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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子正向着大门挪动她那疲乏不堪的脚步时,突然从黑暗中伸出一双手臂绕住了她的脖子,就这样将她压倒在地。纪子想叫,但掐住她脖子的手臂没有给她留下发声的空隙。她的手猛抓着地面,脚上的鞋子踢飞了。不久,便不再动弹了。一个男人剧烈地喘息着慢慢站起身来。
“有人吗?”听到敦子的声音,男人吃惊地伏下身去。
大门挂着铁链开了一道细缝,“夕里子?——不是你吗?——是妈妈吗?请说话。”等了一会儿敦子关上了门。“没人呀。”里面传出敦子的声音。
男人慢慢地站起身,开始翻找纪子的衣服。之后抓起了纪子挎在臂上的手袋,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后,静静地离开了现场。
夕里子本想顺路先去一趟安东家。把大致的情形向绫子说一下,否则她总会有些担心的。也许先告诉了她,让她别担心会比较好吧。但是夕里子又犹豫着,这个时间顺路去拜访是否有些不合时宜。也许明天一早来会更合适吧。如此反复思量后就向片濑家走去。这两家的距离并不远。
突然好像听到了脚步声,夕里子回过头去。——好像感到有人从身后绕过去了似的。夕里子停住脚步站了一会儿,但再也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是神经的毛病吗?夕里子耸了耸肩膀快步走去。
片濑家依然亮着灯光,是在等待母亲的归来吗?
夕里子依然在为是否要对片濑坦白那通电话的事而烦恼着。不过,无论怎样结果都不会改变了。如此一来,也许只会给单纯的敦子平添烦恼……
来到大门不远的地方时,夕里子感觉似乎踢开了什么东西,停下了脚步。被踢得翻滚出去的是一只鞋——女人的鞋。
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呢?
夕里子往回走了两三步,发现了从黑暗中伸出来的脚。——夕里子感到血液正从自己的脸上退去。她小心翼翼地靠近细看,不久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出了片濑纪子的脸……夕里子短促惨叫了一声,就直冲向大门。
“开门!敦子!快开门!”夕里子绝望地敲着大门。
“——怎么啦?”敦子瞪圆了眼睛站着。
“快叫你父亲。”
“哎?干什么?”
“别问了,叫你父亲——”夕里子感到头晕目眩踉踉跄跄地大喊,“快!”
听到叫声的片濑出来了,“怎么啦?”
“请跟我来。”
2005…3…14 15:11:00
“去哪儿?”
“外面。就在附近。”
“你到底在说什么,到底?”
“别问了,请跟我来!”夕里子大叫着。
片濑穿着拖鞋下了楼。
“在那里……”敞开大门,房间里透出的光照亮了门外。走出门外的片濑朝夕里子指的方向望去。
“纪子!”
听到父亲叫声的敦子光着脚冲出门来,“妈妈!——怎么啦?妈妈怎么啦?”
夕里子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地。
“——原来是这样。”
这位刑警看来不太热心。大概是在睡梦中被敲醒的缘故吧,他强忍着连连的哈欠。夕里子不禁生起气来,但片濑和敦子现在已经连生气的心情都没有了。天色已是黎明,起居室里相当的寒冷。
“也就是说,太太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们并不知道喽?”刑警问。
“是。不知道。”
“这里是妈妈的家呀。她回来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敦子声音颤抖着说,“是被爸爸赶出家门的!是爸爸杀死了妈妈!”
“敦子……”夕里子抱住敦子的肩膀。敦子把头埋在夕里子的肩上失声痛哭。
“无论怎么说都无济于事了。”片濑无力地说。
起居室的门开了,国友警官走了进来。
“国友先生。”听到夕里子的声音,国友稍微点了一下头。
“很不幸呀。”
“哎。——这个——实际上,我有件非常抱歉的事要说。”望着国友的脸,夕里子终于把话说出来了。
“是什么?”
夕里子把接到了找纪子的电话的事情,还有昨夜有人从后面跑着超过自己的事都说了出来,“我知道都是我隐瞒电话的事情惹的祸……片濑先生,对不起。”夕里子说着垂下头来。
“不,不是你的错。是我对纪子的关心不够造成的。”
敦子泪流满面地喃喃自语着,“可怜的妈妈……”
“那么,如果从你身边超过去的是片濑太太的话,她为了什么要那么着急呢?”国友问。
没人可以回答。夕里子说:“可是,速度真的是非常惊人,一定是有什么需要争分夺秒的急事。”
“争分夺秒吗……这么说这正是凶手所预期的,也许他就埋伏在那里。”国友稍作思考后说,“对了。有什么物品被抢走了吗?”
