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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必须做些什么,我心想。我的脚底下开始发痒。
“吒—伊吒—伊!”我大声地嚷道。
于是,居民们突然停止挖坑,用奇妙的旋律开始合唱着“吒—伊吒—伊。”而且歌声扩散到整个广场,接着人们开始合着歌声跳舞。不!说是跳舞,大家却只是胡乱地舞动着手脚,简直像是遭到损坏而无法停止下来的机械人偶那样。这副情景非常凄惨。
同伴仍旧不停地对我说:“你要应付下去。”
但是,我只是说了句“吒—伊”就发生了如此的事态,所以解决时大概也只能用同样的方法。我又说道:“吒—伊吒伊。”
于是,刚才的骚动就像梦幻一样,居民们的举动戛然而止了。然而,要说是恢复常态,也并非如此。他们都一齐“啪嗒啪嗒”地倒下了。
我慌忙摇了摇在我身边已经精疲力竭的向导的肩膀。
“他死了吧?”同伴显得很担心,但他还有脉搏,还有呼吸。没关系,他只是睡着了。
尽管如此,我的力气竟然大得超出了想象,连我自己都感到吃惊。
我们走下塔台,走进人群里。如果是催眠状态,即使睡着了也应该能听到人的声音,我这么想。一个个地直接对着居民说“吒伊吒伊”,可是结果却并不乐观。我即使打他们的嘴巴或强行拉开他们的眼睑,都无济于事。
城市死了。是我杀死的。
“去其他的城里喊人吧。”同伴说道,但我反对。
“喊来了也帮不了什么忙吧。而且我们也许会被抓的,不是吗?假如有人能解决这个事态,这个人就只能是我啊。因为不管怎么说,我是神。”
同伴很理解。
可是,我不敢相信这种现象只是单纯的偶发事态。这的确是我干的,但是这已经远远地超越了我的力量。
我全神贯注。真的能行吗?当然,我不是超人,也不是神。因此,即使我想要“无论如何做些什么”,即使想要把自己的意志传递过去,也无济于事。只是,我期望因为我的话而发生些什么。
“么……么……”我呻吟着,又调整了呼吸朝着天空大声地叫喊道,“吒—伊!”
于是,大地呼啸着开始摇动。我抬头朝天空望去,天空坠落下来。
我们惊叫着,本能地开始逃跑。
渐渐地,空气变得凝重,天空变得漆黑。大概是要将我们压碎吧。
这颗星球一定会毁灭。我们坚信这一点。
“已经不知道了。”同伴说道。
“难道我能知道吗?”
我们好不容易才钻进宇宙飞船里,连头也不回便飞走了。
我的确干了一件很过分的事。
不!不是因为我的缘故。我是被什么人装扮成神,并向这颗星球下达了最后的审判的。
同伴通报了那颗星球的毁灭。
我的作用也因此而宣告结束。
《E—81号》作者:瓦尔沙夫斯基
孙维梓 译
金褐色的牛排在平底煎锅内吱吱欢响,锅里油花翻滚,散出阵阵诱人香味。咖啡热气腾腾,土司涂好了草莓果酱,午餐的甜食是汁多味美的鸭梨。这时视觉神经首先汇报大脑,嗅觉也几乎同时发挥作用。大脑指示唾腺分泌出黏黏的液体,胃壁加快收缩的节奏,总而言之,机体已作好进食准备。
萨蒙去拿刀叉,但这时有人抓住他双手迫使他转身,于是他从梦中惊醒了。
“这里的长凳上不准睡觉!”一个声音叱喝道,“快给我滚开,否则送你上法庭!”警察把萨蒙作为垫枕的包裹扔给他,用膝盖朝这个流浪汉的腹部狠狠顶了一家伙。
萨蒙饥肠辘辘在街上徘徊。昨天他和汤姆整整站了一个多小时的队,才获得一浅盆施舍给失业者的稀汤,眼下早已腹中空空。
可怜的汤姆又被抓去了!这15个昼夜他可怎么熬?在歧视黑人的美国南方汤姆根本找不到工作,看起来他们还得再度去扒货车流浪。
萨蒙感到有人把手搭上他的肩膀,那人个子不高,帽子歪戴在后脑勺上。
“找工作吗?”他说话时烟卷从不离嘴。萨蒙对那人从头望到脚,一声不吭。“如果你合格,就走运啦,”那人接着说,“赶快作出决定!”
