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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就在公司的会议室里被吴非堵个正着,昨晚没有开手机,以至于今早,才震惊地听到吴非那焦急的叙述。
颓然无比又混乱无比,脑海中尚来不及作出适当的判断,只来得及说出一句“凌川现在在我手里”,就被吴非强拉
着开车回到家,现在,李亦航怎么会奇怪地凑在一起?!
脚下不停,跟着秦风扬冲向二楼,吴非的神情有丝奇特的深思。
秦风扬望着卧室前空无一人,神色忽然有点改变。保镖去了哪里?
“风扬,我想我们可以先不进去。”吴非忽然低语。
“干什么?”
“李亦航这个人,我一直对他觉得好奇。”吴非淡淡道:“说不出为什么。但是两年前,我就对他很怀疑。”轻轻
对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吴非不由分说将他强拉在虚掩的木门后。
轻掩的门里,凌川望着李亦航的眼中,那种奇怪的怜悯,更加深沉。
“李亦航,不要随便杀人。……”他低低苦笑:“就算是自卫,就算那个人再罪有应得,再非死不可,你也会永远
因为这件事而改变。……想知道杀了人以后的感觉吗?你会觉得你身上永远有血腥的气味,你会在很多夜晚看到他
的脸在你梦里出现,还有,你永远不可能是原来的那个你。……”
“住口!你别想吓我。……”惊悸地叫起来,李亦航色厉内荏。
“不是我吓你,是真的。”静静望着他,凌川涩然道:“难道两年前,你把我打昏送给冯琛,那以后,从来没有害
怕过?……”
门外的秦风扬,忽然僵立得如同千年化石。吴非无声看了他一眼,没露出心中的震惊无比。
(23)
“我又没动手杀你,就算你真死了,也和我无关。……”咬着牙,李亦航冷笑。似乎从疯狂的状态中惊醒过来,他
的脸色在一霎间变得苍白灰败:“你把一切都告诉秦风扬了?!……他知道是我把神科数码的秘密透露给你?他知
道是我接了他的电话,去赴你的那个约?!……他知道是你把金博的资料给我的,是不是?是不是!”
“……不,他不知道。从来,都不知道。”淡淡摇头,凌川困难地忍耐着脖颈上越来越痛的灼烧。
看着李亦航,脑海里浮起那个人微带邪气的笑容,他的神情渐渐哀伤而固执:“真想杀我的话,不要……告诉他这
些,永远不要。”
“为什么?……”怔然望着凌川眼中那很少显露的软弱,李亦航喃喃道。
“因为我和他,真的不可能再在一起了啊。……”眼光有点失神,他微微一笑,似乎那些纠缠入骨的往事正在眼前
一一浮起:“虽然我在梦里总是梦见他原谅了我,梦见他明白了这所有的一切,梦见他把我紧紧抱在怀里。……可
是,梦醒来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他早就恨死我了。……就象前些天,他终于抓到我的时候,他对我说:欢迎回来
。可你不知道,他眼里,是那样深那样浓的恨意。”
“李亦航,……我没有资格再爱他了。”他喃喃道,眼中是李亦航从不曾见过的恍惚痴情:“可他现在身边好歹还
有一个你。不要再打击他,不要让他知道,连你也背叛过他;……不要让他觉得,所有的人都对不起他。……”
“凌川,我们都一样傻。”怔然看着他,李亦航秀美的脸颊上,有点凄然,“我已经付出了那么多,假如这样也注
定得不到,我太不甘心。”
“我们都是自己结了茧。”微微一笑,凌川看着他,眼中光芒闪动:“然后把自己困在里面。”
有团微弱的火焰在李亦航幽黑得吓人的眼睛里跳动,夹杂着重新抬头的不甘:“凌川,可你仍这样爱他,叫我怎么
能安心……?”
