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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庸 - 风玲剑-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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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伯伧拦阻不及,忙叫道:“老七,小心了!”紧随而人。

  黑牛李铁心天性耿直,胸无城府,仗着一身十成火候“铁布衫”横练功夫不畏刀剑,倒提铜锤,大步直向甬道中奔去。

  初入暗门,目力犹可分辨石梯方面,再行十余步,满目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迷香烟雾充斥,即使含着解药,也难免感到呼吸窒滞。头晕脑胀。

  李铁心一心只想顾要抢在骆伯伧前面,一昧埋头疾行,走着走着,脚下忽然绊着一样东西,顿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地上。

  他心粗意莽,想也没想,反手就是一锤横扫过去。

  “蓬”地一声暴响,只见火星进射,其声震耳,大片石壁应锤崩塌,连地面也颤动起来。

  骆伯伧骇然止步,沉声道:“老七,碰见什么了?”

  李铁心愣愣地道:“好像是一个人躺在地上,险些绊了俺一跤。”

  骆伯伧忙道:“虽鲁莽,先亮火摺子,看看是不是蔡福!”

  李铁心一面答应,一面锤交左手,正探怀掏取火摺子,猛觉劲风起自下盘,双踝一紧,已被人牢牢扣住。

  李铁心奋力了挣,没有挣脱,刚叫了声:“不好!”铁塔般的身子轰然倒地,两柄铜锤也脱了手。

  骆伯伧就在后面一丈内,竟未看李铁心是怎样被人弄倒的?心头一震,急忙挺刀来援,烟雾中难分敌友,又怕误伤了李铁心,方自惊疑,却见一团黑铁铁的影子,劈头盖脸向自己扑来。

  那黑影来势十分迅捷,乍看晃若一只巨大蝙蝠,凌空展开,几乎占去整个甬道:令人不敢硬接其锋。

  骆伯伧侧身错步,紧靠着石壁,掌中金刀一翻,用一式“削’’字诀,刀锋上迎反挥, “嗤”地一声轻响,将黑影一削两半。

  等到断幅飘坠,仔细看看,却是一件外衣。

  骆伯伧情知中计,急急收刀护身,扭头回顾,果然瞥见一条人影正如飞向暗门人口掠去。

  他来不及招呼李铁心,连忙顿足疾追,一面喝道:“宗六弟,截住他。”

  喝声未毕,那人已迅捷无比的跨越石梯,冲出了甬道。

  飞蛇宗海东大吃一惊,虎地从拦凳挺上身跃起,沉声道:“放箭!”

  两名黑衣大汉应声而动,弩匣一举, “哒哒”连响,各自射出一排毒弩。

  那人挫腰半蹴,身形如螺陀般一个飞旋,罡风绕体而生,大蓬毒弩堪堪由头顶掠过,全都射空。

  却趁两名黑衣大汉尚未换装第二支弩匣的间隙,双臂一张,直扑进凉亭内。

  飞蛇宗海东睹状骇然变色,急忙探手去抓石桌上的长剑。

  他手指触及剑柄,那人也同时沉掌按住了剑身。

  四目相接,那人忽然一怔,脱口道:“你……”

  飞蛇宗海东没等他开口,左臂猛挥,奋力劈出一掌,便想埂夺长剑。

  那人侧身闪开掌势。脑后又传来金刀破空之声,骆伯伧已蹑踪而至。

  刀掌夹击之下,那人竟临危不乱,脚下一滑,藉势旋身,闪电般绕到石桌对面,不仅避开了刀风掌力,其应变之快,身法之妙,严然武林绝顶高手。

  骆伯伧一刀落空,心头暗震,正待变招,不料那人左掌疾翻,又将金背砍山刀牢牢按压在石桌上。

  那人双手按着一刀一剑,目光飞扫二人,突然屈膝跪倒,低叫道:“骆伯父,宗六叔,手下留情了。”

  骆伯伧—愣,惊声喝道:“朋友,你是——”

  那人松手仰面,匆匆举袖抹去脸上易容,郝然道:小侄是康浩。”

  “康浩!”宗海东失声轻呼,踉跄倒退了两步,“蓬”地跌坐在栏凳上,触到了伤口,痛得直抽冷气。

  骆伯伧也弃了金刀,独臂一探,紧抓着康浩肩膊,凝目看了又看,老泪滚滚而落。

  好半响,才嘴角掀动,挤出一句颤抖的声音,道:“孩子,想煞伯父了!”

  康浩埂声说道:“侄儿真没有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伯父,适才多有失礼冒犯,还求……”

  骆伯伧噙泪而笑,一把拖起康浩,道:“这真是大水冲倒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孩子,别说客套话,快谈谈这些日子的经过吧!”

