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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南斯。”泰迪说。
那么就是南斯了,莱克差点儿说了出来。他们花了一小时谈论钱的问题。首先是来自国防工业政治行动委员会的钱,以及如何接受迅速到来的几百万而不引起怀疑。其次是来自国防工业承包商的钱。再次是现金和一些查不到来源的资金。还有莱克永远也不会想到的第四个问题。
依据民意测验的结果,泰迪·梅纳德和他的手下会将装满现金的箱子扔进像芝加哥、底特律、孟菲斯以及南方腹地这些地方的工会、黑人教堂及白人海外战争退伍军人组织。同他们已经认可的当地人一起,他们会购买能找到的每一张选票。
泰迪对他的计划想得越多,就越确信艾伦·莱克先生将会赢得选举的胜利。
特雷弗那个小小的律师事务所位于尼普顿海滩,离大西洋滩两三个街区,不过没人能说出一个海滩在哪里终止,另一个海滩从哪里开始。杰克逊维尔位于西面几英里处,每分钟都在向海里延伸。特雷弗的事务所是幢改建的夏季出租房屋,从那下陷的后阳台可以看到海滩、大洋,听到海鸥的叫声。很难相信他租这房子已有十二年了。刚开始的时候他喜欢躲在阳台上,远离电话和客户,无休止地眺望两个街区外大西洋静静的海面。
他来自斯克兰顿,像所有冬季到南方过冬的旅游者一样,他最终厌倦了看海、光着脚在海滩上闲逛以及喂鸟儿面包屑。现在他更喜欢关在办公室里消磨时间。
特雷弗害怕法庭和法官。虽然这有点不同寻常,甚至有些光荣,可它给做律师带来了一种不同的风格。它把特雷弗降到做文书工作的档次。房地产交割、遗嘱、租赁、区域划分等,所有这些他在法学院没学过的、单调乏味的、鸡毛蒜皮的事,他都干。偶尔他也会接一桩毒品案,但从不出庭。他在特朗博尔的一个不幸的客户把他介绍给乔·罗伊·斯派塞阁下。他立即成为斯派塞、比奇、雅伯三人共同的正式律师。三兄弟,就连特雷弗也这样称呼他们。
他恰好是个信使。他把给他们的信伪装成受到律师一客户权利法保护的官方法律文件偷带进去,又把他们的信偷带出来。他不给他们提供建议,他们也不需要。他管理他们在海外的银行账户,处理他们在特朗博尔的客户的家属打来的电话。他为他们肮脏的小交易打掩护,这样就避免了与法庭、法官和其他律师打交道,这正适合特雷弗的性格。
他也是他们阴谋的一分子,如果暴露,很可能会招致起诉,可他并不担心。安哥拉骗局绝对出色,因为受害者无法投诉。为了唾手可得的报酬,可能还有更多的回报,他愿意和三兄弟一块赌上一把。
他从办公室走出,没看见秘书。他迅速钻进他那辆整修过的大众甲壳虫汽车。这车一九七0年出厂,车内没有空调。他顺着第一大街向大西洋大道驶去,透过住宅、小屋和出租房的空隙隐约可以看见海洋。他穿着蓝色络条纹西装和白色棉布衬衫,系着黄色蝴蝶领结,下身穿着咔叽裤,全都皱巴巴的。他路过彼得烤菜馆,它是海滩上最古老的娱乐场所,也是他最爱去的地方,虽然这个好去处是大学生发现的。他在那儿有笔到期未付的账单:三百六十一美元。几乎全是喝长颈瓶库尔兹酒和柠檬代基里酒欠下的酒钱。他的确很想结清。
他在大西洋大道向西拐,顺着车流缓缓驶进杰克逊维尔。他诅咒着蜗牛般的速度、交通堵塞和挂加拿大牌照的车。他随后上了旁道,向北绕过飞机场,很快就进入佛罗里达州平坦的乡间。
五十分钟后他停在特朗博尔门前。你会喜欢联邦监狱制度的,他又一次告诉自己。停车场靠近前门,周围环境由犯人们每天打扫,还有现代化的、维护很好的建筑物。
他冲着门口的白人卫兵说:“你好,麦基。”又冲着黑人卫兵说:“你好,文斯。”鲁弗斯在前台用X光检查公文包,而内丁则填写访客登记。