“你觉得,就算他知道我爱他,他会原谅我吗?……”自嘲地微笑起来,凌川望了望自己双腕上的皮铐,虽然有接
受报复的深切认知,这样被囚禁的屈辱,依然是不能承受之重。
轻舔着昨晚嘴角秦风扬打出的血迹,他笑得绝望而凄然,“对他来说,折磨我伤害我,看到我在他脚下匍匐求饶,
看着我对他说我后悔我错了,才是最解恨、最渴望的吧。……”
“如果他能对我这样念念不忘,我宁愿和你互换。”惨笑起来,李亦航道,“凌川……我真的真的、很嫉妒你。…
…”
“时间可以改变一切的。”有点伤感的认命,凌川痴痴道,“他不能真的把我永远囚禁在这里,总有一天,他会厌
倦,他会放弃,那个时候,他会发现,你才是对他最好的人。我……不过是他生命里一次小小的耻辱和背叛,有点
肮脏,有点不值得,仅此而已。”
“你骗我!他永远不会忘记你!”李亦航脑海中,浮现昨晚秦风扬那一边疯狂索要,一边痛苦低吟的情形,“甚至
和我做爱,在我身体里的时候,他也一样叫着你的名字!……总有一天,他会和你在这张床上翻云覆雨!”
望着他眼中越来越炙热的疯狂妒色,凌川眼中,是渐渐浓重的凄凉:“……不,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不会?”哈哈大笑起来,李亦航惨然,“这张床,两年来他从来不让我上,每逢做爱,他都坚持到我家去!他在
为你留着这个位置,就像今天,就算是强迫,他也要你躺在这里!”
忽然劈手掀开凌川身上的被子,他愤怒咬牙,看着凌川忽然呈现在视线中赤裸的下身:“你这副淫贱的样子,还敢
说他没有碰你!?”
眉头忽然剧烈跳动,凌川感到了强烈无比的冷意,来自那忽然掀起的遮挡,也来自被一个男子看见羞耻之处的极端
不适。昨晚秦风扬那样狂怒摔门而去,留下他就那样羞耻地裸呈在空寂的房间里。几乎用了半天时间,他才费劲力
气,用脚把被子艰难地拉到身上。
门外,吴非皱起了眉,暗示地拍了拍秦风扬的肩:事情已有点失控,再不进去,凌川必然受到更大的羞辱。
秦风扬没有动,似乎是有什么阻止了他。……从门缝中看去,凌川的神情,忽然呈现出那样的古怪奇异。
“李亦航,我欠秦风扬,可从来不欠你。……”凌川的眼角眉梢全是冷傲和自弃:“你嫉妒我?嫉妒我这样一副和
阉人差不多的身体?”
声音越来越微弱,他明亮如星辰的眼睛里,有着一种哀伤到令人不忍直视的自嘲:“自从从冯琛手里回来,我已经
不能勃起了,都是男人,你要不要亲自检验一下?!来啊,你动手啊,这样岂不可以彻底放心?……”
吴非怔然地愣在了当场,看着身边秦风扬那哀伤而震惊的表情,他忽然没有勇气再听下去。慢慢转身,他退向了楼
梯。
李亦航呆呆地望着凌川,眼光变得复杂无比。“你……”突兀地喃喃开口,他狼狈地拉上了凌川脚边的被子。
“李亦航,我不是圣人,所以,我恨你。……”微笑起来,凌川眼中,是再浓不过的自暴自弃:“秦风扬他迟早会
发现这个秘密,到时候,我想他对一具这样肮脏而无用的身体,保持不了几天兴趣。”
“不,凌川。……”一声深沉而颤抖的否定,在门口轻轻响起,如同空旷原野里的轻雷,足以惊醒所有孤独行走的
旅人。
跨进门来,秦风扬慢慢走近床边,半跪下来。
“凌川,凌川。……”秦风扬慢慢抚摸上凌川瘦削的面颊,和鬓边的黑发。黑亮着散落在枕间,柔顺依旧,只是额
前那几缕硬挺的发丝永远不甚伏贴,翘翘地半竖着,任凭他怎么轻轻按压,都和他的主人一样,坚守着最后的倔强
和固执。
下意识地再度按下那几缕黑发,秦风扬忽然有点恍惚,思绪似乎回到几年前,那时候,也有过这样安静而快乐的时
光,凌川安然枕在自己腿上,由着他拨弄着那些不安分的头发,眼角眉梢,俱是开朗飞扬。
是的,眼角眉梢,不象现在这样,流露刺人的哀伤。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滑下,落在凌川那忽然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上。抚过熟悉的眉峰,划过挺直的鼻梁,绕开紧闭的唇线,最终,轻轻来到琥珀色清亮的眼睛下,流连不去。
