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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主。”
骆伯伧道骇然道:“你怎么知道他就是复仇会主?
黄石生正色道: “他虽然曾经易容改装,脸上又涂满了蓟膏,但那双眼神,却瞒不过小弟,尤其他盘问咱们来历时的语气,简直跟在洛阳节孝坊和郊山古墓一般无二,再说,除了复仇会主,别人也指挥不了八臂天王金松。”
骆伯伧惊道:“果真如此,事情就棘手了……”
黄石生傲然道:“大哥何须担心?论剑术,咱们不是他的举手,若论斗智用计,易容改装,这一套咱们未必便输给了他。”
骆伯伧连忙说道:“你可是有什么妙计么?”
黄石生道:“小弟心中已有计较,但要委屈大哥一下。”忽然压低了语声,凑近骆伯伧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遍。
骆伯伧面有难色,道:“这方法妥当么?万一被他识破,岂不危险?”
黄石生道:“俗话说,做贼心虚,小弟敢保证不会被他看出破绽。”
骆伯伧低头看看自己虚悬的左臂,迟疑道:“即使身材混得过去,愚兄这条左臂却怎样安排?”
黄石生笑道:“大哥放心,要连这点手艺都没有,小弟也就不配‘鬼脸书生’的名号了。”
骆伯伧沉吟良久,点头苦笑一声,道:“看在孙二侠份上,咱们就冒险试它一试吧!”
黄石生向店家索取了一份纸笔,凝思有顷,缓缓在纸上勾画出一幅老妇人的脸谱,几经修改添减,直到自己认为完全满意了,才掷笔笑道:“小弟的‘口述写真秘法’虽然久未使用,但相信还不致差到多远去的。”
当他展示纸图,那脸谱,赫然竟是一幅活生生的巫九娘画像……
飞蛇宗海东奉命守候在庆祥客栈附近,既要留意巫九娘,又要隐蔽自己,更须随时防范客栈中那假冒孙天民的人逃走……一心数用,苦不堪言。
这时候,天已入夜,沿街店铺纷纷点亮了灯火,街上行人熙攘往来,反而比白昼更见热闹。
宗海东并不认识巫九娘仅由孙天民口述中,知道巫九娘是一位面貌丑恶,白发独眼的老太婆,眉目狰狞,惯用一根乌木拐杖……如今要在众多行人中辨认分明,自然是一件吃力的事。
是以,他立身街旁阴暗处,目不转瞬的注意着每一个从大街上经过的妇人,无论老少美妇,全都不敢疏忽放过。
突然间,眼中一亮,但.见对街屋檐下,正有一名白发老妇,在人群中闪现了一下。
宗海东立即拔步街心,匆匆奔了过去,及街近前仔细看看,可不是吗?那老妇满头白发,容貌奇丑,一身蓝布衣衫,:手里更拄着一根乌黑的木杖。
而且,老妇人正是少去一目,巍巍颤颤,朝向着庆祥客栈走去。
宗海东不敢怠慢,紧追几步,赶到老妪身侧,低声叫道:“老人家请留步!”
那独眼老妪一怔,停了下来,不悦地问道:“干什么?”
宗海东拱拱手,道:“敢问有可是姓巫吗?”
独眼老妪微诧道:“不错,你是谁?竟知道老婆子的姓氏?”
宗海东喜道:“这么说,果然是巫老前辈了,可否请借一步说话?”
独眼老妪冷冷道:“有话就在这儿说不行吗?我老婆子最看不惯鬼鬼祟祟的人,告诉你,朋友,你若是金松同党,想拿老婆子当乡下人,那就算你瞎了眼睛了。”
‘宗海东忙道:“老前辈误会了,在下姓宗,是受了一位朋友之托,有封信要面交巫老前辈。”
独眼老妪道: “受谁之托?”
宗海东从袖中取出纸柬,道:“书信在此,请老前辈先过目。在下另有重要事情陈告。”
那独眼老妪冷冷打量宗海东一阵,然后接过纸柬,拆开一看,似吃一惊,沉声道:“你在什么地方遇见孙二侠的?”