“犯人们怎么样?”他问鲁弗斯。
“不会咬人的。”鲁弗斯答道。
在特朗博尔短暂的历史上,没有哪位律师像特雷弗来得这么勤。他们又给他拍了照,在他手背上敲上隐形墨水的章,让他穿过两道门和一条短短的走廊。
“你好,林克。”他对一位看守说。
“早上好,特雷弗。”林克说。林克负责会客区,这是一片露天开阔区,墙边有许多衬有软垫的椅子和自动售货机,有一个让年轻人玩的操场,还有一个可容纳两人共度片刻时光的小天井。整个区域干干净净,光线很好,空无一人。今天是工作日,周六和周日人很多,可平时林克看守着一块空荡荡的区域。
他们来到律师室,一个较隐秘窄小的地方,有关上的门,还有窗户。如果林克愿意,他可以从窗户向里张望。乔,罗伊·斯派塞正等着呢。他在读每日体育版,他在大学篮球队曾打过替补。特雷弗和林克一起走进房间,特雷弗很快拿出两张二十美元的钞票塞给林克。他们站在门边,闭路摄像机拍不到他们的小动作。像往常一样,斯派塞假装没看见这场交易。接着公文包打开了,林克假装看了看,什么也没碰。特雷弗拿出一只封口的马尼拉纸大信封,上面用粗体字写着“法律文件”。林克接过来捏了捏,确保里面只有文件而不是枪或一瓶安眠药,然后又还给了特雷弗。这样的例行检查已有许多次了。
特朗博尔的规定要求当所有的文件拿出并打开时必须有看守在场。可那两张二十美元的钞票让林克走到了外面,站在门口,因为眼下没什么可监视的。他知道信件被传来传去,他不在乎。只要特雷弗不带进武器或毒品,林克就不会干涉。不管怎么说,这地方愚蠢的规定太多了。他背靠着门,不久就开始打盹儿,一条腿站得笔直,另一条腿弯曲着。
在律师室,没有什么法律工作可做。斯派塞仍全神贯注于强队与弱队的分数差。大多数犯人都欢迎客人。斯派塞只是容忍罢了。
“昨晚我接到杰夫·戴吉特兄弟的电话,”特雷弗说,“那个来自柯雷盖布尔斯的小伙子。”
“我知道他。”斯派塞说,最终放下了报纸,因为钱已在招手,“他由于走私毒品被判十二年。”
“是的。他兄弟说特朗博尔里有个前联邦法官看过他的材料,认为能减去几年。那法官要收费,于是戴吉特打电话给他兄弟,他又打给了我。”特雷弗脱下皱巴巴的蓝色绮条纹西装,把它扔到椅子上。斯派塞讨厌他的蝴蝶领结。
“他们能付多少?”
“你们报价了吗?”特雷弗问。
“可能比奇报了价,我不知道。我们设法给他减刑一半,收五千块。”斯派塞说,好像他已在联邦法庭从事刑法工作多年了。事实上,他惟一一次到联邦法庭是他被判刑的那次。
“我知道。”特雷弗说,“我不能确定他们是否出得起五千块。那小伙子用的是公设辩护律师。”
“那么能要多少就多少,但至少要一千块预付款。他不是个坏孩子。”
“你的心肠变软了,乔·罗伊。”
“不,我变得更吝啬了。”
实际上是这么回事儿。乔·罗伊是三兄弟的管理者。雅伯和比奇有才能,也受过专业培训,可他们对自己的倒台深感羞耻,已经没什么野心了。斯派塞没有受过培训,也没有才能,却拥有足够的操纵能力,不让他的同伙偏离目标。当他们得过且过时,他却梦想着东山再起。
乔·罗伊打开卷宗,拿出一张支票:“这儿是一千块,是得克萨斯州一个名叫柯蒂斯的笔友寄来的,把它存入银行。”
“他的潜力有多大?”
“非常大。我们准备敲衣阿华州的昆斯一笔钱。”乔·罗伊拿出一个淡紫色的信封,信口封得很好,是写给衣阿华州贝克斯市的昆斯·加比的。
“敲多少?”特雷弗一边接过信,一边问。
“十万。”
“哇!”
“他有钱,也会付。我给了他电汇的指示。你去通知银行。”
在当律师的二十三年里,特雷弗从未挣过一笔接近三万三千块的手续费。突然,他可以看见那笔钱,摸到它了,尽管他努力不这么做,他心里已经开始花这笔钱了。收入三万三千块,仅仅是穿梭般地运送信件!
