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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庸 - 风玲剑-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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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中四人闻声大惊,纷纷现身掠出,但去茫然地问道:“凶徒出现了么?在哪儿?”

  易湘琴剑尖一指,道:“就是前面那个穿青衣的家伙!”。

  应龙愣道:“他不是康浩吗?”

  易湘琴顿足道:“那家伙根本不是康大哥,他是真正的凶徒,洪老前辈已经被他杀死了!”

  应伯伦拂然变色,大袖一挥,沉声道:“先截住他再说!”

  老少四人一齐撤了兵刃,飞步追到桥头,却不料那青衫人突然身形一转,加快脚步,竟笔直奔进了安乐窝。  ’安乐窝虽是个小村,人口却极稠密,村中房舍栉比,巷道芬歧,那青衫人一连数闪,已失去了踪影。

  孙天民怒吼道:“好一个狡猾的鼠辈,躲进村里,咱们就搜你不出了吗?”倒提长剑,当先追进村口。

  应伯伦精目疾转,指着村口一座巨大的牌坊道:“你们五个娃儿不必跟进村内,应龙兄弟可登上牌妨顶层,居高监视全村,小琴和袁家姊妹,分散把守村外,若发现鼠辈踪迹,立即知会大家,合力围捕,这村子面积不大,谅他逃不出去的。”

  分配完毕,日月双剑迅即纵身上了牌坊顶端,袁家姊妹也向两侧分散开去,但易湘琴却一心惦记着康浩,焦急地道:“姨父,康大哥没有来,只怕客栈里也发生变故了,我想先回去看看。”

  应伯伦略一沉吟,点头道:“也好,你先回去客栈,假如没有其他事故,就在店内等候,不必再来了。”

  易湘琴匆匆答应一声,如飞而去。口口口口

  客栈中,灯灭,人寂,一片沉静。  :’

  易湘琴奔人后院,只见小屋窗棂半开,房门虚掩,屋内漆黑空荡并无康浩的踪影,。靠窗桌案上,散置着纸笔,砚中墨汗犹未干,但素笺上却没有一个字。

  她心里讶诧莫名,急忙点燃油灯,又发觉灯盏尚有余漫,而康浩随身行囊和包裹,都已经不在房中了。

  这情形,无异说明康浩刚离开不久,那么,他究竟去了何处?为什么行囊包裹全都带走?又为什么桌上纸笔俱在,竟没留下片语只字呢?

  易湘琴木产片刻,突然想今夜在城外所见青衫人,背上也有一副行囊,不禁一阵心悸,顿生不祥之感。

  谁知就在这时候,院中风声飒然,飘落下一条人影。

  那人一袭青色儒衫,腰悬木剑,背负行囊,貌容和装束,都和城外所见青衫人一般无二。

  易湘琴芳心猛震,忙不迭地,翻腕撤剑!

  那人正想返回静室,忽见房中又有了灯光,一惊却步,按剑喝道:“房里是什么人?”

  他一开口,易湘琴才听出口音竟是康浩,于是,闪身迎出,答道:“是我!”

  那人轻“哦”一声,道:“小琴,我正要去合会你们,大家空等了一夜,现在都回来了吗?”

  一面说着,一面举步走了过去。

  易湘琴突然低喝道:“站住!无去掉脸上易容药物,让我看看你是谁?”

  那人吃了二惊,道:“小琴,你怎么了?我是康浩,你连我也不认识啦?”

  易湘琴喝道:“不管你是谁,先去掉易容再说。”

  那人无可奈何,只好抹去脸上易容药物和假须,露出本来面目。

  易湘琴凝目细看,方才长吁了一口气,还剑入鞘,赧然道:“康大哥,果然是你……唉!今天晚上,真把我弄糊涂了!”

  康浩移步近前,诧异地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易湘琴摇摇头,道:“你先告诉我,今天夜里,你有没有按时到西郊洛河桥去应约!”

  康浩道:“没有,因为——”

  易湘琴截口道:“可是,你刚才分明不在房中,到哪儿去了?”

  康浩一呆,道:“我是去追一个人,刚离开不过一会儿工夫!”

  易湘琴凝目深注,敛容道:“康大哥,你对我要说实话,今夜变故太出人意外,假如你赶忙跟我要好,就不该用假话来欺骗我!”

  康浩愕然道:“这是从何说起?我为什么要骗你!”

  易湘琴轻叹道:“老实告诉你吧,不久之前,有一个面貌;装束跟你毫无分别的人,如约到了洛河桥,并且,趁洪老前辈和门下‘中州四杰’毫无准备,假戏真做,一举将他们老少五人,全都毙在木剑之下!”