宗海东道: “相遇之外,在距兰封约二十里一个小村子里,孙二侠特嘱转陈巫老前辈,他心急盟兄安危,匆匆赶回抱阳山庄,不及面辞,所以……”
独眼老妪没待他说完,一顿足,道:“叫他别急,他偏不肯听,带着一身伤上路,这有多危险……”
接着,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宗海东道:“约莫申刻光景,天尚未黑。”
独眼老妪摇头叹道:“唉!追也来不及了,只得由他去0巴! ”
独目疾转,微微一笑,接道:“多承带信,更劳久候,老婆子适才言语失礼,宗朋友别见怪才好!”
宗海东忙道:“小事一桩,老前辈不要放在心上。”
独眼老妪道:“不!承情未谢,反而恶言相加,应该要罚才说得过去,老婆子寄寓的客栈就在前面,宗朋友请去店里坐坐!”
宗海东连连摇手道:“老前辈现在千万不能回客栈去…
…”
独眼老妪道:“为什么?”
宗海东道:“在下守候老前辈,正是要面告这件事,如今客栈中有人假冒孙二侠,不知存着什么阴谋……于是,把所见情形,大略述了一遍。”
独眼老妪勃然怒道:“竟有这种事?我老婆子倒要会会他。”木拐一顿,举步便走。
宗海东急忙拦住,说道:“老前辈且请稍待片刻,在下还有三位盟兄不久即到,等他们来了,也可同去为老前辈呐喊助威……”
独眼老妪冷哼道:“你是怕我老婆子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么?”
宗海东连忙说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独眼老妪喝道:“既然不是,就给我老婆子站开些!”木拐一抖,竟向宗海东当胸点了过来。
宗海东忙不迭侧身闪避,口里仍然低声叫道:“巫老前辈,请相信在下一番好意……”
那独眼老妪忽然改变了嗓音,轻笑道:“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可是,你如果再这样当街拉拉扯扯,好心就成驴肝肺了。”
宗海东骇然一惊,道: “你是……”
独眼老妪笑道: “六弟,怎么边我也不认识了?”
宗海东怔了怔,这才猛然省悟过来,惊喜道:“原来是四哥!”
黄石生以指按唇,做了个禁声手势,低语道:“我继续地在这儿,注意附近有没有复仇会的接应,记住非到必要时候,不要擅自出手。” 、宗海东点点头,尚未回答,黄石生已经拄着木杖,直向庆祥客栈走去。
抵达客栈门外,黄石生故意放缓了脚步,干咳几声,向地上吐了一口浓痰。
一名伙计正在大厅里抹桌子,听见咳嗽声音,抬头一看,连忙抛下抹布迎了出来,哈腰陪笑道:“老夫人回来了?”
黄石生知道自己的‘口述写真法’业已成功,心中略定,这才漫应了一声,坦然跨进店门。
那伙计紧随身侧,巴结地问道:“老夫人亲自上街去选购烟袋,可曾找到合意的货色?”
黄石生顺口应道:“嗯看过许多,都没有中意的。”
伙计道:“小的有个亲戚,在城南的一家铜器店,常去开‘封、徐州进货,赶明儿小的去他店里问问,也许能找到精致一些的……”
黄石生装作走累了,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仰面问道:“你有没有亲戚开饭馆和茶水店的?”
伙计一愣,道:“这个……”
黄石生冷冷道:“我老婆子跑了半天路,现在又饥又渴,就算能买到精致的烟袋,烟瘤也提不起来了。” ‘那伙计失声一“哦”,连忙陪笑道:“的真该死!尽顾着说话,竟忘了替老人斟茶……”
片刻之后,捧来一壶热茶,又问道:“老夫人想吃点什么?”
黄石生道:“不拘什么,只要没有下过毒的都行。,’伙计见她语气不对,干笑了两声,没敢答辩,匆匆下厨招呼,不多久,便用一只大托盘,送来四色点心,几样酒菜。
黄石生伸手拿过酒壶,满斟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脸上才露出一抹笑意,赞道:“嗯!好酒!好酒!’’那伙计心里暗暗吁了一口气,一面布著斟酒,一面陪笑问道:“孙爷也回来了,可要去了来一起用饭?’’黄石生故作诧异地说道:“哪一个孙爷?’,
伙计道:“就是跟老夫人同来的那位抱阳山庄孙二侠。,,黄石生轻“哦”声,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伙计道:“孙二侠回来好半天了,现在启院上房,等候老夫人呢!小的这就去请他……”
黄石生突然举手一拦,道:“既如此,不必去请他来了,将酒莱带着,送到房里吃吧。”
伙计连声答应,收拾好托盘,领着黄石生直往后院上房。
途中,黄石生故意落后一步,从怀里取出两截小竹管,迅速藏人衣袖之内。 ·后院上房果然亮着灯光,那伙计尚未走近,就兴冲冲叫道: “孙爷,老夫人回来啦。”
人影一闪,房门应声而开,复仇会主含笑跨了出来,双手一拱,说道:“九娘回来了?”