萨蒙点点头,那人一挥手,一辆黑色小车就朝他们驶来。然后来到郊区一幢五层楼的灰色建筑物前,萨蒙跟着那人登上二楼。
“先在这里呆着。”那人说完就消失在院长室的门后。分把钟后他出来用手指朝萨蒙一勾,把他领进另一间房,里面有位穿白大褂的人,面前摊着一大摞纸张。
“姓名?”穿白大褂的人问。
“史密特·萨蒙。”
“多少岁?”
“21岁。”
“干什么的?”
“无业。”
“贝尔!”白大褂喊,“按照测谎程序把这人彻底查上一遍。”
贝尔是个留小胡子的年轻人,他吩咐萨蒙平卧在平台上,身上绕满密密麻麻的导线,胸口和手脚都固定了金属触头。
“躺着别动。”他把仪器打开。萨蒙感到一阵灼痛,贝尔紧盯屏幕按动键盘,一条数据带从仪器下面送出。贝尔又往萨蒙身上增添好些传感器,提出一连串问题:
“您得过胃病吗?”
“您有黑人和犹太人血统吗?”
“平时牙疼不疼?”
“喝威士忌的酒量如何?”
“过去得过哪些疾病?”
然后又把他领到隔壁用X光作透视,进行胃酸试验和血液分析,最后让他穿上衣服。萨蒙的数据带又被放进另一台仪器内,贝尔揿下按钮,不一会亮起绿灯并送出一张白色小卡片。
“您的编号是E-81!”贝尔说,“身体对福斯特先生挺合适,没什么禁忌症状。”
于是原先那人又用汽车把他送到一家私人别墅,他们穿过花园,来到沉重的橡木大门前。
“杰比扬先生到。”仆人打开门通报说。
房内散发着浓厚的药味和霉味,壁炉前的软椅上坐着一个皱纹满脸的老头,活像干梨子。
“这人叫史密特·萨蒙,是我们为您挑选的,福斯特先生。”杰比扬毕恭毕敬地汇报。
“走近点。”从软椅传来尖细的声音。
萨蒙向前走去,那老人饶有兴趣地久久端详着他,然后问:“给您交代过职责吗?”
“福斯特先生,在未得到您允许以前,对他作任何解释都是多余的,”杰比扬抢着说,“不过公司已对他进行过最详尽的检查。”
“你们一直在磨磨蹭蹭,我可受够了,损失的是我最珍贵的时光。我出的价难道还不高吗?家里这些驴子只会拿麦片粥来喂我!感谢上帝,我总算能花钱买到青春啦!”他转向萨蒙,“我在公司买下了你的感觉……向他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他还莫名其妙呢。”
“史密特,您得向福斯特先生提供一个健康年轻人能有的感觉,让他能享受生活。”
“还包括寻欢作乐!”椅子上的人大声说。
“不错,”杰比扬接着说,“您的大脑电波和福斯特先生的大脑之间要建立联系,就是把您的生物电波调到固定的无线电载波上,把您的感觉传给福斯特先生。”
萨蒙悄悄用手拧一下大腿: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问:“是指把我的思想传递给福斯特先生吗?”
“不,人类的思维活动非常复杂,要那样做还非常困难。目前我们所说的只是传递机体生理活动所产生的简单感受,只要仪器一开通,你的感觉就会拷贝给他。这时您应该尽量让自己愉快,我们会给你提供汽车,安排在这里住宿,在豪华大酒店就餐,还有一笔零花钱。公司为每场传递付您三美元,为您购置的衣服费用将从中扣除,今晚就进行第一次试验。”
“摩莱依是我的私人秘书,”那老头说,“他领你去你的房间,还需要什么可以找他。杰比扬,要保证今晚一切正常。”
后来在房内杰比扬让萨蒙坐在椅上,他打开箱子拿出理发机,几分钟后萨蒙的头就被剃个精光,还用小刷子在头上涂满某种黏液,牢牢套上一个薄薄的金属网兜。
“您需要戴假发,”杰比扬说,“那么这个传感器就不会引起人们注意。这个微型发射机放在口袋里,领带夹子是天线,有将近两千米的发射范围,您不能超出这个范围。现在按一下发射器。”
一按以后萨蒙就感到颅内产生某种虫鸣。
杰比扬从箱子里拿出监测器,插上电源,屏幕上开始闪现各种奇异的曲线。
“好极了!”他说,“一切就绪。您把西装换上,我得去为福斯特先生作准备了。”
