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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所以的王承祖忐忑地望向狄公,“阁老,这……”
狄仁杰叹了口气,摇摇头,笑道:“哦,王大人,不关你的事。《荡舟图》一案,始末缘由,恐怕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清的。……这样,王大人先行回府,待会儿,本阁带着元芳、景晖前去县衙,细听详情,如何?”
“是,卑职静候钧令。卑职告退。”王承祖知趣地一躬身,退了出去。
狄平往前爬了几步,拽住狄仁杰的衣襟,“老爷,老爷!我家师妹不会的!秀儿不会的!……”
“噢?是吗?你若真的觉得绝对不会,又岂能辛苦设计,盗匣与她?”狄公低下头,目光严厉如刀,盯向狄平。
“我,我……”狄平瘫坐在地,手无力的垂了下来,突然一声嚎哭,哀哀悲鸣:“秀儿!……”
元芳心中不忍,犹豫了一会儿,上前低声问道:“大人,真的是阮秀儿吗?”
狄公微蹙眉头;凝视着狄平,终于幽幽一叹,别过头去。沉吟片刻后,缓缓说道,“从王承祖的描述来看,这个阮秀儿确有嫌疑,——至少她的心怀恐惧,说明她早已知悉此事。……然而她的反应过于心浮气躁、浅显直露,却又不象是一个能谋划出如此精密计策之人……”
狄仁杰摇了摇头,开始踱起方步,“……但她这种表现也有可能是因为今天上午与狄平见面时被发现,觉察出计谋已经败露,心惊胆颤、方寸大乱后的结果……不好说啊!”
满屋鸦雀无声,连狄平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痛哭,悄悄站了起来,企盼地看着狄公踱过来,又踱回去……
忽然,狄公止住身行,又快步返回堂桌。——打开木匣,展开那幅画,“‘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西洲曲》?”狄公又疑惑地摇了摇头,慢慢把画放回匣中,抬头看向他们三个,“看来,我们还是先去见见那个阮秀儿吧……”
第十八章县衙审案
“老爷,我……也可以去?”狄平简直不敢置信。
“——只可和张环等等候在门外。”狄公冷冷地回答。
狄平大喜过望,忙跪下磕头,“是,是!——谢老爷!谢老爷!”
“起来罢!”狄公嘴角一丝微笑一闪而过。
元芳和景晖不禁也是一笑,却在看到对方时,瞬时僵硬,又不约而同地调头望向其它地方。
“对了,狄平。还有一个问题。”狄仁杰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狄平。
“老爷,您请问吧!”狄平略微一怔,但马上躬身回答。
“今天上午你为了帮助你师妹逃脱,射出的那枚飞刀,为什么没有射向正在追赶的元芳,反而射向了一旁伫立着的景晖呢?”狄公饶有兴趣的问道。
狄平苦笑,“不管是李将军还是少爷,小的谁都不想射的。”他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李将军武艺高强,特别是经过了昨晚盗匣,小的更是明白,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岂是我能射得着的?更何况这么小的一枚飞刀,就算射着又能怎么样?是拦阻不了他去追赶师妹的。但我总觉得,若是射向少爷,李将军定会返身回护,只有这样师妹才能安然逃脱……”
“呵呵,这招围魏救赵用的好!狄平,单从这一点来看,就不简单啊!你才认识元芳几天,就能看出,元芳若自己受伤,不一定会停住脚步;但若是景晖陷入险境,他必定回护!可惜啊!有人认识元芳几年了,还是懵懂不知呢!”说完,狄仁杰不再看他们三人,大踏步迈出门去。
狄平尴尬地看看将军,又看看少爷,跟在狄公后面溜了出去,只留下不知所措的元芳和局促不安的景晖。
默立半晌,李元芳一拱手,目光清澈诚挚,“三公子,我们也走吧!”
“啊?哦。李将军先请。”狄景晖眼里多了一抹感激。
昌阳县县衙二堂。
狄公静静地打量着面前跪在地下不时抽泣的女子,——阮秀儿。
这个王承祖的二夫人,已不见往日那份明艳娇俏,她发钗横斜,云鬓稍乱,微微皱起的衣服上面还粘了些许尘土。
狄公心中暗忖,看来这王承祖虽并未刑责与她,但怕也审问了足有些时间。
凝神细思片刻,狄公轻咳一声,满堂的目光聚拢了过来,阮秀儿一颤,不由得止住了哭泣,而双肩却因而微微抖动起来。
狄公面无表情,冷冷说道:“王阮氏,你暂且起来。”
蜷伏的身躯明显一愣,应了声“是”,站起身来。可能跪的时间太长了,阮秀儿有些站不稳,摇晃了几下,才勉强定住身形,忙又低身一福,“谢大人。”说完,她抬起头,苍白的俏脸上带着几丝惊疑,腮边犹有几滴眼泪未干,使得尘土和着胭脂淡淡晕出了灰浊的痕迹。
狄公的声音一下子又寒了几分,显得有着说不出的威严,“你可知我是谁?”
