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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十分疑惑,又嫌老蔡讲得太啰苏,就打断了他的话头:“太太留下了甚么话
,你快说,我暂时还不能回来。”
老蔡道:“太太说,她会见那个 教授,叫你尽可能快一点赶去和她会合。”
我呆了一呆,我完全不知道白素为甚么急于赶去见利达教授,又急于要我也去。我
实在想不出其中的原因来。利达教授托我到尼泊尔去找他的儿子,我在尼泊尔遇到了一
连串的怪事,而且知道他的儿子已经死了。这一连串的怪事,我还一点头绪都没有,利
达教授那里又发生了甚么事情?
由于我一点头绪也没有,光凭想像无补于事,而且利达教授所住的地方,根本无法
凭通讯联络 由这一点推想,倒可以肯定他那里一定发生了极其严重的事,要不然,
他不会离开丛林来用电话和我联络。
我想了一会,只好在电话中这样告诉老蔡:“我有事,不能去和太太会合,太太要
是打电回家,你告诉她,我在尼泊尔遇到了一点怪事,弄清楚这些事,可能要很长的时
间!”
我说一句,老蔡答应一句,最后我又道:“太太如果再打电话回来,你要她留下和
她联络的方法,我会尽量设法和她联络!”
老蔡又答应著,我又结结实实地嘱咐了几句,才放下了电话。躺在床上,计画我如
何再回尼泊尔去。本来我心目中的疑问已经够多了,如今再加上白素忽然到了南美,不
知道利达教授那里出了甚么事,更有点心烦意乱。我本来想邀白素来,因为这里的事,
竟要劳驾到国王亲自出面,事情一定绝不简单。如今,看来只有我一个人独自去探索秘
奥了。
我当然不能再堂而皇之地进入尼泊尔,我相信尼泊尔方面一定已将我列入了黑名单
,但是那不等于没有办法。
我并不忙,先要弄明白一些事:将我拍摄到的那些照片,去冲晒出来。
我休息了一会,离开了酒店,找到了一家相片冲晒店。我知道普通印度人的办事作
风,所以将几张钞票撕成两半,将其中的一半交给那个店员,告诉他愈快冲晒好,就可
以愈快得到另外的一半。
然后,回到酒店,开始和我在印度的朋友联络。
在联络之前,我先想了一下,哪些人可以帮助我解决问题。我首先想到的是芒里博
士,我知道他对尼泊尔、不丹、锡金这三个地方的历史,有著极其深刻的研究,又是这
些地区的民俗权威。然后我又想到了一个脾气十分古怪的学者巴宗先生,他是印度次大
陆宗教权威,我在石室中看到的那个奇形怪状的塑像,可能是一种冷门宗教所崇拜的神
,巴宗先生应该可以给我答案。
由于巴宗先生脾气古怪,不太肯出来见客人,所以我先约了芒里博士,一起到巴宗
的家里去。芒里博士一口答应,我再和巴宗联络,巴宗这个怪人,在电话中听到了我的
声音,显得十分愉快,要我立刻就去。当我告诉他,我还约了芒里博士时,他生气地道
:“约他干甚么?这个人除了欺骗大学当局,拿高薪之外,还懂得甚么?”
我尽量用委婉的语气:“我有一点事,要他解答,你算是帮我的忙好了!”巴宗闷
哼了一声,总算没有再说甚么。我如释重负,争取时间休息了两小时,芒里博士来了,
我和他一起离开了酒店,先取了那叠相片。相片效果很好,我将余下的一半钞票给了那
个店员,奖励他工作快捷。
然后,和芒里博士一起到巴宗的家中去。巴宗迎我们进他那书房之际,竟连睬都不
睬芒里博士,我只好向芒里表示歉意,芒里反倒不怎么在乎,我想那是由于巴宗在学术
界的地位比他高,他能够见到巴宗,就已经十分高兴的缘故。
我们在巴宗堆满了新旧典籍的书房中坐了下来,当芒里博士想移开一叠放在一张椅
子的书而坐在这张椅子之际,被巴宗大喝一声:“别动我的书!”吓得芒里连忙缩手,
只好坐在地上。
为了免除气氛的尴尬,我先取出那叠相片来,给巴宗看。巴宗接了过去,才看了三
张,神情就很愤怒:“这是甚么?我对于现代的金属雕塑,完全不懂!”