  康浩骇然一震,急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易湘琴幽幽道:“就在三更时分,也正是你预定赴约的时候。”

  康梏木然良久,摇头喃喃道:“不!不可能,天下不会有;如此巧合的事!”

  易湘琴道:“但这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现在姨父他们尚在追缉凶徒,我放心不下,才独自回来找你……”语声微顿,注目又道:“可是,你并不在店里,而且逞走了行囊,如今我要问你,既经约定,你为什么不去赴约?外出追人,为什么要带着行李?这桌上纸笔,你又准备作何用途?”

  康浩变色道:“小琴,难道你意疑心是我去杀害了洪老前;辈?”  ;易湘琴泪光轻闪,硬声道:“我本来不信,无奈这些巧合令人不能无疑,就算我相信,若被姨父他们知道,他们也不会相信你的。”

  康浩苦笑道:“依你这么说,我竟是百口莫辩了?”

  易湘琴道:“谁说不让你分辩了?这儿只有我和你两人,我愿意听听你的理由,但你必须告诉我真话。”

  康浩拂然不悦,剑眉一挑,道:“既如此,我也不必解释了,你们愿意怎么想,尽可随意,告辞了!”一拱手,转身便走。

  易湘琴疾步追上,叫道:“喂!你到哪儿去?”

  康浩冷冷道:“三江五湖,地阔天空,何处不可以去!”

  易湘琴一探纤手,拉住康浩衣袖,泫然道:“原来你反生我的气了?我说这些话,句句都是为了你,却没想到你这么绝情!”

  康浩仰面向天,长吁一声道:“你的心意我很感激,但我自问没有做过亏心事,无须求人谅解,何况真假虚实,存乎一念,你既然心有所疑,再作解释亦属徒然,倒不如留待将来让事实作答的好。”

  易湘琴跺脚道:“唉!你为什么要这样倔强呢?就为了一句话,便一怒而去?事情放在你自己心里,你不说出来,人家怎么会知道呢?”

  康浩道:“我纵然说出,你若当我说的全是假话,又有何用?”

  易湘琴摇头道:“好,算我不会说话,来吧!咱们还是去那边凉亭里坐下详谈好么?”: 康浩默然片刻,见她一脸企望期盼之色,终觉不忍拒绝,人好任由她拉进园内凉亭。

  两人在石凳上相对坐了下来,易湘琴举手一掠额际发丝,美目深注,凄然笑道:“我从小就是个强横霸道的人,想不到你比我更横,现在你总该气消了吧?告诉你,你为什么没有去洛河桥赴约呢?”

  康浩沉吟了一下,正容道:“我并非跟你争强斗气,而是希望你对我要有绝对的信心,因为我要告诉你一个十分离奇的故事。”

  易湘琴霎着眼睛,惊讶地道:“你要给我讲故事?就是现在?”

  康浩慎重地点点头,说:“是的,听起来,不合情理,但是,却绝对是真实的故事!”

  于是,他开始缓缓述说道:“很多年以前,北方一带天旱成灾,赤地行里,生民涂炭,而向称富裕的江南,却又连遭水患,田园产业,尽被洪水淹没流失。”

  “在那次惨烈的天灾之下,灾民流离失所。骨肉散破,北方人离乡背井向南逃避天早,南方人也扶老携幼的向北逃避洪水,造成南北相对的大动乱和大流亡。”

  “难知中,饿殍载道,家破人亡已经不是奇事,甚至饥饿难耐时,易子而食的惨况,也都屡见不鲜,但有些可怜的父母,既无力养护子女,又不忍见嫡亲骨肉被人残食,只好将那些无法携带的幼儿稚女,随处抛弃,任其自生自灭,每当饥民涌过,路傍草丛或山涧沟壑中,几乎都遗下奄奄待毙的稚龄孤雏和赤身小婴儿。”

  “而这些无知无识的小生命,十之八九,难免断送在另一批饥民手中,以及填了饿狼野兽的利齿。能够苟全残命的,真是命不该绝的幸运儿,其中一个幸运儿虽被他那狠心父母弃置在太行山麓一片荒草窝里,数天之久竟然奇迹似的活了下来。”

  “那是一个瘦弱的男婴,尚未周岁,浑身衣不蔽体骨瘦如柴,他没有任何异于常人的地方,如果一定说有,那就是他的哭声特别宏亮,遭遇特别幸运罢了。”