“是……是朝廷的宰相,狄阁老……。”阮秀儿显然不知此问是什么意思,犹犹豫豫,不清楚该怎么回答。
“那你可知本阁最擅长干什么?”狄公追问道。
这次阮秀儿可听明白了,连忙回答:“大人精于断案。听说,听说您都能判阴司,断鬼案……”说着,阮秀儿不禁一抖,——闺阁之内最信奉的就是鬼神之说了。
狄公点点头,鹰隼一般的眼睛,紧紧盯着阮秀儿,“王阮氏,你听清楚,我只问一遍,——本阁只给你一次机会。你听明白了吗?”
阮秀儿只觉全身发紧,情不自禁地应道:“是。”
狄公唇边不可察觉的一笑,但眼神与话语依然凌厉,“这《荡舟图》,你是从哪里,如何得到?”
“它,它……,它是贱妾在自己房门口捡的!”阮秀儿开口后又犹豫了一下,但终于咬了咬牙,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恩?”狄仁杰大吃一惊。
“什么?!”旁边的元芳和景晖已是直接喊出声来。
谁也没有想到,阮秀儿的回答会是这样,——简单而又离奇。
众人正在诧异这忽如其来的答案,身旁已有人大喝一声:“你还敢这般说辞!”——却是王承祖的声音。
王承祖又急又气,又惊又怕,已是面红耳赤,冲着阮秀儿喝道:“在阁老面前,你仍敢如此胡说八道!”
“老爷,秀儿没有胡说。”阮秀儿眼中又蕴现泪光,企求地望向王承祖。
“你,你!照你这么说,是,是天上下来个神仙送给了你一份大礼喽,然后,本官没事找事,妄自打扰阁老?!哼!……‘在自己房门口捡的!’这可是《荡舟图》!稀世奇珍,价值连城!……如此好事,我怎么从未遇到?!”王承祖显然已是气急,略有些口不择言了。
“秀儿说过了,秀儿也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可秀儿所言,都是事实啊!”阮秀儿低下了头,幽幽说道:“秀儿知道,这话说出去,是再不会有人信的……”
“你且说说看。”一直在静静观察他俩辩驳的狄公,突然转向阮秀儿,缓缓开口。
第十九章阮氏之言
“你且说说看。”一直沉默的狄公突然说道。却不啻凭空一声焦雷,——辩驳的喧闹瞬时安静下来。两人的目光一齐停在狄公脸上,仿佛没听明白方才这话的意思。
“你且说一说,那天你捡到《荡舟图》前后发生的事情,本阁再来决定是不是相信你。”狄公对二人的反应视若无睹,安然自若地对阮秀儿言道。
王承祖愕然看向狄公,想说什么又不知该怎么开口,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终于闭上嘴,退回去坐在一旁。
阮秀儿感激地向狄公一福,应道:“是。”略一停顿,开始回忆当天发生的事情……
“三月初九那天,午后,贱妾上庙进香……”
“哦?进香一般不都是在上午吗?你为何下午才去?”狄仁杰一皱眉,打断阮秀儿的话,冷冷问道。
王承祖敬佩地望向狄公,——不禁感慨:阮秀儿也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自己却没听出任何破绽,产生丝毫怀疑,——狄公之能,当真是世间少有!
“这是因为上午绿菊来说,夫人身体不舒服,让贱妾暂且代理家事。而恰巧那天家中杂事繁多,直到中午,才抽出空儿来。贱妾匆匆吃了饭,不及休息,就赶着去了。”阮秀儿连忙解释。
“噢。”狄公点了点头,见阮秀儿仍在望着自己,知她在等着自己示下,于是抬手示意,“啊,你接着说罢!”