我忙指著照片:“你看这石台,周围的烛,这是一个神台,那堆东西,被当作一种
神来崇拜!”
巴宗哈哈大笑起来:“拜这些神的,一定是美国人。”
我摇头道:“不是,是尼泊尔人!”
巴宗又笑道:“美籍尼泊尔人!”
我吸了一口气:“不是,地道的尼泊尔人。”
巴宗向我望了一眼,又看完了照片:“你是在甚么鬼地方拍到那些照片的?”
我道:“正确的位置,我也说不上来。首先是在离加德满都以东七十哩的一座古庙
”
已宗立时接口道:“星其刹古庙,我三年前曾去考察过这座古庙,并且建议尼泊尔
政府好好修葺这座古庙,这座古庙的历史,可以上溯到 ”
我连忙打断了巴宗的话头,因为我知道,一旦当他叙述起宗教的起源来,他可以滔
滔不绝讲上好几小时,我忙道:“这些照片不是在那古庙拍来的,而是在古庙以北,约
莫八九十里处,一座式样相当怪异的小庙中。”
我说著,拿过了一张纸来,用笔画出了那间方方整整的石室的外状。巴宗瞪著我:
“开甚么玩笑,我敢说尼泊尔全境内,没有这样的建筑物!”
我苦笑著:“有的,在这间石室下,还有著七层地下室!神秘得很!”
巴宗一味摇著头,当他摇头的时候,我却一直点著头,二人对峙半晌,巴宗才陡地
向芒里道:“你看怎么样?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芒里博士受宠若惊,忙说道:“我也不知道尼泊尔境内有这样的建筑物,听来好像
不可能!”
巴宗“哼”地一声:“甚么好像不可能!根本就是不可能,是卫斯理的幻想,我早
知道问你也是白问!”
芒里博士受了抢白,吞了一口口水,不敢再说甚么。我道:“这根本不用争论,因
为我到过那地方,曾经遇袭,再且被困在最下层的石室之中,那最下一层的石室,绝对
不能有任何光亮!”
巴宗忽然兴奋了起来,拍著大腿,叫道:“黑暗教!当地的土语是克达厄尔教!这
个教的教徒崇拜黑暗,不能有光亮!”他停了一下:“不过我一直只知道这种邪教在印
度南部有教徒,不知道在尼泊尔也有!而且,他们崇拜的黑暗之神,也不像堆烂铁!”
我叹了一口气:“尼泊尔的种族之中,可有一族人数极少的?”
芒里忙道:“有,喜马拉雅山上的耶马族,只有七百多人。”
我道:“七百多?太多了,我是说,只有两个人,现在只剩下一个人!”
芒里瞪大了眼,答不上来,巴宗冷笑一声:“问他!他知道甚么!”
芒里有一种忍无可忍之感:“巴宗先生,你也一样答不出卫的问题来!”
巴宗陡地发怒了,大声道:“我怎么答不上来?我的答案是根本没有这样的庙!”
芒里也生气道:“这样的回答谁不会?我也会,卫,根本没有这样的一族!”
我看到这两个学者像是快要打架一样,连忙拦在他们中间:“这个族中的人,好像
和尼泊尔国王有一定的关系,国王十分袒护他,甚至他杀了人,也可以逍遥法外,还可
以在王宫之中,大吃大喝!”
芒里听著我的话,睁大了眼,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滑稽的事情一样,大摇其头:“
不可能吧!尼泊尔的国王是世袭的,受命保护尼泊尔的人民。但是现代国王,怎么可能
保护一个杀人犯!”
我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和芒里、巴宗的会见,没有结果。我的疑问,他们两人完
全不能给我任何解答。如果他们两个不能给我解答的话,那么世界上还有甚么人可以给
我答案呢?瑞典的斯干教授或者可以,但是我不能去找他,或许,和他通一个电话,总
是可以的,他是东方宗教的权威。
我并没有立时离开巴宗的住所,又耽搁了将近三个小时,在这三个小时中,巴宗翻
著各种各样的神学书给我看,又和芒里不断争吵著,然后,他将那叠照片重重塞回我的
手中:“你想来愚弄我,那决不会成功!你只好愚弄像他那样的人!”