  康浩目注飞蛇宗海东,颇感内疚,正要上前赔个罪,还没开口,已被宗海东摇手拦住,道:“自己人,不兴虚套,能得早些相见,再挨一剑,六叔也是心甘情愿的。”

  黑牛李铁心刚由甬道扛着蔡福出来,闻言“嘿嘿”笑道:“六哥只好怪自己不结实,像俺,挨几下算甚么!”

  康浩腼腆笑道:“是小侄粗心,没有看清六叔,更没想到伯父和叔叔都来了洛阳。”

  骆伯伧道:“咱们接到信鸽,便分批赶来了,却一直得不到你的消息,谁知咫尺天涯彼此竟住在同一座宅子里。”

  忽然一顿,问道:“孩子,你见到黄四叔了吗?”

  康浩茫然道:“没有啊!小侄是昨夜才混进姓尤的宅中,黄四叔他在哪儿?”

  骆伯伧脸上掠过一抹惊讶困惑之色,又问道:“你怎知尤宁在洛阳城内的住处?又怎么会想到假扮余坤呢?”

  康浩道:“小侄是在城外护城壕中,无意间发现余坤被人制住穴道,藏在草丛内,便把他带往郊外讯问,从他口里得悉尤宁潜来洛阳,才想到假冒他的身份,混入节孝坊。”

  骆伯伧截口道:“你有没有发现节孝坊中,另外还有一个“余坤’?”

  康浩摇头笑道:“真正的余坤已由小侄隐藏起来了,怎么再有余坤?”

  骆伯伧戛然一愣,回顾宗海东道:“这就奇怪了?”

  宗海东压低声音道:“大哥,此地不是谈话之处,且回楼中再详细商议吧!”

  骆伯伧纵目眺望,果见前院正楼上,已有人推窗向后园窥探,于是吩咐众人暂时隐蔽待命,自己则带着康浩、宗海东、李铁心退入小楼密室内。

  一俟坐定,康浩便将离开保定府以后所发生的事,详细述说了一遍。

  骆伯伧默默倾听着,神情显得万分凝重,直到康浩说完,方才正色问道:“依你所见,那夜人‘关洛第一楼’向你索取风铃剑的人,是否就是在九峰山麓荒祠中杀死法元大师的同一个人?”

  康浩毫不迟疑道:“那匹夫两次现身,衣着容貌都扮得和师父一模一样,当然就是同一个人。”

  骆伯伧道; “除了衣着容貌之外,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康浩摇头道:“小侄看不出来”。

  骆伯伧凝目道:“可是,他分明正在‘关洛第一楼’向你索讨风铃剑,那另外一个在‘洛河桥’杀害七步追魂手洪涛和中州杰的人又是谁呢?”

  这句话,问得康浩心头一震,沉吟了好半晌,才答道:“想必那匹夫有意绊住小侄,暗中派人假冒小侄去洛河桥应约……”

  骆伯伧肃容道:“孩子!当时洛河桥畔埋伏重重, ‘活灵官’孙天民和‘抱阳山庄’应伯伦都非易与之辈,那人孤身只剑,杀人之后又从容离去,这岂是轻易办得到的。”

  康浩惊道:“骆伯父的意思是……”

  骆伯伧缓缓说道:“假如我没有料错,那出现在‘关洛第一楼’的人,或许是假冒,但‘洛河桥畔’青衫客,很可能就是令师。”

  康浩骇然失声道:“伯父是说现在世上竟有一真一假两位风铃剑?”

  骆伯伧道:“恐怕正是如此。”

  康浩颤声道:“伯父何以会有这种揣测?”

  骆伯伧答道:“因为,我也见到了令师……”

  康浩霍地跳了起来,惊呼一声,道:“真的?”

  骆伯伧点点头,便把关一天由底地秘镜中窥见: ‘会主’真面目,以及尤宁自投陷饼,租赁前院的经过一一地告诉了康浩。

  康浩激动得哽不成声,说不出是惊是疑?是喜是愁?呐呐道:“伯父真的断定那位‘会主’就是家师吗?”

  骆伯伧道:“当时隔着镜管,虽不能看得十二分清晰,但那人音容举止,无一不似,世上易容之术再精妙,只能假扮一个人的外貌,无法模仿一个人的神髓,尤其有许多习惯和动作,更不是凭藉易容之术可以蒙混的,我与令师论交多年,谊属知己,自信不会看错”。说到这里,忽然深深叹了一口气,接道:“不过,有一点,却令人猜测不透……”

  康浩道:“伯父是指二十年前灭门惨案?”