刚刮过脸,萨蒙就在摩莱依的陪同下来到帝国大饭店,摩莱依对餐厅领班打了声招呼,那人深深鞠了一躬,领萨蒙到了桌旁。
“晚餐内容是由福斯特先生亲自选定的,”摩莱依对萨蒙耳语说,“司机在外面等候,我走了,在每次传递时我都得留在老板身边。”
“今晚有法式炸蛎黄、奶油大虾汤、山鸡铁板烧、煎出骨鲑鱼、雪花冰糕、加白兰地的咖啡和各类葡萄酒。”领班报上一大串菜名。
萨蒙把牡蛎放进嘴里贪婪地一口吞下,根本就食而不知其味。他实在太饿了,狼吞虎咽,饱餐豪饮,只要是放在面前的统统一扫而光。他把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又大嚼大咽,只顾尽快填饱肚子,最后总算稀里糊涂地解决了饥饿感,一股热流遍及全身血液。
饭后是咖啡,这才肚饱肠撑。
他缓过气来环顾大厅。音乐台处发出悠扬的伴奏音乐,那鼓手报幕说:“现在由著名法国女歌星玛格丽达为各位助兴。”
一位妙龄少女在掌声中翩然登台,音乐衬托出女歌手回肠荡气的歌声。她先用英语演唱一首黑人民歌,那就是汤姆和他在摘棉花时常唱的。可怜的汤姆,萨蒙想。
喝完咖啡后,萨蒙由领班陪送出了饭店。
第二天一清早摩莱依就来叫醒萨蒙,几分钟后萨蒙来到福斯特先生面前。“昨天还不错,孩子,但距离要求还很远。你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吃足喝足,得学会细细品味。像你这种伴着饥饿的味觉,我昨天还是生平第一次体验到,这哪能算是美食呢?葡萄酒也不能多喝,那会降低味觉的。告诉我,你对昨天那法国女歌手的印象如何?”
“妙不可言!”萨蒙答道。
“我很高兴你能喜欢她。你得努力去把她摘到手!如果需要用钱,那尽管去用好了。”
从椅子方向传来怪诞的咯咯声,好像是水龙头坏了放不出水,其实那是福斯特先生在笑。
这样过了好几天,萨蒙这才察觉日子并不那么好过。福斯特先生骄横任性,他不停责骂,例如萨蒙没能尝出龙虾的滋味啦,不习惯抽古巴雪茄啦,特别是让萨蒙第一次吸毒时,他恶心反胃,又偏偏忘记关掉传感器,结果挨了一顿臭骂。更大的矛盾还在于那位玛格丽达小姐,萨蒙至今只是和她相识而没能把她带上床。
“限你三天!”福斯特暴怒尖叫,“如果你还不能把她征服的话,我就命令公司重新换人。我可不要蠢猪,你只会在吃完色拉后打个饱嗝,只会用后腿搔搔脑勺!”
今天已是限定的最后一天,当汽车驶到大饭店门前时,一个黑人朝汽车跑来打开车门。萨蒙正想摸些零钱,但是他愣住了。
“汤姆,老朋友!是你吗?”
毫无疑问,面前就是汤姆本人,他们曾一道搭车走遍半个国家去寻找工作。
“萨蒙,我刚刚出狱。由于监狱太满?不得不把我提前释放。不过你怎么有汽车啦?得到遗产了吗?你大概不会再和黑人来往了吧?”
“我马上告诉你,汤姆,不过先得让你吃顿饱饭,进去吧!”
“别发疯,萨蒙!难道你不知道黑人是禁止进入这家饭店的吗?如果你真有了几个钱,那就让我们去找家小铺子好了。”
“别担心,老朋友。会放你进去的,我在这里算是个重要人物呢。”
“我可不这样想,史密特先生,”那司机干预说,“您知道福斯特先生对黑人是什么态度吗?他从不容忍……”
“把车开回去!”萨蒙打断他说,“如果需要,我自己会对主人作解释的……”
在饭店门口他们又被门卫拦住:“非常遗憾,史密特先生,我们这里有严格规定……”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萨蒙一把推开那门卫,这时领班匆匆赶来。
“万分抱歉,我们店里是绝对禁止有色人种进入的。”
“难道是福斯特先生的主意也不行吗?”
“如果他能对本店的损失给予补偿,”那领班面有难色,“那么……可是这事情实在太严重,虽然我们很尊重福斯特先生,但恐怕他也无能为力……”
可是这时这两人已在大厅里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