巴宗在这样说的时候,直指芒里博士。芒里愤怒得脸涨成了紫酱色。我唯恐他们两
人真的会大打出手,连忙拉著他离开巴宗的住所。
芒里博士和我一起回到了酒店,我又向他问了不少问题,可是都不得要领。而且看
样子,他根本不怎么相信我所说的一切。
我知道,要解开巴因和国王之间有甚么神秘联系的这个谜,只有靠自己的努力!这
个谜可能是一个连续了极久远年代的秘密,除了当事人之外,任何人不知道!送走了芒
里博士,我开始准备离开。
三天之后,我到了大吉岭,在那里,我住了半个月。在这半个月之中,我不洗脸,
不剃头,身上披著旧毛毡,除了吸食大麻,就是“冥想”。半个月下来,我已经完全成
了一个嬉皮士,并且和其他的嬉皮士混在一起,和我最亲近的是几个日本嬉皮士。然后
,一大群嬉皮士进入尼泊尔时,我混在里面,顺顺利利,到了加德满都。
回到尼泊尔之后,我一刻也没有停留,便立即前赴那座古庙。我就是在那里遇到辛
尼的。我再回到古庙的目的,当然是想找到辛尼。
事情的顺利,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到的时候正是傍晚时分,紧集在古庙的几百个
嬉皮士正在举行一个他们的仪式,几十个人被围在中心,在做著身体极度自由伸展的动
作,一方面则发出任意所之的呼叫声。这种情景,正常人看来,会吃惊,好在我见怪不
怪,早已经习惯。在其余的人也在不住地发出呼叫声之际,我也叫著,一面留意火把光
芒照耀下的所有人,一面想找一个人来问问辛尼的下落之间,我看到了辛尼。
辛尼在那几十人之间,他十分容易辨认,因为他个子矮小,胡子不多。当我看到他
的时候,他正在拼命倦缩著他的身子,像是想将他自己挤成一团,口中发出“荷荷”的
呼叫声。在火堆的火光照映之下,脸上的神情,极之痛苦。
一看到了辛尼,我心中高兴莫名,挤过人群,来到了他的身边,辛尼像是完全不知
道有人到了他的身边,仍然不住地叫著,拼命在缩著身子。本来我想大喝一声,令他清
醒一些,立即开始盘问他。可是在到了他身边之后,我却改变了主意。我也开始大叫,
在地上打滚,滚到了辛尼的身边,一伸手,就抓住了他的后颈,将大拇指用力地压在他
右颈的大动脉上。
用力紧压颈旁的大动脉,使流向脑部的血液减少,是令人昏睡的有效手法之一。辛
尼全然没有防范,我看到他无力翻著眼皮,呼叫声渐渐低了下来。
在那样混乱的场合之中,全然没有人注意我的行动,我估计辛尼已经昏了过去,就
放开了手,将他负在肩上,一面大声呼叫著,一面走了开去。一直到到了那座古庙的深
处,一间充满了霉腐气味的小室之中,外面的喧闹声听不到了。这间小室,可能是原来
庙宇中的僧人静思的地方,很合我盘问辛尼之用。
我将辛尼重重摔在地上,再过去将门关上,小室之中一片漆黑,我点著一支烟,吸
了一口,再用力在辛尼的头上,踢了一脚。
第四部:怪异莫名的“圣物”
这时,我对辛尼的行动,十分粗暴,那是我认定了辛尼是杀人凶手,不必对他客气
之故。
辛尼在被我踢了一脚之后不久,就醒了过来。小室中十分黑暗,只有我夹在手上的
那枝烟,有一点暗红色的光亮,而每当我吸一口烟的时候,才能模模糊糊看到辛尼正在
挣扎著坐起身来。
(很奇怪,在这时候,我突然不能遏制地想那深入地下七层的石室,那最下的一层
石室,“绝对不能有任何光亮”。我不断地想:难道像如今这样,吸一枝烟的光亮都不
能有?)
辛尼在坐起身来之后,发出了几下呻吟声,我又吸了一口烟,看到辛尼站了起来。
我已经在盘算著如何严厉地喝问他杀害柏莱的经过了。可是辛尼却比我先开口,而且出
乎我意料之外,他一开口,语音之中竟然充满了欢愉,他叫道:“柏莱!是你!”
我呆了一呆,一时之间,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心理学家说,一个凶手,不论
他生性如何凶残,当他想起行凶的过程时,内心总有多少自疚。这时辛尼这样叫我,分
明是他将我误认为柏莱了,而柏莱死在他手下,他为甚么这样高兴?
我还没有想出该如何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