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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传晖靠在椅背上,感觉到疲惫,内心又有无名的怒火向上窜,一直窜到咽喉,烧得嗓子发疼。
生意场上,尔虞我诈原是平常伎俩,这些年下来,传晖已经由不习惯到视若等闲。
可一次,与他兜圈子猜心的,是他最亲最近的人。
那一瞬间里,传晖有种冲动,想打电话给背后的那个人,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手放在电话键盘上,勾着的指却终没有按下去。
人家现在恐怕正紧锣密鼓地勾脸上妆准备着晚上的闪亮登场呢。
这时候去问。何苦。问了结果也不会因此而有所不同。
显而易见,这件事是几方久经策划、精心酝酿而达成的默契。
将这几家吸引至一处的是什么,到时自会揭晓。
如同奥斯卡颁奖礼,获奖名单明明早就出来,却一定要在星光云集的盛会上宣布,才有激动人心的娱乐效果。
商业时代,噱头即是卖点。
如果少了那点故做神秘,事先将名单公布,落选的明星又怎肯当众展现自己的失望去衬托赢家获胜时刻的喜悦。
若是没了几家欢乐几家愁的戏剧效果,奥斯卡颁奖礼的转播权又怎么能卖出大价钱。
看天色渐暗,传晖走到办公室里间附设的休息室,自衣橱里取了正式的礼服换上。
望海居远离闹市,为着方便,办公室的衣橱里备有出席不同场合的衣服以应不时之需。
只是个小规模的聚会,本城的名流却到得整齐,更有世界百强企业的总裁数名赫然现身,连欧洲王室成员也来前来凑兴。
依照空前的盛况来看,今晚怕是真会开出个大奖。
传晖去得正是时候。进去就听到低声的议论。
“沈天诚真是厉害,居然能让华尔街金童当众开口叫他爹。”
“或者是道森有意进军亚洲市场,想借沈家的力。”
“管他呢,我已经让经纪吃进天诚的股票,有多少吃多少。”
“明日天诚一定涨停。”
“这两强结盟,不会是另有玄机吧。”
人人都想分一杯羹。可是从天而至的好处,又会让人觉得不踏实。
那俊美得不似真人的童话仙境里的人物,与股市、汇市上那个说一不二、翻云覆雨的幕后主宰,真的是同一个人?
这样的人物,又怎么会与沈家站在一起说话?
反过来说,沈天诚是凭借什么与这一号人物搭上关系的?
人人心里都存着疑问。觉得这聚会当中玄机重重。
传晖瞥到正与欧洲某国王子执杯言欢的皓恩。
尽管欧洲王室如今只余虚名,在常人眼中,仍是带着高贵神秘的色彩。那年轻的王子,因为仪表出众,时常登上杂志封面,是当今的时尚人物。
可是,此刻有皓恩站在王子身旁,众人的目光只集中在皓恩身上。
王子光临此地,身份不过是亲善大使。
今日,皓恩才是货真价实的王子。众星拱月、花团锦簇。因为他是利益所在。
传晖第一次看皓恩穿正装。
举手投足间,有说不出的潇洒。——有骆皓恩在的地方,所有人的眼睛,只看到他一个。
即便置身人群,他仍是高于人群的姿态。
“传晖来得正好,“传彬将他拉到场地的正前方,“我们一家人来张合影。”
一家人?
原来酒会的主题是合家欢。
这着棋真正高明。
一石二鸟,一举多得。
父亲认皓恩做义子,他与皓恩便成了兄弟。
兄弟?
这听起来象回事的名份不知道套着多少圈套。
在父亲那一方,是成全是维护亦是告诫。
父亲是在告诉他,成全与维护只能到这一步。界限我已经给你划出来了,你最好不要越过雷池。
传晖不敢去想象。如果他爱的,只是个普通人,父亲对此事又会是何种处置。
父亲对他的事,大概早就洞察。
父亲之所以一直做壁上观,是因为皓恩的身份。
这个人是谁也动不得的。这个人一到香港,就有多方人马追踪而来。这个人身上,牵涉到太多太广的利益,谁动他一下,立刻成为众矢之的。
父亲是何等精明的人,无论为了什么原因他也绝不会去做众矢之的。
而他这一方面,父亲也知道,他经济独立,不必象其他二世祖、三世祖那样对家长的话唯命是从。即便出手干涉,也不会有用,倒白白伤了父子感情。
父亲的处世手腕一向高明,最擅长便是做“加法”。让各方得利,从而维持均衡。
干爹干儿子这一套是父亲最不屑的。手法既恶俗又古老,尺度稍有差池便可能惹得一身骚。
出此下策,在父亲,也是万不得已吧。
父亲是万不得已。那皓恩呢?
这个一向狷狂的人竟然肯放低姿态去认人当爹。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跌破眼镜。
这阵子他蓄谋的,就是这个?
绕这么大的弯子弄来个不伦不类的名份。
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莫非是前一阵发高烧把脑子烧坏了。
入乡随俗也不是这么样随的啊。
传晖心里暗骂:这头搭错神经的熊!
传晖勉强扯出僵硬的笑容供媒体拍照。拍完照,传晖自包围圈中挤出去,随手取一杯酒,
找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那一杯酒下去,眼前的灯光人影景物一应失了真,连地板也颠晃起来。
旁边有人赠送关怀,“你的肝脏,不宜喝酒。”
传晖抬眼,见是德力特,晃一晃杯子说,“我喝的是苏打水。”
那酒近乎无色,喝下去就立刻上头,大概是白兰地。
德力特与传晖说话,眼角余光却始终不离目标。”皓恩一向胡闹惯了,你何必与他治气。”
其实德力特的潜台词是,如果皓恩看到你喝酒,只怕他会不顾场合地闹将起来。
德力特的职责,只是皓恩的安全。
照德力特的意思,胡闹惯的人便可一直胡闹下去。
他是清醒的那一个,所以便该一直清醒下去。
这是什么逻辑?