  骆伯伧颔首苦笑道:“不错。无论怎么说,我总不敢想象令师是杀害我全家的仇人。”

  康浩脱口道:“那也可能是尤宁私自下的手,也可能那时候尤宁还没有受师父的约束……”

  骆伯伧耸耸肩,道:“当然有此可能,但是我与姓尤的素不相识,何来如此深仇?”

  康浩奋然道:“好在姓尤的人已人掌握,只须将他擒住,不难问出实情,伯父怎么迟迟没有动手呢?”

  骆伯伧道:“我早想动手了,是你黄四叔劝我暂时忍耐,以免打草惊蛇,加以那‘会主’酷肖令师,也使人迟疑不便妄动……”

  正在说着,门外飞报道:“四爷回来了!”

  康浩连忙推椅而起,室门开外,果见黄石生也是一身“余坤”打扮,匆匆跨了进来。

  两人一照面,黄石生猛的却步,愕然道:“你……”

  康浩身施礼道:“小侄康浩,拜见四叔。”

  黄石生怔了怔,这才恍然大悟,上前一把拉康浩双手,激动地说:“原来是你这个小东西!我说呢!世上易容术还有强过咱们爷儿俩的?哈!哈哈!”

  飞蛇宗海东强忍住疼痛,接道:“本来嘛,要不是你们爷儿俩的易容术妙绝天下,咱们也不会挨这一剑了。”

  笑声中,骆伯伧又把康浩所述经过,大略向黄石生复述了一遍。

  黄石生听罢,慨叹不已,道:“幸亏我先现,总现及时回避,没有闹出双包,不然,这残局更难收拾。”

  康浩道:“四叔和小侄的双包虽然没有露出破绽,如今家师却有了真假之疑,以四叔高见,那‘会主’究竟是不是易容化装的呢?”

  黄石生正色道:“我出道太晚,无缘结识令师杨大侠,只由传闻知令师风仪,昨夜仓促一面,内心颇感震惊,说实在话,我看不出他有容易过的痕迹。”

  康浩生晒:“他会不会戴着‘人皮面具’?”

  黄石生哂道:“易容术源于‘写真’法,也就是由‘琴棋书画’中一个‘画’字演变而来。元代太原王绎所著《写象秘诀》及《采绘法》二书,即系易容术最初蓝本。所以,易容只能改变一个人外貌上的美妍俊丑,甚至加一颗痣,拔去几粒牙齿,这是可以办得到的,至于凭——张‘人皮面具’,就可以假扮成任何人,那纯粹是胡说八道。天下决没有那种变魔法的易容术。”

  康浩轻吁道:“可惜小侄没有亲眼看见那人的容貌……”

  黄石生道:“那人究竟是否令师,不能单从容貌辨别,咱们必须设法取得确证,再作最后的论断。”

  骆伯伧忍不住问道:“要怎样才能取到确证呢”。

  黄石生缓缓道:“两个字, ‘忍’和‘等’!”

  骆伯伧道:“要‘忍’到何时? ‘等’到哪一天?”

  黄石生凝容道:“尤宁不过是那人手下一名堂主,其组织之庞大严密,可以概见,如今洛阳城中风云诡幻,正酝酿着一场大变,咱们只要监视住尤宁,伺机而动,迟早那人会再到节孝坊来,待辨明他的真实身份,随时可以下手。”

  康浩急道:“假如他真是家师,那该怎么办?”

  黄石生默然片刻,才无限忧虑地道:“他若真是杨大侠,事情倒容易解决,怕只怕他不是真的?”

  康浩和骆伯伧不约而同地道:“为什么?”

  黄石生道:“试想,那人的机智和武功,两皆不在杨大侠之下,他为什么不以本来面目示人,却不惜处心处虑,假冒杨大侠的身份?而且扮得如此维妙维肖,远溯至二十年北京灭门惨案,近以承天坪变故为例,以迄四门五派的惨遭屠戳,关洛一带的血雨腥风先后种种事故,蛛丝马迹。莫不与他有关,也可说都在那人阴谋布置之下,其用心之狠毒,设想之周密,恐怕咱们也不是他的对手。”

  骆伯伧截口道:“四弟何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任凭他是三头六臂,咱们也敢斗斗他。”

  黄石生淡淡一笑,道:“小弟并非不敢斗他,他知己知彼,方可稳操胜券,事实不容讳言,无论斗智斗力,咱们对付尤宁固可绰绰有余,如欲擒贼先擒王,只怕还办不到。”

  骆伯伧道:“四弟是咱们心智不足与他比拟?还是武功不能胜他?”

  黄石生道:“严格说来,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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