“手袋不见了。妈妈是拿着它出门的。”
“手袋呀。请告诉我是什么样的手袋。”负责的刑警拿出了记事本。
敦子在描述手袋特征的时候,夕里子和国友一起出了起居室。
“不幸还在继续呀。”国友说。
“是偶然吗?”
“你说的是——?”
“真奇怪呀,像这样的杀人事件就发生在我身边……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是同一个凶手?但是,也有可能是偶然呀。”
“这一点我明白,不过……”
“凶手大概就是打电话的男人吧。我认为凶手不是要抢东西,像那样大胆地在人家的大门前行凶,我认为这只能是一起有预谋的犯罪行为。——也许是那位太太发觉了对方是谁,所以那个男人才要杀她灭口……”
“可是,既然是这样,刚才被问到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嗯……那个时候我还不清楚,或是不确信吧。”
夕里子缓缓地点了点头。
“不过……我总觉得和爸爸的事件在哪里有所关联。这种感觉……”
两人出了大门来到外面,警员们正在搜寻凶手留下的线索,在地面上或蹲或趴地来回转着。
“嗨!”顺着声音望去,是穿着拖鞋的安东和跟在后面的绫子。
“啊,老师。”
“怎么啦?片濑太太怎么啦?”
“被杀了。”
“这是什么事呀。——真是末世呀。”安东说着摇了摇头,“是牛奶店的家伙告诉我们的。我吓了一跳就赶紧赶来了。”
“好吓人呀……”绫子脸色苍白紧紧地挽着安东的手臂。看着他们,夕里子有种说不出的怪怪的感觉。感觉上这个挽的动作和普通无意识的动作有些不同。
“对了。珠美没事吧。”安东说。
“我要去医院了。”夕里子说,“今天学校方面请您帮忙请个假。”
“明白。不过,真是个荒唐的家伙呀。”
“我,也可以去——”绫子说。
“不行呀。大姐不是要去上班吗!”夕里子狠狠地瞪了姐姐一眼。
“——对了。我忘了件事。”国友说,“你拜托我的事有眉目了。”
“啊!——过,过这边来一点儿。”夕里子拉起国友的手走开了。
“怎么啦?”
“我不想让姐姐听见。因为这件事有不安全性。”
“是吗。你们真是一对有趣的姐妹呀。”国友微笑着说。
“笔迹方面,有什么发现吗?”
2005…3…14 15:12:00
“嗯,说是一眼就可以分辨出来。”
“说可以分辨,是怎么样?”
“这张休假申请书是其他人写的。也就是说,有人模仿了你父亲的笔迹。”
“果然是这样!”夕里子高兴得声音发颤,在杀人现场发出这样喜悦的声音实在是不合时宜,而且接下来还抑制不住地跳起来。
“不过,是个相当笨的人模仿的,而且还说是个外行。”
“外行?”
“也就是说,是个没经验的人。总之连书写的墨水都有些不同。哪怕多少有点儿文书伪造经验的人,都会注意到这方面的问题。”夕里子点了点头,“那么,凭这个也可以稍微改变你们头儿的想法了吧?”
“还没碰上呢,你还是不要期望能够马上就有轻易的改变为好。”
“哎呀,但是……”
看着夕里子不服气的样子,国友说:“对于警方来说,一旦下发了指名通缉令,就不可能那么简单地被改变哟。我认为他们还是怕因为如果简单地就承认错误,会使警察的名誉受损吧!”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是以前在哪本教科书中曾读到过的句子。
“暂时先交给我来办吧。”国友拍了拍夕里子的肩膀。
夕里子突然察觉到了,于是问道:“——国友先生,您为什么会在这里?”
“昨晚打了一夜的埋伏,一回到警署就听说了这里的事件。我吓了一跳,想起来那不就是你寄宿的人家嘛。”
“那么,您一夜没睡吗?”
“因为担心你的事呀。”
夕里子不禁感到心中一热。
“那么,你妹妹住院是怎么一回事呢?”