传晖悻悻地将空酒杯放下,随便找话题,“其他的人呢?”
“各有岗位。”
见每个人都各有各有岗位,传晖决定去卫生间整理一下仪容。
虽然只是配角,也应该尽忠职守。
——领带好象歪了,应该找面镜子把它扶正。
传晖在卫生间检查领带是否歪了的时候,身后出现一个人影。
“沈先生,骆先生在楼上等您。”来人作出手势,“请跟我来。”
传晖懵懂。
又玩什么花样,戏中戏么?
这明的暗的,有的没的。到底哪一出才是真的?
56
传晖带着些醉意,随来人搭电梯上楼,进到酒店的总统套房。
一个气度闲适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饮酒看球赛。
等看清那人面目,传晖先是诧异,随即嘴角掠过一抹讥讽的笑意。
原来此骆先生非彼“骆先生”。——神秘万分着人约他见面的,是皓恩的爹,时装业巨头骆云飞。
与那些受生活重压未老先衰的男人不同,四十多岁的骆云飞正处在男人最具魅力的全盛时期。
骆云飞不似皓恩样貌完全西化,乌亮的黑发加上近乎墨绿的眼眸。西方油画人物的浓烈气息中又逸出些中国式的写意,真正是东西合壁、沉淀淬炼到精湛的感觉。
这个气势万钧的男人,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已让人感到由他身上散发出的巨大磁力。
“传晖,来,坐。”骆云飞招呼传晖。
这父子俩都有自来熟的本事。对只见过一面的人,态度也能熟捻得有如认识了有几十年一样。
传晖挨着沙发坐下,见茶几上有酒,自己倒了一杯喝下去。
骆云飞来不及阻止他,只得说,“咳,你这孩子。”由他手里取走空酒杯,将一碗温热的银耳羹递给他。
传晖把银耳羹搁在桌上,抗拒地说,“我不吃这些甜东西。”
骆云飞看传晖皱眉的样子,觉得与小时候不肯吃蔬菜的皓恩几乎是一个样子。
骆云飞哄他,“不太甜,喝下去暖暖胃。”
传晖却负气道,“你儿子在底下认新爹,你不去擂鼓助兴?倒躲在这里看电视。”说话的时候,传晖觉得舌头跟牙齿在打架,表达也有些不受控制。
传晖本来颇有些酒量,酒品尤其好,从未有过酒后失言的情况发生。
有时碰到缠酒的客户,喝得过了量,传晖会回办公室在沙发上躺一躺,再喝杯茶就完全恢复过来。
这次大约是心情不佳的缘故,才喝两杯就醉了。又或者用的是别人的肝,不大好用。
骆云飞也看出传晖是有些醉了,因此对他说的话也不是那么当真。
骆云飞伸手揽住传晖的肩,“我是最不肯吃亏的人。皓恩认了沈爵士当爹,你也得叫我一声爹。”
传晖想一想,与他讲条件,“那,你也得给我举行一个仪式。要请好莱坞明星到场,我还要听波切利唱歌。”
骆云飞听到传晖孩子气的醉话,再看传晖脸上略略透出些红晕醉态可亲的样子,觉得真是有意思。
难怪皓恩要死要活地只要跟沈传晖在一起。原来这个沈传晖真的是块无价宝。
人前温润如玉,人后性烈似火。平日里冷静自持,醉酒后说话率真兼有几分泼皮无赖的味道。不知道传晖身上这几分泼皮无赖,是不是被皓恩传染。
“好!”骆云飞说,“你这就跟我回纽约去,我们办个最热闹的酒会,然后,我们一块儿去非洲打猎。”
“打猎?可以打老虎么?”传晖靠在沙发上,歪过头问。
骆云飞说,“打狮子也可以。”
传晖有些遗憾地说,“可是明天公司有个会。”虽然是喝醉了,重要的事他还是记得。
他是个敬业的老板,时时刻刻记得他的公司有近万名员工。这些人都指望着他。年终的分红,福利,休假……早知道把企业做大了身上会背负这么大的责任,他还不如到硅谷帮人写软件,既能赚到钱又不用担那么许多干系。
骆云飞见他还能想起明日有会要开,知道他还没完全醉,将一个纸袋交到他手上。
传晖问,“是什么?”
“你打开看了不就知道了。”
“我不看,你告诉我。”仗着喝醉了,传晖耍起性子来。
“是那小子的东西。”
“你自己给他。”
骆云飞说,“我不要他了!他这种不孝的东西要来做什么。”
“你,真的不要他了。”不知为什么,朦胧中传晖有种窃喜的感觉。小熊的爹不要小熊了。那小熊以后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嗯。以后你替我管教他。”
“那好,我走了。”传晖将纸袋揣进西装的内兜,站起来告辞。
传晖在朦胧状态中坐电梯下楼,上了一辆有司机的大房车,一路顺畅的回到望海居。
其实是骆云飞把他一直送回望海居。可传晖喝醉了,将这些细节都自动忽略了。他只想着小熊的爹将小熊的所有权正式转让给了他。
皓恩给传晖开门,发现传晖不但喝了酒而且还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