声音又道:“其实,你心里的话,不说我也猜得到,你是为了易湘琴,而耿耿于怀,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对吗?”
月眉不再挣扎了,却幽怨地说道:“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多问?”
康浩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对这件事误会很深,可是,你一再用冷漠的态度对待我,不让我有解释的机会,这怎能全怪我呢?”
“哼!不怪你,难道应该怪我?你和她要好是千真万确的事,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康浩道:“月眉,你把男女之间的感情看得太狭窄了,难怪会因此烦恼, ‘要好’只是朋友之情,并不是儿女之私,列不能和夫妻之情相比……” .月眉抢着道:“我不懂这些大道理,也懒得管你们是友情或是私情,我只恨你既然已经结识了她,为什么又答应咱们的婚事?既然答应了婚事,为什么又对她念念不忘?你这样三心二意,准备置我于何地?”
康浩正色道:“我受欧阳夫人嘱托,携带易湘琴离堡避祸,这件事发生在前,也是黄四叔预定的策略,如今中途失散,自然要设法打听她的安危下落,这是情理中事,和婚约并无关连,月眉,你怎么竟不能体谅呢?”
月眉道:“可是你别忘了,奶奶是被谁害死的?她和咱们仇深似海,你却认为关心她的安危下落是情理中事?而且拿她当作‘要好’朋友?”
康浩感叹道:“提到这桩憾事,凭心而论,不能全怪人家,当时彼此处在敌对立场,同时,事情也是由效先弟夜闯后园,先用毒蜂伤人而起……”
月眉怫然不悦道:“你就知道帮她说话,反来编排咱们的错。”
康浩道:“事实上,你们都没有错,而是我错了,如果我不给她们阴阳果,就不会发生这场不幸了。”
月眉道: ”撇开奶奶的仇恨不谈,你也应该想想师门沉冤,她父亲易君侠假扮复仇会主,这总是真的了吧?”
康浩道:“此事尚在存疑,还没有确切的证据。”
月眉道:“如果有了确实证据,证明易君侠就是复仇会主,那时候你能割舍得下吗?”
康浩肃然道:“这不是舍不舍得的事,果真证实易君侠就是复仇会主,我自然以师门沉冤为重,不过……”
月眉道:“不过什么?”
康浩仰面长吁道:“月眉,咱们必须恩怨分明,罪魁祸首固然不能放过,却也不能连累无辜……”
月眉用力推开康浩,气愤的站立起来,冷笑道:“说了半天,你还是舍不得跟她分手,还是千方百计想替她开脱,好吧!从今以后,你别再理我。”
康浩急道:“月眉,你先别生气,听我说下去……”
月眉一扭头,强忍住盈盈泪欲坠的水,咽声道:“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有她就没有我,有我就没有她,反正咱们两个人总得死一个才能了结。”说完,忿忿一摔衣袖。转身便走。
康浩慌忙叫道:“月眉,月眉……”随后追了下去。
这时候,江边正有一艘客船泊岸,船上走下两位身穿绿衣的少女,迎面望见康浩,其中一个竟扬手招呼道:“请问……是康少侠吗?”
康浩和月眉不期然都停了下来,但康浩打量那两位绿衣少女,却不认识,诧道:“二位姑娘怎会识得在下?”
两名绿衣少女彼此互望一眼,脸上同时流露出欣喜之色,其中一个年纪较小的低怕说道:“姐姐,果然不错吧?我说得像,可不就是他……”
年纪略大的点点头,道:“让我再问仔细些,别像上次那样又认错了人。”
于是,举步上前,向康浩端详了好一会,含笑问道:“康少侠的大名,是不是叫做康浩?” .康浩道:“不错,在下正是康浩。”
那绿衣少女又道:“令师是不是风铃魔剑杨君达杨大侠?”
“不错啊!”
“敢问康少侠,可认识一剑堡的易湘琴?”
“正是相识。” ;
绿衣少女轻吁一声,道:“这就不错了,唉!上天有眼,竟让咱们在此地碰上了康少侠。”
康浩诧道:“两位姑娘是……”
那绿衣少女笑道:“康少侠不认识咱们,想必也听小琴提起过,咱们姓李,家住怀玉山马金岭下……” ’康浩恍然道:“啊!原来是白云山庄李家姊妹,前在洛阳本当拜访,不幸交臂错过,如今,却无意在相遇,这真是太巧了。”
李樱儿道:“康少侠还记得洛阳白马寺的约会?那一次,咱们都上了人家的当;险些连命也断送了呢”
李梅儿接道:“那次咱们虽然没有见到康少侠,却遇见一个假冒的,依稀还记得少侠的相貌,所以刚才瞧着眼熟,才冒昧动问一声;”
康浩问道:“二位姑娘准备往何处去?是路经此地吗?”