“凌川,你离开以后,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忽然记不起你的模样。……”突兀地开口,秦风扬皱着眉:“我急得要
命,所以我对自己说,不行,这样下去我会永远想不起你的模样。我要找你,就算找到了,再放你走,我也一定要
再见见你。……”
没有言语,没有反应,凌川幽深的眼睛里,有两团微弱的光亮,仿如深夜里映射着月光的宝玉。这短暂的时间里,
雷雨风暴的气息不驱自散,两人对视的眼光中,有很久不见的缠绵。仿佛忘记了身边有李亦航,忘记了一人半跪一
人仍被绑在床上。……
凌川轻轻动了动,似乎想举手触摸面前那温柔的面庞,这才被举在头顶的双手拉回现实。目光随着他的挣动,秦风
扬忽然惊醒,有丝尖锐而不辨方向的痛楚在心尖荡漾,常常叹息,他举起了手,去解凌川头顶的皮铐。
目光不经意地向凌川望去,却在一霎那对上他忽然愕然惊恐的眼光,身边有道身影快如闪电般扑过,带着他眼角余
光捕捉到的一道寒光。
凌川轻轻动了动,似乎想举手触摸面前那温柔的面庞,这才被举在头顶的双手拉回现实。目光随着他的挣动,秦风
扬忽然惊醒,有丝尖锐而不辨方向的痛楚在心尖荡漾,长长叹息,他举起了手,去解凌川头顶的皮铐。
目光不经意地向凌川望去,却在一霎那对上他忽然愕然惊恐的眼光,身边有道身影快如闪电般扑过,带着他眼角余
光捕捉到的一道寒光。
(24)
李亦航!……来不及思索和反应,秦风扬脑海中电光石火般掠过一个念头:他的目标,只可能是凌川!猛然扑上床
去,他将自己的身体紧紧横压在了凌川身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道轻微的疼痛划破衣物,却硬生生停在了他背后肌肤表层。
从秦风扬的肩头看过去,凌川望着李亦航手中锋利的瑞士军刀,插入的很浅,暂时只有一小片不大的血流印染在刀
锋边微微扩散。死死闭上嘴巴,他强忍住心底的惊惧痛惜,不能再刺激李亦航,这个时候,绝不能。
没有回头,秦风扬听着身后那急促的呼吸:“李亦航,别再伤他。你对他做的——已经够多。”
“我不想杀他。”淡淡摇头,李亦航轻喃,“我只想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失去。这种感觉很不好受的,你何不也尝尝
?……”
“我尝过的,所以我不会让自己再失去。”秦风扬深深注视着身下那双眼眸:是的,差点失去。
……“让开。”呼吸急促起来,李亦航慢慢将刀锋往下试探地划了一分:“不然我就让凌川尝尝失去你的滋味!”
“不!”看到那刀锋下迅速散开的血迹,凌川终于忍不住嘶声:“李亦航,你拿开刀,我答应你永远不和他在一起
!我答应你!!……”
没有说话,李亦航冷冷望向了他,眼中有丝不信的讥讽。
“凌川,你答应的,我不答应。”摇摇头,秦风扬咬牙熬着背上的锐痛:“李亦航,今天你作个选择,如果能放得
开这一切,你自己离开。——从今后凌川和我是聚是散,再与你无关。假如觉得不甘心,你就继续往下刺,……”
李亦航沉默。屋子里静了下来,只有那明晃晃的刀锋反射着窗外的阳光,正刺在众人的眼里,惊心的明亮。
不知多久,尖锐而清醒的疼痛终于启动,在秦风扬的从背上慢慢加剧,伴随着刀锋的一点点深入,伴着湿热的温粘
液体。
“风扬,你以为我不舍得?……你倒告诉我,到了今天,我还有什么不舍得?”喃喃低语,李亦航的手有点抖,却
依然坚决地将刀锋继续按入。
在心里叹气,秦风扬慢慢转过身来,背后的伤口在这个动作下,被刀刃搅开了一个半圆的血洞。直视着身后的李亦
航,他猛然抬手,一拳将李亦航打翻在地。
狠狠欺身上去,他劈手夺过了李亦航手中的军刀,将他按倒在地:“李亦航!……你果然疯了。”
“我才没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