“你真的认为这会成功吗?”他问,脑子里已经在付彼得烤菜馆的账单、通知万事达卡接收支票并存入账户。他会留着他的车,心爱的大众,可他或许会在车里装台空调。
“当然会。”斯派塞非常肯定地说。
他还有两封信,都是雅伯法官冒充呆在戒毒所里的年轻的拍西写的。特雷弗带着期望接了过来。
“今晚阿肯色队与肯塔基队比赛。”斯派塞说,又开始读报,“比分预测是十四分。你觉得怎样?”
“比那还要接近。肯塔基队在主场非常凶猛。”
“要不要赌一把?”
“你呢?”
特雷弗在彼得烤菜馆有个赌注登记经纪人,虽然赌得很少,他己学会以斯派塞法官为楷模。
“我出一百块赌阿肯色队赢。”斯派塞说。
“我也一样。”
他们玩了半小时的二十一点,林克偶尔向里瞄一瞄,皱皱眉头。探视时间内禁止玩纸牌,可谁在乎呢?乔·罗伊很认真地打牌,因为他在为以后的生涯做准备。文娱活动室里,扑克和金罗美双人牌戏是受人喜爱的活动,斯派塞常常难以找到玩二十一点的对手。
特雷弗打得并不好,可他总是愿意玩。在斯派塞看来,这是他唯一的可取之处。
第五章宣布参加竞选的仪式充满庆功会的气氛,四处族旗招展,横幅从天花板上垂下,震耳欲聋的进行曲响彻机库。每个D-L-特里林公司员工都得出席,总共四千人。为了使他们精神高昂,公司许诺给他们一整天额外的假期。带薪的八小时,平均每小时工资为二十二美元四十美分。管理部门不在乎钱,因为他们找到了自己的代言人。匆忙搭建的主席台插满了旗帜,挤满了公司的头头脑脑,每人都开怀大笑着,音乐煽起人的狂热情绪。他们拼命鼓掌。
三天前艾伦·莱克还是无名小卒,现在成了他们的救世主。
他看起来挺像个候选人。他接受顾问的建议,理了个新式的、稍整齐的发型,穿了件深棕色西装。只有里根才穿棕色西装,他曾两次以压倒性优势赢得竞选胜利。
莱克最终出现了。他大步走上舞台,与生平只见一次面的公司的头头们紧紧握手,工人们变得狂热了。一位音响顾问慢慢将音乐的音量调高。他是一支乐队的成员,莱克的人为此庆典花了二万四千美元雇这支乐队——钱不在话下。
气球纷纷从天而降,其中一些被专门负责此事的工人弄爆,因此有几秒钟的时间机库听起来像是在开展第一轮地面攻击。准备好,准备迎接战争!选莱克,否则就太晚了!
特里林公司首席执行官紧握莱克的手,好像他们是亲密无间的兄弟,其实他们两小时前才见面。随后,首席执行官登上讲台,等待喧哗平息。他拿着前一天传真给他的记录,开始冗长而详尽地介绍艾伦·莱克,未来的总统。在他讲话时响起了五次恰到好处的掌声。
莱克像个征服者般地挥着手,在话筒后等待着掌声平息。他在最佳的时刻走上前说:“我叫艾伦·莱克。我现在要竞选总统!”
雷鸣般的掌声和音乐再次响起。更多的气球飘落下来。
当人们安静下来时,他开始演说。主题、政纲、竞选的惟一理由,就是保卫国家的安全。莱克列举出骇人听闻的统计数字,证明本届政府如何完全耗尽了军队的实力。他直言不讳地说,没有什么比把我们引入一场无法取胜的战争更至关重要,我们会忘却所有有关人工流产、种族、枪支、实干、税率的无稽之谈。关心家庭价值观念?等我们在战争中开始失去我们的儿女时,你才会发现真正有问题的家庭。
莱克讲得非常好。讲稿是由他起草、经过顾问们修改和其他专家润色过的,前一天晚上他独自一人去兰利送给泰迪·梅纳德过目。泰迪首肯了,只稍稍做了些改动。
泰迪盖着被子,无比自豪地关注着演出。约克和他在一起,像往常一样一言不发。两人各自坐着,盯着屏幕,注视着世界变得更危险。
“他很棒。”约克过了会儿说。
泰迪点点头,甚至笑了笑。
莱克的时机选择得近乎无懈可击,他的关键语句打动了所有人。当他许诺在他的首届任期中把军费预算增加一倍时,四千个制造军用直升机的特里林员工陷入了极度激动之中。
泰迪静静地看着,对自己的创造非常自豪。通过冷落新罕布什尔州的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