“是!”领教了狄公的精明谨细,阮秀儿更加小心地描述着:“那天下午,贱妾是未初禀明了老爷,去的城外观音庙。老爷还……”
“王大人还给你派了一名衙役护送,连同你的贴身丫鬟一同跟随前往,是吧?”狄仁杰微微一笑,接口言道。
“大人怎知?”王承祖大吃一惊,不自觉地站了起来。旋而,自失一笑,恍然大悟般的说道:“哦,定是一般的官府人家,皆是如此行事。是卑职一时糊涂了。”
狄仁杰一笑,也不解释,只是看着阮秀儿,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阮秀儿已是战战兢兢,仿佛得遇大罗神仙,“贱妾,贱妾确实是未时……未时,同丫鬟黄杏和张义……衙役张义,一同去的。回……回来时已是……已是……”
“已是近申正二刻了。”狄仁杰见她慌张,缓缓替她说了出来。
“对,对,是申正二……。啊?!”阮秀儿彻底瘫坐在地,而王承祖也是直直地盯着狄公,瞠目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
连景晖都诧异地看向父亲,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有元芳在肚中偷笑:初九那天,他们在郊外看到阮秀儿接济那对贫家母子时,大约刚到申正时分,按路程和脚力计算,回到县衙,不就差不多正是申正二刻了吗?
“阁……阁老,您……您是怎么知道的?”半晌,王承祖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问。
狄公又是一笑,仍不解释。他似乎漫不经心,但是眼神却又凝重严厉地看向阮秀儿,掷地有声:“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世人做的事情,上天在时时刻刻的看着。一时的篡改粉饰,只是时间问题,是非黑白,都终会还你本来面貌!——阮秀儿!你可听明白了?!”
“是。”阮秀儿一震,面有赧颜,站起身深深一礼,“贱妾明白了。”她肃容正身,凝神回忆道:“贱妾确是约申正二刻回来的——贱妾记得又过了约半个时辰府里就用晚饭了。贱妾和黄杏刚进内院,就碰到了绿菊——她说找黄杏有事儿……”
“哦?可知有什么事?刚进内院就能遇到?有如此巧合之事?”狄公双眉紧蹙,怀疑的问道。
“回禀阁老,此事卑职已查问过,绿菊说她是特意在那儿等黄杏的。说是有个刺绣的花样儿,让她借给黄杏了,现在夫人急着要用,故此她特意等在那儿讨要。——卑职已问过黄杏,此事应当不假。”王承祖起身回禀。
“噢,既是如此,王阮氏,你且接着往下说。”狄公点点头。
“是。黄杏被绿菊叫走后,贱妾独自回房,到了屋门口,一推门……”
阮秀儿回忆起当时情景——
阮秀儿略显疲惫,随意地推开房门,——只听得一声轻微的“当啷”,从门上的雕花缝隙中掉下来一个东西。她好奇地定睛一看,——却原来是一个铜板。阮秀儿一犹豫,还是叹了口气,俯下身子准备拾起。捏住铜板的阮秀儿正要起身,却在一瞥眼的瞬间停了下来……
门前的花丛下赫然微微露着一角黄色的布袋——花丛极为茂盛,枝叶奋力的向外扩展着,重重叠叠的,一直压到地面,浓密的绿色象是罩在地上的一个半球,掩映着球里的一切。若不是特意蹲下身子,那是决难发现。
阮秀儿惊异地走过去,把布袋拽了出来,——没想到还挺大,足有两寸见方,近两尺长。她心中一动,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并没有人,便急急的拿起袋子,走进了屋。
反手把门插死后,阮秀儿快步走到桌旁,她小心翼翼地把布袋里的东西抽了出来,——却是一幅卷轴——心中不由一阵失望……
“还以为能是什么贵重物件……”阮秀儿边嘟囔着边懒懒的转身,准备把门栓打开。走到一半,又着实觉得有些好奇,便转了回来,随手把卷轴一抖……
…………第二十章所疑皆非?
“恰恰就是《荡舟图》?”狄公开口问道。
“是,”阮秀儿点点头,似乎仍沉浸在当时的惊骇中,脸色潮红。
狄公站起身,沉思着,慢慢踱起了方步。王承祖疑惑着刚想开口,李元芳忙上前一步,摆手制止。满堂鸦雀无声,阮秀儿也慢慢从回忆中恢复,期盼地追随着那个走过来;又踱回去的身影。
忽然,狄公停住脚步,转向阮秀儿,沉声问道:“你为何能确定那就是《荡舟图》?”
“噢,”阮秀儿连忙答道:“老爷每次赏画时,定要焚香助兴,而此事通常不用丫鬟仆役,——一般初一是夫人陪同,贱妾伺候十五。于是,贱妾在旁试香持护时,有幸跟着老爷识得了这幅画