黄石生点头道:“老婆子算定你是该到了,却没想到让你等了许久。”
复仇会主道:“孙某按照九娘吩咐,只走二十里便回头,途中没敢耽误,所以回来得略早些。”
黄石生笑道: “一路辛苦,还没吃晚饭吧?坐下来,咱们边吃边谈。”
入室落座,黄石生目光疾转,环扫全屋,却未发现可疑的地方,于是,向伙计挥挥手,道:“这儿没有你的事了,酒菜不够的时候,咱们会叫你。”
伙计躬身退出。复仇会主便试探问道:“听说九娘上街去选购东西了?”
黄石生压低嗓音,故作神秘道:“那是骗伙计,其实,老婆子是去办一件重要的事……”
话声微顿,不等复仇会主开口,紧接着又问道:“就是上次咱们提到过的那件事,孙二侠,你还记得吗?”
复仇会主忙道:“是的!记得……但不知进行得如何了?”
黄石生肚里暗笑,脸上却故作愁容,摇头叹道:“唉!别提了,提起来真要活活把我老婆子气昏。”
复仇会主急问: “怎么样?”
黄石生存心要给他难题做做,轻吁道:“事情的演变,跟你当初预测的完全一样。”
复仇会主一愣,果然答不上话来。
皆因他根本不了解黄石生说的是什么事?更不知道孙天民当初曾作过何种预测,如果答错了话,岂不当场露出马脚?
复仇会主仅只微微一愣,心念电转,竟也想到一句模棱两可的回答,摇头道:“如此看来,事情的确不简单。” “不简单”三个字,范围可大可小,份量可重可轻,足可适应任何情况,这三个字本身就太“不简单”了。
黄石生倒不能不暗暗佩服他的应变机智,索性再逼他一句,道:“事情果然很棘手,孙二侠,你看咱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呢?”
这一次,复仇会主回答得更圆滑,说道:“孙某没有意见,一切,但凭九娘吩咐。”
黄石生眨眨眼,笑道:“依我老婆子的意思,咱们不妨就照前天商议的办法试试看……”
复仇会主毫不迟疑道:“好!就这么办。”
黄石生忽又狡黠的问道:“孙二侠,你对易容化装这一套,有几分把握?”
复仇会主吃了一惊,愕然道:“易容化装……这个……”
黄石生道:“前天咱们不是商议过吗!·孙二侠难道忘记了?”
复仇会主忙道:“哦……不是忘了……凭良心说,这一套,孙某是门外汉……不过,咳!咳!事到如今,也只好勉强一试了……”
黄石生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那复仇会主既然能假冒杨君达,咱们为什么不能假冒复仇会主呢?孙二侠,你说对不对?”
复仇会主心惊胆颤,出了一身冷汗,却连连点头应道:
“对极了!对极了!反正人生本来如戏,大家都假扮一场吧!哈哈哈……”
黄石生也仰面大笑,举杯道:“好一个人生如戏。来!孙二侠,老婆子敬你一杯,预祝咱们这场戏能演得维妙维肖,干杯!”
复仇会主为了掩饰内心的惶恐和窘迫,大笑举杯,一饮而尽。
笑声中:黄石生趁机取出一支竹管,在复仇会主衣袍上,偷偷滴了了几滴淡黄色汁液……
两人各运心机,口里打着哑谜,说的都是无中生有的废话,表面看来却谈笑风生,你一杯,我一盏,吃得十分欢畅。’不多久,一壶酒已喝得涓滴剩。
复仇会主含笑站起身来,拱手道:“酒已尽了,时候也不早啦,九娘奔波了一天,请早些安歇。”
黄石生道: “不!我老婆子今天特别高兴,酒还没有喝够,叫伙计再送两壶酒来……”
复仇会主道:“孙某已经不胜酒力,明天再喝如何?”
黄石生道:“不地。咱们还有最重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