听夕里子说完原委,国友睁大了眼睛,“真危险呀!必须要好好检查哟。”
“是啊。当然是这样打算的。可是真难呀。总是这样没有依靠!”夕里子口是心非地说。
“可是,你也要多小心呀。”国友真诚地说。
“我……考虑过了,在昨晚回来的路上。说什么要靠我们的手将凶手绳之以法,基本上是有些荒唐的。”
“我同意。”
“所以我想自己一个人做。”听了夕里子的话,国友的眼睛差点掉出来。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尽管说话。”安东和绫子一起站了出来。
“姐姐,要好好去公司上班哟。”夕里子再三叮嘱说。
“嗯,我知道了。”绫子娇嗔地说。
“您是警官先生吧。”安东看着国友说。
“是的。是这里的佐佐本先生的案件的负责人。”
“是吗。还不知道佐佐本先生的下落吗?”
“完全没有线索。通缉是最普通的手法了,虽然也有几件通告,但是……”
“完全没有呀。”
“虽然有两件,但是是完全搞错的。”
“是吗——他可是个好人呀。他会杀人,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这位小姐也是这样想的哟。”
“总之不先找到他,说什么也没用呀。那就拜托您喽。”安东催促绫子朝自家的方向走去。——夕里子目送着走远的两人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哎,国友先生。”
“嗯?”
“那两个人……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哪里?”
“不……好了,没什么。”夕里子非常清楚绫子的为人。虽说是和父亲年龄差不多的男人,但像那样亲密地挽着手,还是令她难以想象。总之,夕里子感到异常的不安。而且,安东和绫子出来了,为什么安东的妻子没有出来呢?
早晨的寒气令夕里子的身体瑟瑟发抖。
“还是进去好些哟。”国友温和地说。——但是夕里子怎么也无法踏入片濑家的大门。她觉得自己对敦子母亲的死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让她突然深切地体会到这里并非自己的家。
“——那么,谢谢了。请再和我们联络吧。还是稍微休息一下的好呀。”刑警出了大门,依然是哈欠连连。
“夕里子。”敦子望着她的脸问,“你怎么啦?”
“哎?嗯……总觉得不好意思进去。”
“讨厌呀。别说这种话,快进来吧。”敦子出来拉起了夕里子的手。
“只有我的话,怕是连饭都不会做了。”
听了敦子的话,夕里子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2005…3…14 15:13:00
第七章奇怪的家伙
“课长!”
听到野上幸代的叫声,植松猛地抬起头来,很合拍地打翻了茶碗。
“干,干什么呀!这么大声,要吓死人吗?”
“如果我悄悄地说,您不是更要被吓到了吗?”野上幸代无动于衷地说,“这张单据,请您重新写一遍。”
“什么?这种东西,去找铃木君说。”
“他今天休假。”一张新的单据放在了植松的面前,“这不用花什么时间吧。只要填入姓名和金额就可以了。”
“明白了。”植松极不情愿地掏出了自己的钢笔,摘下了笔帽。
“哎呀,好贵的钢笔呀。”野上幸代提高了声音这样一说,植松的心情多少好了一些。
“是吗。这可是纯金制品哟,价值七十万呢。”
“七十万!是我好几个月的工资呢。”野上幸代好不容易克制住了想说“好钢不上刃”的念头。
植松在单据上填写了金额和姓名后,又自己盖上了印章。自己写的单据由自己盖章认可,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谢谢,麻烦你了。”野上幸代急忙转身离去。
植松入迷地观赏着自己的钢笔,在稿纸上写下了“字如其人”等拙劣的字体自我陶醉着。是个头脑较为简单的家伙。“啊,糟了,印章盖错了。”植松看着刚才盖在单据上的印章嘟囔着。“真是麻烦呀。——哎,野上君!”他站起身来穿过通道直奔野上幸代的座位,但座位上却不见人影。
“野上君呢?”
“刚才突然说要出去……大概是去喝茶了吧。”隔壁席位上的女职员说。
植松稍有些迷惑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急急忙忙奔电梯而去。
“——哎呀,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野上幸代神采奕奕地走进店来。
“真是不好意思,总是麻烦您。”夕里子说。
“好啦。哎,稍等,咖啡!要多加糖哟。上次的苦得都不能喝了。”
“明白明白。”店里伙计模样的男人笑着回答,大概是对幸代的说话已经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