李樱儿道:“咱们是特意去一剑堡探望小琴的,为了抄近路,才由石泉经过,不料竟和康少侠巧遇。”
梅儿接口道:“琴姐姐病了,你知不知道?她就是为了你才病的哩……”
樱儿又道:“小琴本来和咱们在一起的,后来听说你被东海火焰岛的船掳去,在铜瓦厢附近失火沉舟,才得了病,如果她看见你和咱们一块儿去,准会高兴得发疯,咱们趁此机会,好好敲她一下,叫她请客。”
姊妹俩一团高兴,围着康浩又说又笑,而且句句都和湘琴有关,全没留意到旁边还有一位月眉。
月眉冷眼旁观,听了这些话,自然如火上添油,怒上加怒,含着两眶泪水,向康浩恨恨的说道:“难怪你旧情难忘,原来人家为你害了相思病呢,是该去看看人家,好让她去高兴,让她去发疯,让她好请客。”
她越说越气,用力跺着莲足,大叫道:“我恨死了你们这些无耻的东西了,快滚吧!去发疯吧!让你们一个个都疯死了最好!”说着,掩面大哭,飞奔而去。
康浩连声呼叫,欲要拦阻,却已来不及了。
李家姊妹被骂得满头雾水,愕然相顾,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梅儿困惑的问道:“这女子是谁?怎么这样凶?”
樱儿瞪目道:“她好像在骂咱们嘛?康少侠,你认识她吗?”
康浩点点头,叹道:“二位别见怪,她心绪欠佳,言语失礼,由我替她向二位姑娘赔罪。”
樱儿道:“她是你的什么人?”
康浩道:“她姓齐,乃是在下的未婚妻子。”
樱儿姊妹俩吃了一惊,失声道:“什么?你……你……已经有妻室了?”
康浩垂首道:“是的……”
樱儿勃然大怒,叱道:“你既然已有妻室,就不该再用假情假意去欺骗小琴,她和你有什么仇恨?害死了她,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康浩惭然道:“李姑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在下订定婚约,乃是最近几天的事,并非在与湘琴结识之前……”
樱儿怒目道:“那更不应该,难道相识这么久,你还不知道湘琴对你的情意?她为你受了多少苦,到现在病犹未愈,你却昧着良心,另结新欢,你说,你还是人吗?” .梅儿在旁劝道:“姐姐,你先别发火,也听听人家少侠的苦衷……”
樱儿大怒道:“这种薄情寡义的人,还有什么狗屁苦衷,算咱们瞎了眼睛,认划了人,走吧!”一手挽着梅儿,扭头便走。
康浩道:“两位要到那儿去?”
樱儿瞪眼道:“咱们高兴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管得着吗?”
康浩道:“在下只想问二侠是不是欲往一剑堡?”
樱儿冷哼道:“你猜对了,咱们正是要去一剑堡告诉小琴,让她知道你是天下最可恶的大骗子。”
康浩长叹一声,道:“姑娘不谅解我,我无法勉强,但小琴现在已不在一剑堡,两位大可不必再徒劳往返…….”
梅儿对康浩尚有好感,闻言咤道:“为什么呢?她怎么不在堡中?”
康浩道:“不瞒姑娘说,小琴是和我一同离开了终南的;’不料竟在途中失散了。”
梅儿惊道:“真的吗……” .
樱儿却冷哼道:“妹妹,别听他胡说,他是怕咱们见到小琴后,拆穿他的假面目,才故意骗咱们的。”
康浩摇头道:“在下句句实话,决没有欺骗两位。”
樱儿道:“哼!你就是想骗咱们,咱们也不信,妹妹,不用再跟他废话了,走吧!”
说完,不待康浩再开口,拉着梅儿忿忿而去。
康浩凄然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无限委屈拥塞心头,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过了许久许久,才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他并不抱怨樱儿不肯给他解释的机会,因为他深深知道,这些错综复杂的情形,根本不是言语所能解释的,他虽然并不介意别人的误会,却不能不为这些情感上的纠结而忧心忡忡。
江中舟揖纷坛,岸上人群喧嚷,这乱哄哄的江岸,恰似纷扰的人生,使人心烦意乱,没个遁避之处,康浩忽然觉得有一种迫切的需要——那就是“酒”。
是的,酒,那醇郁的液汁,至少可以使人暂时忘却烦恼,获得片刻快乐,古人说:醉乡路稳且频到,此外不堪行,如果真能“一醉解千愁”,为什么不畅饮一醉呢?
康浩一顿足,转身直趋“棋枰石”,抓起酒葫芦,正待痛饮逐愁,忽然,身后一声轻咳,有人低低问道:“朋友,能分润一杯给不速之客吗?”
那语声细如蚊纳,但字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