  “荒僻的山麓,本是人迹罕至之处,然而事有凑巧,那天;偏偏遇上一位身负绝技的武林高人从附近经过,一时被婴儿哭声所引,循声找到草丛,却见那男婴已哭得声嘶力竭,草窝旁,赫然躺着一匹母狼,正用乳头去就向那男婴的小嘴。”

  “那位武林高人大感惊讶,便驱走母狼,将男婴抱起,细细检高,发觉那男婴竟是依赖狼乳才得幸存未死,而且根骨甚佳,是个练武的材料。”

  “那武林高人正由江湖退隐,独居深山,无以排遣岁月,一意生怜,便将婴儿带回山去,辛苦抚育了二十年,不但把那婴儿养大成人,更把自己一身武功倾囊相授,皆因他自知当年行走江湖时,杀孽太重,归隐之后,立意静性养晦,但顾以课徒修心为乐,永不再作出山之念了。”

  “二十年来,他们师徒两人,相依为命,隐迹荒山,过着那与世无争的平静岁月。”

  “谁知好境不长,有一天,忽被大批江湖高手联袂寻至,强加莫须有的罪名,硬指其师杀害了一个武林同道,不由分说,便欲以众凌寡,围殴逞凶。”

  “可怜那隐居了二十年的武林高人,即无申辩的机会,亦无抗争余地,迫得遣走爱徒,含恨负冤,在暴力胁迫之下,仰毒自戕而死!”

  往事述说至此,康浩早已热泪披面,哽不成声。

  易湘琴听得入神,情不自禁问道:“后来呢?那做徒弟的有没有替他师父伸冤报仇呀?”

  康浩含泪颔首,道:“他自然要替师父伸冤报仇,可是却有两桩困难,使他伸冤报仇的心愿,迄今难以实现。”

  易湘琴急急问道:“是什么困难?你快说!”

  康浩道:“其一,是为了他那恩师当年杀孽太重,性又孤傲,武林中人多存畏忌之心,以致在查访的时候,往往须隐瞒师门的来历,徒增许多困扰;其二,是有人包藏祸心,假冒他那恩师的容貌四出为恶,因此使人怀疑他那恩师尚在人间,而且正杀戳无辜,肆虐江湖。”

  易湘琴一怔,道:“你不是说他的师父已经仰毒去世了么?人家怎能再假冒他去行凶杀人呢?”

  康浩叹道:“困难正在他师父去世时,只有一个证人,那孤儿并不在场,待他赶回查看,师父遗体已经被人盗走,于是江湖风传,都说他师父与那唯一证人串通,诈死脱身,蓄意寻仇,其后,那唯一证人也被害死了,以致是非混淆真假难辨,那假冒恩师之人,又极工心计,扮演得维肖维妙,几乎连那徒弟都瞒过,何况其他人。”

  易湘琴凝目问道:“但那人假冒他的师父,想出这种落井下石的毒计,不知目的何在?”

  康浩道: “那人如此煞费心机,可能因为跟他师父有极深的宿仇,故而嫁祸泄贫,否则,就是志在藉此挑起武林纷乱,以便从中获取渔人之利。”

  易湘琴无限同情地道:“这么说,那人的野心竟是可怕得很,康大哥,你知道那人?”

  康浩摇头道:“不知道。”

  易湘琴又问:“你认识那个孤儿?或是认识那位被迫服毒的师父?”

  康浩黯然道:“都认识!”

  易湘琴道:“快告诉我,他们叫什么名字?”

  康浩默然片刻,道:“在我没有告诉你关于他们的姓名之前,我要先问你一句话,好吗?”

  易湘琴道:“好,你问吧!’’

  康浩正色问道:“刚才我所说的这个故事,你可相信是真实的?”

  易湘琴毫不迟疑道:“当然相信。”

  康浩注目又道:“包括他们师徒两人的清白和无辜?”

  易湘琴道:“只要是你告诉我的,我都相信。’;康浩长吁一声,眼中闪射着欣慰的光辉,敛容说道:“也许你刽艮意外,不瞒你说,那兽吻余生,大难未死的孤儿就是我!”

  易湘琴听了,却毫无意外之感,反而“卟嗤”一声笑了出来。

  康浩诧道:“你不相信吗?”

  易湘琴笑道:“谁说不信?我也不瞒你说,在你开始说这段故事的时候,我就早猜到那孤儿是说你自己的了。”

  至此,话锋一顿,复又慧诘的笑道:“不过,我有一点不明白,你说你遇师被救时,才不足周岁,那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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